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上午，孙墨宇和菲尔海露米娜的飞机刚刚降落慕尼黑机场，就有两位身着黑色西服的工作人员引导他们坐上了一辆吉普越野车。
“从这里到目的地大概还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还不包括车辆无法踏入的森林深处，之后步行大概仍然需要一个多小时。”
“究竟要把我带去个什么神秘的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菲尔海露米娜小姐的外公是露卡公司的核心成员吗？”
“怎么这么问？”
“从你这两天和我聊过的一切给我的感觉，包括今天来这里，严阵以待的工作人员无微不至的指引。”
“哈哈，也许能算是吧，我的外公现在就负责地处森林深处的这片生物试验基地的秩序。”
“雷尔·佩克先生呢，你似乎和他也很熟。”
“当然，因为外公的关系，我和他经常见面，所以就熟了。”
“不知怎么，突然又想起来那个韩国科学家安佑赫，尽管已经查清了他在金沙萨的所有诡计以及背后的动机，可斯坦利公司的两架飞机坠毁的原因至今困惑着我。”
“忘掉他吧，他已经是过去，露卡今后会加强对世界各地的生物实验室的管理，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但愿如此。你认识夏依娜吗，如果不是这种病毒和它衍生的灾难，我想她不会如此伤心，所以得知我来这里的目的后，拒绝同行。”
“雷尔·佩克和我说过她，她是瓦西利夫斯基生物制药公司的千金。可是，你是否明白，仇恨的种子一旦在心田种下，就不会停止生根发芽，疯狂生长，只能遮掩，不会消失。我想安佑赫即使没有这次的契机，也一定会制造出其它疯狂的罪孽。仇恨引发的罪孽一定会报复亲手播种下它的人，而那个罪魁祸首，从始至终都是20年前亲手播种它的老斯坦利不是吗？”
“可是没有这些危险的东西协助他，或许就不会对无辜的人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
“你喜欢夏依娜对吗？你现在在心疼她。”
“我只是觉得因为这样的事把她牵扯其中，伤得太深。”
“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呢，难道你是一个这么不勇敢的人吗？而且你才和她分别两天，就开始想念她了，你为什么不能勇敢地直接承认呢？”
“一个人，怎么样才算勇敢？”
“抱歉，是我失礼了，毕竟我们才认识，对你提出这样隐私的问题，还企图质疑你的勇气，确实有些过分，太没礼貌了。”
“没事，很多时候我确实不是个勇敢的人，回避困难是我的习惯。”
“也许你并不了解真实的自己，或许是个勇敢的人。”
“谢谢你这样恭维我，虽然是恭维，可我确实爱听，尤其是来自像你这样美若天仙的女生恭维。”
“啊哈，可如果不是恭维呢。”
“不是恭维是什么，胡言乱语，为刚才说我胆小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而说的安慰话？”
“可能是吧，为了表示刚才的歉意。”
“你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喜欢我吧，小姐姐，不然干嘛突然问我喜不喜欢别人。”
“如你所想，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那还真是受宠若惊，像你这样好看的女生对我一见钟情？我相信也许接触久了你会被我高尚有趣的灵魂吸引，但是说对我一见钟情我真不信。你这样长得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外貌与身材都如此完美的女生，还有着这么好的家世，追求者大概都从布拉格排到巴黎吧。对我一见钟情还真是难以令人置信，我刚刚只是自嘲一下罢了。”
“我也是顺着你的自嘲给你个台阶下。”
两人都开怀大笑起来，孙墨语并没有注意到菲尔海露米娜眼角某一瞬间闪过的一丝失落。
