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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宋伊人

    《SwordSystem鱼龙镇剑横:皇诰》的第九幕:宋伊人

    (自存留档,不喜勿进)

    千年之前的《伊索寓言》里有这样一个故事;两只猫正在打架,互相撕咬,毫不留情。一只老鼠正好从它们眼前路过,两只猫立刻停止了争斗,一起扑向这只老鼠。

    ——题记

    其实到头来飞羡鱼的每一步都是错,无论他怎么选择,只要他还在这个囚笼之中,他就没有自我选择的机会。除非他逃离这个樊篱,逃出生天,否则他的一切都不属于他。

    当时,李瑶天跟着飞羡鱼和折冲府的一帮兄弟们冲出来了,他们要和刺史府的一帮“残渣(是就他们的战力而言)”们一较高下!

    “轰!”猛然间又是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再次爆起的巨大的烟雾和冲天的火光!巨大的爆炸再次把所有人都吞没了!

    震耳欲聋的,震得人脑袋脑袋发懵,

    剧烈的爆炸让飞羡鱼陷入了一瞬间的昏迷……刚想站住脚,一颗炮弹在他身后不远处爆炸……还没来得及回头,他就被炸飞了。

    焦土崩裂,热浪翻空。到处都是断肢残骸,到处都是鬼哭狼嚎,到处都是挣扎求救,血肉横飞,皮焦骨裂……

    一片炼狱场景。

    飞羡鱼被炸翻,狠狠地摔在地上,后背被炸的皮开肉绽,但是此时他还沉浸在短暂的幻觉之中。

    有他喊疼的时候。

    在梦中,他晃晃悠悠的,似乎是回到了过去的老家。

    那是一个疾风劲马、铁血黄沙的北方边城。

    戈壁,沙暴。

    大漠,瀚海。

    极北,边城。

    流浪,食不果腹,漂泊无依……

    飞羡鱼小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出生。

    据说,他的家族为了避难,百年之前就已经逃到了这个地方。他的父亲跟随整个一个偌大的家族为了逃避整个大唐王朝的苦苦追杀和灭门,经历过改名换姓,隐藏已经成为历史的身份,努力忘记曾经刻骨铭心的,过去所有的一切……远走他乡往北地遁逃。

    但是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从来都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不是追杀就是在被追杀的路上,不是获罪入狱就是被抓去服刑服役。他的家族服役抽丁远比其他人家多,不但如此,当地的人家没有愿意搭理他们的。因为知道这是获罪被贬至此地,因为谋反失败永远圈禁、十恶不赦的人家,所以没有人敢和他们家交往。这种日子没完没了,永远不见天日,永远不能翻身。

    即使选择主动投降,大唐也从来没有想过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从来没有。

    戈壁并不是完全由沙子覆盖形成的沙漠,其土质大半为沙砾,地表坚硬,气候干燥,雨量少,风力大,早晚温差大,不适定居。

    一转脸,狂风骤临。

    风越来越大,沙尘扬起的越来越激烈。

    眼睛早已经睁不开了,甚至站都站不起来。所有人把战马和驮驴安顿好,然后或匍匐,或蜷缩着,尽量减少阻风面,就老老实实的那么趴在地上,等待沙尘暴过去。

    灰天暗地,铁骑,旌旗,遮天蔽日。

    风打透战甲的铁片,

    战马在夕阳下悲鸣。

    飞羡鱼仰头看天,他看看父亲,又看看自己,他说:“我也想去入府参军!”

    “……好!”

    “入府参军虽然不是什么体面事情,但是最起码能混口饭吃。”阿娘如是说,也不知是真心是随口说说。

    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边兵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要和他们一样。

    直到现在……

    他为啥要一味的陷害自己?为什么就不肯放过自己?飞羡鱼曾经也想不明白。

    但是现在看来,是为了灭口和推卸责任。

    只要我死飞羡鱼了,那之前发生过的任何事情就都跟折冲府没关系,因为死无对证。

    只要我死飞羡鱼了,那是不是就可以放过我的整个家族,原谅他们曾经犯过的错。

    想得太简单了。

    是的,没错,他想得没错。

    盖校尉本来先是打算假意派遣飞羡鱼外出执行任务,再让神杀天的人在半路劫杀,意欲将所有罪名全都推给飞羡鱼这个死人,到时候再给他加上一个公报私仇,借机杀人的罪名。这也是崔旅帅的建议。

