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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鎏影幻梦】

    千年一击过后,异度魔界闭城暂隐,中原势力格局重新划分,前段时间还暗中较劲的双城正式浮上台面。与此同时,因千年一击解开封印涉入红尘的仙灵地界,和与之相对应的地狱岛势力开始快速渗透武林。东海海外更有新的侵略者派来先锋探子陆陆续续登岸混入中原查探。异度魔界隐患犹在,苦境中原再起四面战歌,恰称了阴谋家野心家的心意,乱世越是群雄并起,越能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

    血月泪阳的灾害还在持续加重,江湖中关于四处对应灵地的小道消息满天飞,其中盛传一处风水禁地地理位置极端,生人难进,乃是最难攻破的灵地。消息基本出自诡龄长生殿,自打昭穆尊以为尹秋君已死,世上再无人知晓风水禁地阵法秘密,他便向长生殿提出用假灵地骗正道前去送死的计划。

    外人不知泪阳真正对应的地点,素还真他们早就心知肚明,若非千年一击天时迫在眉睫,奇象出现时就该迅速解除灾害。日月才子在双子峰都耗损了极大真元,幸而外伤不重,调息后依然能镇定自若地应对各种危机。风水禁地的情报传来时,素还真正在跟众人安排消除血海的计划,见赭杉军带着再次易容后的紫荆衣前来拜访,素还真心思百转,眨眼有了一套全新的方案。

    第二日,天荒不老城开始散播不老神泉枯竭的消息,传说最后一盅不老神泉由识能龙亲手交给他最信任的女婿人选素还真保管。

    秦假仙三口组传播消息的功力一流,中原各处,长生殿,就连隐遁的异度魔界都收到了这则情报。正道于是开始第二步计划,兵分两路,一路由谈无欲领头,赭杉军压阵,新翳流高手打扎,叶小钗元元心等刀剑高手,前往诡龄长生殿后方的血蛛毒林击杀虺尊消除血海之灾。另一路由素还真组织,请来五位符合五行属性的能人,佯装不知情,来到风水禁地自投罗网。双子峰战役后,圣尊者一步莲华莫名消失,万圣岩只能由善法天子出面前来,十分怕死的荫尸人被秦假仙连哄带威胁地送来参战,紫宫世家也派出紫宫远作为代表,第四位异人兜帽盖顶面容陌生,不知是何来历。

    要进入风水禁地,必须算准正确的入阵时刻,早一分迟一秒都将改变阵法运行轨迹,造成意外伤亡。除了秦假仙和荫尸人在不停地叨叨,现场氛围有些凝重。时限临近,素还真再次向众人解说一遍风水禁地的通关要点,天外佛气压云而降,前战佛血佛元耗损甚巨的一页书居然忍伤赶至,大大安定众人之心,五位异人聚齐,依序分头入阵。

    风水禁地五行皆备,环环相扣生生不息,可谓是尹秋君的心血之作,专门用来对付与双桥背道而驰的高手,不论是中原正道,还是圣域玄宗,任其有多大能耐,无法解破阵眼机关就要留下性命。内中时序生克阴阳卦门紫荆衣了若指掌,改妆易容混在破关的五位异人之中,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怅然,这原本是他为助昭穆尊达成所愿亲手设计的陷阱,如今却要用来反套昭穆尊。

    心情沉重的紫荆衣熟门熟路地穿行阵中,还在低声叹息时,卦象出现一丝异样。紫荆衣敏锐地察觉到风水禁地旧阵被人动了手脚,在原有的杀阵基础上又叠加了陌生的力量。莫非是昭穆尊自以为是擅改阵法?紫荆衣不禁冷笑,昭穆尊与赭杉军一样并不十分精通术法,他们更专注于刀剑阵的修炼。果然阵型并未大改,修改的几处也似画蛇添足,只不过出现了一些莫名的血色邪气,看来帮助昭穆尊修改阵法的人根基雄厚,留下的内力护界坚实又极具杀威,破解难度由此大幅提升,恐怕不谙术法的紫宫远他们或将送命。

    其他人是生是死紫荆衣不在乎,他还妄想凭一己之力冲入中心阵眼操控整座风水禁地,但他现在毕竟功体不全,想要用风水禁地制裁昭穆尊难度不小。快速估算得失,还是得保住一页书或善法天子的命,至于什么名不见经传的紫宫远,妖道角荫尸人,生死自求多福。紫荆衣收起感慨,加快脚步往中心阵眼赶。