终于，菲尔海露米娜带着孙墨语来到了一个地下阶梯的入口，那里原本是由正常的杂草丛生的地面覆盖着的。
“我的天，这地方是有多深，已经走了快十几分钟还没有走到尽头。”
“就快了，耐心一点，美好与惊喜总是值得付出与等待的。”
然而，以为到了目的地的孙墨语，又发现眼前出现一部巨大的电梯，他和菲尔海露米娜在里面待了超过半小时，电梯门才再度打开，两人走到了一个人造平台上。
终于，当一扇面部识别控制的巨大铁门打开之时，孙墨语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这里如同一个科幻小说描述的地下世界，巨大、宽敞、明亮，仿佛如同地面一般的人造天空背景，有着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巨大的鸟类在天空中翱翔。
“那些是什么？”
“翼龙”
“翼龙，我的天，太疯狂了，这里是第二个侏罗纪公园吗，可是它们不会攻击人类吗？”
“这里的一切动物，都被基因改造过了，它们都被使用CRISPR技术植入了警犬对人类绝对服从的基因。你的父亲设计的量子计算机和基因分析软件经过模拟计算，从最优秀的警犬的DNA中提取到了共同表现服从性的几个基因片段，然后整合到了这里所有的凶猛肉食动物的DNA中。所以无论它们本性有多么的凶猛，都不会对人类发起攻击。”
“噢，所以这里还有什么其它灭绝的动物吗，一次跟我讲个明白吧，这太可怕了，但又太有趣了，最迷人的最危险。”
“一切，一切能够提取到的灭绝生物的DNA，几乎都在这里成功复制了，比如霸王龙、剑齿虎、猛犸象、俾路支兽，应有尽有。从这个入口向南一直走，大概五公里，就能看到海洋，这座地下城建造了大约总共面积大约五万平方公里的人造海洋，深度设计在300-2000米，完全模拟地中海的环境，那里还住着远古巨鲨和沧龙。”
“简直难以置信，所以这个地下世界一共有多大？”
“大约十万平方公里，除了大约五万平方公里的人造海洋，平均分布在这里的每一片土地，还有各种和地面类似的河流湖泊，以及超过两万平方公里的森林。其余的土地我们准备用接下去的二十年时间，投入建设可供人类居住的生态循环城市，所有的生活垃圾都会寻找到能降解的微生物。比如它们中有的能把废弃有害金属当作食物，形成金属化合蛋白；有的能够生活在强酸强碱中，分解各种有毒液体；有的能把塑料制品完全降解成无毒的二氧化碳之类的气体。”
“仿佛踏入了未来的城市，那这座地下城市的陆地海拔离地球表面大约多少距离？”
“超过五十公里，这里的天空大概有40000米，也就是40公里高。大气环境完全模拟地表，飞机在这座巨大的地下城也可以畅行无阻。”
“所以刚才的电梯，莫非就是？”
“没错，从天空之顶来到地面的电梯。”
“太惊人了！可是，这么深的地方，由于地热，温度应该很高吧，为什么我没有感觉这里有多炎热？”
“地热被露卡公司通过基因编辑制造出的特殊耐高温的细菌收集起来，利用二氧化碳，生产甲烷之类的清洁化石燃料，用以发电和其它生活用途，并且整个地下城系统启动了温度自动调节。整个地下城生态系统本身就相当于一台巨大的中央空调。”
“那这里的光呢，智能发电控制的吗？”
“是智能的发光系统，不过不是用电，而是完全清洁的生物光能。我们把‘黑猩猩火’这种真菌的发光基因当作模板，用你父亲设计的软件在量子计算机中计算后，设计出强化了一万倍的发光基因，然后移植回耐受性极强的无致病性细菌体内，让它们利用甲烷来制造纯天然的如同阳光一般的光源。”
“我想起来这种真菌了，在刚果雨林露营的那个夜晚见过，可你们要怎么控制它们，如此一来，这里二十四小时都亮如白昼吗？”
“它们都生活在顶部的模拟天空顶的隔层内的营养液中，计算机控制系统会根据地面的时间，调节这些细菌的生存环境，比如酸碱度、盐度、注入的甲烷浓度等因素，从而达到调节它们发光的强度，以此完全模拟地面的阳光环境。”
“建造这里的一切，我简直不敢想，露卡公司究竟要投入多少资金啊？”
“二十年前，首次建造这里的地理生态环境，将大西洋的海水引入这里，就投入了大约三万亿美金吧。”
“即使是现在，这笔钱也让人不敢想象，你们仿佛重新建造了一座伊甸园。”
“我带你逛逛吧。”
“这么大的地方恐怕一个月都逛不完吧。”
