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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田圭向我简单解释了一下。

    这里,或门大图书馆,由田圭这个人造光元种管理,直隶于同一国。即使是在或门人不知所踪,或门自由市建立时,她依旧不承认那些外界人建立的或门政权,等待着或门人的归来。

    “不过叫你主人,并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或者我的某种可能的恶趣味。”她说,“而是因为我极度讨厌那些外界人对你的称呼。”

    专员。

    我对这个词完全不解。

    “那么,我的主人。”她在平淡的语气上加入了棒读的要素,“请问你有哪些问题想要问我呢?”

    看起来冷淡,其实是一个蛮有意思的人吧。

    “或门神殿里的立方状物。”我说,“我刚刚差点别那东西杀掉了。”

    “绝无可能。”明明几分钟前才听到这个词,为什么在这里意思完全不一样了,“或门人在设计那个东西的时候,一开始就不可能有抹除或门人的能力。”

    “至少有人以为那样可以干掉我。”我指出。

    “陆沉吗。”田圭直接叫出了名字,不过并没有谈论他,“那个立方状物被称为阻塞器,可以阻断感知,弱小的生物被长时间作用会丧命。原理只有或门人知道。”

    原本还有其他想要问的。但是因为刚刚发生了更加值得探究的事情,所以我转移了注意力。

    “刚才你说不希望用外界人对我的称呼来叫我,指的是‘专员’这个说法吗?”我问。

    “没错。”她说。

    “为什么?”

    “因为。”她顿了一刻,又继续道,“我绝对不想让你成为神冶专员。”

    这是我到这里之后,第一个不想让我当专员的意见。而其余的都是正面肯定的...不对,似乎希望我成为专员的,也没有明确的肯定。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你知道神冶专员是什么吗?”她用反问句回答了我。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庆贺也不知道,花月夜也不知道。”她重复了事实,但是好像在表达什么,“专员可不只是简单地成为诸同的盟友。”

    “什么意思?”

    “...这一部分先不论。”她跳过了我完全不懂的内容,“就我个人而言,成为专员完全是或门人被神化的过程。这是极其违背或门文化核心精神的。”

    看来有那么一个不能说的理由,已经需要隐匿到即使她不惜装作讲意志强加于我的,不讲理的人,也要让我不要成为专员。

    究竟是出于什么性质的原因不能说,内容到底是什么,我完全想不到。

    “不要多想,单纯只是因为要解释的话,需要把或门和诸同的历史统统讲给你,极其麻烦,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而已。”田圭看我不说话,补充了一句。

    我看着她,无语。

    “如果你想把谈话继续下去的话,就回去把这几本书看了。”说完,她从不同方向的远处拖曳过来了几本书,飘着递给了我。

    基本上都是讲或门人和专员的。

    “...或者说,读过之后,这方面也就不需要继续谈话了。”想了一会之后,她补充道。

    在田圭的目送下,我离开了大图书馆。虽说目送,感觉上只是在提防我而已。

    之后按着记忆中的图样原路返回到了临时居所中。

    一打开门,就看见晓梦和花月夜在对峙。

    “专员,这个要杀你的家伙进来了...”花月夜看到我,有些退却地说道。

    “我已经不打算抹除他了。”晓梦辩解,但是明显不能得到花月夜的认可。

    我看着两人,稍加思考。

    真麻烦,他们爱咋样咋样吧。

    “你们两个好好相处。”撂下这句话之后,我逃一般地上了楼。

    之后,我也不清楚他们两个怎么样了,反正我是沉浸在田圭给的书籍之中,对或门人和专员之间的联系有了大体上的了解。

    当然,这是田圭给我的答案,至少我自认为从中找到了她的态度。

    因为她给的每一本书,都象征着对神冶专员的不同看法。是诸同的仆从抑或是盟友,是制衡神明的楔子,又或者是俗世的代言人。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看法,以至于有一本专门的书讲专员含义的多重性。

    综上所述,我认为田圭想要表达的态度明确,那就是专员本身没有明确的义务和责任,但是正因如此,就有着无尽的义务和责任。这也是田圭不希望一个或门人成为专员的原因。

    除此之外,在这些书籍中,我发现了大量和外界以及或门有关的事例,因此发现了更加重要的事情。

    当不当专员是不确定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存在却是一定的。因此,对这个世界有着充分的了解十分重要。

