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包括但不限于……
“你……这是要干什么？”
坐在孤儿院大门门头上打完电话，感觉后背变得空荡荡的。简青往身后看了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头的另一边，作势要往距门头最近的一棵行道树跳过去的择非。
没有出手制止。
择非似乎没有听见简青的问话，又或者听见了，但“老子不想理你”。
他认真估算着门头和那棵树间的距离，自己能不能一跃而抱住树干。那是一株香樟树。据说能防蚊虫。但环卫工人最讨厌这种树了。夏天的时候会往地下滴树油和掉落黑色的细小果实，弄得地面脏兮兮粘乎乎的。
香樟树的分枝非常茂密。如果是从下往上爬，这些分枝都是很好的落脚处。但要从空中跳过去，是很难能抱住主干的。
往下看了看。地面铺设了坚硬的地砖。
要想一扑而蹴，上身就得往前大幅度倾斜，这样可以增加跨越的长度。孤儿院的院墙砌得本来就高。门头又高出院墙一大截。这要是摔下去的话，最好的结果，大概，可能，多半会变身为一个孤残少年。
美琼孤儿院就有不少这样孤残少儿。行动不便的，就在院内学习。除了读书，孤儿院量体裁衣，开办了按摩班，手工班，甚至还有电脑班等等。让他们学有一技之长。将来可以自谋生路。
择非脑门有点发麻。心虚地吸了一口冷气。
这样的好结果，还不如最坏的结果。直接从这辈子摔到下辈子。
“啊哦，原来你是要英雄救美啊。那还真是一个小美女呢。”
简青故意换上一副笑嘻嘻模样。这小子一直绷着块脸。先缓和一下再说吧。
但择非没搭理。理她的话就显得自己的格局太小了。
蒙面男子抱出孤儿院的，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小孩吧。老实说，他根本看不清小女孩长什么样。毕竟夜色下，离得很么远。识别出那是一个小女孩，仅只是根据她头上梳着两个小辫子。
小人之心。你自嗨吧你。简青果然继续嗨。
“跳吧跳吧。这距离也就三米多四米不到。健壮一点的男生，谁还不能跳个三米四米的了。”
说的轻巧，吃根灯草。择非肚子里哼了一声。
如果有助跑，三米多的距离他肯定能跳过去。可门头上方也就两个屁股宽。刚好够他和简青背靠背坐下来。根本不能助跑。延伸部分倒是够宽，却是一个斜面。
这小子？不会真要跳吧？
刚才就给这小子说了，自己并没有切换视界。
择非自己不能切换视界，当然看不见异类。实际也就等于告诉了择非。蒙面男子不是一个异类。
简青心里是动了一动的。但仍然没打算制止。
她觉得择非应该是在演戏给她看。他一肚子气。而她自己则是头很大。
一个错失了黄金期的异体，不仅仅是不能成为一个独立巡夜人就完事了。他还随时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他的异体本质不暴露还好。而若暴露了的话，就不说巡夜人与凶灵厉类少说也是数千年的宿怨。仅就获取他身上具有的灵息，也必然成为异灵们疯狂围猎的目标。
在这个前提下，让他生活得好一些，甚至生活得很好。吃得好，穿得好，有足够的零花钱。
一个绵延了数十代的家族，有钱。
以他的智力，以后再上个好的大学。再以后，家族出面，包括但不限于给他找一个巡三代，巡四代女孩儿成家，为家族生儿育女。
虽然他不能成为巡夜人了，但他本质是异体。
于家族而言，这些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在于择非。
刚刚知道了自己是巡夜人家族的子孙，而且还是一个异体，天选之才。做着成为一个独立巡夜人的梦。然后一盆冷水把他从梦里浇醒，告诉他不行了。而且，他还得在家族保护下，才可以活下去。
反差是不是有点大？
对换一下，只怕杀人的心都有。但这只是一难。
三岁时候就从领养他的人家逃回孤儿院。其后一次又一次上演这样的戏码。现在要将他置于家族的严密保护下。而这样的保护，必然要对他有着严格的行为限制。这就需要他配合。
他会配合？就是一脑壳的豆腐渣都想得出来。他不仅不配合，还会处处和你对着干。别的不说，巡夜人家族的地域性非常强。他只是出一出江都，整个家族惶惶。到时候又拿他怎么办？
但目前也没别的办法。简青自己在江科大上着学，住学校宿舍，不可能把择非带在身边。再说了，她是家族宗子。家族也绝不会同意她这么做。
刚才的电话，就是和家族商量，怎么安排择非。没想到，电话一打通，就没完没了。
少简青上两代都是普通族人。在缺失大家主的情况下，则由家族各分支的家主组成长老会，推举出一位副大家主主持家族事务。度过非常时期。
电话就是打给副大家主的。
