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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十五骑士

    北方大漠,飓风把这里的沙尘卷起,随处可见的微型龙卷连接天地,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烟能涉及的地方,就连最开始的那群披着狼皮的原住民也不能遭受天气的骤变,就在一群穿着厚重机械的开荒者来了之后,大漠的天气便开始变化,从昼夜温差大变成了随时可能会产生极端天气的炼狱。

    “兰斯洛特将军,计划失败了...”

    深埋在万丈赤沙之下的军事基地实验室,大型通风口里的涡轮在不断运作,试验场内的红灯绿灯交相辉映,站在落地玻璃前的男人冷眼看着试验场内因失控而死去的实验体。

    “那就换一个试验体。”

    “将军,是计划失败了...”站在男人后面的秘书抱着一沓报告有些颤抖地说。

    被叫做兰斯洛特的男人眯起眼睛,无形的气压在办公室里缓缓形成,他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裱着军衔的大衣披在身上,从秘书手里拿走报告问到。

    “还能重启吗?”

    “报告将军,中旋钮计划重启的概率几乎为零,主导计划的实验博士...”

    “怎么了?”兰斯洛特的眉头一紧。

    “自从计划里的实验体失败后,利用基地人员的疏忽以及药剂的加强能力,逃出了基地,往京都方向逃窜,而博士自那以后也追了出去,最近发的消息是在五天前...”

    “内容是什么..”

    秘书有些犹豫,她把通讯器里博士发过来的消息给兰斯洛特看。

    “计划失败,追讨实验体,若三天没有音讯,便启动备用计划。”

    兰斯洛特看到消息之后,眉头紧锁了很久,他就那样如同雕像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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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的夜像一圈散不开的浓雾,有人在浓雾里坚持着迷失自我,有人举着灯在努力地拨开这团浓雾,还有一群自称统治者的人,在浓雾之中吞吐自由。

    在京都的中心居住带,那些靠坐在昂贵真皮沙发上的统治者围坐在圆桌边,似乎是某种宗教信仰,他们自称为圆桌骑士,坐在圆桌之位上的他们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属于自己的骑士名。

    京都的断层阶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在这张圆桌上都被隐藏得很深。亚瑟王所领导的高贵骑士众不许有这些不配骑士身份的标签,这也是他们以圆桌骑士自命的缘由。随着上一代骑士的死去,家族连任的子嗣会继承这种骑士名称,比起无忧无虑的钱财问题,他们更崇尚的是所谓的骑士精神。

    没有棱角的圆桌是平等和团结的实体化。骑士众在商战上冲锋陷阵,在圆桌上议论京都的大事。虽然他们也会因为政见相合或相左而形成一些派系,但只有在圆桌上才没有地位差异和君臣之别,每个人都被允许自由发言。

    但其实圆桌也并非完全平等,带着人性的骑士不会被圣杯里的酒水所洗礼。圣杯的出现,更像是亚当夏娃摘下的禁果,古神宙斯给潘多拉的魔盒,打开的不是奖励,而是会导致人性纵欲的鬼怪。寻找圣杯的骑士众在人性熏心的驱使下,带着自己的私心去完成任务。

    京都的混乱需要统治者,统治者之间不可以混乱。

    这张圆桌上没有亚瑟王,或者说,每个骑士,都是亚瑟王。他们所掌控的一切组成了京都,当然是最开始的京都,现在的京都被各种冗杂势力充斥着,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拔除那些朝着他们龇牙咧嘴的败种。

    不符合亚瑟王的铁血手腕,却是最适合最高效的执行手段。

    他们体内流淌着最纯正最古老的血脉,在上个世纪人们把拥有这种血脉的人称为怪物,人们排挤着这群怪物的同时又对他们产生了深深的恐惧:这些长着和他们一样样貌的怪物,血脉的显现就于他们的脉络上,金色纹路如同古老的法阵一般缠绕在这群怪物身上。

    最开始的金色纹路如同森林中散落的萤火虫,照亮了昏暗的世界。怪物和人们生活在一起,如同动物世界里绕着领地转的狼群和零散的狮子,狼成群结队,它们在好奇狮子存在的同时,又对狮子露着獠牙。

