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豆生南国，陌上花开否

    此时，北荒境内的人间南宁朝王宫内，太子降生于离宫，天降瑞雪，麒麟现文山，凤鸣九天。南宁帝王即刻赐太子储君之位，字陌上，单名一个陌。南宁陌幼时，便如玉如琢，内敛光华，谦和友善，而过分的友善，总给人一种疏离感。于其父其母，均是一幅恭恭敬敬的做派，南宁王无甚看法，倒是十分中意太子的这幅做派。皇后却总是觉得儿子不亲近自己，费劲心思讨好自己孩子。

    “陌儿，你的兰若殿，太空了些，本宫新找了些女侍，伺候你，可以陪你说说话，你在自己殿内，无需拘谨，文章学业是一辈子的事情，无需这么急的。”皇后娘娘的一番话，若是让南宁王听到，定会被驳回去。虽如此说，但太子似乎从出生开始，就对文章学业格外感兴趣，一旦开始学起来，就像入定般，让人不敢前去打扰。

    只见女官领着十个身姿窈窈的女侍在殿内依次排开站好，齐齐低头函首，“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凤安，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好了，平身，都投起头来，皇儿，你看哪个合你眼缘，便留下照顾你”。皇后娘娘，说罢，端起案桌上的碧螺春，轻轻地划着杯盖，却不着边际的观察着太子到底中意哪位侍女。

    南宁陌自知母后的用意与目的，看了一批又一批的侍女，如果不选出几名留下来，怕是会一直被邀来选，索性这次就给母后一个满意的答复，就不必在应付了。太子抬眸，一一扫过百步以外的侍女，个个长得都清秀婉约，无甚大的区别。于是，就信手指了指首位和末尾的两名侍女，“就他俩了”。言罢，继续低头看案头的书籍了。皇后娘娘很是满意：“好，那就依太子的意思，你们以后就留在兰若殿好生照看太子殿下，哀家也乏了，就先回凤鸣宫了。”待皇后娘娘与一众侍从走后，余下的八名女侍也陆续退下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太子头并未抬起，温温的问到，“回太子殿下，奴婢姝蝶”“奴婢姝雪”。“好，以后你们就负责我读书时候的茶水即可，其余不必动手，退下吧。”“是”。

    太子放下手中的笔，开始回想梦中的情景。自启蒙后，南宁陌时常会做梦，梦中的情景不似人间倒胜似仙界，梦中有一他一直苦苦追寻的女子，但就是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直觉告诉他这名仙子于他是特殊的存在，每每要在接触到她时，她就会笑着离得更远一些，这让他很是伤情。自此后，便想着终有一日，他要出宫去寻她，所以他查阅了所有的古书典籍，却都没有找到梦中的山川名谷，这让他很是挫败，“你是我的妄念吗？还是我的牵绊呢？”

    四月时分，正值大地回春，鲜花初绽，清风盈盈，流水潺潺，文山瀑布下的水潭边的巨石上坐着一位妙龄女子，双足尽在温热的潭水里。随行的侍女时不时的往女子的杯里填着果酒，女子酌饮后，闭目养神，一副怡然自得，女子玉足纤纤，肤白似雪，皓齿蛾眉，巧笑倩兮，气若幽兰。

    司命远远的隐了身形，望着这名女子，心道：“如此看来，她过的还算好，父母对她倒是极好”。四月恍惚觉着有人盯着她，看向司命这边，却没有发现有人，大概是酒水饮的有些多了，招手身边的丫鬟，“恬恬，我们回去吧，日头落下去了。”“小姐，咱先把脚擦干，穿好鞋袜，我已告知小厮在前面的凉亭候着了，这里据说曾有麒麟出没。今日小姐这般作为，着实不妥，若是遇到那野兽，我们该如何自处，定是打不过它的，小姐要是出了事，叫奴婢可如何是好，回去定是会被老爷夫人一顿责罚的……”恬恬是自小伺候四月的婢女，情同姐妹，从不遮掩对小姐的关心和絮叨，更胜似长姐那般。

    四月听着恬恬的絮絮叨叨，不急不慌的穿着鞋袜，听到麒麟，像是又发现了什么新鲜物事。自从，两年前她的师父南斗道人外出云游，她便对一切没了兴致，但听到这桩奇闻又忽然来了兴趣，追问道“你说，这文山有麒麟？”“是呀，咱们当朝太子降生之日，听说这文山出了麒麟，都说是大大的祥瑞，想来历代帝王将相的福瑞之兆都应在了咱们这位当朝太子身上，什么凤凰，麒麟，喷泉都出现了，这也着实神奇。等一下，您不会又有什么想法吧？打住，千万不要有想法，今日咱们是打着上山烧香拜佛的名号出门的。山上了，佛没拜，酒却喝了不少，还要去找麒麟。夫人晓得后，定不会饶了我的。咱们回吧，天色不早了，早早回去，换衣沐浴可好？”恬恬拉着四月的胳膊，不敢撒手，生怕她挣开溜走。四月不忍心伤害纯良的恬恬，便无奈道：“行行行，那我们不去寻那麒麟，我们去山上拿出八角亭坐一坐可好，看看落日嘛”，“只要不去找那麒麟，做多久多好！您先等我下，我去那些零嘴给您备着哈，等我哈”，恬恬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山脚下的马车处取吃食。