“没错，三个比利时国土面积的大小，几乎等于整个弗兰德斯地区。”
一名工作人员开来一部观光游览电车，菲尔海露米娜陪着孙墨语，开始了刷新他世界观的旅程。
一头野猪从旁边的树丛中蹦了出来，只用了一步就跳过了几米宽的小路。
“我们给野猪的基因中整合了野兔和跳蚤的基因片段，所以它们现在也拥有了这种惊人的弹跳力。”
“所以这次的东京奥运会，捷克的百米选手也被基因编辑改造成了这种怪物一般的存在吗？”
“没有的，我们只是使用质粒携带了某种代号为FEFD的基因，它能够让细胞分泌更多的肌肉生长激素，从而促进肌肉细胞合成更多的肌肉纤维，并没有改变人类其它部位以及各种干细胞的DNA，只是局部改善了其大腿小腿肌肉生长的速度。而且这种生长激素本就是自然人会分泌的，只是让其在局部超量分泌，并没有像这些动物一样，让它们从受精卵或胚胎时就被改变了。”
“可是，你怎么能确保你们公司今后不会将其完全运用到改造人类自身的受精卵DNA上？”
“我们已经投入了大量监管人员，况且每一种生物基因的改造，都不同于过往的简单的单个基因改造，都需要经过量子计算，而这些数据公司会严格保密。”
“如果泄露了呢？”
“首先，除了治疗人类疾病，我们会要求任何科学家都禁止将这项技术随意用于人类自身，公司也不会给任何科学家提供基因改造的模拟运算手段。”
“可是你昨天在实验室提到的永生呢？”
“永生并不意味着随意改变了人类的某些生理特征，也不是直接改变人类的受精卵，而是通过类似FEFD的手段，对人体各个组织的干细胞进行基因改造，从而让这些干细胞能在一次次分裂后，不会因为线粒体和细胞核基因突变引起的不和谐而衰老甚至死亡。”
“那你们直接改造受精卵的DNA不是更快吗，况且死亡不就是任何生物本身最大的特征吗？”
“可我们的目的是让活着的人能够免受细胞衰老带来的各种疾病和痛苦。”
“真的有永恒和不死吗，宇宙本身不也会死掉吗，太阳的寿命也是有上限的。”
“至少我们把选择掌握在了自己手中，而不是把命运交给了基因本身，让它来掌控我们，让它来决定我们的生死，像中世纪的教皇一样戏耍、欺骗、利用我们来让它自己永垂不朽。”
“可是那些基因亿万年又有多少做到了一成不变，或者说那些基因携带的遗传信息本身又有多少没有发生过变异呢，它们真的永垂不朽了吗？况且，谁来决定这一切的呢，露卡公司吗？是你、雷尔·佩克、你的外公还是其他公司的高管？谁来决定哪些人享有永生的权利？”
“我们还没有考虑那么多，因为现在如何让真核细胞的内共生态达到永久平衡的基因改造数据还没有全部计算出来，你的父亲估计算出结果大概还需要几个月，等到实际应用到每个人身上时，可能还需要再做单独的个体特异性计算，因为每个人的DNA本身都有很多差别，不过那会非常快。”
“嗯，如果这项名为“清除黑桃皇后”的计划真的成功了，你第一个想让谁永生呢，你自己吗？”
菲尔海露米娜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了个措手不及，她默默地看了孙墨语一眼，然后眼神移向了附近的树林，顺着他提出的问题回到道：“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人类都是自私的，我想应该是我自己吧，人类谁不希望自己可以一直活下去，看看未来的世界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不聊这个了，这片广袤的地下伊甸园现在生活着多少种物种？”
“超过五万种，除了一些生活在深海的鱼类，因为无法模拟它们的生存环境，这里的海底最深只有2000米。”
“那进行过基因改造的呢？”
“大概几乎所有物种的都改造过。”
“可是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它们的后代发生了变异，你们能保证不会产生不可控的危险吗？”
“已经有超过一百位生态环境学家居住在这里，他们每天在监测站和基因实验室内观察和分析这里的一切。自然变异的速度是非常缓慢的，并不像人工诱变那么迅速，偶尔异常的个体这里的研究人员会将它们带去实验室分析，确认没有危险才会再让它们回到环境中。”