    那个怪物第一次展现自己的实力,金色的气息从脉搏中探出,慢慢凝聚成一颗虚幻的球形,在人们好奇的催促下,那颗金色球不受控制地洞穿了一只家畜。

    家畜的血激怒到了人们内心的恐惧,他们认为怪物能击杀家畜,指不定哪一天就会用那金色危险的球洞穿他们。

    天生的直觉让狼群对狮子发动了攻击,一个狮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狼群撕咬而死亡,可恨的是狼群还叼着狮子的尸体准备剖析狮子怎么如此强壮。

    人们把这种神秘又惊艳的能力归咎于神的偏心,他们渴求自己也能得到神的偏爱。他们沐浴着怪物的血,在害怕怪物的同时,又渴望自己变成怪物。

    可是神的只会偏爱自己看好的事物,贪婪欲望充斥造成了人类的灭亡。

    本就深藏狮狼之间的导火线一点即燃,散落四处的狮子从四面八方朝狼群袭来。人们的担心最终败在了自己手上,怪物通过控制,金色的气息不仅局限于玩闹般的小球,他们联手将脉络中属于自己的力量实体化成无数巨大的石柱。

    轰!!!

    天地异变,云雾龙卷,上古神话中的场景如今复刻。从天而降如同陨石一般砸向人类的领地,破空的声音如同狮群的怒吼,灿金色的巨大气息石柱让地面开始颤抖,扭动,龟裂,碎裂后开始翻涌。

    人们开始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开始下跪,用自己的脑袋狠狠撞在战火纷飞的大地上,颤抖的嘴里不断说着。

    神啊...宽恕我们的愚昧吧...

    可是生气的神并不会听到蝼蚁犯错之后卑微的呢喃,灿金色石柱摩擦空气导致人们生活居住的上空气温不断攀升,热的人们觉得自己即将融化。

    狼群在狮群暴怒的反击下差点灭绝,废墟之中还喘着气的人们抱着仅存的物资跑向了遥远的南方,他们要逃亡,他们认识到那群怪物根本就不是神的偏爱,他们根本就是神...

    过了很多年,人们在南方建立起了自己的家园,更新换代下的人们开始渐渐忘记那年毁灭性的打击,他们看着遥远的北方来了一群眼里冒着灿金色的斗篷人,老一辈的人连忙下跪,嘴里重复着当年一样的话语。

    神啊...宽恕我们吧...

    神停留在他们的家园前,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代拿着武器就要反抗,而那群神只是一挥手,如同萤火虫般的金色气息从袖袍中飞出,人们接触到金色气息的时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是压迫,来自神的压迫。

    他们根本不敢和那群俊美的黄金神对视,或者说他们连抬头的资本都没有。

    明明只是微小的金色气息,却如同无数重石压在了他们的身上,是他们对拉磨的牲畜才会有的行为。

    从前人们口中的怪物在数十年间自我进化,让人们掩藏在心中那份深深的恐惧再次破土而出,他们看着那无比耀眼的金色气息如闪电般围绕在他们周围,只要他们愿意,这些气息不知道会变化出什么恐怖的杀人器刺穿他们。

    拿着武器的人们被无形的手拎起,在半空中死死挣扎。

    就当老一辈人们觉得自己死到临头的时候,神摘下斗篷,俊美的脸庞逆着光,纤细的手指抵在人们的额头,他们的声音富有磁性。

    “好久不见。”

    那个被抵额头的人颤巍地抬头,心里的罪恶感让他不得不屈服,当年正是他举着砍刀将那个怪物的头颅砍下,之后便遭到暴怒狮群的反击。遭到灭顶灾的他捡到一条命,带着仅存的人们跑到南方建立家园,他知道自己会死,也知道这群神明会找到他。

    而如今年迈的他不再如当年一般鲁莽,刺眼的光芒被神明遮挡,但是他却不敢直视神的眼睛,他颤抖地说。

    “对不起...”

    神明只是轻抚他的头颅,动作太轻柔了,如同在抚摸一片无关紧要的羽毛。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们只是贪欲作祟,来,抬起头,看着我。”

    “偏偏是你们这样平凡的生命体,才能孕育出下一代...”

