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帝玺
中平五年·十月
洛阳·灵台
全副武装的甲士们层层包围着这里，圆月透过乌云，将洛阳城染上了一丝惨白。
在灵堂的中央，混天仪躁动不宁，发出“嗡～嗡～”的转轴声。
在那高悬于半空的浑天仪的下方，穿着一袭红色衣摆，为宫中祭巫首席的貂蝉，正用祭舞与天地沟通着，妄图窥探一丝天机。
宫廷的门外，身为太常的刘焉快步赶来，想要探查清楚混天仪躁动的缘由。
就在此时，混天仪轰然碎裂，刻写着卜卦与天干地支的石砖散裂开来，露出了位于中央、散发着柔光的缺了一角的帝玺。
在那光芒之中，四条巨龙乘着云雾向四周飘散而去，周围的方士想要压制帝玺气息的外散，最终却只落得了个吐血而亡。
与此同时，貂蝉的身体竟从半空中漂浮了起来，白发顺天而上，脚下仿佛踩踏着云雾。
“貂蝉，你看见了什么？可有什么预兆？”刘焉无比焦躁的问着。
貂蝉缓缓开口，那空灵的声音根本不属于人世间：“我看见……”
“天空，在燃烧…”
“星辰，纷纷坠落…”
“京都，化为火海…”
“万民，在血雨中哀嚎…”
貂蝉缓缓伸出了手，水墨的颜色从其衣袖中飘出，墨色笼罩着混天仪，逐渐收缩，将那四条乘云踏雾的巨龙逐渐收拢回帝玺之中。
“五德的循环即将开始…”
“炎汉的火焰必将熄灭…”
“而未来，是一片混沌……与微光？”
在看到那一抹的光亮后，貂蝉再无法维续沟通天际所要付出的代价，口吐鲜血，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而那本就苍白的头发，此刻变得更加憔悴了几分。
泄露天机的代价——是命！
周围百十来个方士尽数死绝，就连灵台的地面都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鲜血的阴霾。
刘焉攥紧着拳头，豆大的汗珠从其额头上落下，他焦急的对着身旁的郎官下令道：“急报宫中、尚书台，天机异动，帝玺不宁！”
……
青州·济南国
济南国，因在济水之南而闻名。
济水与长江、黄河、淮河并称为“四渎”。
农耕文明依水而居，有着济水这样的河流滋润，济南国也算是国泰民安，虽然东汉的赋税繁苛，但济南国的百姓们也都偶有余粮，正常情况来说，不至于发生大规模的饥荒。
“哥，没饭吃的百姓有这么多啊？”朱五拽着朱季的衣袖，显得有些惧生。
跟在他们身后的面黄肌瘦的灾民至少有千数，少有壮年，大多都是老幼。
虽然个个都虚弱不堪，但每个人的手上都抓着农具或一些各式各样的器物。
“是黄巾！”
朱季望着远方的“小山”，面色有些凝重。
“黄巾军？”朱五不解的问道：“前些年不是被朝廷剿灭了吗，跟黄巾军有什么关系啊？”
黄巾之乱是发生在光和七年的事情，算起来也是4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由于他们这里地产富庶，再加上朱季这个年轻一辈的领头人物极度排斥宗教，所以他们村子里也没什么人信奉黄巾教。
黄巾兵乱的时候也没有波及到他们这里，所以大多数人对于黄巾的感知是很弱的。
朱季白了朱五一眼，但面对着这个唯一的亲生兄弟，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说是黄巾军，其实就是吃不饱饭的灾民。这次蝗灾波及的不止咱们这一个地方，人吃不饱肚子就要扰乱社会秩序，因此朝廷要派兵镇压，至于军粮，就要从有粮的村子里面征收，从而造成原本有粮的村子没有粮食，变得要去抢粮，死循环啊！”
朱季叹着气，轻摇着头。一个王朝的末年，所做的所有决策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加速朝着灭亡驶去。
朱五有些懵懂的点着头，被朱季带动着，他自己也慢慢思考了起来。
“五，你闻到了吗？”嗅着那股越来越浓重的味道，朱季的眉头简直要拧成一块儿了。
“哥，是有股臭味儿。”朱五夸张的耸动着鼻子，确实察觉到了有一股臭味绕于鼻尖，久久不能散去。
