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魂骑
百骑黑虎魂兽排成一行，沉默前行。密密匝匝的游魂，被搅起波浪，远远望去，如同暗礁巨潮。
魂兽上的骑士身着重甲，巍然直坐，任凭如林般游魂穿体，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曾闭合过。
渐渐，一名高大魂骑抢出队列，奔袭中抽出长刀，挥向远处山丘。随着他刀锋所向，左右两翼魂骑加快速度，对山丘形成合围之势。
一名瘦小魂骑紧跟高大骑士，低声说：“大人，只有三个，一队骑士足以。”
“都给本将压阵。”高大骑士冷哼一声，说，“我一个足以。”
山丘上的游魂悠然飘荡，上一刻还安静平稳，下一刻却轰然散开，仿佛深海爆炸，直冲海面。
章桂安三者脸色陡变，神色凝重，互望一眼，背对背靠在一起，视野中一圈黑浪从四面八方滚来。
“你别动，”桃夭夭低声说，“我来。”
“那把肉干吃了，魂兽身上摸来的。”章桂安盯着黑浪，头也没动，摸出小包，扔给桃夭夭。
桃夭夭面露喜色，一口吞下，顿觉滚滚命力，冲入命池。她不由得‘咦’了一声，略有狐疑，魂骑有这好东西？
“魂食？”诺米喉咙滚动，说，“给我点。”
“没了。”章桂安脸色一滞，一副想哭的样子。
诺米嘟起小嘴，还想再说，飞溅的石子，滑过小胖脸，吓得她连忙瘪嘴，收住腮帮。
百骑黑虎魂骑奔袭上山，魂力涌动，清空整山游魂，泥土和石子被虎掌碾压，或击飞，或碎裂、留下清晰爪坑。
三十米开外，魂骑军齐刷刷停住，仿佛全无惯性；百道目光集中在三者身上，威势强大，有若实质。
高大骑士纵虎而出，缓步踱上前去，十米左右站定，森冷目光从三者脸上扫过。
“好大胆子，杀我魂兽！”他举刀喝问，“尔等什么人？”
厉喝之下，诺米不由得一哆嗦，章桂安反手托住，轻抚安慰。
“我来应付。”桃夭夭撩了一下耳鬓发丝，低声说，“不行就跑。”
章桂安点头，牢牢抓住诺米的手。他手背青筋凸起，让诺米皱起眉头，但却不再发抖。
迈着慵懒步子，桃夭夭上前，双手在胸前抱住，曲线被挤出起伏。她向侧方伸腿、站定，带动粉裙晃眼，莹润肌肤在裙下若隐若现。
高大骑士挺了挺腰，夹紧了腿，坐下黑虎轻声嘶吼，魂骑军微微骚动。
“夭夭姐好美。”诺米眼神迷离，面露潮红。
章桂安不动声色，重重捏了一下。诺米龇牙咧嘴，差点叫出了声。
桃夭夭泫然欲泣，轻声叹息，说：“奴家枉死，奈何迷了路，流落至此，遇到将军，器宇轩昂，英雄人物，可否收留？”
高大骑士正要搭话，那瘦小骑士突兀出列，高声呼道：“将军不可，来历不明，杀我魂兽，需军法处置。”
桃夭夭委屈观望，微微屈膝一礼，低下螓首，露出白皙脖颈、深陷肩窝，姿态袅袅婷婷，正要再说。
那瘦小骑士突然爆喝：“不得媚法惑众，乱我军心，拿了她，吃些苦头，必说实话。”
高大骑士本已松弛的头颅，骤然绷紧，呼喝一声，扑上前去，黑色魂力飙涨，周身气流如焰。
桃夭夭脸色大变，五指撑开，笔直向天，在空中旋转一圈，大喝一声：“天地囚笼，禁锢！”
她的身体突然变粗、变长，幻化老树，瞬间拔高数十米；她的双手生出无数枝丫，直插天空，倒卷回地。
魂骑军一阵骚动，虎啸连连、呼声震耳，顷刻黑暗降临，仿佛一口巨锅，倒扣下来。
“快逃！”章桂安耳边响起低语，眼前似天灾降临，粗大树枝由远及近，不断砸落，插入地面，炸开泥土，却在混乱中隔出一条小路，直通外面。
顾不得多想，章桂安连忙拉起诺米，飞快向外跑去。
一口气跑出百多米远，章桂安偷偷回头，只见天地间，巨大桃树妖娆生长，纷乱桃枝盘旋扎地，桃叶翠绿晶莹，桃花粉嫩绚烂，远望去不像囚笼，倒像个巨大花球。
但在那艳丽粉色之下，阵阵黑雾不断散出，时有断枝飞屑喷洒，呼喝吼叫声不绝于耳，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笼而出。
“夭夭姐不会有事吧？”诺米一边跑，一边问。
“不会，她紫级大妖。能有什么事？”话一出口，章桂安才自觉漏嘴，连忙止住不说。
诺米却没有丝毫惊讶，叹了口气说：“我早就知道，但校尉手下足有百骑，夭夭姐怕是......”
