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

    又过了二三日,孟琼宴留意到府里已经开始准备过节用的生花盆。

    所谓生花盆,是指用水浸泡绿豆或豌豆,每日换一两次水,芽可长至五六寸。待其苗能自立,则置小盆中,至乞巧,可长尺许。

    “过几日便有乞巧市了吧,好想出去逛逛啊。”

    孟琼宴到弄玉苑同母亲说了这件事,孟母并未阻拦,只是顺口问了一句:“你的几个好友都差不多定亲了吧,想必她们是不会随意出门的,你自己……”

    “没关系,我带着绿俏去就好!母亲,说好了半年的,你可不要变卦。”孟琼宴摇了摇母亲的胳膊。

    “都依你!”孟母有些无奈的道。

    “母亲最好了!”

    说罢随手剥了个龙眼递给孟母,孟母眼中流露出丝丝笑意。

    等到褚子澜来的时候,孟琼宴便跟他商量这件事。

    “三日后的乞巧市,我们去逛逛吧!”

    “上次不是……”

    “哎呀,难得的节日嘛,而且我的好姐妹不是订亲了就是成亲了,就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人做陪,你就不能同情一下我吗……”说着还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就再陪你逛逛咯!”

    褚子澜嘴上很勉为其难,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宠溺却出卖了他。

    ……

    三日后,孟琼宴带着绿俏出了府,来到街上后,对她道:

    “我自己去逛逛就好了,你到客栈等我吧,晚些我们再汇合。”

    绿俏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露出一抹看破的微笑,低下头恭敬的道:“是。”

    于是二人心照不宣的就此分手。

    果然她还没走多远,便有只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孟琼宴回过头,瞧见熟悉的面容,莞尔一笑。

    对方却愣了一瞬,少女今日依然带着面纱,发髻上几乎没有什么首饰,唯有一根桃花簪很是惹眼。

    “这簪子…”

    “是你送的那个。怎么样,我戴着好看吗?”

    少女还特意晃了晃脑袋给他看。

    “嗯,很合适。”

    “是吧?我还特意画了个与之匹配的妆容呢!嗯…我们去前面看看!”

    说着拉着褚子澜的袖子便往前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过。

    “是磨喝乐!”孟琼宴拉着褚子澜来到一个商铺前,只见里外摆着以象牙雕镂或用龙涎佛手香雕成的天真小童子,尺寸不一,大的甚至和正常小孩子的身量差不多。

    “都好可爱啊!”孟琼宴忍不住东瞧瞧,西看看,最后买下一个手掌大小的磨喝乐。待付了银子,商家把它装在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交给了孟琼宴。

    逛了许久,孟琼宴不仅买了谷板、水上浮、磨喝乐等玩具,还买了许多由油、面、糖、蜜制成的各式各样的巧果。

    最后,他们二人又去了专门卖猫粮的铺子给米糕买了新鲜的口粮。

    “米糕可真幸福,每天不是吃就是玩,还一直被人惦记着,我都有点羡慕了。”孟琼宴感触道。

    “我怎么觉得你和米糕好像…没什么区别。”褚子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却并没有说出声来,因为他觉得眼前的小丫头真的会想猫儿一样随时“炸毛”。

    想象了一下她那个样子,褚子澜不小心笑出声,又立刻用轻咳来掩饰。

    “对了,七夕那日你打算做些什么?”往回走的路上,孟琼宴随口问道。

    “和往常一样啊,你们女儿家的节日,同我也没什么关系。”褚子澜如实回答。

    “哦,那你还会来教我练武吗?”

    褚子澜想了想,道:“既是过节,你便好好休息两日,我改日再去找你。”

    “好吧。”少女闷闷答道。

    虽是过节,孟琼宴却有些兴致缺缺,毕竟今年几个要好的闺中密友都不能相聚。至于乞巧什么的,她本就不甚在意自己的女红,所以对她而言也无所谓。

    “我还要去找我的丫鬟,你先走吧。”

    “嗯,好。”

    到了客栈与绿俏汇合,二人提着东西便回府了。

    等到七夕真正来临这一天,临街的商户都挂起了彩幕,并将售卖的小物装饰一番挂了起来。街上无论贫富老少,皆换上了着罗绮新衣,孩童手持荷花荷叶奔走于街巷之间,一时间大街上十分热闹。

    孟琼宴换上一身藕粉色的窄袖上衣和带有祥云暗纹的柳绿色长裙,梳了个双螺髻,系着两条珍珠缀边的发带。颈上戴了一条白珠青玉相间的软璎珞,腰间垂下一条带着长流苏的莲花禁步,丝制的披帛随意的披在手臂上,一双绣着花鸟的平头履隐隐露在裙角外。

    白日里闲来无事,她便随手绣起了香囊。

    孟家父子也按照习俗,在阳光正好之时将书房中的书拿出来晾晒。不愧是底蕴深厚的书香世家,坐拥百城,藏书可谓是浩如烟海。

    华灯初上之时,京城更是热闹非凡。街上花天锦地,车水马龙。行人语笑喧阗,意兴盎然。

    “人生何处不儿嬉,看乞巧、朱楼彩舫。”描述的便是今日之景。

    孟府亦是早早派人打扫好了庭院,搭建了彩楼,摆上磨喝乐、花瓜、酒菜、笔砚、针线,孟琼宴也将自己绣好的香囊放置在上面,同时点燃香火,进行叩拜。后又望月穿针,奈何“对月穿针易,临风整线难”,孟琼宴花了一会功夫才把东西弄好。

    晚些时候府里又摆了宴,拿出陈年好酒,众人举杯对饮,互道祝福,一派幸福和睦之景。

    宴席散尽,孟琼宴带着些许酒意回到房里,看着手里差强人意的香囊,突然想到,若是自己想要送人,绣成这个样子岂不是很拿不出手?

    想到这里,孟琼宴心血来潮让绿俏准备了东西,思来想去,决定绣一朵琼花。

    于是她借着灯光裁好布,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

    没过多久,一阵困意袭来,孟琼宴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罢了,也不急于一时,明日再绣吧…”

    她拖着沉重的眼皮迅速的的沐了浴更了衣,爬上床扯了被子便沉沉睡去。

    这一晚,有人坐在房中提笔写着诉说情思的诗句,有人透过轩窗望着皎洁的明月畅想着将来。有人早早进入梦乡见了周公,还有人坐在繁华夜市的小摊上饮着酒,期盼着来年此时身旁会多一个与他共饮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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