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能屈能伸的父亲
“我尼玛，这什么人！”他拍了拍裤脚，皱着眉头抱怨了一声。暗自庆幸，幸亏穿的是硬头的马丁鞋，要是拖鞋，撞到这铁架子上，非把脚指头干出血不可。
像许多老小区的近邻一样，虽然都是多年的亲近关系，且也算半个同事加朋友。但摩擦也在所难免，又不便爆发吵架，久而久之淤积之后，多数近邻都是貌合心非的存在。
他们家与邻居家也是这种关系，邻居家的男主人是个标准的酒彪子，年轻时就是酒不离口，烟不离手。如今酒精侵蚀了全身的多数关节，弄了一身的风湿病痛，平时走路都晃悠着肥胖的身体。
但他倒是嘴硬，能熬，即使疼，也不叫嚷。而是边疼边喝，以毒攻毒。
女主人是个没有主见的家庭妇女。
骂了一声，自家房门就从里面打开来。
“怎么回来了？你爸不是说你出去吃吗？”母亲拉他进门，竖着眉头，“嘿，他敢骗我！”
母亲是造船厂少有的女电工，二十来岁就拜了师父入职，如今干了三十多年，退休三年了。
骨子里带着工人身上的淳朴和敢为人先的性格，更有一家之主的果决，和细心细腻。
工作时，能够保障全厂电力稳定和安全，生活里，对家庭的照顾，也是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对待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更是事无巨细的亲手抚养，不是像其他家庭那样选择接来婆婆照顾孩子。
王子威自小受母亲熏陶，不仅有男人的拼搏性格，更有女人的心思细腻。
同时还有母亲身上这股子随收随发的暴脾气。
“外面的饭哪有我妈做饭好吃啊！”王子威嘿嘿笑着，哄母亲开心。又想起了刚才出门时哄骗父亲自己出门吃饭，怕是没留下饭菜了。
“这隔壁家怎么回事？大夏天的，臭鞋头子都要堆咱们家门口来了！这味道起来，谁能受得了！”
他捏着鼻子，以下巴挑了挑门口，向母亲示意走廊上堆放的鞋架子。
母亲原本还责怪他父亲说谎呢，听到此事，脸上现出一丝不忍，随即催道：“你别管了，这不是你小孩管的事。”
“哦，我不管。两个月了，你都不让我管，他家都变本加厉了！”王子威故意开了嗓子，大了声音，意图让隔壁听到，“我看你平时就是嘴硬，其实是老好人一个，宁愿吃亏，也不得罪人！”
“这坏人，我来当了！我现在就敲他家门去。”
拍了拍胸脯向母亲炫耀了强壮，转身真的要敲隔壁家门理论。
“你给我回来。”母亲一把抓住了他，就往家里拖，“别给我找事昂！”
“快点进来，招苍蝇！”
‘啪嗒’关上防盗门。
“你看你，胆小的很。”王子威指着母亲，下了定论。
“你说谁胆小？”母亲一巴掌拍他背上，锦纶材质的夹克发出砰的一声响。
王子威故意向前扑倒，装疼道：“你就窝里横，欺负我跟我爸厉害！出门了，你啥也不是。”
“还说！”母亲瞪起眼来，真跟生气了似的。挥起手掌，还要打他。
屋里沙发上响起父亲的声音：“你别乱说昂，你妈打你归打你，我，她可不敢打！”
他是船厂的老工程师了，挂的副经理职务。现在就是负责船厂的生产安全和调度问题，马上就要退休，清闲的很。平时就爱抱着手机，盯着屏幕看。
说是看新闻，关心国家大事。
他鼻梁上的老花镜挂在鼻尖，低着头，用眼睛直接看天井口进来的王子威。
手里还举着个手机，屏幕的亮光将他的老花镜照的一闪一闪的。
“哎！”王子威换了拖鞋，走进屋，脱了夹克甩在沙发上，含笑道，“我小时候，可见得多了，我妈拿着鸡毛掸子撵着你追。”
“现在就是看你老胳膊老腿不禁打了，才改打我的。我这可都是替你受的。”
“胡说！”父亲直勾勾的瞅他，右手抬起来激动的指着母亲所在的厨房门口，嘴里快吐白沫子了，“你妈打过我？她敢打我？那都是你小时候记错了，把别人家的事，记我头上了。”
“我在这个家，那就是这个！”
他举起了右手冲王子威竖了个大拇指，吹呼过后，才抹去嘴角的唾沫，顺手就翻起了手机屏幕。