“注意点，见情况不对就跑。”
嘱咐了朱五一声后，朱季走到朱重的身旁，将放于其车上的、被军士遗落下的短刀踹到了后腰。
等队伍再靠近一些后，原本朱季眼中的“小山”也终于显露了本来的模样。那并不是什么山锋，而是一座又一座收纳着粮食的用砖石垒成的山包。
与此同时，众人也终于明白那股臭味源于何处了。
在那秋瑟的良田上，一头又一头披着蓑衣、颈上系着绳索的尸体，在田间不停歇的奔走、劳作着。
“哥，那是什么东西啊？”朱五指着那会活动的尸体，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是符尸，”在朱季与朱五的身后，一个壮汉悄无声息的走上前来，自顾自的说道，“传闻黄巾道人有驱使死尸的法术，符尸不知疲倦，现在倒被这些蠢猪用来耕田了。”
看着身后面色凶恶的状汉，朱季回身作了一揖，问道：
“这位壮士，在下朱家村不更朱季，还请问壮士大名？”
“不更”是朱季的爵位，是四等爵，算是很高的地位了，可以免除兵役。
“哼，”那壮汉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不屑的反问道，“你就是那个说有饱饭吃的朱季？”
见对方是这种语气，朱季瞬间了然其不是那种被爵位、名利束缚着的人，当即改换态度道：
“说是有饱饭吃，其实也就是赌一把罢了。”
“哦，赌？”虽然早料到这小子集结灾民是为了壮大声势，但如此诚恳的和自己和盘托出，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意外。
“何出此言？”
“青仓本就是为军士囤积的粮库，但眼下却纵容士卒四下掠夺。再加上有这些符尸替那些官爷们耕田，我们这些弃民想要争一份活路，也就只有拿命去赌了。”
在古代，普通的平民唯一的作用也就只有耕田和生育了。眼下耕田的作用可以被代替了，就自然会有目光短浅之辈想要从百姓身上薅一把毛下来。
“好，好智谋，好气魄！”那壮汉抱拳行了一礼，豪气的直言道，“在下管亥，愿与公共图大事。”
洛阳·灵台
全副武装的甲士们层层包围着这里，圆月透过乌云，将洛阳城染上了一丝惨白。
在灵堂的中央，混天仪躁动不宁，发出“嗡～嗡～”的转轴声。
在那高悬于半空的浑天仪的下方，穿着一袭红色衣摆，为宫中祭巫首席的貂蝉，正用祭舞与天地沟通着，妄图窥探一丝天机。
宫廷的门外，身为太常的刘焉快步赶来，想要探查清楚混天仪躁动的缘由。
就在此时，混天仪轰然碎裂，刻写着卜卦与天干地支的石砖散裂开来，露出了位于中央、散发着柔光的缺了一角的帝玺。
在那光芒之中，四条巨龙乘着云雾向四周飘散而去，周围的方士想要压制帝玺气息的外散，最终却只落得了个吐血而亡。
与此同时，貂蝉的身体竟从半空中漂浮了起来，白发顺天而上，脚下仿佛踩踏着云雾。
“貂蝉，你看见了什么？可有什么预兆？”刘焉无比焦躁的问着。
貂蝉缓缓开口，那空灵的声音根本不属于人世间：“我看见……”
“天空，在燃烧…”
“星辰，纷纷坠落…”
“京都，化为火海…”
“万民，在血雨中哀嚎…”
貂蝉缓缓伸出了手，水墨的颜色从其衣袖中飘出，墨色笼罩着混天仪，逐渐收缩，将那四条乘云踏雾的巨龙逐渐收拢回帝玺之中。
“五德的循环即将开始…”
“炎汉的火焰必将熄灭…”
“而未来，是一片混沌……与微光？”
在看到那一抹的光亮后，貂蝉再无法维续沟通天际所要付出的代价，口吐鲜血，重重的摔落在了地上。
而那本就苍白的头发，此刻变得更加憔悴了几分。
泄露天机的代价——是命！
周围百十来个方士尽数死绝，就连灵台的地面都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鲜血的阴霾。
刘焉攥紧着拳头，豆大的汗珠从其额头上落下，他焦急的对着身旁的郎官下令道：“急报宫中、尚书台，天机异动，帝玺不宁！”
……
青州·济南国
济南国，因在济水之南而闻名。
济水与长江、黄河、淮河并称为“四渎”。
