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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宗衡睡到半夜,睡饱了,想起来中秋没能和大哥一起赏月,心有戚戚。便独自穿了外衣,在院里赏月,吃些茶点。

    老鼋果真是吞了夜明珠,周全撬了半天也找不出来,只能暂时将它拖到梁府的荷花池。那老鼋却似回家了一般,悠哉游哉的在池子里爬行,甚是惬意。

    宗衡正待回屋练气,雀儿过来唤,说是大公子在小阁楼等着他赏月,若是睡下了,就算了。

    宗衡知道屋里点了灯,大哥许是在小阁楼望见了,马上赶过去。

    “宗衡,十五的月儿十六圆,咱们今夜在此赏月,也算补了中秋佳节的遗憾。”梁瓒在阁楼迎着宗衡,将他扶上台阶。

    “大哥说的是。”梁瓒倚着栏杆,梁府虽然偏僻,但也位置巧妙,竟有一种俯瞰全城的地理优势。只不过各家各户因为宵禁,早已灭了灯,若不是这月儿照着各家屋脊,哪有如此景色可看。

    “大哥,老鼋龟壳上的字,你可看清了。”宗衡漫不经心的问道。

    “看了,二弟,不要放在心上。”梁瓒深深呼出一口气。

    “我原想着邵府学堂上不了,只能走武道,立冬那日便是武备考试,我考上了就去衙门里习武。往后,也能在军队谋个一官半职,护着大哥和三弟,大哥,你不觉得这是天意吗?”宗衡竟有些高兴,宗善心,敢在龟壳上写那些大逆不道的字,而他,如父所盼,习了武道,岂不是天意。

    “宗衡,姑父已经蒙冤,我眼下连爵位都是奢望,岂敢贪图更多。你可知,我日日夜夜都不敢深眠,做梦也总是梦见他们来刺杀我,若不是邵伯护我等周全,恐怕昭襄这脉,已经断了。”梁瓒说的是实话,活着,已经是苛求。

    “宗氏,辅佐天子宗室之官职,其后以宗为姓。”宗衡昂首:“我父宗善心,坚持拥立昭灵之弟,我外祖梁偃为继,起事之后,祖父不幸病逝,我父继续拥立舅舅,遭高氏,沈氏,冯氏,柯氏,薛氏五家联合绞杀,兵败自尽。”宗衡的记忆,全部回来了。

    “宗衡,我们欠你们宗氏,由我来还,我梁瓒不死,宗衡不死,宗衡若遭不测,梁瓒亦不独活。你知道,祖父在你父亲起事之后,马上就病逝,不是偶然,那是我们在示弱,我们在求饶,祖父的命换你的命。前尘往事,俱往矣,今日中秋,咱们不提这些。”梁瓒羞愧难当,想到父亲当年为了梁氏存活,放弃姑父,将姑姑的和离书给了柯不疑。

    梁捷在宗善心自杀之前,就逼迫姑姑梁嘉晚改嫁柯氏,换取梁氏的苟活。

    被五家联合绞杀的宗善心,也可以说,死于自己拥戴的主子梁偃,梁捷之手。

    母子骨肉分离,宗衡一岁,双亲皆失,又遭贼人恐吓,高烧三日,险些丧命,从此落下病根。被送到闵州梁府,加上水土不服,每年季节变换,总是大病一场。

    梁府从来不提梁嘉晚,也从来不提宗善心。

    “大哥,你莫再说与我同生共死的话。你乃九五之尊,天命所归,寿与天齐!”宗衡差点就把《鹿鼎记》全套搬过来了。

    “大哥,你可听过这样一句话,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宗衡继续给梁瓒洗脑。

    “窃钩者遭到诛杀,窃取国家的人成了诸侯?”梁瓒点头。

    只怪那梁捷,邵伯十几年来都只培养梁瓒如何做一个好王爷,从来没教过他做一个好皇帝。宗衡知道,这是一条漫漫长路,如果不坚定主子的心志,他宗衡非但劳而无功,更会招致身死族灭,步那宗善心的后尘。

    灭族当然不可怕,宗氏就剩他一个。只是可惜了梁瓒,梁璞,他们的确拥有继承权啊,为何不能博一把,既然宗衡那小子用招魂幡将我陶向阳带到大昭,肯定是大有用处,绝不允许我蝇营狗苟苟的蜗居闵州。

    “窃国,谈何容易。”梁瓒动心了,奈何无能为力。

    “大昭六任皇帝,依次是梁欢,梁聚,梁彪,梁止,梁据,梁曼。梁曼不得寿终,到第七任,便是大哥。昭襄之曾孙,梁瓒。”宗衡站在阁楼上,垂手而立,冷静的看着公子。

    不出所料,梁瓒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大胆!你不用开口,这话我替你说了。没错,大胆,你我皆是大胆狂徒,今日阁楼之上,并无第三人,兄弟只说这一次。哥,你敢说,你不想,他们就不会杀你。你不做,他们就不会冤枉你要做?莫须有的罪名,自古有之。命运被他们掌握着,祈祷他们继续一盘散沙,人心不齐,伪天子坐于高堂,沐猴而冠。何其悲哀,何其惨烈,他们没有一齐拿刀扎你而已,倘若哪一天,他们心齐了,你我死我葬身之地。我要拿这把刀,扎回去。“宗衡说到做到,我父杀不成梁据,那么梁曼,由我来杀。