    反正也是被贬黜的罪民的后代,死了也没人在乎。

    至少从刚开始是这么想的。

    眼看现在的局面不受自己控制,盖校尉和崔旅帅马上开始想新的办法了。

    飞羡鱼竟然还能反杀一波,轻轻松松的逃了回来,

    回来是回来了,但是只有飞羡鱼和李瑶天等少数几人活着回来。

    飞羡鱼一口咬定是刺史府贼喊捉贼,倒打了一耙。

    可盖校尉却不会这么轻易的饶过他,直接当场下令将他下狱。

    天还没亮,飞羡鱼就又先进了牢房。

    找飞羡鱼当替罪羊,一旦出事,先把这颗小卒子弃了。这是盖校尉和崔旅帅在密室达成的共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赖人专找懒马骑。

    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其实都有一条心照不宣的铁律,而且用一句话就可以说明白,那就是互相利用。你有这个价值我就愿意与你结交。你不能帮我解决问题,那你本人就是问题。

    残酷吗?偏激吗?无理取闹吗?但这是事实。

    “不妄言生死,不信富贵由天!”

    飞羡鱼只想更好的活着,所以他暗中投靠了神杀天。

    飞羡鱼只想更好的活着,所以他甘愿成为一颗弃子。

    飞羡鱼只想更好的活着,所以他身受凌辱却面无愧色。

    他只是想活着,他只是想好好活着,真正面无愧色的好好活着。

    只是为了好好活着,他成了神杀天安排在折冲府的暗桩(眼线)。只为了好好活着,他和诸兄弟骨肉分离,天涯路远,沦落四方。只是为了好好活着,他成了各方势力互相逐鹿争霸的牺牲品,倾轧、打击、陷害,甚至随时都准备将其抛弃。

    但只因为他和他的家族曾经,很久以前的曾经,背负着叛徒的罪名,所以只有入府立功才是真正的出路。正名立身,成家立业,然后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为了活着,为了立身,他曾经远走西域,去过天山,也曾经去过北方边境。

    死人堆里睡过觉,界山达坂撒过尿。

    极北无常夜,头顶三尺雪。

    雪冻麒麟铠,身无一寸丝。

    但是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想要好好活着也不容易。

    而且也不可能。就像大唐帝国的男人,不会允许本族女子外嫁。

    他这么拼命,也都只是想立命安身而已。太难了。

    在很多人的眼里,他永远都只是外人和罪人。

    曾经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次,已经开始怀疑飞羡鱼的真实身份的盖校尉向上官邵都尉告发了飞羡鱼,邵都尉知道这件事,自以为是的派飞羡鱼的飞羡洋三哥带人前来监视跟踪,但是被飞羡鱼反杀,除了三哥,其他的全部灭口,

    其实刚一开始仆人胡丛也劝他不要赶尽杀绝。

    可是飞羡鱼低头沉吟片刻,突然抬头道:“只要是活的,那就一个不留!”话音落毕,没有任何的停留犹豫,调头转身就走。

    他的三哥被他的举动吓疯了——“你疯了!”

    “现在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如果不想让我被抓,你就什么都不要说!或者!你也直接杀了我!”飞羡鱼若无其事的一摊手。

    “你这是……拉我上你的黑船!”飞羡洋这会真是要被气疯了。

    “那还能怎么办?”

    “我的这帮兄弟都被杀了!你让我回去怎么交代?”气急败坏的飞羡洋跳脚道。

    “你回头。”飞羡鱼提醒三哥。

    一回头,原来是神杀天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早就在等着他了。

    飞羡洋明白了,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

    神杀天的使者没有刁难飞羡洋,而是把他打晕,身上塞上了一封写给折冲府的挑战信,里面写明了,不杀飞羡洋是为了方便让他活着回来“送信。”

    邵都尉气炸了,但是他没有为难任何人。

    但是自此以后反倒是盖校尉愈发的怀疑飞羡鱼了。

    结果就在神杀天的使者在返回的当天晚上,人还在半道上,就开始变天了,天空中下起淅沥沥的小雨,尽管是梅雨季节,但是相比雨水充沛,潮湿阴寒的南方,门后还是雨水太少了。

    “冻死你!”飞羡鱼暗骂,心里很爽,他靠着窗户侧着身子看向窗外。并且嘴里估算着使者回去路程上所要消耗的时间和回到神杀天的时间。

    宿熙隆其实早就已经派人偷偷地潜藏进了门后府镇,在折冲府和刺史府和镇上这里偷偷地遍插暗线耳目,监视各方势力的动向。

    最近发生的这些龌龊事他都知道。

    这些,李瑶天多少知道一点,所以,眼看着狼狈不堪、蓬头垢面,后背上还带着伤的飞羡鱼被带走,他一脸漠然,没有任何反抗。

    飞羡鱼的仆从胡丛疯了,他急急忙忙的满世界跑,想找人把主人救出来。然后他就跑到离得最近的刺史府,冒着被看穿身份会有生命危险的结果找神杀天在刺史府的暗桩帮忙联系左江澜,求他救自己的主人。