    看着这张充满岁月刻痕的脸,他只是轻轻地摇摇头。他们最接近神,可他们偏偏又不是神,无数甘露滋养着他们的神圣,就连灿金色的光芒都替真神普照着大地,滋润着他们所厌恶的人间。

    神的偏爱不全属于他们,神把繁育这种最基本的天赋赐给了那群贪婪的人们,而不是他们这群拥有断山碎石大能的天赋种。

    他们还是怪物,神让他们出现只是为了阻止人类过度的发展。长年累月让他们开始出现退化,神在收回他们的使命,他们马上要灭绝了。

    “忘记我们,我们最终只是你们的一份子。”

    怪物轻抚在场的所有人,灿金色的光芒泼洒在这片他们所热爱的大地上。在人们彻底忘记他们之后,怪物融入人们的生活中,他们也开始隐藏自己的天赋,那些曾经被人们所贪羡的天赋。

    和人们一起劳作,和人们相爱,一起在农田里看每天的日出日落。

    他们的抉择是对的,只有和这些普通的人们才能孕育出下一代。怪物们试过彼此之间孕育下一代,可是每个怪物身上的血液都在排斥彼此,新生的婴儿浑身缠绕着金色纹路,将弱小的他们瞬间融化蒸发。

    而与这些人们而产生的下一代,出乎意料的是平安正常的,他们的血脉不再那么狂暴,而是彼此交融,长存于时间的长河中,不再显现。

    怪物们看着那些出生的婴儿,看着他们长大成人,看着他们眼里那隐约涌动的金色气息,看着他们皮肤下有着特定的金色纹路。

    他们知道,神无法灭绝他们,他们把自己与神的另一份偏爱绑在了一起。

    时至今日,怪物们存在于人们之间,他们的寿命似乎比人们更短,这是真神对他们恩赐的同时又给予的惩罚,一代又一代地传承淘汰下,到了如今的京都盛世,只留下了残存的怪物。

    他们自称,圆桌骑士。

    十五个骑士,他们掌控着属于京都的每个权重之地,他们体内古老神秘而又强大的血脉让他们在这些领域成为了至高的存在,京都成立之时,这个世界上的怪物们也仅存于他们十五位。

    在这之前,也许是长时间和人类生活下,他们染上了人类最致命的本性:

    贪婪。

    怪物们为了利益而争斗,他们混迹于人类社会,利用人类的所有进行斗争:商战,枪斗,政局...只要是有怪物存在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怪物和人的驱使下,人与人、人与怪物、怪物与怪物,一场场混杂着硝烟的战争爆发在这个世界。

    而怪物中血脉最纯正的十五位自称圆桌骑士,出来平息了这场战争,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战争很快就结束了,人类社会很快回到了该有的平静,不再有任何怪物掀起风浪。

    血脉压制下的屠杀,让那群死去的怪物根本连头都抬不起来便被斩首。

    后来在一片荒郊,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参差地站在一棵树前,像是一群久经世事的送葬者,在面对无数生离死别之后浮于神色的淡漠,而那不可摸索的黯然被他们藏得无处,他们对着那棵树平静地鞠了一躬,以表对死者的敬意。

    他们是怪物,也是这场灭绝怪物战争的始作俑者。

    那棵树下,便是死在他们手下的其余怪物,或者说是身体里拥有一脉血印的同类,数量他们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了,可能几百,也可能几千,甚至上万,怪物和人类繁育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他们杀掉的怪物太多了,当怪物身上的鲜血溅射到他们脸上的时候,他们也不再有灭绝同胞的愧疚感。

    最后残存的怜悯是那棵树被始作俑者赋予的名字,永生陀罗尼。

    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的是一个身形挺拔,长相俊美的男人,他的神情有些悲悯,这场战争中,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太多了,那些求饶的眼神,那些下跪的怪物,无时无刻都在让他处在愧疚的深渊里,脑子里回荡的应该是自己下地狱,而不是他们。

    对死者的哀悼完之后,他背身向身后的其余人低头,嘴里念出了一条条铁律。

    “兰斯洛特骑士于此,誓遵从骑士条例。”

    “永不暴怒和谋杀。”

    “永不背叛。”

    “决不残忍,给予请求宽恕者以宽恕。”

    从此以后,这些话永存于在场所有人的心中,也让他们成为人们背后的十五名骑士。

    十五位骑士不再称呼他们自己为怪物,而是别类,别于常人的异类。

    在档案上,骑士们把这次战争成为:蒙局战争

    ...