谈话间，不远处的开阔地带，一头身长超过10米的霸王龙正在猎杀一头几乎同样体型的猛犸象，它正在疯狂地撕咬着猛犸象壮硕的身躯，并用力地拖拽企图让其放弃抵抗。这种景象即使是科幻电影中也不曾见过，因为两个不同时代的灭绝物种此刻正同时存在于一处。
霸王龙看到了缓缓驶来的电车，竟然停止了猎杀，而是快步走到了车面前。这一切让坐在车内的孙墨语紧张得直冒冷汗，害怕它突然发起攻击，尽管他想起了菲尔海露米娜刚才提到过，这里的物种都具有的对人类绝对服从基因。
它停在了车前，菲尔海露米娜探出身子和它打了个招呼，大块头竟然弯下腰不停地向观光车点着头，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刚才凶猛的气势已然完全不见。
“看到了吗，只要遇到人类，它们就会乖得像一头巨型泰迪。这对于过去的基因编辑技术，即使是使用CRISPR也是天方夜谭，因为控制它对人类服从天性由DNA上13对不同位置看似毫无关联且不转录蛋白质的无用基因共同决定。”
“可是这样的巨无霸食肉动物不会破坏这里的平衡吗？”
“我们的计算机对这里的食物网进行过精确的数据计算，当然也是依靠量子计算，而不是过去的冯诺依曼体系的计算，所以这片大地上我们一共投放了大约200头霸王龙，并且中央计算机会跟随观测到的种群数量随时平衡，告诉这里的科学家们哪些生物的数量需要调整。”
“量子计算机的计算仿佛上帝之手一般，超越了过去的各种逻辑计算。”
一头翼展超过5米的翼龙停在了车顶，菲尔海露米娜亲切地和它打了个招呼，对它发出了孙墨语看不懂的手势命令之后，它直接落到了地面，收起翅膀。她轻轻地坐了上去，那头翼龙直接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简直太匪夷所思，这场景仿佛奇幻电影中的驯龙女侠一般，菲尔海露米娜骑着翼龙在天空翱翔。孙墨语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感觉自己来到了平行时空的世界。几分钟后，她回到了观光车旁，对孙墨语说道：“前面就是海岸了，还有更多惊喜在等着你。”
“从这里到目的地大概还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还不包括车辆无法踏入的森林深处，之后步行大概仍然需要一个多小时。”
“究竟要把我带去个什么神秘的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
“菲尔海露米娜小姐的外公是露卡公司的核心成员吗？”
“怎么这么问？”
“从你这两天和我聊过的一切给我的感觉，包括今天来这里，严阵以待的工作人员无微不至的指引。”
“哈哈，也许能算是吧，我的外公现在就负责地处森林深处的这片生物试验基地的秩序。”
“雷尔·佩克先生呢，你似乎和他也很熟。”
“当然，因为外公的关系，我和他经常见面，所以就熟了。”
“不知怎么，突然又想起来那个韩国科学家安佑赫，尽管已经查清了他在金沙萨的所有诡计以及背后的动机，可斯坦利公司的两架飞机坠毁的原因至今困惑着我。”
“忘掉他吧，他已经是过去，露卡今后会加强对世界各地的生物实验室的管理，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但愿如此。你认识夏依娜吗，如果不是这种病毒和它衍生的灾难，我想她不会如此伤心，所以得知我来这里的目的后，拒绝同行。”
“雷尔·佩克和我说过她，她是瓦西利夫斯基生物制药公司的千金。可是，你是否明白，仇恨的种子一旦在心田种下，就不会停止生根发芽，疯狂生长，只能遮掩，不会消失。我想安佑赫即使没有这次的契机，也一定会制造出其它疯狂的罪孽。仇恨引发的罪孽一定会报复亲手播种下它的人，而那个罪魁祸首，从始至终都是20年前亲手播种它的老斯坦利不是吗？”
“可是没有这些危险的东西协助他，或许就不会对无辜的人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
“你喜欢夏依娜对吗？你现在在心疼她。”