    另一方面,神杀天也得到了藏在折冲府眼线的消息,马上出面向折冲府施压,要求释放飞羡鱼,也算是主动承认了飞羡鱼和神杀天的关系。

    一时之间飞羡鱼身为神杀天潜伏折冲府的暗桩的这层身份即被点破,这三方之间的关系就变得相当微妙:飞羡鱼作为一个间谍,同时身处于折冲府和神杀天两方势力角逐的视线中心,一时之间都成了有点“烫手”的香饽饽。

    甚至飞羡鱼的师傅左公左司南都想亲自派人来过问、调停飞羡鱼和折冲府的关系,并且真的派人来向盖校尉说明情况。

    来的人是左司南的亲儿子左江澜。

    左江澜是飞羡鱼在神杀天最好的兄弟,但是没人知道这层关系。

    一番虚与委蛇,两方人马皆大欢喜。

    崔旅帅出面派人客客气气亲自出门相送,给足了左江澜面子,大张旗鼓的送走了左江澜等人。

    转回头盖校尉就以此为借口又趁机将此事判为是刺史府寻机报复,并将飞羡鱼定为滥用私权,结交朋党,致使同僚陷没丧倾(坑害),再次给他多加了一项了罪名。

    盖校尉甚至派人偷偷地摸进地牢给飞羡鱼送金又送银,威逼利诱外加好言相劝,说的天花乱坠,说的飞羡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说的他都快信了。

    为的是让他提供一份“有利于自己”的供状词。

    对,确实是“有利于”自己,但是是有利于盖校尉他自己的。

    飞羡鱼懒得去管。

    飞羡鱼从一开始就背叛了自己的主公,选择投靠神杀天。这是不争的事实。甚至为了顺利卧底,他更是杀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灭口,“心甘情愿”的潜伏在折冲府当一枚暗桩(间谍、眼线)。

    眼看着狼狈不堪、蓬头垢面,后背上还带着伤的飞羡鱼被带走,所有人都一脸漠然,没有任何反应。

    再次进了大牢的飞羡鱼这次过得倒不错,毕竟还有碗托和驴肉可以吃,㧟上一勺芝麻酱,那味道,绝了!他人是早上被抓进来的,结果还没到中午就有人给他送饭了。飞羡鱼这边刚坐下,牢里的狱卒小老头儿又是敬酒又是奉茶的,还一再解释说酒菜里没毒,但是飞羡鱼一向滴酒不沾,他对此事也不感兴趣,这个时候啊他只顾甩开腮帮子猛吃肉。

    夜里,吃饱喝足了正在补觉的飞羡鱼忽然打一个激灵,“咣啷”一下站起来,也可能是起猛了,他猛地大喊了一声,就跟着了魔一样,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他摔倒的时候“咚”的发出了很大的声响,是因为后背的伤口。

    伤口不深,并不致命,但是伤口太大了,已经开始发炎了。

    虽然这种时候他的伤口并不深,也并不致命,但是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处理一样会致死。

    飞羡鱼现在是以犯人的身份入狱,没有盖校尉的点头,没人敢给他医治。说句不负责的话,没把他直接弃尸荒野就不错了。

    飞羡鱼在牢里上吐下泻,浑身抽搐,是撞邪了吗?

    盖校尉闻讯赶来的时候,飞羡鱼已经吐得一泻千里,简直就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偌大的牢房里被飞羡鱼吐得到处都是,牢房里更是被他搞得臭不可闻,呆不下人,在外面都能闻到臭味。根本就进不去人。围观的众人皆捂口鼻远远绕开,都对他敬而远之,不过没啥,之前就是已经这样了,一直都是。

    盖校尉用脚踢踢躺在地上,死人一样,甚至有些僵硬的,一动不动的飞羡鱼,试图想要叫醒他,却发现根本没有用。不是因为叫不醒,而是因为踢不动——飞羡鱼四肢僵硬,硬邦邦的瘫在地上,就像一个“大”字,铺成了一张人肉毯。