    本应该坐满圆桌的十五个位置,现在的情况却是空出了三个角位置,鲜红的桌布封盖在他们的位置上,像是猛兽被拔除了两颗最锋利的牙齿,流出了世人所嫌又贪婪的腥臭血味。

    “立刻封闭所有消息流通的渠道,通知总警社那群小崽子别外放消息,别闹出太大动静,对外宣传就是黑帮之间性质恶劣的斗殴。”

    “调动行动组马上展开调查,把那块地皮掀开也要找到关键线索!”

    左胸佩戴十字架的加拉哈德骑士挂断电话,他的视线随其余十二位看着圆桌上投放着的全息投影,是不久前发生在京都二环酒吧后巷的杀人案。比起那些死去无足轻重的人裂解开来混着血液的肢体,在场骑士的目光全聚焦在那个身影身上,他们都知道自己轻薄的眼神里带着多少的不安。

    是一个简单单薄的背影,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体型,根本查不出任何资料。

    不只是警方在调查此事,就连位高权重的骑士众,也在高强度地调查此事。这件事情的出现,像是某种刺针刺进了他们的脉搏,让他们沉寂已久的心率开始疯狂跳动。

    “时隔这么久,怪物还是出现了吗?”

    让他们心率跳动的,从来都不是常理应该害怕的东西,而是无论想多少次都会觉得荒唐至极的眼神。全息投影里,每个人的感受都是无限逼近于真实,除了皮层没有的触感和鼻子的嗅觉,他们基本是立于实时的案发现场。

    那个单薄的背影慢慢转身面向骑士众,杂乱的头发混着阴影掩盖在卫衣帽子之下。这种感觉对于骑士众来说太真实了,明明只是一个全息投影,却让他们发自内心地开始恐慌。

    一片寂静黑色的墨海深藏着太多的恐惧,此刻在骑士众的眼里,这些恐惧化作实体,变成汹涌翻腾的海啸,从那个单薄身影的背后咆哮着冲出,铺天盖地朝他们袭来。

    圆桌上的沉默不再是一个动词或名词,它已经开始具化成了一把利刃,刺进这些统治者的心脏。带着最真实的感觉,这代骑士众的年龄几乎都超过了七十岁,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骨头,面对这种落差冲击感,有的骑士已经选择关闭自己的全息投影了。

    他们都是怪物,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便在自己的子嗣中挑选怪物血脉浓度较高的进行培养,但是对于成倍增长的人类来说,他们的数量,无关紧要。

    盯着全息投影,有些骑士还在坚持着自己的骑士精神,他们还在面对那场恐惧。

    他们看不清那张脸到底长什么样,到后来甚至模糊到看不清楚他的身形。任凭恐惧实体化的海啸冲击着自己,身为骑士众的他们自知这些只是心里无谓的恐惧,但是停留下来的骑士们开始意识到恐惧的根源根本不是这些,而是那个身影抬起头那一刻,他的眼里燃烧着的火焰。

    黑夜的浪潮一层叠铺一层地从天上盖下,灰色的火焰像是绽放在人间的鬼火,挥舞着自己的袖袍,如同信仰鬼神的部落祭祀,对神对鬼展示着自己连接天地的能力。

    混着夜色,鬼火在人间肆意地游荡,他们不为祸害人间,而是一股浓烈到喷薄而出的复仇火焰,飘摇的灰色朝着剩下的骑士众走来。

    身体机能的下降伴随着恐惧让他们开始麻木,僵直的身体任由鬼火穿过,他们不知道鬼火最后走向何方,他们也不愿意再回头去看鬼火一眼。

    “呼...”