    风水禁地外围,只剩素还真一人孤单等候。也许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素还真现在有伤在身,又身怀不老神泉,竟敢孤身留下为进入风水禁地的人护法。隐秘埋伏的长生殿兵马中,昭穆尊,贾子方,戤戮狂狶等高手见只有素还真一个还觉此战索然无味,然而当戤戮狂狶耐不住性子跳出去叫嚣素还真时,正道方面暗藏的人手纷纷现身。

    “果然有后手!”昭穆尊一副早料如此的模样,请祖祭司调度长生殿大军拖住圣域玄宗前来助阵的人马,他自己同贾子方联手冲上前速杀素还真。

    风水禁地外围厮杀之声响起,素还真且战且退一派不敌的模样,借机靠近风水禁地阵门。迦叶殿大日殿众高僧齐齐出动,玄宗总坛派了几名相对年轻的道子,又调来苦境分支的玄宗之人补充战力。玄宗苦境分支的几位道子实力不俗,今日首次与总坛道友并肩作战,士气高昂杀敌毫不手软。长生殿一众诡能朽兵全靠异术支撑,与道佛联军战成五五之势,加上戤戮狂狶,哭麻衣等人奋力清杀,正邪胜败处于未定之天。

    素还真眼瞅时机成熟,卖了个破绽,觑准阵开时刻闪身跃入风水禁地。与此同时,正道的第二波伏兵准时抵达,擎海潮和剑子仙迹入战,道佛联军更添助力,局势开始倾衡。安排此局的昭穆尊岂能让素还真就这么带走不老神泉,风水禁地停止运作,想必前一批进去的五个人已经身亡,素还真孤身进入不过自闯死门。

    顾不上长生殿与道佛战况,昭穆尊追着素还真的影子也一头冲进风水禁地。没了尹秋君,无人比他昭穆尊更了解风水禁地,信步闲庭走在阵中,仿佛追捕猎物的猎人,享受猎物惊慌失措胡乱窜逃的快感。一页书死,素还真亡,正道如失肱骨,再拥有长生不老之术,天下无人可敌矣。昭穆尊心情舒畅,忍不住的笑意浮现嘴角,故意将云龙斩拖地而行,刀锋摩擦砂石发出耀眼星火,杀意穿透层层术法石墙弥漫整个空间。

    明明紧紧跟在素还真身后入阵,却始终没有捕捉到素还真独有的芬陀利华莲香,难道素还真当真智慧过人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能一眼透彻风水禁地的机关设置?昭穆尊心中渐生疑窦,到达中心阵眼前都未找到素还真,沿路也只瞧见一名入阵者爆体的残尸,怪哉。

    中心阵眼,已有一人等他许久,昭穆尊悄悄握紧云龙斩,戒备地靠近那人。

    “自作孽者,不可活也——”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背影,昭穆尊立时反应,不待那人转身,云龙斩刀气已迅疾无伦袭杀而去。

    刀气透过,那人化为云气消散,又有同样的一人遮着宽大的盖顶兜帽悠悠自阵眼后方走出来。

    “见吾未死,急于灭口吗?好友——”一声好友,兜帽掀开,易容卸除,原是最熟悉的挚友面容。

    “当日未死,不代表今日不死。紫荆衣,没选择借死退隐是你不智,吾给过你机会了。”昭穆尊杀意狂升,道魔双元隐隐暴涨。

    “是吾给你机会,不是你念情怀旧。”紫荆衣冷漠地注视着昭穆尊的眼睛,“踏进此地,你吾今日,唯有生死,恩怨情仇,了断分明!”

    昭穆尊闻言狂笑数声,真元猛提一刀划开生死对决:“同意——”

    刀锋凛冽直冲紫荆衣杀来,但见紫荆衣不与应战,旋身纵入阵眼,毫不犹豫将能量晶石化入自己体内,最短时间内转移阵眼,以自身作祭强行改变阵中卦象。风水禁地阵法重新启动,五行大乱生门消失,步步杀机处处逢难。昭穆尊大感不妙,不再保存实力,调动全部真元一边闪避堆叠到一起的杀阵,一边不停朝阵眼发出刀气,意欲优先击杀紫荆衣破除大阵源动力。

    先前入阵的五人只有紫宫远走错路径死于非命,其他三人连同后来的素还真,早已依照紫荆衣的提示从另外的阵门离开风水禁地。荫尸人凭借冻液凝体和土遁秘术轻松通关,他们按原计划赶回风水禁地正面战场支援。至于一页书——

    紫荆衣想同归于尽,岂有这么便宜,昭穆尊狂态毕露魔气深缠,刀掌同运,融合浑厚道魔之元,在层层杀阵中破空直袭紫荆衣。

    “云龙斩天刃!云天掌——!”