翻了两下，才发现不是报纸。又赶忙用袖子擦拭手机屏幕。
“行了行了，别这个那个的。”母亲双手端着两盘菜，上面垒了三馒头，走出了厨房，“拿，我就知道你出去吃不了饭，给你留的。先去洗个手，回来吃！”走过来，把两盘菜放在餐桌垫子上。嘱咐王子威快点吃，一会凑一块，她好刷盘子。
王子威看了眼两盘菜，一个是红烧排骨，一个是土豆丝。高兴的遵命，屁颠屁颠跑卫生间洗了手。回来后一屁股坐沙发上，拿起筷子，在桌上‘啪’的一声，杵齐了，先夹着馒头狠狠咬了一口，没嚼两下，又夹了块排骨。
“嘿，你瞅你妈多疼你。”父亲把手机倒扣在沙发边，身子凑了过来，盯着盘子里的排骨道，“刚才我就吃了两块，她就全端走了，说给你留着！”
“那当然，我妈吗！”王子威嚼着馒头，含混一笑。
“嘿！”父亲撇了撇嘴。
“在来点？”王子威递过去筷子。
父亲也不客气：“是想来点，就是光吃菜，缺点什么。”
王子威秒懂，低声道：“我把那瓶五粮液拿过来，陪你抿两口？”
父亲没答，但眼睛里的光，已经出卖了他。
王子威咽下嘴里的馒头，放下筷子，正要起身呢。母亲阴冷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想吃就吃点，喝酒没门昂！”
语气威严的很，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子威半起了身，看向父亲。后者又缩回了沙发角落，双脚像袋鼠一样靠在一起。
“不吃了？”王子威问道。
“不吃了，肚子胀。”父亲没好气，拿起了手机继续刷了起来。神情有些闷闷不乐。
母亲根本不惯着他：“肚子胀，我这有药！”
“你！”父亲干瞪眼。
“还想喝酒，也不看看隔壁家喝成啥样了。你们原来那个科的，那个叫什么张守仁的，上年都喝死了，你还不长记性，还整天想喝酒。那酒是啥啊，你整天想？”
王子威随口就附和道：“酒是情人泪，越喝越陶醉。”
“去去去！”父亲气的老花镜都摘下了，“那个老张是过路口不看灯，被车撞死的，跟喝酒挂什么边了？”
像许多老小区的近邻一样，虽然都是多年的亲近关系，且也算半个同事加朋友。但摩擦也在所难免，又不便爆发吵架，久而久之淤积之后，多数近邻都是貌合心非的存在。
他们家与邻居家也是这种关系，邻居家的男主人是个标准的酒彪子，年轻时就是酒不离口，烟不离手。如今酒精侵蚀了全身的多数关节，弄了一身的风湿病痛，平时走路都晃悠着肥胖的身体。
但他倒是嘴硬，能熬，即使疼，也不叫嚷。而是边疼边喝，以毒攻毒。
女主人是个没有主见的家庭妇女。
骂了一声，自家房门就从里面打开来。
“怎么回来了？你爸不是说你出去吃吗？”母亲拉他进门，竖着眉头，“嘿，他敢骗我！”
母亲是造船厂少有的女电工，二十来岁就拜了师父入职，如今干了三十多年，退休三年了。
骨子里带着工人身上的淳朴和敢为人先的性格，更有一家之主的果决，和细心细腻。
工作时，能够保障全厂电力稳定和安全，生活里，对家庭的照顾，也是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对待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更是事无巨细的亲手抚养，不是像其他家庭那样选择接来婆婆照顾孩子。
王子威自小受母亲熏陶，不仅有男人的拼搏性格，更有女人的心思细腻。
同时还有母亲身上这股子随收随发的暴脾气。
“外面的饭哪有我妈做饭好吃啊！”王子威嘿嘿笑着，哄母亲开心。又想起了刚才出门时哄骗父亲自己出门吃饭，怕是没留下饭菜了。
“这隔壁家怎么回事？大夏天的，臭鞋头子都要堆咱们家门口来了！这味道起来，谁能受得了！”
他捏着鼻子，以下巴挑了挑门口，向母亲示意走廊上堆放的鞋架子。
母亲原本还责怪他父亲说谎呢，听到此事，脸上现出一丝不忍，随即催道：“你别管了，这不是你小孩管的事。”
“哦，我不管。两个月了，你都不让我管，他家都变本加厉了！”王子威故意开了嗓子，大了声音，意图让隔壁听到，“我看你平时就是嘴硬，其实是老好人一个，宁愿吃亏，也不得罪人！”