“我只是觉得因为这样的事把她牵扯其中，伤得太深。”
“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呢，难道你是一个这么不勇敢的人吗？而且你才和她分别两天，就开始想念她了，你为什么不能勇敢地直接承认呢？”
“一个人，怎么样才算勇敢？”
“抱歉，是我失礼了，毕竟我们才认识，对你提出这样隐私的问题，还企图质疑你的勇气，确实有些过分，太没礼貌了。”
“没事，很多时候我确实不是个勇敢的人，回避困难是我的习惯。”
“也许你并不了解真实的自己，或许是个勇敢的人。”
“谢谢你这样恭维我，虽然是恭维，可我确实爱听，尤其是来自像你这样美若天仙的女生恭维。”
“啊哈，可如果不是恭维呢。”
“不是恭维是什么，胡言乱语，为刚才说我胆小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而说的安慰话？”
“可能是吧，为了表示刚才的歉意。”
“你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喜欢我吧，小姐姐，不然干嘛突然问我喜不喜欢别人。”
“如你所想，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了。”
“那还真是受宠若惊，像你这样好看的女生对我一见钟情？我相信也许接触久了你会被我高尚有趣的灵魂吸引，但是说对我一见钟情我真不信。你这样长得像漫画里走出来的外貌与身材都如此完美的女生，还有着这么好的家世，追求者大概都从布拉格排到巴黎吧。对我一见钟情还真是难以令人置信，我刚刚只是自嘲一下罢了。”
“我也是顺着你的自嘲给你个台阶下。”
两人都开怀大笑起来，孙墨语并没有注意到菲尔海露米娜眼角某一瞬间闪过的一丝失落。
终于，菲尔海露米娜带着孙墨语来到了一个地下阶梯的入口，那里原本是由正常的杂草丛生的地面覆盖着的。
“我的天，这地方是有多深，已经走了快十几分钟还没有走到尽头。”
“就快了，耐心一点，美好与惊喜总是值得付出与等待的。”
然而，以为到了目的地的孙墨语，又发现眼前出现一部巨大的电梯，他和菲尔海露米娜在里面待了超过半小时，电梯门才再度打开，两人走到了一个人造平台上。
终于，当一扇面部识别控制的巨大铁门打开之时，孙墨语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这里如同一个科幻小说描述的地下世界，巨大、宽敞、明亮，仿佛如同地面一般的人造天空背景，有着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巨大的鸟类在天空中翱翔。
“那些是什么？”
“翼龙”
“翼龙，我的天，太疯狂了，这里是第二个侏罗纪公园吗，可是它们不会攻击人类吗？”
“这里的一切动物，都被基因改造过了，它们都被使用CRISPR技术植入了警犬对人类绝对服从的基因。你的父亲设计的量子计算机和基因分析软件经过模拟计算，从最优秀的警犬的DNA中提取到了共同表现服从性的几个基因片段，然后整合到了这里所有的凶猛肉食动物的DNA中。所以无论它们本性有多么的凶猛，都不会对人类发起攻击。”
“噢，所以这里还有什么其它灭绝的动物吗，一次跟我讲个明白吧，这太可怕了，但又太有趣了，最迷人的最危险。”
“一切，一切能够提取到的灭绝生物的DNA，几乎都在这里成功复制了，比如霸王龙、剑齿虎、猛犸象、俾路支兽，应有尽有。从这个入口向南一直走，大概五公里，就能看到海洋，这座地下城建造了大约总共面积大约五万平方公里的人造海洋，深度设计在300-2000米，完全模拟地中海的环境，那里还住着远古巨鲨和沧龙。”
“简直难以置信，所以这个地下世界一共有多大？”
“大约十万平方公里，除了大约五万平方公里的人造海洋，平均分布在这里的每一片土地，还有各种和地面类似的河流湖泊，以及超过两万平方公里的森林。其余的土地我们准备用接下去的二十年时间，投入建设可供人类居住的生态循环城市，所有的生活垃圾都会寻找到能降解的微生物。比如它们中有的能把废弃有害金属当作食物，形成金属化合蛋白；有的能够生活在强酸强碱中，分解各种有毒液体；有的能把塑料制品完全降解成无毒的二氧化碳之类的气体。”
