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铁兽（2）
“阁下的事迹我已从队员们的口中知晓了，实在是英勇异常。”年轻首领率先开口道，“不拐弯抹角，在下就直说了，我们战团很需要向阁下这样的人才。若阁下愿意加入我们战团，官位、物资、奖励我们都会优先考虑，不知阁下意向如何?”
这位“猎杀者”依旧没有开口，目光无声无息穿过层层壁障，落在那张清秀的面庞上。
黄沙洗去了这位年轻首领本应有的稚嫩，但眼底的流光依旧剥去风沙结壳，与记忆中的模样渐渐重合，在微微雕琢之下成为如今的模样。
想要寻找进一步可靠的证据，目光顺着脸部攀下，掠到了脖子旁被衣领遮挡处似有处黑色的痕迹。
首领意识到了这目光，手抵上脖子，将衣领往上扯了扯，“不知阁下考虑的如何？”
将一个强有力的猛将收入囊中，对战团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即便眼前之人不愿加入，以她的实力，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将他制服。
周围的战团成员也稍稍屏气，这人有如此强大的实力，真的会愿意加入他们区区一个小战团吗？
“好。”男子的声音打破了焦灼的空气，这是宴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在这之前他还一直怀疑这家伙不会说话呢，到首领面前回答问题怎么就这么干脆。
这位“猎杀者”爽快的答应并没有引起首领多大的惊喜，她只是轻快一笑，“那就好，宴息，你派人下去给我们新成员安排住处。今天我们也小小地开个宴席庆祝一把！”
在首领眼神示意下，几个成员上前贺喜首领再纳成员后就退去，宴息也领着人去熟悉战团，只有一人仍留在仓库里没有离去。
“首领，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举动过于冒险，这家伙来历不明，单凭他一人在地表游荡就判断他未被标记有些牵强。更何况他什么都没有与我们交代，万一他是其他战团故意放在那引我们上钩的呢？”开口的是战团的老成员岚卿，他擅长谋划，为战团的战略布局做出过许多贡献。
年轻首领放松地靠在沙袋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用衣角细细擦拭，“岚指挥，你敢说，你对战团里的每一个人就都知根知底吗?”
见岚卿眼眸暗淡，首领轻笑一声道：“你也知道，战团本就是靠利益组成在一起的，哪一个人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呢？只要能达成最终目的，靠什么样的手段，用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
首领抬起自己手中的枪，半眯着眼，朝着门口作发射状，“更何况，就算他有二心，我难道就拿他没办法了吗？说到底，就是个‘武器’罢了。”
“欸，你叫什么名字啊，既然加入了战团，你好歹告诉我们名字呀，要不然我们怎么称呼你？”在带“猎杀者”回休息区的路上宴息一直努力在与这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家伙套近乎。聊熟了，就算以后不会主动保护自己，万一他想不开要大开杀戒，看到自己也会手下放软。
“……”他的问题依旧石沉大海。
“你该不会还没有名字吧。”仔细一想，如果这家伙从有意识起就一直在地表孤独游荡，除了他自己也就没人会给他取名字。
宴息斜眼打量一下这个没有名字的游侠道：“看你一身黑，我就暂且给你取个外号叫‘黑布条’。我没那个身份给你取名字，等哪一天你确定了自己的名字再告诉我，我那时候改口也不迟。”
……
“好的，没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有外号方便称呼以后，宴息的步调都轻快许多，“来来来，我带你去好吃的。我珍藏了几包牛肉味的压缩饼干，这可是稀罕货，我们首领估计都没怎么见过，今天就算交朋友了，我给你尝尝。”
“黑布条”显然对宴息的珍藏没有太大兴趣，宴息将拆开的饼干塞他手里也不见他张口，反倒是上上下下观察其饼干，似乎在想怎么下口，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这时一个问题出现在宴息的脑海中，这家伙一直都是自己在飘荡，没有去过地堡的话也就没有物资，没有物资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满地食兽的尸体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不会吧……
宴息感觉手里的压缩饼干瞬间不香了，还有点反胃。
在确定临近地堡的具体坐标位置后，残光战团第二天就动身出发了。
地堡是战团物资的主要来源地，也是地下人类生活的主要场所。每个地堡都有相应的堡主管理，负责与来自上界的资源队和战团的交接工作。