章桂安抿了抿嘴，无声地出了口气，岔开话题问：“你知道什么？”
“你们是妖，不过好妖，不会吃我。”诺米说，剧烈奔跑让，她话语断断续续。
章桂安不再说话，拉着诺米，专心飞奔，心中念头却纷乱异常：桃夭夭，这是为什么啊？
不知跑了多久，桃树囚笼已不可见，视野里重新恢复绵延不绝的山丘，四处飘荡的游魂，但章桂安还是不敢停歇，黑虎魂骑奔袭如风，他们跑得这点距离，可能随时被追上。
诺米却已经受不了，她本就缺乏魂力补充，已经疲惫之极，加上连续奔跑，更是难以支撑。章桂安索性背上她跑，反正魂体稀薄，就算无常，也不过是堪堪达到人体密度而已，小女孩对章桂安现在的体质，没有什么负担。
又跑了不知多久，诺米趴在章桂安背上，连连拍打他肩膀，说：“桂安哥，快看、快看。”
章桂安心里一动，鼻头一酸，眼角就有些水光，不知诺米怎么会想起来叫他桂安哥，但这个称呼真是久违的亲切。他顺着诺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只游魂朝着同一个山坳里飘去，仿佛污浊水流一般。
“怎么回事？”章桂安问，并没有立刻跑去。
“我听说，荒野有牧人，以牧魂为生。”诺米一只手指顶着下巴说，眼巴巴地看着，嘴角好像要流出水来。
“牧魂？”
“对，牧魂人每次只取梅子大的魂体，积少成多，就酿成魂酒了。”诺米回答，好像可以听见吞咽声一样。
章桂安顿时来了兴致，魂力是可以转化成命力的，差不多是100:1的样子，所以如果魂力数量庞大，一样可以助他修为，有修为才有可能搞定判官笔和阎王印。
他也混在游魂中，慢慢飘过去。这些游魂都是凭本能驱使，也没有注意他的，由他平平安安地来到山坳边。
远远可见一座石屋立在山坳中央，石屋后用低矮石墙围成一个圈，圈内养着几头形状似马的魂兽。
石屋前则有一口井，一名瘦弱男子穿着橡胶般长衣，打捞井水，倒入石盆中，另一名秀美女子把石盆水舀出，分在石碗里，放在石桌上，游魂便排队喝碗里水，每喝一碗，女子就切下游魂的半截衣袖丢在一侧坑中，坑里已经积续了许多破烂衣袖。
还有名小娃娃则往坑里洒井水，破烂衣袖遇水则化，渐渐融成一坑污浊浑水，不过旁边另一坑里却是上层清澈，下层污浊。
诺米小声说：“这井水就是忘川河渗出的水，喝过忘川河就会忘却烦恼，但过段时间烦恼滋生，就又想喝；但游魂不敢直接喝忘川河，那不是忘忧，而是融化，所以只能再找这种井水。”
“那旁边的坑水是什么？”章桂安问。
“用井水溶解魂体，静置分层，上层魂液可以做魂酒的底料，下层魂糟可以喂养魂兽，特别对于性情温和的魂兽，是最适合不过。”诺米回答。
正在两人说话间，空中鼓荡起阵阵波动，章桂安也感觉到了，这是魂兽接近的迹象。
果然远远三个小黑点快速接近，章桂安逐渐看清，是三个男子，骑着巨狼一样的魂兽，径直奔跑到石屋前。
当中一个魁梧男子一勒座狼，那狼顿时被勒得前脚腾起，再落下时，正踩在女子身前的石桌上，一桌井水全部打翻，游魂都四散飘走，那女子连连后退，惊叫出声。
魁梧男子哈哈大笑，说：“青韵，跟着这个没出息男人有什么出路？跟我走吧。”
那名叫青韵的女子看向井边男子，眼中流露出哀伤之色，连连摇头说：“不，他变成这样，是在阴冥找我百年，我不能弃他。”