农耕文明依水而居，有着济水这样的河流滋润，济南国也算是国泰民安，虽然东汉的赋税繁苛，但济南国的百姓们也都偶有余粮，正常情况来说，不至于发生大规模的饥荒。
“哥，没饭吃的百姓有这么多啊？”朱五拽着朱季的衣袖，显得有些惧生。
跟在他们身后的面黄肌瘦的灾民至少有千数，少有壮年，大多都是老幼。
虽然个个都虚弱不堪，但每个人的手上都抓着农具或一些各式各样的器物。
“是黄巾！”
朱季望着远方的“小山”，面色有些凝重。
“黄巾军？”朱五不解的问道：“前些年不是被朝廷剿灭了吗，跟黄巾军有什么关系啊？”
黄巾之乱是发生在光和七年的事情，算起来也是4年前的事情了。
不过，由于他们这里地产富庶，再加上朱季这个年轻一辈的领头人物极度排斥宗教，所以他们村子里也没什么人信奉黄巾教。
黄巾兵乱的时候也没有波及到他们这里，所以大多数人对于黄巾的感知是很弱的。
朱季白了朱五一眼，但面对着这个唯一的亲生兄弟，还是耐心的解释道：
“说是黄巾军，其实就是吃不饱饭的灾民。这次蝗灾波及的不止咱们这一个地方，人吃不饱肚子就要扰乱社会秩序，因此朝廷要派兵镇压，至于军粮，就要从有粮的村子里面征收，从而造成原本有粮的村子没有粮食，变得要去抢粮，死循环啊！”
朱季叹着气，轻摇着头。一个王朝的末年，所做的所有决策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加速朝着灭亡驶去。
朱五有些懵懂的点着头，被朱季带动着，他自己也慢慢思考了起来。
“五，你闻到了吗？”嗅着那股越来越浓重的味道，朱季的眉头简直要拧成一块儿了。
“哥，是有股臭味儿。”朱五夸张的耸动着鼻子，确实察觉到了有一股臭味绕于鼻尖，久久不能散去。
“注意点，见情况不对就跑。”
嘱咐了朱五一声后，朱季走到朱重的身旁，将放于其车上的、被军士遗落下的短刀踹到了后腰。
等队伍再靠近一些后，原本朱季眼中的“小山”也终于显露了本来的模样。那并不是什么山锋，而是一座又一座收纳着粮食的用砖石垒成的山包。
与此同时，众人也终于明白那股臭味源于何处了。
在那秋瑟的良田上，一头又一头披着蓑衣、颈上系着绳索的尸体，在田间不停歇的奔走、劳作着。
“哥，那是什么东西啊？”朱五指着那会活动的尸体，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是符尸，”在朱季与朱五的身后，一个壮汉悄无声息的走上前来，自顾自的说道，“传闻黄巾道人有驱使死尸的法术，符尸不知疲倦，现在倒被这些蠢猪用来耕田了。”
看着身后面色凶恶的状汉，朱季回身作了一揖，问道：
“这位壮士，在下朱家村不更朱季，还请问壮士大名？”
“不更”是朱季的爵位，是四等爵，算是很高的地位了，可以免除兵役。
“哼，”那壮汉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不屑的反问道，“你就是那个说有饱饭吃的朱季？”
见对方是这种语气，朱季瞬间了然其不是那种被爵位、名利束缚着的人，当即改换态度道：
“说是有饱饭吃，其实也就是赌一把罢了。”
“哦，赌？”虽然早料到这小子集结灾民是为了壮大声势，但如此诚恳的和自己和盘托出，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意外。
“何出此言？”
“青仓本就是为军士囤积的粮库，但眼下却纵容士卒四下掠夺。再加上有这些符尸替那些官爷们耕田，我们这些弃民想要争一份活路，也就只有拿命去赌了。”
在古代，普通的平民唯一的作用也就只有耕田和生育了。眼下耕田的作用可以被代替了，就自然会有目光短浅之辈想要从百姓身上薅一把毛下来。
“好，好智谋，好气魄！”那壮汉抱拳行了一礼，豪气的直言道，“在下管亥，愿与公共图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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