“这坏人，我来当了！我现在就敲他家门去。”
拍了拍胸脯向母亲炫耀了强壮，转身真的要敲隔壁家门理论。
“你给我回来。”母亲一把抓住了他，就往家里拖，“别给我找事昂！”
“快点进来，招苍蝇！”
‘啪嗒’关上防盗门。
“你看你，胆小的很。”王子威指着母亲，下了定论。
“你说谁胆小？”母亲一巴掌拍他背上，锦纶材质的夹克发出砰的一声响。
王子威故意向前扑倒，装疼道：“你就窝里横，欺负我跟我爸厉害！出门了，你啥也不是。”
“还说！”母亲瞪起眼来，真跟生气了似的。挥起手掌，还要打他。
屋里沙发上响起父亲的声音：“你别乱说昂，你妈打你归打你，我，她可不敢打！”
他是船厂的老工程师了，挂的副经理职务。现在就是负责船厂的生产安全和调度问题，马上就要退休，清闲的很。平时就爱抱着手机，盯着屏幕看。
说是看新闻，关心国家大事。
他鼻梁上的老花镜挂在鼻尖，低着头，用眼睛直接看天井口进来的王子威。
手里还举着个手机，屏幕的亮光将他的老花镜照的一闪一闪的。
“哎！”王子威换了拖鞋，走进屋，脱了夹克甩在沙发上，含笑道，“我小时候，可见得多了，我妈拿着鸡毛掸子撵着你追。”
“现在就是看你老胳膊老腿不禁打了，才改打我的。我这可都是替你受的。”
“胡说！”父亲直勾勾的瞅他，右手抬起来激动的指着母亲所在的厨房门口，嘴里快吐白沫子了，“你妈打过我？她敢打我？那都是你小时候记错了，把别人家的事，记我头上了。”
“我在这个家，那就是这个！”
他举起了右手冲王子威竖了个大拇指，吹呼过后，才抹去嘴角的唾沫，顺手就翻起了手机屏幕。
翻了两下，才发现不是报纸。又赶忙用袖子擦拭手机屏幕。
“行了行了，别这个那个的。”母亲双手端着两盘菜，上面垒了三馒头，走出了厨房，“拿，我就知道你出去吃不了饭，给你留的。先去洗个手，回来吃！”走过来，把两盘菜放在餐桌垫子上。嘱咐王子威快点吃，一会凑一块，她好刷盘子。
王子威看了眼两盘菜，一个是红烧排骨，一个是土豆丝。高兴的遵命，屁颠屁颠跑卫生间洗了手。回来后一屁股坐沙发上，拿起筷子，在桌上‘啪’的一声，杵齐了，先夹着馒头狠狠咬了一口，没嚼两下，又夹了块排骨。
“嘿，你瞅你妈多疼你。”父亲把手机倒扣在沙发边，身子凑了过来，盯着盘子里的排骨道，“刚才我就吃了两块，她就全端走了，说给你留着！”
“那当然，我妈吗！”王子威嚼着馒头，含混一笑。
“嘿！”父亲撇了撇嘴。
“在来点？”王子威递过去筷子。
父亲也不客气：“是想来点，就是光吃菜，缺点什么。”
王子威秒懂，低声道：“我把那瓶五粮液拿过来，陪你抿两口？”
父亲没答，但眼睛里的光，已经出卖了他。
王子威咽下嘴里的馒头，放下筷子，正要起身呢。母亲阴冷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想吃就吃点，喝酒没门昂！”
语气威严的很，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子威半起了身，看向父亲。后者又缩回了沙发角落，双脚像袋鼠一样靠在一起。
“不吃了？”王子威问道。
“不吃了，肚子胀。”父亲没好气，拿起了手机继续刷了起来。神情有些闷闷不乐。
母亲根本不惯着他：“肚子胀，我这有药！”
“你！”父亲干瞪眼。
“还想喝酒，也不看看隔壁家喝成啥样了。你们原来那个科的，那个叫什么张守仁的，上年都喝死了，你还不长记性，还整天想喝酒。那酒是啥啊，你整天想？”
王子威随口就附和道：“酒是情人泪，越喝越陶醉。”
“去去去！”父亲气的老花镜都摘下了，“那个老张是过路口不看灯，被车撞死的，跟喝酒挂什么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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