魁梧男子冷哼一声，随手摘下悬在狼腹的铁剑，向打水男子扔过去，大声呵斥：“白勋，拾剑，和我决斗。”
那井边男子被铁剑砸中脑袋，却只是转身，嘿嘿傻笑，摸了摸脑袋，又去打水了。
魁梧男子笑得更加大声，收住笑声时，扭头盯着青韵，恶狠狠地说：“就这傻子，能给你什么好？若不是我可怜你，你连口奈何井都没有，早和游魂一样，你要如何感恩？”
女子两手绞在一起，低头说：“狼敖大人，白勋已神志不清，待他真的散去，我自然会去服侍您，感激您。”
“那要多久？十年？百年？我不想等了，就今天吧，不跟我走，就直接打死他好了，你的心愿也算了了。”说着，魁梧男子一挥手，身后两名骑士催动座狼，向白勋走去。
那孩子突然冲了过来，双手张开，拦在路中，大声说：“魂骑大比未到，你们要做不公之人吗？”
狼敖举手停住骑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孩子，突然举鞭抽去，鞭稍在空中发出一声炸响，那孩子被抽得翻滚出去，却一声没吭。
青韵连忙冲了上去，用身体护住孩子，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啜泣着说：“别怕，娘在。”
“娘，我不怕，怕的是他们，我们是挂了名的魂骑牧场，他们再来干扰魂骑大比，我们就去告阎王，泰山王绝不会姑息他。”孩子说着，从青韵怀中探出头来，和狼敖对视着，毫不畏惧。
狼敖眼睛一瞪，举手要打，却被身边骑士拦住，低声说：“大人，莫冲动，阎王最重魂骑，不如等大比之后，白家从魂骑牧场除名，再动手也不迟。”
狼敖悻悻地放下手，狠狠瞪了一眼，阴沉沉地说：“小崽子，你给我等着。”说罢，又向着青韵说：“魂骑大比不过一个月，我就再容你一月，如果白家被魂骑牧场除名，奈何井就还了我吧，不过你若来求我，或许我心情好，网开一面。”
狼敖说完，哈哈大笑，牵着座狼，转身离去。
青韵这才止住眼泪，上下检查孩子身体，那孩子却自行跳开，捏紧拳头，挥舞胳膊，说：“娘，我没事，你看，好着呢。”
“白极我儿啊，我们一家惨死战乱，好不容易阴冥重逢，下次不能再这么冲动了，万一我照顾不了你们，你还要照顾你父亲啊。”青韵说着，止住的眼泪又溢了出来。
那叫白极的孩子连声应了，扶着母亲站起身来，突然冲着山坳入口处鞠躬一礼，问：“请问哪位先生路过，可否出来一见？”
诺米惊讶地瞪大眼睛，转头看向章桂安，压着嗓子说：“我们被发现啦？”
魂兽上的骑士身着重甲，巍然直坐，任凭如林般游魂穿体，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曾闭合过。
渐渐，一名高大魂骑抢出队列，奔袭中抽出长刀，挥向远处山丘。随着他刀锋所向，左右两翼魂骑加快速度，对山丘形成合围之势。
一名瘦小魂骑紧跟高大骑士，低声说：“大人，只有三个，一队骑士足以。”
“都给本将压阵。”高大骑士冷哼一声，说，“我一个足以。”
山丘上的游魂悠然飘荡，上一刻还安静平稳，下一刻却轰然散开，仿佛深海爆炸，直冲海面。
章桂安三者脸色陡变，神色凝重，互望一眼，背对背靠在一起，视野中一圈黑浪从四面八方滚来。