    众人这才慌了,

    盖校尉心下慌乱,又怕他在昏迷不醒,脑子不清楚的情况下牙关紧咬,再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或者是在无意识状态下不由自主的把呕吐物吞进去再给噎死,还特意找人给他收拾了一下(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估计怎么做都也已经太迟了)。

    那被派来的侍婢无比嫌恶,还偷偷地朝飞羡鱼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十万个不情愿的迈了个大方步走进去。可惜这个大白眼飞羡鱼看不到。侍婢还亲自弯下腰给他翻了个身(以防不测),挪到一边去,转身收拾起来。

    “你今天踢我的,我会十倍还你!”

    飞羡鱼心里暗暗骂道。

    三天两夜,连着被送进去两次,而且不仅是连着被送进去两次,还他娘挨了一脚,不愧是飞羡鱼。

    不过飞羡鱼现在心里想的什么盖校尉并不知道,他无奈地闭着眼摇摇头,“走吧,我们就只能帮他到这里了,是生是死,接下来就只能靠他自己了!”说罢,没有一丝丝犹豫和停留,转头就走。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很久,飞羡鱼躺在地上,好像是已经睡过一觉了。

    牢房里,依旧那么冰冷,那么阴暗……

    就在这黑暗里,飞羡鱼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东张西望,没有人注意到他,四下无人,甚至连一个鬼影都没有,不,除他之外。

    他就是一个活鬼。

    飞羡鱼从袖子里掏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木偶,手里拿着这么一个鬼东西,一直绕着巴掌大的狱室转圈圈。

    脚踏罡步,口中默念密咒,直到七七四十九步之后,他手中的木偶发出了骇人的淡淡雾霭和近似人的吟唱声……

    那浅浅淡淡的血红色迷雾弥漫发散,瞬间包裹住他的手,直至慢慢的包裹、缠绕住整条胳膊、甚至整个上半身,最后再困住他的全身。

    …………

    留下木偶替身留在牢房,飞羡鱼的真身飘然远翥而去。

    飞羡鱼故意假装中毒昏迷不醒骗过所有人,其实暗地里已经开始展开行动了。

    京师长安,龙首塬,大唐帝都。

    忽而一抬头,只见一尾灵鸢振翅而起,唳天惊云,向大地俯冲。

    只一眨眼,这尾灵鸢已经飞掠过重玄门,玄武门、麟德殿、含光殿和大明宫驻防的御林军头顶上。

    微一楞神,灵鸢早就振翅急转,在空中一个调头盘旋,改变了目标飞向了大明宫的正脊,“扑啦啦”的,转瞬之间就稳稳地落在向上弯曲的脊兽上。现在,整个大唐帝都的主宫殿群就全部收入眼下了。

    灵鸢振翅。划破长空,最后却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飞羡鱼的肩膀上。

    这尾灵鸢正是飞羡鱼以通灵之术豢养的。

    …………

    帝都长安傲然矗立于龙首塬上,它不仅仅是整个大唐的帝都,也是大唐帝国的心脏,帝国最繁盛的地方。

    长安帝都,皇城大明宫,整座帝城的中心和制高点——坐北朝南的主建筑,和含元殿不同,这里是皇帝处理日常朝政,进行朝议庭会的太极殿。

    玉阶之上,坐北朝南,傲然高坐在帝祚的大唐皇帝陛下目光所至,正欲穷尽千里之外,却看不到自己的疆域边界。

    大殿之上,正在举行朝议。

    今天的朝议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关于先帝当年议而未决的那件悬案,事关前朝巨逆,叛国之臣的宇文家族,他们的残留后代,又有新的消息了。

    “派人去门后,暗中调查一下这个宇文氏族的动向!”皇帝陛下声若洪钟,他悠然地道。

    “臣以为……”有人出班启奏,向皇帝进言道:“宇文氏族蕞尔之势,毫末积累,无非蟊贼九流,无伤大体,不必如此大张旗鼓!”

    “臣以为……”马上就有人出头反驳,打断了这个人文邹邹的话:“集腋成裘,且宇文氏族至今未灭,足见其根系繁茂,已成尾大不掉之势,不能小看!”