    本就功体大损,撑持整座风水禁地大阵更要耗尽所有精力,紫荆衣未有生还的念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是渡是救,已然由昭穆尊亲自做下选择。同修的债,挚友的业,都将在昭穆尊身亡时落下帷幕。

    阵眼处包裹着原本用来害正道高手误触殒命的血色邪气,现在反倒成了紫荆衣的防护层,昭穆尊刀掌合流威力万钧,却只堪堪剖开部分邪气,杀招落在紫荆衣身上时已削弱了大半力量。眼见无法突破杀阵邪气,昭穆尊转变思路以魔元开道脱身为先,就让紫荆衣永远困死在风水禁地也无不可,没必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与他陪葬。魔功破坏力更强,冲击杀阵更加便利,昭穆尊刀气八方发散,企图尽快找到改变后的生门所在。

    蓦地,整个风水禁地地表隆动土层激荡,金紫两人诧异同时,撼人心魄的高八度玄音天龙吼自外传入,惊碎现场所有机关杀招,震得两人双耳流血,五脏俱摧。昭穆尊边退边不停呕血,前阵气力消耗殆尽,当下又遇中原最强者,真正的死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佛字光球落地,一页书仿若从未负伤,邪心魔佛威风凛凛,不多半句废言,提掌便是锻魔真火。一句笑尽英雄,至极破魔之招不偏不倚落在昭穆尊身上,任他用尽十成功力举刀抵挡也无济于事。昭穆尊受掌溅血飞出数丈,手骨断折云龙斩脱手,再无续战之力,倒在血泊中动弹不得,仇眼犹然怒瞪一页书和紫荆衣,口中满是鲜血,却再说不出一句不甘。

    “一页书你……怎会去而复返?”紫荆衣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本以为今日必将与金鎏影同死,熟料生机乍现,“让吾与昭穆尊同归于尽,对正道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页书淡然步至阵眼边缘,仔细观察血色邪气分布,准备破除最后的障碍,“你们同活,才是最好的结果。”

    谁会请一页书在最后关头出手相救?是不肯来风水禁地看同修相残,而选择去血蛛毒林支援的赭杉军吗?还是那个两不相欠已经烟消云散的佛者?紫荆衣嘴皮有千斤重,说不出道谢之言,缄默地盘膝坐下,等待一页书救他出去。

    最后的血色邪气诡异非常,明明是邪气,却像与真人对招。一页书不敢轻心,凝神试探,还是中了长生殿阴谋,血色邪气全部转移缠住一页书,紫荆衣倒是得以脱身,可强悍的能量不断注入一页书体内,似要将他膨胀爆体。那股力量忽而化雾无所不在,忽而变为闪电霹雳不得近身半步,忽而如火侵袭如坠炼狱,忽而似冰冻体寸步难移。一页书应变极快,以自身根基硬抗爆冲之力,高喝一声炸开邪气困锁。血雾飘散中,佛躯忽地迸射数道血柱,一页书再受重创,颠颠倒倒艰难站立。

    同一时间,风水禁地大阵彻底瓦解,地摇山动,阵眼之地即将塌陷。紫荆衣无视昭穆尊恶毒的眼刀,过去将人背起,随后赶回一页书身边,想撑着佛者尽快离开,自外突然冲进一条白羽人影,雪浪翻腾中卷走三人。

    ……

    风水禁地外围的战斗自素还真重新回归后,长生殿便知中计,本想马上撤军及时止损,谁知山外又有一支队伍喊杀过来。定睛一看,竟是前些日子刚宣布隐退休战的异度魔军。由暴风残道领军,虽未派出其他高等魔将,然滴血飞烟,血雨落潮等也是不可小觑的战将。场面顿时陷入三方势力混战。

    魔军来得无由又突然,长生殿始料未及,反观正道联军,自魔军出现后开始纷纷收手暗中撤离,谁都不知道那是素还真提前故意透露给魔界的情报。没人关心同样进入风水禁地的昭穆尊的死活,祖祭司大令一下,长生殿所有战力立刻回撤。魔军此行目的看似是被素还真引来追捕叛徒,将战场的水搅浑,实则另有目的。邪魅之眼中途脱战遁入自然山石中消失现场。