除了地堡可以自行培育的蘑菇和蚯蚓外，地堡的物资都是用从战团收取的晶石与上界交换。而上界作为空中之城，维持城市运转所需要的能源就依赖于晶石，所以他们就需要常常派资源队到地表去收取资源。
简单来说，地堡就是战团与上界获取各自所需物的中间商。
这次要去的战团以前到过，堡主与首领熟识，所以路上大家就显得轻松许多。
地堡与外界的连接仅为贴在地表的小铁门，靠近地表处还有几个护卫队的成员看门。
事先打过招呼，战团顺利地通过铁门进入地下世界。
只是穿过重重隧道进入地表后，之前提前派来通知的成员有些慌张地跑向首领，贴着首领的耳侧悄悄说着些什么。
首领听后只是让宴息带人先下去休息，自己则独自去面见堡主。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宴息就跟混熟了一般陪在“黑布条”身边，给他介绍地堡，“这里是种蘑菇的，这里是养蚯蚓的，哦还有那里，那里应该是地堡的电力室……”
“黑布条”在地表行走多年，还是头一次进入地堡，听宴息介绍的时候倒是挺认真的。
听众的捧场也让宴息兴致上了头，看见迎面走来地堡的住户都同其热烈招呼，但是那人见到战团的人就慌张掉头逃走。
宴息打招呼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这，有点不太热情啊……”
首领一进堡主办公室的门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我希望堡主能够亲自讲清楚。”
堡主深吸一口气，凑近首领说道：“你们暗中寻找‘培养皿’的事情还是被上界的大人们知道了，他们派过来的资源队已经特意嘱托我不要再给你们提供资源并且要上报你们的行程了。要不是看在往日你对我们地堡有恩，今日我就不会允许你们进来了。我只能留你们一日，明天你们还是走吧。”
首领冷笑一声道：“看来果真是有鬼了，不然防着我们干什么。”
堡主见其仍不死心，上前劝说道：“宛白，你就好好当个战团首领不行吗？那个‘培养皿’都没有人亲身去过，谁知道那个地方的真假。”
“我去过！”宛白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有这么一个地方。”
“好好好，有这么个地方，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上界底线的，一旦触犯到上界的底线，你和你的战团谁都保不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宛白声音不大，却字字锥心，“堡主大人你不会以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上界就会保你们一世无忧吧，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
堡主苍白的胡稍微微颤抖，“你闯你的祸，又扯上我干什么？”
宛白无声笑笑，“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就喜欢装糊涂呢？食兽自诞生以来不过百年，如今却发展到遍布地表的态势，可是地上的战团也在不断增加，为什么食兽的数量不减反增呢？”
双手撑着桌面，宛白抬眸冷冷看向桌子对面的堡主，“因为有人在培育，培育的地点就是‘培养皿’，而培育这些的人就是你们为之俯首的上界人。”
“天空之城的运作需要大量的能量，而这些能量的来源是食兽死后形成的晶石，他们不会放任地表的人将食兽赶尽杀绝，所以他们会源源不断地培育大量的食兽。可是食兽也是需要食物的，食物是什么呢？”见堡主心虚的撇过头，宛白厉声道，“是我们这些地上的弃民！我们地上所有的人类不过是它们口中的食物！而你们这些地堡主就是上界人类的帮凶，毫无怜悯之心地将同胞送入敌人口腹！”
堡主的呼吸渐渐不畅，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宛白接着说道：“地堡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为了节省资源，你们定期会将一些不重要的人送离地表，那些人如果能力没有加入战团，就会沦为外面食兽的食物。最近的时候，恐怕你亲手送上去的人就死在你头顶十几米处。”
“整个地上都是上界人围造的一个猪圈，他们是农场主，食兽是猪，而我们——”宛白在桌面用手指画了个圈，顿了顿，“只是饲料而已。”
宛白收手，俯视着已经直不起身子的堡主，“那么你们就连猪都不如。猪临死之前尚懂得挣扎反抗，你们直接束手束脚将自己送上餐桌。”
“找到‘培养皿’，断绝根源，地上的我们才有一线生机。”两人最终不欢而散，宛白走前语气凛冽道，“既然已经不是同舟之人，宛白自然不再强求。我们明日就会动身离去，劝堡主好自为之，不要自掘坟墓。”
直至宛白的身影彻底消失，堡主才如剥魂一般瘫倒在倚中。灯光映照着他的脸色惨白。
他的眼神重重垂落在宛白方才画圈的位置上。猪圈吗……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