“你别动，”桃夭夭低声说，“我来。”
“那把肉干吃了，魂兽身上摸来的。”章桂安盯着黑浪，头也没动，摸出小包，扔给桃夭夭。
桃夭夭面露喜色，一口吞下，顿觉滚滚命力，冲入命池。她不由得‘咦’了一声，略有狐疑，魂骑有这好东西？
“魂食？”诺米喉咙滚动，说，“给我点。”
“没了。”章桂安脸色一滞，一副想哭的样子。
诺米嘟起小嘴，还想再说，飞溅的石子，滑过小胖脸，吓得她连忙瘪嘴，收住腮帮。
百骑黑虎魂骑奔袭上山，魂力涌动，清空整山游魂，泥土和石子被虎掌碾压，或击飞，或碎裂、留下清晰爪坑。
三十米开外，魂骑军齐刷刷停住，仿佛全无惯性；百道目光集中在三者身上，威势强大，有若实质。
高大骑士纵虎而出，缓步踱上前去，十米左右站定，森冷目光从三者脸上扫过。
“好大胆子，杀我魂兽！”他举刀喝问，“尔等什么人？”
厉喝之下，诺米不由得一哆嗦，章桂安反手托住，轻抚安慰。
“我来应付。”桃夭夭撩了一下耳鬓发丝，低声说，“不行就跑。”
章桂安点头，牢牢抓住诺米的手。他手背青筋凸起，让诺米皱起眉头，但却不再发抖。
迈着慵懒步子，桃夭夭上前，双手在胸前抱住，曲线被挤出起伏。她向侧方伸腿、站定，带动粉裙晃眼，莹润肌肤在裙下若隐若现。
高大骑士挺了挺腰，夹紧了腿，坐下黑虎轻声嘶吼，魂骑军微微骚动。
“夭夭姐好美。”诺米眼神迷离，面露潮红。
章桂安不动声色，重重捏了一下。诺米龇牙咧嘴，差点叫出了声。
桃夭夭泫然欲泣，轻声叹息，说：“奴家枉死，奈何迷了路，流落至此，遇到将军，器宇轩昂，英雄人物，可否收留？”
高大骑士正要搭话，那瘦小骑士突兀出列，高声呼道：“将军不可，来历不明，杀我魂兽，需军法处置。”
桃夭夭委屈观望，微微屈膝一礼，低下螓首，露出白皙脖颈、深陷肩窝，姿态袅袅婷婷，正要再说。
那瘦小骑士突然爆喝：“不得媚法惑众，乱我军心，拿了她，吃些苦头，必说实话。”
高大骑士本已松弛的头颅，骤然绷紧，呼喝一声，扑上前去，黑色魂力飙涨，周身气流如焰。
桃夭夭脸色大变，五指撑开，笔直向天，在空中旋转一圈，大喝一声：“天地囚笼，禁锢！”
她的身体突然变粗、变长，幻化老树，瞬间拔高数十米；她的双手生出无数枝丫，直插天空，倒卷回地。
魂骑军一阵骚动，虎啸连连、呼声震耳，顷刻黑暗降临，仿佛一口巨锅，倒扣下来。
“快逃！”章桂安耳边响起低语，眼前似天灾降临，粗大树枝由远及近，不断砸落，插入地面，炸开泥土，却在混乱中隔出一条小路，直通外面。
顾不得多想，章桂安连忙拉起诺米，飞快向外跑去。
一口气跑出百多米远，章桂安偷偷回头，只见天地间，巨大桃树妖娆生长，纷乱桃枝盘旋扎地，桃叶翠绿晶莹，桃花粉嫩绚烂，远望去不像囚笼，倒像个巨大花球。
但在那艳丽粉色之下，阵阵黑雾不断散出，时有断枝飞屑喷洒，呼喝吼叫声不绝于耳，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笼而出。
“夭夭姐不会有事吧？”诺米一边跑，一边问。
“不会，她紫级大妖。能有什么事？”话一出口，章桂安才自觉漏嘴，连忙止住不说。
诺米却没有丝毫惊讶，叹了口气说：“我早就知道，但校尉手下足有百骑，夭夭姐怕是......”