    梁瓒沉默。

    “你没想过?闵州夺嫡,若是老王爷当时没有被冯太后厌弃,六爷没有步步为营,昭襄梁聚驾崩,长子梁彪之后,老王爷,我的外祖梁偃,作为昭襄次子,本就该继承梁彪的皇位,登基为帝。”

    “闵州夺嫡,六爷夺的是你家的皇位。哥,那本该是你的皇位,你不坐,他们迟早也要推你上去,京城已经不是梁曼的京城了。“

    “你想说,事已至此,六爷待你不薄,只怨景帝无情,梁曼少不更事?你梁瓒袭爵即可,并无其他非分之想。老王爷错过的,你从未想过计较,你只想袭王爷之位,从未有过其他念想。这些话,说给那死太监来和听一听也就罢了。你要的,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宗衡见梁瓒并未生气,继续表白。

    “大哥立如苍松,目不斜视,音不侧耳,言不高声。论敬必及上天,论忠必及心意,论信必及自身,论仁必及他人,论义必及利益,论智必及处事,论勇必及制约。闻大昭有战乱,为之悲戚,有喜庆,为之高兴。汝当为人主,吾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宗衡跪下了。

    “宗衡,我若为人主,你欲何为?“梁瓒拂袖,双手背后交织。

    “哥哥为帝,我自然是大昭执金吾。“宗衡意气风发。

    “仕宦当作执金吾。执金吾缇绮二百人,持戟五百二十人,舆服导从,光满道路,群僚之中,期搂壮矣。大哥,我今年先考武库备员,在闵州锻炼两年,争取调到京城,成为武库,然后是千人,司马,侯,丞。“宗衡一五一十将理想告之梁瓒。

    “宗衡,我即使无爵,你也可以这样走下去,姑姑,在京城。“梁瓒的自信还是差那么一丢丢鸡血。

    “不,哥,必须是你。你忘了,执金吾的条件之一,皇亲国戚!“宗衡准备将这管鸡血推到梁瓒的大动脉去。

    “皇亲国戚,你是梁曼的亲戚,我却不是。你若为人主,我自然是皇亲国戚,大哥为帝,九五至尊,我为大哥开路,大昭执金吾,舍我其谁。“宗衡斩钉截铁。

    “此事,你预谋多久了?“梁瓒问道。

    “从我知道父亲是宗善心那天开始。“宗衡实在没好意思说,就昨天夜里,在河底,自己看了龟壳上的字:平南侯宗氏,拥立闵王,宗氏不死,闵王为嫡。

    “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今日阁楼所言。“梁瓒满怀心事的看着二弟。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宗衡接过话茬。兄弟两凭栏远眺:江山如此多娇。

    “对了,大哥,咱们家还有夜明珠吗?“宗衡说起老鼋吞珠的事情,任法志没那么好说话吧,他明明说了借,不是送。

    “这,若是来自阿婴,那夜明珠本就是梁家给的,并无第二颗。当时退亲羞愧,只有这一件,我们让任家留下,算是认个妹妹。“梁瓒不好意思的解释。

    “哦,既然本来就是咱们家的,那就不还了。我看那老鼋,吃我的夜明珠,虽然可恨,但是我还不舍得杀它,毕竟载着我游了几个时辰闵河,让我完成了潜龙在渊的练气境。”宗衡解释道,看着梁瓒不敢相信的表情,他还不知道宗衡已经两天突破两重了。

    “反正龟壳上的字,我已经让周全锉平,旁人看不出究竟。那颗珠子,且留在腹中吧,那任世伯若是不甘心,我就将老鼋送给阿婴,让她当宠物养着。“宗衡露出了傲娇的表情。

    想想上辈子,送什么巴西龟,小海龟,谁像他这么阔气,出手就送一个闵河老鼋,能下河驼人,免费夜游二百里的那种。

    “对了,二弟,若是你和周全明日真的送老鼋过去,是不是该带点礼物?”梁瓒提示宗衡。

    “不用了,咱就直接送老鼋吧,夜明珠的事情也算了。”宗衡下了决心。

    “我说的不是阿婴姑娘,你可是在邵府,得罪了人家秋姑娘?“梁瓒已经提醒的非常明显了。

    “没有啊?“宗衡羞愧,“多看了两眼,仅此而已。”

    哪个少年不怀春,怎的,长得好看不给人看的。

    “那就是了,得罪了还不自知,你且小心点,不然她巴不得你生病,她好练手。“梁瓒忍不住告知宗衡,那最后好几针,都是秋晚意扎的,那姑娘,下手忒重了。

    “那好,明日,我当备一份厚礼,送给秋姑娘,谢谢她扎得那么好。“宗衡咬牙切齿,小姑娘,拿我当小白鼠,你怕不知道我宗衡是谁吧?

    宗衡此刻的表情,非常狰狞,通俗来讲,先奸后杀的那种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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