    “臣以为……”叽哩哇啦的一下子炸开了锅,你一嘴我一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现在的朝堂之上,活脱脱的一个乡间集市。

    “我……”圣人出声喝止,他刚要开口,堂下臣工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当今圣人面露一丝尴尬的微笑,却仍然保持着自己身为皇家的尊严:“卿等——无需再议,事情……就这么办吧!”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堂下的臣工序齿班排,山呼万岁,一件事关大逆不道的国事,被四句话就解决了。

    自大狷狂的圣人,趋炎附势的臣工。

    这个国家的边界无边无际,这片土地尘土飞扬却热情似火。

    没有人发现,藏在繁盛之下,即将倾覆的危险。

    刚才朝堂之上的对话飞羡鱼听得一清二楚,他轻蔑一笑,迎风而起,眨眼间散为飞灰。再看时,早已远去千里。

    这个国家的边界无边无际,这片土地上尘土飞扬,百姓却热情似火。他们扬起自己高傲的头颅,挺立于斯。

    没有人发现,藏在繁盛之下,即将倾覆的危险。

    朝堂之上的对话被飞羡鱼的“泠鸢”探听得一清二楚,泠鸢飞回来,飞羡鱼也就知道的差不离了,他轻蔑地一笑,化为飞尘迎风而去。

    二

    无聊的一己私怨。

    是折冲府的眼线,他们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李唐诸人已经开始准备对自己下手了。

    必须尽早做出反应。

    而且现在,宋伊人这边的情况也并不乐观。

    我们先放下宋伊人不提,先来聊聊我们的飞羡鱼。

    来看看他是怎么安排我们的小妞子的。

    神杀天宫,又号称三十三天宫,遮遮掩掩的隐秘在离大唐帝都不远不近的终南山里。是神杀天的大本营。飞羡鱼让左江澜把宋伊人送到了这里。

    神杀天的医士对这种不知名的奇毒无法辨认也无力解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宋伊人气息奄奄却无可奈何。

    中了毒还在昏睡的宋伊人什么也不知道。

    飞羡鱼束手无策,他不通医术,可是他现在还有正事要办。

    这个时候的宋伊人,还在神杀天的密室里呼呼大睡呢。

    中毒昏迷的怎么可能还会说梦话呢?宋伊人现在的样子,有一半是装的。她现在只是睡着了而已。

    能混一天是一天,什么都不要多想,也什么都不用多说。一天到晚,时间就过去了。

    这是目前最好的自我保护的办法。

    朔方大草原,反战派和左江澜还在进行关于是否有停战议和的可能性的密议。

    飞羡鱼的六把宝刀,刀首或环形,或镂空,或饰以龙、凤、马、蛇,诸般兽首,各有奇巧,各不相同。现在全都在押在

    宋伊人醒了。

    这个奇怪的男人一把抓住了宋伊人的小胳膊,她急的大喊:“你干嘛啊?不男不女!死变态!”

    这个奇怪的男人闻言是登时一愣神,宋伊人趁机挣脱了他的手。

    一阵微风绕过宋伊人,一转头,飞羡鱼已经挡在了宋伊人的面前。

    他面对着这个奇怪的男人,一瞬间恢复了恭敬的神情,躬身道:“宫公!”

    宋伊人听到“宫公”两个字差点没被呛到,心里暗暗直道:还真是“不男不女”啊!

    死胖子嘚瑟的浑身上下的肥肉都在颤抖。

    这个不男不女的死太监,是前朝皇宫里出来的大宦官。

    也是气功调息高手和中医大能。

    飞羡鱼打算死马权当作活马医了。找这位气功高手来为宋伊人进行调理。

    前两天是飞羡鱼一招手,他的一众手下就把宋伊人架上了牛车。飞羡鱼给她带来了久违的安全感,现在不管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她都不会拒绝。

    可是现在看看,好像并不是那样。

    最起码她现在的结局就不太好。

    这和她原本所幻想的样子可完全不一样。

    睡梦之中的宋伊人特别乖巧,偶尔呢喃细语,说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清的梦话。

    一张稚嫩圆圆的小巧婴儿脸,白嫩里透着粉润的脸颊,浅浅淡淡、轻轻巧巧的眉毛,一双水灵灵,带着粉红桃花的大眼睛,两片薄薄的嘴唇,一笑起来,小嘴一咧,还会生出一对甜甜的酒窝,着实可爱。

    这就是她,一个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纯美真挚的甜美少女。

    可是现在,她却呆呆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情恍惚,也曾被折磨的目光涣散呆滞,几无人形。这个时候的她没有意识,也不知是睡是醒。活脱脱像个女鬼一样。