章桂安抿了抿嘴，无声地出了口气，岔开话题问：“你知道什么？”
“你们是妖，不过好妖，不会吃我。”诺米说，剧烈奔跑让，她话语断断续续。
章桂安不再说话，拉着诺米，专心飞奔，心中念头却纷乱异常：桃夭夭，这是为什么啊？
不知跑了多久，桃树囚笼已不可见，视野里重新恢复绵延不绝的山丘，四处飘荡的游魂，但章桂安还是不敢停歇，黑虎魂骑奔袭如风，他们跑得这点距离，可能随时被追上。
诺米却已经受不了，她本就缺乏魂力补充，已经疲惫之极，加上连续奔跑，更是难以支撑。章桂安索性背上她跑，反正魂体稀薄，就算无常，也不过是堪堪达到人体密度而已，小女孩对章桂安现在的体质，没有什么负担。
又跑了不知多久，诺米趴在章桂安背上，连连拍打他肩膀，说：“桂安哥，快看、快看。”
章桂安心里一动，鼻头一酸，眼角就有些水光，不知诺米怎么会想起来叫他桂安哥，但这个称呼真是久违的亲切。他顺着诺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只游魂朝着同一个山坳里飘去，仿佛污浊水流一般。
“怎么回事？”章桂安问，并没有立刻跑去。
“我听说，荒野有牧人，以牧魂为生。”诺米一只手指顶着下巴说，眼巴巴地看着，嘴角好像要流出水来。
“牧魂？”
“对，牧魂人每次只取梅子大的魂体，积少成多，就酿成魂酒了。”诺米回答，好像可以听见吞咽声一样。
章桂安顿时来了兴致，魂力是可以转化成命力的，差不多是100:1的样子，所以如果魂力数量庞大，一样可以助他修为，有修为才有可能搞定判官笔和阎王印。
他也混在游魂中，慢慢飘过去。这些游魂都是凭本能驱使，也没有注意他的，由他平平安安地来到山坳边。
远远可见一座石屋立在山坳中央，石屋后用低矮石墙围成一个圈，圈内养着几头形状似马的魂兽。
石屋前则有一口井，一名瘦弱男子穿着橡胶般长衣，打捞井水，倒入石盆中，另一名秀美女子把石盆水舀出，分在石碗里，放在石桌上，游魂便排队喝碗里水，每喝一碗，女子就切下游魂的半截衣袖丢在一侧坑中，坑里已经积续了许多破烂衣袖。
还有名小娃娃则往坑里洒井水，破烂衣袖遇水则化，渐渐融成一坑污浊浑水，不过旁边另一坑里却是上层清澈，下层污浊。
诺米小声说：“这井水就是忘川河渗出的水，喝过忘川河就会忘却烦恼，但过段时间烦恼滋生，就又想喝；但游魂不敢直接喝忘川河，那不是忘忧，而是融化，所以只能再找这种井水。”
“那旁边的坑水是什么？”章桂安问。
“用井水溶解魂体，静置分层，上层魂液可以做魂酒的底料，下层魂糟可以喂养魂兽，特别对于性情温和的魂兽，是最适合不过。”诺米回答。
正在两人说话间，空中鼓荡起阵阵波动，章桂安也感觉到了，这是魂兽接近的迹象。
果然远远三个小黑点快速接近，章桂安逐渐看清，是三个男子，骑着巨狼一样的魂兽，径直奔跑到石屋前。
当中一个魁梧男子一勒座狼，那狼顿时被勒得前脚腾起，再落下时，正踩在女子身前的石桌上，一桌井水全部打翻，游魂都四散飘走，那女子连连后退，惊叫出声。