和简青所想的一样，电话那边，比之简青确定择非是一个异体之后的震惊报以十倍的震惊。为此费了简青不少口舌。直到简青很不耐烦地告诉这位副大家主，她是用“投珠问路”的方式，这才确定了择非的身份。
不难想像，副大家主是什么样的反应。但这个话题终于打上了句号。
接下来要讨论的是，家族如何保护男孩。
封闭式？开放式？指定专人专户？家族内部轮流……选择保护的方式，不仅与男孩的意愿有关，同时还要考虑家族付出的代价。
所涉及的方方面面，正是简青要打这个电话的原因。
尤其在当下，短短数十年间，城市急剧扩大，城市人口十倍二十倍的增长。与此相对应的却是，独立巡夜人的不断减少。
但不管怎么难，家族都有这个责任。这一点，两人意见非常一致。如果家族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还说什么守护物界。
话题也由此说得远了。
换一个角度来看，保护男孩，意义极其重大。
男孩的出现证明了，巡夜人家族的第四代，甚至第五代普通族人，仍然可以生下异体。对少氏，不，对江都，对整个巡夜人群体，都是一个颠覆性的大事件。
越说越远，而回到具体方案，一时也决定不下来。简青的本意是，那就先将这个男孩留在身边好了。虽然她还在读大二，但保护择非主要是夜晚。她这边暂时没有问题。不就一个晚自习么。可去可不去。
这个想法才一冒头，就被对方一口否决了。
简青在读江大，住的是学校的集体宿舍。又怎么把一个男孩留在身边。当然了，过了今晚以后，在校外租个房子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开什么玩笑。别忘了你是家族宗子，系家族的传承于一身。
再说了，这么具体细碎的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大家族的宗子亲自来做。话还说得绝，除非少氏家族只有你一个独立巡夜人了。
简青哑然。
她是宗子，整个家族敢呛她的人也就只电话那头的人。说实话，简青多少有点怵这位副大家主。她再怎么婆婆妈妈，但她是简青的训导师。这也是她拖到现在才打这个电话的原因。
最后确定下来，都这个时候了，简青得赶回学校去。对方先行将男孩接走。先听听男孩都有些什么想法，再考虑具体方案。
然后……然后……手机里竟然传来了啜泣声。
简青赶紧掐断了通话。老大不小的人了。哭什么哭。不成……
坐在孤儿院大门门头上打完电话，感觉后背变得空荡荡的。简青往身后看了一眼，看见了站在门头的另一边，作势要往距门头最近的一棵行道树跳过去的择非。
没有出手制止。
择非似乎没有听见简青的问话，又或者听见了，但“老子不想理你”。
他认真估算着门头和那棵树间的距离，自己能不能一跃而抱住树干。那是一株香樟树。据说能防蚊虫。但环卫工人最讨厌这种树了。夏天的时候会往地下滴树油和掉落黑色的细小果实，弄得地面脏兮兮粘乎乎的。
香樟树的分枝非常茂密。如果是从下往上爬，这些分枝都是很好的落脚处。但要从空中跳过去，是很难能抱住主干的。
往下看了看。地面铺设了坚硬的地砖。
要想一扑而蹴，上身就得往前大幅度倾斜，这样可以增加跨越的长度。孤儿院的院墙砌得本来就高。门头又高出院墙一大截。这要是摔下去的话，最好的结果，大概，可能，多半会变身为一个孤残少年。
美琼孤儿院就有不少这样孤残少儿。行动不便的，就在院内学习。除了读书，孤儿院量体裁衣，开办了按摩班，手工班，甚至还有电脑班等等。让他们学有一技之长。将来可以自谋生路。
择非脑门有点发麻。心虚地吸了一口冷气。
这样的好结果，还不如最坏的结果。直接从这辈子摔到下辈子。
“啊哦，原来你是要英雄救美啊。那还真是一个小美女呢。”
简青故意换上一副笑嘻嘻模样。这小子一直绷着块脸。先缓和一下再说吧。
但择非没搭理。理她的话就显得自己的格局太小了。
蒙面男子抱出孤儿院的，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小孩吧。老实说，他根本看不清小女孩长什么样。毕竟夜色下，离得很么远。识别出那是一个小女孩，仅只是根据她头上梳着两个小辫子。
小人之心。你自嗨吧你。简青果然继续嗨。
“跳吧跳吧。这距离也就三米多四米不到。健壮一点的男生，谁还不能跳个三米四米的了。”
说的轻巧，吃根灯草。择非肚子里哼了一声。
如果有助跑，三米多的距离他肯定能跳过去。可门头上方也就两个屁股宽。刚好够他和简青背靠背坐下来。根本不能助跑。延伸部分倒是够宽，却是一个斜面。
这小子？不会真要跳吧？
刚才就给这小子说了，自己并没有切换视界。
择非自己不能切换视界，当然看不见异类。实际也就等于告诉了择非。蒙面男子不是一个异类。