    飞羡鱼终于趁着往返的间隙,还有一点空暇时间,匆匆忙忙的赶回到了宋伊人的身边,看着她现在的样子飞羡鱼满怀愧疚,他不想看见她现在的这个样子。他悲从中来,紧抿着双唇,也却无可奈何。

    看着怀里的人奄奄一息,因为一见钟情于是沉迷于是情深火海,因为沉沦爱河而痛苦到寻死觅活。一向自诩硬气的人,此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飞羡鱼把宋伊人搂在怀里,孤傲的他说不出“我喜欢你,”

    这种话,怀里盈盈一握的佳人早就气若游丝,他只能把她温柔的揽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你醒醒看看我,是我啊!”他摸着她的脸说,

    “是我呀!”

    飞羡鱼,这个男人现在真的是把自己的全部温柔都倾尽给了怀里的女孩。

    “其实当初第一次见你,我就已经对你一见钟情了!我向你撒了谎,我用了一个卑劣的手段将你留在我的身边。我想要留住你,可是现在我……却害了你!”

    看着心爱的人受苦受难,飞羡鱼难受到胸口闷疼,那是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飞羡鱼满怀歉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过于悲伤,从而产生了极度激愤的情绪,飞羡鱼发起狠来:“我一定要治好你,我一定要让你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对你下黑手的人,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我要让他连求死的机会都没有!我要让他十倍偿还!”

    无论如何,不管想什么办法,他都要救活她。

    刚回来没一会,仆从来传信儿,左司南要见他。

    众议大堂。

    “已经回来了吗?”捏着三尺细缕山羊胡须的左江南声细如丝,完全一副老儒打扮。

    “是!”飞羡鱼沉声道。

    “你已经被盯上了……”

    “我知道了,已经确认了信息,折冲府的眼线早就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这次和刺史府大闹一场,身份暴露也无可避免。”

    “那你就该回来了!”

    “让我再等一等!”

    “你等什么?不会再有人相信你了!你也没有必要再留下去了!”

    “碍于您和折冲府盖城的情面,他暂时还是不会动我,只要他还是折冲府的校尉,他就不会动我。如果我出事,那他和我们的关系就会破裂,他的那些暗地里的勾搭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等于他自己把自己的秘密广而告之。他在折冲府也就没办法再留下去了。”

    “那你想干什么?”

    “我要利用折冲府和刺史府的裂隙让他们自相残杀!”

    “你是想报仇吧?”

    “……”

    “杀了盖城?为了你自己?这就是你想留在折冲府的原因?这就是你必须留在盖城身边的原因?”

    “……”

    面对左司南的苦苦追问,飞羡鱼始终一一言不发。

    左司南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你是想报仇吗?你是想为自己的家族正名吧?左司南再三追问。

    “……”

    面对神杀天的元老,自己的恩师,自己挚友(左江澜)的至亲,飞羡鱼无话可说。

    “就为了这一己私怨?你就这么想报仇?”

    “……”飞羡鱼始终沉默以对。

    眼看他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拧劲,左司南眼神中的杀气不禁一敛,收起了凛冽的神情,无奈地摇摇头。

    对于那个叫宋伊人的小女娃娃,左司南也是略有耳闻,飞羡鱼自作主张私自派人去牢里捞人救出宋伊人的事他也知道,左司南略一思索,便以猜到了八九分大概。

    “除了这个女娃娃,给你一个月时间!了结你和折冲府的一切恩怨!”

    “是,”飞羡鱼应声道。语气冷漠的似乎没有任何悲喜情绪。

    一个月时间转眼就过去,左司南派人将宋伊人送回折冲府,以此逼迫飞羡鱼表态并做出抉择。

    兜兜转转的,飞羡鱼来到了镇上一家最大的ji馆。他不是要来这儿玩儿,而是为了要安顿一个人。

    肯定不能让宋伊人留在折冲府,所以他左想右想,只能把她安顿在这里。

    不可能让她住在折冲府,飞羡鱼将宋伊人寄养在妓院老鸨女儿的家里,因为折冲府暗中保护妓院,从中捞取好处,折冲府众人和妓院颇有交集。

    飞羡鱼给钱又送玩具,让女仆好好照顾宋伊人。

    因为折冲府的权力很大,私底下会有很多灰色交易和收入,比如说这家ji馆,折冲府经常会派人不定时派人来这收取各种各样名义上的费用。

    但是真的要是遇到了上级官员来巡查、找事,这折冲府也会尽全保全他们,毕竟这可是折冲府的一项重要收入来源之一,是他们的财神爷。ji馆出钱养活他们,折冲府则负责暗中为他们提供各种特权和保护。