可知道以后又能怎样，地上与上界的差距远超你我想象。像你们一样反抗吗？在他们面前你们不过是蝼蚁，除了死路你们还剩下什么……
叹息声缓慢而沉重。我们有什么选择啊……
这位“猎杀者”依旧没有开口，目光无声无息穿过层层壁障，落在那张清秀的面庞上。
黄沙洗去了这位年轻首领本应有的稚嫩，但眼底的流光依旧剥去风沙结壳，与记忆中的模样渐渐重合，在微微雕琢之下成为如今的模样。
想要寻找进一步可靠的证据，目光顺着脸部攀下，掠到了脖子旁被衣领遮挡处似有处黑色的痕迹。
首领意识到了这目光，手抵上脖子，将衣领往上扯了扯，“不知阁下考虑的如何？”
将一个强有力的猛将收入囊中，对战团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即便眼前之人不愿加入，以她的实力，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将他制服。
周围的战团成员也稍稍屏气，这人有如此强大的实力，真的会愿意加入他们区区一个小战团吗？
“好。”男子的声音打破了焦灼的空气，这是宴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在这之前他还一直怀疑这家伙不会说话呢，到首领面前回答问题怎么就这么干脆。
这位“猎杀者”爽快的答应并没有引起首领多大的惊喜，她只是轻快一笑，“那就好，宴息，你派人下去给我们新成员安排住处。今天我们也小小地开个宴席庆祝一把！”
在首领眼神示意下，几个成员上前贺喜首领再纳成员后就退去，宴息也领着人去熟悉战团，只有一人仍留在仓库里没有离去。
“首领，我还是觉得这样的举动过于冒险，这家伙来历不明，单凭他一人在地表游荡就判断他未被标记有些牵强。更何况他什么都没有与我们交代，万一他是其他战团故意放在那引我们上钩的呢？”开口的是战团的老成员岚卿，他擅长谋划，为战团的战略布局做出过许多贡献。
年轻首领放松地靠在沙袋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用衣角细细擦拭，“岚指挥，你敢说，你对战团里的每一个人就都知根知底吗?”
见岚卿眼眸暗淡，首领轻笑一声道：“你也知道，战团本就是靠利益组成在一起的，哪一个人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呢？只要能达成最终目的，靠什么样的手段，用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
首领抬起自己手中的枪，半眯着眼，朝着门口作发射状，“更何况，就算他有二心，我难道就拿他没办法了吗？说到底，就是个‘武器’罢了。”
“欸，你叫什么名字啊，既然加入了战团，你好歹告诉我们名字呀，要不然我们怎么称呼你？”在带“猎杀者”回休息区的路上宴息一直努力在与这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家伙套近乎。聊熟了，就算以后不会主动保护自己，万一他想不开要大开杀戒，看到自己也会手下放软。
“……”他的问题依旧石沉大海。
“你该不会还没有名字吧。”仔细一想，如果这家伙从有意识起就一直在地表孤独游荡，除了他自己也就没人会给他取名字。
宴息斜眼打量一下这个没有名字的游侠道：“看你一身黑，我就暂且给你取个外号叫‘黑布条’。我没那个身份给你取名字，等哪一天你确定了自己的名字再告诉我，我那时候改口也不迟。”
……
“好的，没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有外号方便称呼以后，宴息的步调都轻快许多，“来来来，我带你去好吃的。我珍藏了几包牛肉味的压缩饼干，这可是稀罕货，我们首领估计都没怎么见过，今天就算交朋友了，我给你尝尝。”
“黑布条”显然对宴息的珍藏没有太大兴趣，宴息将拆开的饼干塞他手里也不见他张口，反倒是上上下下观察其饼干，似乎在想怎么下口，一副没见过的样子。
这时一个问题出现在宴息的脑海中，这家伙一直都是自己在飘荡，没有去过地堡的话也就没有物资，没有物资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满地食兽的尸体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不会吧……
宴息感觉手里的压缩饼干瞬间不香了，还有点反胃。
在确定临近地堡的具体坐标位置后，残光战团第二天就动身出发了。
地堡是战团物资的主要来源地，也是地下人类生活的主要场所。每个地堡都有相应的堡主管理，负责与来自上界的资源队和战团的交接工作。
除了地堡可以自行培育的蘑菇和蚯蚓外，地堡的物资都是用从战团收取的晶石与上界交换。而上界作为空中之城，维持城市运转所需要的能源就依赖于晶石，所以他们就需要常常派资源队到地表去收取资源。
简单来说，地堡就是战团与上界获取各自所需物的中间商。
这次要去的战团以前到过，堡主与首领熟识，所以路上大家就显得轻松许多。