“仿佛踏入了未来的城市，那这座地下城市的陆地海拔离地球表面大约多少距离？”
“超过五十公里，这里的天空大概有40000米，也就是40公里高。大气环境完全模拟地表，飞机在这座巨大的地下城也可以畅行无阻。”
“所以刚才的电梯，莫非就是？”
“没错，从天空之顶来到地面的电梯。”
“太惊人了！可是，这么深的地方，由于地热，温度应该很高吧，为什么我没有感觉这里有多炎热？”
“地热被露卡公司通过基因编辑制造出的特殊耐高温的细菌收集起来，利用二氧化碳，生产甲烷之类的清洁化石燃料，用以发电和其它生活用途，并且整个地下城系统启动了温度自动调节。整个地下城生态系统本身就相当于一台巨大的中央空调。”
“那这里的光呢，智能发电控制的吗？”
“是智能的发光系统，不过不是用电，而是完全清洁的生物光能。我们把‘黑猩猩火’这种真菌的发光基因当作模板，用你父亲设计的软件在量子计算机中计算后，设计出强化了一万倍的发光基因，然后移植回耐受性极强的无致病性细菌体内，让它们利用甲烷来制造纯天然的如同阳光一般的光源。”
“我想起来这种真菌了，在刚果雨林露营的那个夜晚见过，可你们要怎么控制它们，如此一来，这里二十四小时都亮如白昼吗？”
“它们都生活在顶部的模拟天空顶的隔层内的营养液中，计算机控制系统会根据地面的时间，调节这些细菌的生存环境，比如酸碱度、盐度、注入的甲烷浓度等因素，从而达到调节它们发光的强度，以此完全模拟地面的阳光环境。”
“建造这里的一切，我简直不敢想，露卡公司究竟要投入多少资金啊？”
“二十年前，首次建造这里的地理生态环境，将大西洋的海水引入这里，就投入了大约三万亿美金吧。”
“即使是现在，这笔钱也让人不敢想象，你们仿佛重新建造了一座伊甸园。”
“我带你逛逛吧。”
“这么大的地方恐怕一个月都逛不完吧。”
“没错，三个比利时国土面积的大小，几乎等于整个弗兰德斯地区。”
一名工作人员开来一部观光游览电车，菲尔海露米娜陪着孙墨语，开始了刷新他世界观的旅程。
一头野猪从旁边的树丛中蹦了出来，只用了一步就跳过了几米宽的小路。
“我们给野猪的基因中整合了野兔和跳蚤的基因片段，所以它们现在也拥有了这种惊人的弹跳力。”
“所以这次的东京奥运会，捷克的百米选手也被基因编辑改造成了这种怪物一般的存在吗？”
“没有的，我们只是使用质粒携带了某种代号为FEFD的基因，它能够让细胞分泌更多的肌肉生长激素，从而促进肌肉细胞合成更多的肌肉纤维，并没有改变人类其它部位以及各种干细胞的DNA，只是局部改善了其大腿小腿肌肉生长的速度。而且这种生长激素本就是自然人会分泌的，只是让其在局部超量分泌，并没有像这些动物一样，让它们从受精卵或胚胎时就被改变了。”
“可是，你怎么能确保你们公司今后不会将其完全运用到改造人类自身的受精卵DNA上？”
“我们已经投入了大量监管人员，况且每一种生物基因的改造，都不同于过往的简单的单个基因改造，都需要经过量子计算，而这些数据公司会严格保密。”
“如果泄露了呢？”
“首先，除了治疗人类疾病，我们会要求任何科学家都禁止将这项技术随意用于人类自身，公司也不会给任何科学家提供基因改造的模拟运算手段。”
“可是你昨天在实验室提到的永生呢？”
“永生并不意味着随意改变了人类的某些生理特征，也不是直接改变人类的受精卵，而是通过类似FEFD的手段，对人体各个组织的干细胞进行基因改造，从而让这些干细胞能在一次次分裂后，不会因为线粒体和细胞核基因突变引起的不和谐而衰老甚至死亡。”
“那你们直接改造受精卵的DNA不是更快吗，况且死亡不就是任何生物本身最大的特征吗？”
“可我们的目的是让活着的人能够免受细胞衰老带来的各种疾病和痛苦。”
“真的有永恒和不死吗，宇宙本身不也会死掉吗，太阳的寿命也是有上限的。”
“至少我们把选择掌握在了自己手中，而不是把命运交给了基因本身，让它来掌控我们，让它来决定我们的生死，像中世纪的教皇一样戏耍、欺骗、利用我们来让它自己永垂不朽。”
“可是那些基因亿万年又有多少做到了一成不变，或者说那些基因携带的遗传信息本身又有多少没有发生过变异呢，它们真的永垂不朽了吗？况且，谁来决定这一切的呢，露卡公司吗？是你、雷尔·佩克、你的外公还是其他公司的高管？谁来决定哪些人享有永生的权利？”