    四月等的着实有些无聊，就自己慢悠悠的往山上走。以往的山路都是拾阶而上，崎岖难行，但是文山的山路，却意外的平坦宽阔，一路上也可俯瞰群山美景。四月远远望去这八角亭内好似有人，两人，一立一坐，想来是主仆关系吧，难道也是来欣赏落日美景的。能遇到如此志趣相投之人，也着实是一番收获。

    四月是闺中女子不能独自见外男，故取了面纱遮住了半张容颜，唯露出了双眸，信步走进这八角亭，“小女来这文山游玩，因不熟悉这山路，迷了方向，看这边亭子有人，故前来叨扰，不想是否绕了两位公子的雅兴？”说罢盈盈一拜。

    落座男子正是当朝太子男宁陌，他转身看向眼前的青衣粉衫的女子。这种陌生的熟悉感让他有些迷茫，只是直直的盯着这位女子的双眸，似乎想深究这位女子的真是面貌。身旁的侍卫见主子不打算开口，便主动答话：“姑娘不必在意，我家主子也是过来歇脚的”。南宁陌战术性端起茶水，清酌浅饮，道“敢问姑娘是本地人？家住何方，在下可安排人手送姑娘回府”，四月看着眼前这名男子，心道：“他长得可真好看，真的好漂亮，比自己还要好看，男子也能长得这般好看吗？等下，他说要送我回家，不行呀，我是来看落日的，不能就这样回去，便道：“公子不必忧心小女的去处，我暂歇一会，一会便会有人来寻我的，公子自便，不必在意我。”

    南宁陌见她说法前后矛盾，顿时明白，原来是在打发自己，迷路是假，留下来是真，也罢，那就多坐一会儿。示意旁边的侍卫暂且退至亭外守着，“姑娘，饮一杯热茶？日头落下去了，天变凉了”，南宁陌边说边斟了一杯茶，递给站在对面的女子。“那就谢谢公子了。”

    四月刚刚饮酒有些多，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酒香味道。山间的清风徐徐吹来，八角亭内，瞬间充满了一种果酒的香醇之味。南宁陌望着眼前微醺的女子，和梦中之人似乎又有了些相似之处，无论是与不是，南宁陌都觉着眼前的这名女子很是不同，至少于他而言是不同的。

    “姑娘，可是饮酒了？山间风凉，若不舒服，不妨我派人今早送姑娘下山，可好？”南宁陌试探性的问着，生怕惹她不快。四月本来有些头晕，听闻他要赶自己下山，便言道：“你是要赶我走吗，为什么？我不过是喝了几杯果酒，想看看落日晚霞，不行吗？”四月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扶着石桌，就这么坐在了男子对面，南宁陌心道：“看来是有些醉了”，便将自己的狐白裘披在女子身上，四月摸着这件裘衣，甚是喜欢“好漂亮的衣服，和你一样漂亮，你是送给我了嘛？不好不好，这是你的，我不要，四月不能要别人的东西。”女子一边推辞，一边抚摸着裘衣。

    “看来是真心喜欢”，南宁陌见她说话也开始糊涂了，便按住她要解开细带的芊芊玉手，安抚道：“你叫四月，好别致的名字，我不是给你，只是借给你罢了，来日你再还与我，可好？”“嗯，也好，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家住哪里”“我叫……那你唤我南陌吧，我叫南陌，家住都城内。七日后，你来此还我裘衣，可好？”南宁陌盯着眼前的四月，认真的问道，生怕她拒绝。“七日后，好呀！”

    四月抬眸，看着远处落日已慢慢落日云海，落日熔金，余晖晕染了周边的云霞，霞光满天，落日如雪，美极了，不禁惊叹“好美，似仙境。”说罢，便含笑闭眼睡了过去。南宁陌，没有欣赏四月口中的落日美景，只是一直望着她的脸，尽管有面纱遮掩，但是他似乎还是能看到面纱下的那张盛世美颜，喃喃自语：“的确很美”。

    四月似乎梦到了什么伤情的事情，娥眉轻皱，喃喃道“沉烨，为何如此伤我？沉烨……沉烨……等等我”，南宁陌心道应该是被噩梦魇住了，便靠近四月，倾听她的言语。

    不远处恬恬小跑过来，被文宇拦住，“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是何人，为何挡住我的去路，你们把我家小姐如何了，小姐你快醒醒。”恬恬焦躁的喊着，南宁陌怕四月被吵醒，故压低声音回：“休得喧哗，你家小姐酒喝的有些多了，又吹了山风，睡过去了，你是她什么人？”

    恬恬见是一位儒雅正派的公子，便放下心来“我们是都城白府的，今日不过是来上山拜佛，小姐迷了路，辛苦公子照料我家主子，为保我家主子清誉，还望公子不要将此事外传，我们就不叨扰了。”恬恬绕过侍卫，扶起四月，走出了凉亭。

    “主子，可需跟着？”文宇低声问道，“远远跟着，不要被察觉到，你去查查白蕴礼府中的女眷。”“是”南宁陌今日本是来这文山找主持谈经论道，奈何主持外出云游，与太子错过了会面，没想到却遇到了白府四月，这也着实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