    一来二去的,飞羡鱼和这家ji馆里的很多人都有联系,而且关系还不错,把宋伊人交托给他们飞羡鱼也放心。

    宋伊人独坐床边,抱着双膝蜷缩在那里,傻傻地望着窗外的月亮,在这里她度日如年,谁都不认识。就像从一个监牢转到了另一个监牢。

    宋伊人的回忆里——

    冬日刺耳销骨的寒风里,破败的门窗被吹的吱呀吱呀作响。

    病床上的女人,就像被生煎的活鱼,痛苦的呻吟着。

    弱小的小女孩儿躲在墙角边,缩手缩脚,巴望着这个夜晚赶紧过去。她在等待着打渔的父亲回来。

    “孩子,你爹回来没有?”

    母亲无力的喊着。

    “没有。”

    耳边孩子绝望地哭泣。

    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孩子大喜过望,也忘记了哭泣。“咣当”一声,门被踹开。父亲回来了。他手里还提着刚捕回来的鱼。

    “爹爹!”孩子手舞足蹈地迎接上来。

    “嫩丫,想我了没有?”父亲伸出肥大的手抚摸着孩子的小脸。

    “想。”孩子诚实的作答,她的眼神从进门开始就没离开过父亲手里的东西。。

    “你是想我手里的鱼吧?小丫头!”

    “你娘怎么样啊?”

    “她还在床上。”

    “这女人……娶了个丧门星啊。”

    “爹爹……,”

    “滚!自己拿去吃去。”

    孩子哭了,她又重新缩回刚才躲着的墙角。手里紧紧抓着着那条生鱼,就像是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她的耳边想起父亲的谩骂,和母亲的哀嚎,一种说不出来、解释不清的低声的嘶吼……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慢慢的小了起来……但是又突然大了起来……。

    孩子很害怕,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她越是害怕,越是想从父母的声音中寻求安慰。哪怕只有一个字和自己有关也行。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似乎加杂着一丝兴奋,还有一丝痛苦……这种声音就像是一种魔咒,在尚且年幼的孩子眼前遍来回翻转。又像是是一种不知名的经文,听上去令人觉得惊悚可怖。能把孩子拉入深深渊底。

    ……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声音萦绕在宋伊人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记……

    其实那个故事还有后续。

    后来,伊人的母亲还是没能抗住病痛的折磨,先走一步了。那时还未成年的伊人继父把本来就是从皇宫里跑出来流落街头,这才被他捡了个大便宜抢来的媳妇,怀里带着的这个“小孽种”卖给了当地的驻军。于是,小小年纪,尚未成年的宋伊人就成了营妓……你没看错……是营妓。

    “世上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太阳和人心。”

    ——(日)东野圭吾《白夜行》

    (不要上升到现实,不针对任何人。更勿对号入座。谢谢。如果有同名同姓的,我在这先道个歉,对不起。)

    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一时间胸口一滞,一阵闷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宋伊人吐血,可给飞羡鱼吓得不轻。

    小厮胡丛奉命往来于ji馆和家之间,照顾宋伊人。这两天奔波劳累,也是给他累的不轻。

    宋伊人吐血昏迷,可给飞羡鱼急坏了。

    “她这已经是毒入肺腑五脏之中,药石无救,扁鹊难医了!”

    曾经被宋伊人误以为是“老变态”的老宦官骞褫刚刚给她把了脉,了解了一些详情之后,摇着头,说了实话。

    宋伊人裹着一方红巾,细细的柳眉,却配着一张煞白煞白的脸——白到几乎没有了血色。这让飞羡鱼眉头更紧了。

    事实的真相以及其背后的阴谋,大部分,甚至可以说是绝大多数都是丑陋、肮脏、不可直视的。

    正如已经发生的,则无法改变;已经开始的,则无法逆转;已经破坏了的,则无可修复。

    再次回归到现实中来,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一觉醒来发现,今天早上有一节爱国教育课,逄飞熊不能不去。

    今天要讲的是——“谁敢横刀立马,NMG骑兵第一师”的故事。

    第一课: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

    老师说,这是根据真实历史有所改编。

    “Oldsoldiersneverdie,theyjustfadeaway(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DouglasMacArthur(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美)