    我决定去问田圭。

    循着记忆来到了大图书馆,没有任何问候就直接打开了门。

    这次,田圭就坐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不过那个位置并不好找,因为在一大堆杂乱的脚手架之中。

    “挺快,主人。”她合上手中的书,起身向我走来,“比预计中的快了二十分钟。”

    我大概读了几个小时左右,能预测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十分准确了。不过不能排除她乱说一个数字的可能,所以不能用作参考。

    “我是来问别的事情的。”我说。

    “我知道。”她在不远处伫立,转向书架,从比较高的地方凭空抽出了一本书,拿在手中开始看,“或门的历史,外界的历史,世界的规则,你想要知道这些。”

    “没错。”

    “可惜的是,这里一个都无法提供给你。”她快速翻书,翻到了某一页就立刻停下,但是也仅限于此,“我和大图书馆能够告诉你的,只有我们的观点。”

    “没有关系。”

    “很好。”她满足地,慢慢地合上了书,将头转向我,仰着头看着我。

    “跟我来。”她说,然后回到了大图书馆的主干道,向更深的地方走去。

    我跟了上去。

    “或门的历史,其实十分单调,以至于或门人自身都不屑于去记录。”在路上,她说,“文明产生,技术发展,文化先是统一,然后分化,然后循环。每一次的社会性危机都只能依靠技术发展。”

    “这样的社会是怎样维持下去的?”我问,“毕竟,如果任何社会性危机只能依靠技术发展来解决,那技术也不是永远都会发展的。”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毫无多余的情感。那是纯粹的理性。

    “每个或门人都知道这一点。”她回过头,继续看着前方的路,“因此,他们中的一部分逃到了这里。为了逃避那个毫无希望的世界。这就是我们对或门人的全部认知。”

    “一个曾经统一过世界的文明,只留下了这些?”我疑惑地问道。

    “这就是或门人,他们都是极为纯粹的人,除了技术和真理以外,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们的。”但是她顿了一会,想到了一个反例,“不过或门神殿,就是他们遗留下的文明的全部了。”

    “...那么外界呢,我记得外界也有七百年的历史吧。”因为或门的故事已经结束,我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实际上超过一千年,正式出现历法和诸同干涉俗世有关。”她停顿了一阵子,试图组织语言,但是最终放弃了,“有关外界的历史,细节性的你自己去看。我只会讲粗略的。”

    “理解。”我说。

    “我们把皮都的历史分为三个部分,分别是前诸同时代,神冶战争秩序和后同一国秩序。

    最初诸同创造世界的时候,没有考虑事物的平衡,因此质元种和光元种远于华元种。可是只有华元种的短命和多情,孕育出了文明。

    可是,文明遭到了质元种的排斥,遇到了光元种的扭曲。眼见文明之火将被扑灭,诸同下场干涉,开启神冶战争。在此之前的历史,被称为前诸同时代。

    神冶战争开始的时候,迹象还不是很明显。只是华元种时不时会出现强大的个人领袖,将全体华元种统一在一根旗帜之下,共同抵御外敌。那样的领袖,似乎有着‘勇者’的旧称。

    之后,随着战争的劣化,勇者那样的个体逐渐被广泛化。慢慢地,华元种占据了优势,在行陆上站住了脚跟。这就是神冶战争秩序。

    这个时候,或门人从南方入侵,也就是惑人行陆的这里,或门自由市,旧称界门。凭借着远超时代的技术,或门人在短时间内征服了三大种族,建立了同一国。

    可是,几乎是新生的同一国,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后,或门人就集体消失。各个种族和国家纷纷宣布独立,之后缓慢地演化了三百来年。这就是后同一国秩序。”

    说完之后,她停下了脚步,沉浸在故事之中的我一时还没有意识到,不过很快就和她一起伫立在原地。

    “只是一些无用的修饰语而已,这个世界的历史就是这样的。”她说着,手指向前方的一个巨大装置,“比起那些,这个更加实在。”

    “把手放上去。”她指示。

    于是我便照做了。

    四周的环境骤然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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