“我们还没有考虑那么多，因为现在如何让真核细胞的内共生态达到永久平衡的基因改造数据还没有全部计算出来，你的父亲估计算出结果大概还需要几个月，等到实际应用到每个人身上时，可能还需要再做单独的个体特异性计算，因为每个人的DNA本身都有很多差别，不过那会非常快。”
“嗯，如果这项名为“清除黑桃皇后”的计划真的成功了，你第一个想让谁永生呢，你自己吗？”
菲尔海露米娜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了个措手不及，她默默地看了孙墨语一眼，然后眼神移向了附近的树林，顺着他提出的问题回到道：“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人类都是自私的，我想应该是我自己吧，人类谁不希望自己可以一直活下去，看看未来的世界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不聊这个了，这片广袤的地下伊甸园现在生活着多少种物种？”
“超过五万种，除了一些生活在深海的鱼类，因为无法模拟它们的生存环境，这里的海底最深只有2000米。”
“那进行过基因改造的呢？”
“大概几乎所有物种的都改造过。”
“可是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它们的后代发生了变异，你们能保证不会产生不可控的危险吗？”
“已经有超过一百位生态环境学家居住在这里，他们每天在监测站和基因实验室内观察和分析这里的一切。自然变异的速度是非常缓慢的，并不像人工诱变那么迅速，偶尔异常的个体这里的研究人员会将它们带去实验室分析，确认没有危险才会再让它们回到环境中。”
谈话间，不远处的开阔地带，一头身长超过10米的霸王龙正在猎杀一头几乎同样体型的猛犸象，它正在疯狂地撕咬着猛犸象壮硕的身躯，并用力地拖拽企图让其放弃抵抗。这种景象即使是科幻电影中也不曾见过，因为两个不同时代的灭绝物种此刻正同时存在于一处。
霸王龙看到了缓缓驶来的电车，竟然停止了猎杀，而是快步走到了车面前。这一切让坐在车内的孙墨语紧张得直冒冷汗，害怕它突然发起攻击，尽管他想起了菲尔海露米娜刚才提到过，这里的物种都具有的对人类绝对服从基因。
它停在了车前，菲尔海露米娜探出身子和它打了个招呼，大块头竟然弯下腰不停地向观光车点着头，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刚才凶猛的气势已然完全不见。
“看到了吗，只要遇到人类，它们就会乖得像一头巨型泰迪。这对于过去的基因编辑技术，即使是使用CRISPR也是天方夜谭，因为控制它对人类服从天性由DNA上13对不同位置看似毫无关联且不转录蛋白质的无用基因共同决定。”
“可是这样的巨无霸食肉动物不会破坏这里的平衡吗？”
“我们的计算机对这里的食物网进行过精确的数据计算，当然也是依靠量子计算，而不是过去的冯诺依曼体系的计算，所以这片大地上我们一共投放了大约200头霸王龙，并且中央计算机会跟随观测到的种群数量随时平衡，告诉这里的科学家们哪些生物的数量需要调整。”
“量子计算机的计算仿佛上帝之手一般，超越了过去的各种逻辑计算。”
一头翼展超过5米的翼龙停在了车顶，菲尔海露米娜亲切地和它打了个招呼，对它发出了孙墨语看不懂的手势命令之后，它直接落到了地面，收起翅膀。她轻轻地坐了上去，那头翼龙直接张开翅膀飞了起来。
简直太匪夷所思，这场景仿佛奇幻电影中的驯龙女侠一般，菲尔海露米娜骑着翼龙在天空翱翔。孙墨语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他感觉自己来到了平行时空的世界。几分钟后，她回到了观光车旁，对孙墨语说道：“前面就是海岸了，还有更多惊喜在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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