    巴塔尔,蒙古族,91岁,1946年入伍,曾任辽北军区十五团骑兵连战士。

    躺在床上,闭不了眼。如今已是垂垂老矣,不知道哪天就归了西,云中骑兵第一师的老兵巴塔尔艰难的想要翻个身,但是没有家人在旁边帮忙,不过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急得快流下眼泪,哀叹一声又躺回到刚才的那个窝儿里。回想起戎马半生的峥嵘岁月,看来自己现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能动的糟糕样子,急脾气的他就像是烫到手的小孩子,上蹿下跳的躺在那挣扎,能动的范围却微乎其微,旁边的病友看见他这副样子,想帮他按铃,叫护士来,被他一把打掉。

    前半生越荣耀现在就越痛苦,曾经的无比尊严和荣耀让他无法接受现在缠绵病榻的自己。如果手里有枪,他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一梭子结束掉这个自己这个残废的命运。

    就像走马灯一样,走马观花的回顾一番,这个念头一起,巴塔尔开始回忆自己的这一生,虽算不上有多么荣誉,却已经足够值得向自己的朋友、战友们炫耀了。

    “等我死了也有树碑立传的资本了!”想到这里,巴塔尔不禁仰天大笑,但是因为病情已经恶化,到了这一步,已没有什么力气发出大笑的声音了,所以在别人听起来都是细微的喘气声,同病房的病友看他这样又哭又笑,都以为他是在闹情绪,不能再拖了,赶紧帮他按了铃。

    医生护士来了一帮人,围在他的床,还以为他怎么地了,把他围的水泄不通,好一顿检查。大家都知道这是活着的抗战英雄,不敢怠慢。

    巴塔尔慢慢悠悠的闭上了眼,仰着头略微抬起了下巴,像是在回味什么似的。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响着,像是有一大口脓痰没有吐出来。耷拉着眼皮,眼珠子在“滴溜滴溜”的乱转,他睡着了,老人觉多,说睡就睡,大家看他这样都松了一口气。

    当一个人处于睡眠状态中,他的眼珠子还在转悠,说明他正处在深度睡眠中,并且还在做梦,巴塔尔就正在做梦。

    一个回味悠长的梦。

    这个梦很长很长,要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说起……

    巴塔尔终身难忘的一次战役发生在1947年的11月。他所在的部队奉命在后方扰乱敌人向东北战场转移。那次,部队在沈阳附近,突然遭遇国民党一个美式装备师。双方狭路相逢,展开激烈交战。战斗中,巴塔尔所在的骑兵连守住一块有利地形,向敌人开火。交战中,连长的膝盖被炮弹炸碎,时任指导员的巴塔尔担负起了指挥战斗的责任。那时,他才21岁。面对敌人精良的装备,战士们用四挺机枪、三挺冲锋枪和一个爆破筒迎战,士气毫不低落。傍晚时分,骑兵一师五团赶到增援,最终将敌人打败。

    现在我们来说一说另一位英雄的故事。

    贾银海,汉族,89岁,1945年入伍,曾任晋绥军区骑兵旅一团一连战士。

    贾银海参军则是为了打日本人。少年时代的一次痛苦的回忆,如阴霾般挥之不去。在他十五六岁时,日本人到村子里抢粮食,不熟悉地形的日本人抓来给地主放马的贾银海,盘问他谁家有粮食。贾银海不知道,日本人就把他捆在门板上,头朝下给他灌凉水。贾银海被折磨了整整一下午。失明的母亲闻讯摸索着过来,用身体护住儿子。日本人的皮靴就踢在母亲的头上,直到踢得血肉模糊。逃离了日本人的魔爪后,贾银海下定决心要参军打日本鬼子。再次遭遇日本人后,已经成为骑兵战士的贾银海终于能用枪对着他们了。

    当年“马蹄踏处坚城破、战刀挥舞鬼神惊”的英雄们已到耄耋之年,但是他们的传奇故事早已铭记在草原人民心中。

    想当年,青春正好、威风正盛的少年们为了家国大义,为了挺直自己的脊梁,聚集在一起,马上拔刀四顾,一句“谁敢横刀立马?”抛头颅洒热血,震烁群雄,扫平四野,还天下以安定,还百姓以和乐。铁血丹心,名著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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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逄飞熊发现,书中的人物历程与现实中的自己总有着一些千丝万缕的因果关系。

    周漪漪还是那么疯疯癫癫。

    她被强行留在了一个原本不属于她的时空,远离妈妈和同学、朋友,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只有一对“疯疯癫癫”的老夫妻,一个劲儿在给自己洗脑。她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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