地堡与外界的连接仅为贴在地表的小铁门，靠近地表处还有几个护卫队的成员看门。
事先打过招呼，战团顺利地通过铁门进入地下世界。
只是穿过重重隧道进入地表后，之前提前派来通知的成员有些慌张地跑向首领，贴着首领的耳侧悄悄说着些什么。
首领听后只是让宴息带人先下去休息，自己则独自去面见堡主。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宴息就跟混熟了一般陪在“黑布条”身边，给他介绍地堡，“这里是种蘑菇的，这里是养蚯蚓的，哦还有那里，那里应该是地堡的电力室……”
“黑布条”在地表行走多年，还是头一次进入地堡，听宴息介绍的时候倒是挺认真的。
听众的捧场也让宴息兴致上了头，看见迎面走来地堡的住户都同其热烈招呼，但是那人见到战团的人就慌张掉头逃走。
宴息打招呼的手还尴尬地停在半空，“这，有点不太热情啊……”
首领一进堡主办公室的门就直截了当地问道：“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我希望堡主能够亲自讲清楚。”
堡主深吸一口气，凑近首领说道：“你们暗中寻找‘培养皿’的事情还是被上界的大人们知道了，他们派过来的资源队已经特意嘱托我不要再给你们提供资源并且要上报你们的行程了。要不是看在往日你对我们地堡有恩，今日我就不会允许你们进来了。我只能留你们一日，明天你们还是走吧。”
首领冷笑一声道：“看来果真是有鬼了，不然防着我们干什么。”
堡主见其仍不死心，上前劝说道：“宛白，你就好好当个战团首领不行吗？那个‘培养皿’都没有人亲身去过，谁知道那个地方的真假。”
“我去过！”宛白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有这么一个地方。”
“好好好，有这么个地方，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上界底线的，一旦触犯到上界的底线，你和你的战团谁都保不了。”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宛白声音不大，却字字锥心，“堡主大人你不会以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上界就会保你们一世无忧吧，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
堡主苍白的胡稍微微颤抖，“你闯你的祸，又扯上我干什么？”
宛白无声笑笑，“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就喜欢装糊涂呢？食兽自诞生以来不过百年，如今却发展到遍布地表的态势，可是地上的战团也在不断增加，为什么食兽的数量不减反增呢？”
双手撑着桌面，宛白抬眸冷冷看向桌子对面的堡主，“因为有人在培育，培育的地点就是‘培养皿’，而培育这些的人就是你们为之俯首的上界人。”
“天空之城的运作需要大量的能量，而这些能量的来源是食兽死后形成的晶石，他们不会放任地表的人将食兽赶尽杀绝，所以他们会源源不断地培育大量的食兽。可是食兽也是需要食物的，食物是什么呢？”见堡主心虚的撇过头，宛白厉声道，“是我们这些地上的弃民！我们地上所有的人类不过是它们口中的食物！而你们这些地堡主就是上界人类的帮凶，毫无怜悯之心地将同胞送入敌人口腹！”
堡主的呼吸渐渐不畅，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宛白接着说道：“地堡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为了节省资源，你们定期会将一些不重要的人送离地表，那些人如果能力没有加入战团，就会沦为外面食兽的食物。最近的时候，恐怕你亲手送上去的人就死在你头顶十几米处。”
“整个地上都是上界人围造的一个猪圈，他们是农场主，食兽是猪，而我们——”宛白在桌面用手指画了个圈，顿了顿，“只是饲料而已。”
宛白收手，俯视着已经直不起身子的堡主，“那么你们就连猪都不如。猪临死之前尚懂得挣扎反抗，你们直接束手束脚将自己送上餐桌。”
“找到‘培养皿’，断绝根源，地上的我们才有一线生机。”两人最终不欢而散，宛白走前语气凛冽道，“既然已经不是同舟之人，宛白自然不再强求。我们明日就会动身离去，劝堡主好自为之，不要自掘坟墓。”
直至宛白的身影彻底消失，堡主才如剥魂一般瘫倒在倚中。灯光映照着他的脸色惨白。
他的眼神重重垂落在宛白方才画圈的位置上。猪圈吗……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
可知道以后又能怎样，地上与上界的差距远超你我想象。像你们一样反抗吗？在他们面前你们不过是蝼蚁，除了死路你们还剩下什么……
叹息声缓慢而沉重。我们有什么选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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