    几个骑士尽量保持着仪态,但还是瘫软在沙发上,不断大口的呼吸着。所有的全息投影被关闭,换成了平面的监控画面,那种身临其境的压迫感被困在了平面里。

    监控摄像头下,卫衣帽子遮掩下的人朝着巷子外走去。只是在骑士众都慌神的时候,监控里面仅仅闪过了几帧的人影,一个带着绅士帽,手里拿着玫瑰花的男人。

    唯二还有感触的是坐在第三顺位的骑士,Ector埃克特以及第五顺位Gareth加雷斯骑士。目前骑士众的第一顺位和第三顺位,前面两个代号兰斯洛特和高文的骑士在四个消失的骑士名单之中,埃克特和加雷斯顺理成章排成了目前骑士众的第一顺位以及第三顺位。波澜不惊的表情下藏着翻倒一次又一次的恐惧,他们是最后退出全息投影的骑士,也是看见这场恐惧信息量最多的骑士。

    在他们退出全息投影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回头看鬼火的时候,鬼火也回头了,只不过眼神穿透了他们,看向他们背后的人。加雷斯立刻闭眼,他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到达上限,而Ector埃克特的心跳直线上升,他看见了鬼火藏在杂乱头发下的面部,像是一把大手紧紧抓握住他的心脏,要把他的血肉都榨干。

    全息投影关闭的很及时,他靠在沙发上微微喘气,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原本应该在第一顺位的兰斯洛特,他所在的位置,Ector埃克特喃喃道。

    “你又是为什么...”

    京都时间早上六点,天其实不算明亮,闹钟声随着光照准时地响起。

    工业浓烟为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带着毒性的面纱,像是上帝为了进行人类清除计划铺下带有毒液的裙摆,在美好中慢慢消亡。

    在启海区的郊外小区居住,这里是富豪们额外的兴致。

    刺眼的灯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房间,空荡荡的房间并没有让来者意外,他提着早餐和雨伞在门口处脱鞋。

    “不知道开灯说一声吗?”

    沉闷的声音在沙发上响起,整个房间弥漫着感冒冲剂的味道,那种混着工业水果的香精味道压制着混合药剂的感冒药,吃了也不知道是在糟践谁的身体。

    “果然是感冒了啊。”

    来者摘下口罩,高俊挺拔的身躯穿着白衬衫,肌肉不算饱满的身体却充当了一个很好的衣架子,手上拿着的公文包上写着京都启明区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

    “你给我的感冒药是儿科开的吗?”

    韩承乐靠坐在沙发上,脑袋里像是有一根针一直在扎他的神经,一整晚的睡眠质量可以说是最差,在半梦半醒之间游走,好几次的梦境都让他以为是现实。

    “你跟我说的症状不就是发烧感冒,你再说严重一点,我就安排急诊科给你开间房了。”

    医生走到厨房,熟练地打开柜子拿出咖啡粉冲泡,时不时地回头看沙发上的韩承乐。

    “给我泡一杯。”听到厨房的声音韩承乐没有睁眼,只是换了个姿势休息。他没日没夜地熬夜办公,身体里的免疫系统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这样下去了。

    “一个患感冒病人和一个医科主任说要喝咖啡,这拿去实时新闻报道一下,今天笑点就有了。”医生搅拌着咖啡,从冰箱里拿出零脂牛奶,沿着杯壁慢慢往下冲泡。“你猜猜你感冒的消息被你家老爷子知道,我们医院的感冒药业绩会不会马上上升几个百分点,到时候全医院都来给我们韩少爷擦脚捏肩伺候。”

    韩承乐好像知道结果是这样,他睁开眼睛,试着深呼吸几次把脑袋里的刺痛感消去。

    “照你以前五六点起来多做点运动,举举铁什么的,感冒没个两三天就好了。”

    医生喝着杯里的拿铁,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帘拉开,回头看了一眼韩承乐。

    “你这就是矫情。”

    “您这新官上任三把火,都快把那几个老家伙的脸皮烧光了。”医生靠在窗边,逗趣地看着韩承乐。“人这里安安分分地过日子,您倒好,一来就开始办别人不敢办的案子。”

    “您知道那案件啥性质不?就几个小家公子哥仗着自己脾气喝了酒去犯浑。”

    “这些年这种事情还少吗,怎么没见您来掺一脚,偏偏要这时候来。”

    “京都这趟浑水,搅得不是时候,您也不该搅。”

    韩承乐还是闭着眼睛,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医生这样的油嘴滑舌,并没有理会他。

    “你说你待在重案组那边多好,当个斗法的神仙,去管管那些手里抓着十几条人命的杀人犯。那些硬骨头就应该让你这个疯子去砸烂,他们才服管教,才会听话。”

    “好家伙,你们组长一定是疯了,让您这号神仙下凡来,来管启明区这些破事。”

    “你说咱以前借着手机联系多好,生不见面死不碰脸的。您这一回来,我又得看您脸色又得给您通知开药的,多麻烦哟。”

    医生说着说着似乎觉得没意思了,韩承乐也没回应他,便站在窗边喝起了咖啡。

    “你这嘴巴放太平间里面,死人都嫌烦。”韩承乐冷不丁地说了一声。

    “嘿,您别说,咱之前靠这嘴巴,救过人诶...”