魁梧男子哈哈大笑，说：“青韵，跟着这个没出息男人有什么出路？跟我走吧。”
那名叫青韵的女子看向井边男子，眼中流露出哀伤之色，连连摇头说：“不，他变成这样，是在阴冥找我百年，我不能弃他。”
魁梧男子冷哼一声，随手摘下悬在狼腹的铁剑，向打水男子扔过去，大声呵斥：“白勋，拾剑，和我决斗。”
那井边男子被铁剑砸中脑袋，却只是转身，嘿嘿傻笑，摸了摸脑袋，又去打水了。
魁梧男子笑得更加大声，收住笑声时，扭头盯着青韵，恶狠狠地说：“就这傻子，能给你什么好？若不是我可怜你，你连口奈何井都没有，早和游魂一样，你要如何感恩？”
女子两手绞在一起，低头说：“狼敖大人，白勋已神志不清，待他真的散去，我自然会去服侍您，感激您。”
“那要多久？十年？百年？我不想等了，就今天吧，不跟我走，就直接打死他好了，你的心愿也算了了。”说着，魁梧男子一挥手，身后两名骑士催动座狼，向白勋走去。
那孩子突然冲了过来，双手张开，拦在路中，大声说：“魂骑大比未到，你们要做不公之人吗？”
狼敖举手停住骑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孩子，突然举鞭抽去，鞭稍在空中发出一声炸响，那孩子被抽得翻滚出去，却一声没吭。
青韵连忙冲了上去，用身体护住孩子，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啜泣着说：“别怕，娘在。”
“娘，我不怕，怕的是他们，我们是挂了名的魂骑牧场，他们再来干扰魂骑大比，我们就去告阎王，泰山王绝不会姑息他。”孩子说着，从青韵怀中探出头来，和狼敖对视着，毫不畏惧。
狼敖眼睛一瞪，举手要打，却被身边骑士拦住，低声说：“大人，莫冲动，阎王最重魂骑，不如等大比之后，白家从魂骑牧场除名，再动手也不迟。”
狼敖悻悻地放下手，狠狠瞪了一眼，阴沉沉地说：“小崽子，你给我等着。”说罢，又向着青韵说：“魂骑大比不过一个月，我就再容你一月，如果白家被魂骑牧场除名，奈何井就还了我吧，不过你若来求我，或许我心情好，网开一面。”
狼敖说完，哈哈大笑，牵着座狼，转身离去。
青韵这才止住眼泪，上下检查孩子身体，那孩子却自行跳开，捏紧拳头，挥舞胳膊，说：“娘，我没事，你看，好着呢。”
“白极我儿啊，我们一家惨死战乱，好不容易阴冥重逢，下次不能再这么冲动了，万一我照顾不了你们，你还要照顾你父亲啊。”青韵说着，止住的眼泪又溢了出来。
那叫白极的孩子连声应了，扶着母亲站起身来，突然冲着山坳入口处鞠躬一礼，问：“请问哪位先生路过，可否出来一见？”
诺米惊讶地瞪大眼睛，转头看向章桂安，压着嗓子说：“我们被发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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