    ……

    清圣万圣岩,悔悟道中来了一位新的外境客,原先锁着吞佛童子的佛柱下颓然坐着被封了功体,手脚皆被锁链佛针铐住的半魔者。佛气洗涤伪装,去掉昭穆尊的形容,恢复了金鎏影原本的样貌,他眼中怨怒未减,可也再掀不起浪。日前失联的一步莲华回到万圣岩,不仅出手击碎了朝万圣岩方向落来的泪阳陨石,还依照与弦上玄的约定,用七佛灭罪真言为金鎏影洗业,让他能与吞佛童子一样,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至于吞佛童子,他早被鸠盘领走安置在万圣岩某处不起眼的寺庙中,属于一剑封禅的善念与人性全部复苏。他的记忆虽然渐渐恢复,但在一步莲华和鸠盘的双重引导下,吞佛童子不复当初,重新建立的是非观与价值观,朋友两字又开始变得意义非凡。

    金鎏影就没这么好运了,紫荆衣不像鸠盘对待吞佛那样尽心尽力,将人送到万圣岩,亲眼见到金鎏影被真言折磨,紫荆衣才略感消气,没留多久就下山去找赭杉军,商量怎么救雪非焉。

    ……

    泪阳坠,血海枯,奇象消失,苦境中原恢复往日生机。最后的不老神泉仍是长生殿最紧要的目标,可惜失去昭穆尊这份助力,必须物色新的人选用来打造长生殿的最强兵器。接连数月的对峙拉锯,长生殿匄皇彝灿天能为非凡,当世几无敌手,偏偏一页书重伤,一步莲华在挡下泪阳后再次莫名失踪,正道与不老城的处境十分堪虑。不老城四大能座死伤殆尽,仅余太宰人形师支持着屡屡战败的识能龙,勉强维持不老城不倒。

    双城对决最终战,天荒山上鱼龙争,预期的对手没出现,彝灿天却依然如天机所示那般败亡。本以为在风水禁地埋藏血邪令先行重创一页书,凭着功体属性相克之便,最后对战必能将一页书杀死,彝灿天算漏了正道这方还有一名能与之一战的高手。

    决战前日——

    识能龙忧心忡忡地询问谈无欲:“彝灿天血邪令所向披靡,吾也非其对手,恐怕只有请百世经纶出马才能杀之。”

    “一页书前辈连番作战伤势沉重,现在正在万圣岩休养,恐怕无法出战。”谈无欲忖了忖,安慰道,“城主无需担忧,听素还真说,擎海潮前辈目前留在万圣岩照顾一页书前辈,如果能请他前来,料想对付彝灿天也绰绰有余。”

    “彝灿天可不是普通高手能对抗的,若真到城破人亡时刻,吾会毁掉所有不老神泉,与长生殿同归于尽!”

    “城主放心吧,擎海潮的能为可不弱于一页书。何况一页书前辈功体被彝灿天所克,换人出战必有出奇制胜的效果。”

    依据天机所载,天荒山之战一页书将有一大劫,具体并未写明,也许是天机变化过大,弦上玄也料不准吧。擎海潮接到谈无欲的传书,当即便与一页书在离垢明洞中闭关共同研究血邪令弱点,以至于数日后天荒山之战顺利诛邪。

    未曾想战斗刚刚落幕,等众人上天荒山寻找时,却到处不见擎海潮踪迹,他仿佛凭空蒸发,除了几片白羽随风飘去,寂寂了无音讯。

    ……

    异度魔界天魔池——

    银鍠云河冷汗涟涟,僵在血池中不敢稍动半分,意识对谈终究避不了,父皇的怒意也只有他来承受。

    ……

    “接下来,补齐万血邪录与收集万血的工作要同步展开,吾儿你效率太低,令吾失望。”

    “父皇请再给儿臣一段时间,吾不会再失败……”

    ……

    从小到大父皇没有对云河动过真怒,这次不是因为火焰魔城被毁责怪于他,从头到尾只为云河迟迟没能夺回半身而怒,得知云河重伤竟也没有一句关心之言。魔龙生死,魔城存亡,弃天帝根本不关心,甚至警告云河若再不修复圣魔元胎,就要将希望转移到朱武身上。一番谈话,云河心里很不是滋味,莫名有些不待见他那素未谋面的大哥。

    ……

    双城决战结束一月后,武林道上出现一名可怕的杀手,徒手戮血杀人不眨眼,粗略估计已有上百人遇难,人血汇流被统一吸回异度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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