简青心里是动了一动的。但仍然没打算制止。
她觉得择非应该是在演戏给她看。他一肚子气。而她自己则是头很大。
一个错失了黄金期的异体，不仅仅是不能成为一个独立巡夜人就完事了。他还随时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他的异体本质不暴露还好。而若暴露了的话，就不说巡夜人与凶灵厉类少说也是数千年的宿怨。仅就获取他身上具有的灵息，也必然成为异灵们疯狂围猎的目标。
在这个前提下，让他生活得好一些，甚至生活得很好。吃得好，穿得好，有足够的零花钱。
一个绵延了数十代的家族，有钱。
以他的智力，以后再上个好的大学。再以后，家族出面，包括但不限于给他找一个巡三代，巡四代女孩儿成家，为家族生儿育女。
虽然他不能成为巡夜人了，但他本质是异体。
于家族而言，这些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在于择非。
刚刚知道了自己是巡夜人家族的子孙，而且还是一个异体，天选之才。做着成为一个独立巡夜人的梦。然后一盆冷水把他从梦里浇醒，告诉他不行了。而且，他还得在家族保护下，才可以活下去。
反差是不是有点大？
对换一下，只怕杀人的心都有。但这只是一难。
三岁时候就从领养他的人家逃回孤儿院。其后一次又一次上演这样的戏码。现在要将他置于家族的严密保护下。而这样的保护，必然要对他有着严格的行为限制。这就需要他配合。
他会配合？就是一脑壳的豆腐渣都想得出来。他不仅不配合，还会处处和你对着干。别的不说，巡夜人家族的地域性非常强。他只是出一出江都，整个家族惶惶。到时候又拿他怎么办？
但目前也没别的办法。简青自己在江科大上着学，住学校宿舍，不可能把择非带在身边。再说了，她是家族宗子。家族也绝不会同意她这么做。
刚才的电话，就是和家族商量，怎么安排择非。没想到，电话一打通，就没完没了。
少简青上两代都是普通族人。在缺失大家主的情况下，则由家族各分支的家主组成长老会，推举出一位副大家主主持家族事务。度过非常时期。
电话就是打给副大家主的。
和简青所想的一样，电话那边，比之简青确定择非是一个异体之后的震惊报以十倍的震惊。为此费了简青不少口舌。直到简青很不耐烦地告诉这位副大家主，她是用“投珠问路”的方式，这才确定了择非的身份。
不难想像，副大家主是什么样的反应。但这个话题终于打上了句号。
接下来要讨论的是，家族如何保护男孩。
封闭式？开放式？指定专人专户？家族内部轮流……选择保护的方式，不仅与男孩的意愿有关，同时还要考虑家族付出的代价。
所涉及的方方面面，正是简青要打这个电话的原因。
尤其在当下，短短数十年间，城市急剧扩大，城市人口十倍二十倍的增长。与此相对应的却是，独立巡夜人的不断减少。
但不管怎么难，家族都有这个责任。这一点，两人意见非常一致。如果家族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还说什么守护物界。
话题也由此说得远了。
换一个角度来看，保护男孩，意义极其重大。
男孩的出现证明了，巡夜人家族的第四代，甚至第五代普通族人，仍然可以生下异体。对少氏，不，对江都，对整个巡夜人群体，都是一个颠覆性的大事件。
越说越远，而回到具体方案，一时也决定不下来。简青的本意是，那就先将这个男孩留在身边好了。虽然她还在读大二，但保护择非主要是夜晚。她这边暂时没有问题。不就一个晚自习么。可去可不去。
这个想法才一冒头，就被对方一口否决了。
简青在读江大，住的是学校的集体宿舍。又怎么把一个男孩留在身边。当然了，过了今晚以后，在校外租个房子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开什么玩笑。别忘了你是家族宗子，系家族的传承于一身。
再说了，这么具体细碎的事情，怎么能让一个大家族的宗子亲自来做。话还说得绝，除非少氏家族只有你一个独立巡夜人了。
简青哑然。
她是宗子，整个家族敢呛她的人也就只电话那头的人。说实话，简青多少有点怵这位副大家主。她再怎么婆婆妈妈，但她是简青的训导师。这也是她拖到现在才打这个电话的原因。
最后确定下来，都这个时候了，简青得赶回学校去。对方先行将男孩接走。先听听男孩都有些什么想法，再考虑具体方案。
然后……然后……手机里竟然传来了啜泣声。
简青赶紧掐断了通话。老大不小的人了。哭什么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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