    “咋想着来启海冤大头聚集地找小区,你知道我刚才开车过来看路边简直是鸟不拉屎,没猜错的话,这地儿是你家老爷子找来的吧,果然老爷子的兴致还是高啊...”

    “少在这边滑舌,昨天和你说的事情你去做了吗?”韩承乐睁开眼睛,从一旁取了一件大衣披着,打开了房间内的暖气,房间内的温度慢慢上升,他又缓缓靠在沙发上。

    “做了全身检查,那人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就很正常。你说他突然昏倒在大街上,也不合常理啊,除了有点低血糖。现在医院那边开的单子,说他就是低血糖导致昏倒。”

    “你让我查的精神分裂史,跟这个压根不搭边,我要是再问下去,精神科那主任姐姐都差点把我轰出来。”

    “看监控吧。”

    心里斗争之后,韩承乐摁下电视开关,昨晚工作还开着的监控存档立马弹出。

    那个中年男人在离开酒吧之后,靠在路灯边抽烟,他对着空气张嘴,似乎在说着什么,还递出去了一根烟,这一系列怪异的动作在凌晨一点多显得格外渗人,两分钟之后,中年人离开了路灯,摇摇晃晃了几步,便昏倒了。

    “奇怪吧,凌晨一点,一个人,这些行为,你还只是觉得他是低血糖吗?”韩承乐手里拿着遥控器,来回播放这片段有三四次了。

    沉默了许久,医生的笑脸频率在这一刻被摁灭。

    “韩承乐,你要表达什么。”

    医生的怒气值好像在某一瞬间被调动到了最高值,他的过去在这一刻被唤醒。

    韩承乐知道,医生的父母死于世人传言中的怪异事件,也是在凌晨,也是在大街上。唯一不同的是,监控里的中年人活了下来,而医生的父母死于目前为止科学都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

    “你还是揪着那狗屁破鬼神论吗?”

    “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什么鬼怪,我用了几年的时间去证明。我很肯定地告诉你,那人有这样的行为诱因不排除致幻类药物,知道LSD麦角酸二乙酰胺吗?中世纪的人把这提取出来就是为了杀人,你们为什么不往这方面查,非要纠结什么鬼怪灵异?!”

    医生生气地说,他的理智不再占据上风,所有阴谋论开始在他脑海里成立。

    父母的死因让他童年的几年都处于阴霾之中,学医也是为了查出真相,父母的尸体检查报告还放在他的抽屉里,他深信一定有某种目前医学还未研究过的药物,才会导致父母的死亡。

    他也一直在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怪,有的只是人心在作祟。他秉承科学尽头还是科学,解释不通地只能怪目前科学不够发达。

    但是在医生心里最深处,他还在动摇:父母死的时候,警方在他父母的衣服里分别发现几瓣玫瑰花瓣,不会枯萎,拥有生机的玫瑰花瓣。

    “你冷静一点。”

    韩承乐看着监控,手里的遥控器不断调着倍速,他似乎想从这里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

    他昨天晚上工作的时候,已经看过无数遍这次监控,短短两分钟,一根烟的时间,他看了三个小时,前进后退地拉进度条,每一帧都在分析,他一定要分析出东西来。

    调着监控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短暂地停留之后,他又迅速地调开。

    那是什么?

    他无法相信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又有一个很确切的理由让他这样做。

    如果让医生看见,大家都是有脑子的人,他的情绪可能会二次失控。也许不是可能,是一定,是能够让医生当场失控的百分百因素。

    在那几帧的监控摄像头里,出现了一个男人。

    那个戴着绅士帽,手里拿着玫瑰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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