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掌教之忧
恶报身本想悄然离开，用陨落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教导一下那个身具“紫阳道体”的便宜徒儿，却被栖霞真人叫住了，带到了一处悬挂历代祖师画像的密室，室内四角各有一方瑞兽香炉，青烟缭绕，檀香淡雅。
“你是正心的恶报身，我姑且叫你正心……我问你，你的本尊究竟在哪？根本不是三年前出游那么简单吧？”全真掌教“栖霞真人”面色严肃地对恶报身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三年甚至更早前，你的本尊就出事了，因为某种原因，他无法对外界传递消息，只能通过你们报应二身和那副画伪装出他平安的假象……”
“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本尊究竟遭遇了什么？”
每一位能修成元神真人的存在，都是真正的传奇，无论是智慧、悟性、天资还是毅力，都是万里挑一甚至百万里挑一的高超。
恶报身方才讲述了恶应身在东海的遭遇，对本尊的情况避而不谈，没露什么破绽，但栖霞真人结合过去数年“正心”的种种异状，加上刚刚宴席时来赴宴的居然是一幅画，已然推断出大半真相——正心本尊极有可能出事了。
于是众真人商议讨魔时，他临时叫来一位在别处主持吕祖祭典的“明丹长老”代替他参与议事，他则是带恶报身来到纯阳宫密室进行问询。
见恶报身沉默不回答，掌教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虚言试探么？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如果你的本尊真的是出游了，你大可用本门的信符传讯一声，直接说自己不参加这次寿宴，没必要大费周折让一幅画代替你前来……要是别人，我肯定把他臭骂一顿然后勒令他赶回来，可如果是你，我却是会同意的。”
没错，李央从小到大不管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只要跟掌教说一声，掌教绝对会替他收拾首尾。
要不是李央的身世十分清白，就是紫阳宫已故宫主夫妇的唯一子嗣，肯定会有人会怀疑他是掌教的私生子。
面对掌教的好意，斟酌良久，他才开口道：“启禀掌教，本尊确实是陷落在了一处险地……”
掌教早有预料，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又道：“具体是哪里？西域火焰山？北海极渊？南越毒瘴沼泽？只要你说出地名来，我以掌教的名义承诺，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援！如今是太平时节，在掌教职权范围内，我最多可以调动三位元神真人一同出动救援……”
“如果这还不够，我会奏请闭关的仙人老祖，申请动用‘三阳天宫’，凭洞天法宝之力，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险，也足以救你脱身！”
恶报身沉默得更久了，纵然他只是一具报身，此时心中也是酸楚难言，叹息道：“掌教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弟子做到这一步？调用长老也就罢了，若是惊动仙人老祖，不惜动用本教真正的底蕴，恐怕……”
恐怕掌教也就当到头了。
而且多半还不能如愿。
底蕴之所以是底蕴，就是因为不到本教生死存亡关头不能动用，区区一个弟子遇险，在仙人老祖眼里，恐怕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哪里值得惊动他？更别提什么动用本教底蕴了。
掌教若是为了区区一个弟子申请动用“三阳天宫”，轻重不分，小题大做，在仙人眼里必是严重失职，这点不用怀疑。
不料掌教却是毫不犹豫地答道：“纵然仙人老祖不同意动用‘三阳天宫’，但仙人既然被惊动，救援你一次，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只要你能活着回来，就算被仙人老祖责罚，我这个掌教要让贤，那也无妨！”
“何至于此……”恶报身连连摇头。
“有何不可？于公，你是有望元神的天才弟子，这一辈谁都不如你，救了你，就是救了未来的元神真人，这也是为本教增添底蕴，是我身为掌教的职责；于私……我跟你父母当年的事不说也罢，你只需要知道，我并无子嗣，一向视你如亲子，这就够了。儿孙有难，父辈岂能置之不理？”
恶报身又是一声长叹：“掌教可还记得当年的‘羽化仙人’？”
“自然记得，那位仙人也是我道门中人，继承了诸子百家中‘壶丘子’的道统，专修‘羽化大道’，此道号称是最接近天道的大道之一……”掌教心中一动，道：“但正是因为过于接近天道，羽化仙人最后没能飞升，反而化道了……”
化道不是陨落，但比陨落更恐怖，身融大道，永无脱期。
如果一个修士过于醉心大道，但求天道，忘尽凡俗，关于“人”的部分彻底泯灭，他就极有可能化道，反而做不了神仙。
因为即使是“仙”，也带了一个人字。
“该不会……”掌教脸色难看，隐约猜到了什么。
“不错，本尊究竟困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现在已然在化道的边缘了，我们报应二身的陨落，很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清醒的机会了……”恶报身面色惨然：“原本，本尊的意图是希望我们报应二身在外界替他完成一些布置，就有可能成功唤醒他，这样一来，不但没有后遗症，反而有巨大的好处。”
“但现在因为六欲魔女，应身已经陨落，报应相随，形影不离，我作为报身也将随之陨落，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用我们的牺牲强行唤醒本尊……”
“那我能帮他什么？”掌教心中愈发沉重，勉强问道：“你们未完成的布置，我可否帮助完成？”
“现在什么也帮不了，那布置的信物已然丢失，再也无法继续了，只有本尊自己能救自己……即使是仙人老祖，也救不了一个化道边缘的人！”恶报身只是摇头：“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最多一年，一年内他要是没回来，那就是永远化道了，还请您另择紫阳宫主，不必再为他虚留此位！”
他给不了关心本尊的掌教任何承诺，也不想给虚幻的希望，以免到时候绝望更大。
“你是正心的恶报身，我姑且叫你正心……我问你，你的本尊究竟在哪？根本不是三年前出游那么简单吧？”全真掌教“栖霞真人”面色严肃地对恶报身问道：“我没猜错的话，三年甚至更早前，你的本尊就出事了，因为某种原因，他无法对外界传递消息，只能通过你们报应二身和那副画伪装出他平安的假象……”
“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本尊究竟遭遇了什么？”
每一位能修成元神真人的存在，都是真正的传奇，无论是智慧、悟性、天资还是毅力，都是万里挑一甚至百万里挑一的高超。
恶报身方才讲述了恶应身在东海的遭遇，对本尊的情况避而不谈，没露什么破绽，但栖霞真人结合过去数年“正心”的种种异状，加上刚刚宴席时来赴宴的居然是一幅画，已然推断出大半真相——正心本尊极有可能出事了。
于是众真人商议讨魔时，他临时叫来一位在别处主持吕祖祭典的“明丹长老”代替他参与议事，他则是带恶报身来到纯阳宫密室进行问询。
见恶报身沉默不回答，掌教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虚言试探么？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如果你的本尊真的是出游了，你大可用本门的信符传讯一声，直接说自己不参加这次寿宴，没必要大费周折让一幅画代替你前来……要是别人，我肯定把他臭骂一顿然后勒令他赶回来，可如果是你，我却是会同意的。”
没错，李央从小到大不管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只要跟掌教说一声，掌教绝对会替他收拾首尾。
要不是李央的身世十分清白，就是紫阳宫已故宫主夫妇的唯一子嗣，肯定会有人会怀疑他是掌教的私生子。
面对掌教的好意，斟酌良久，他才开口道：“启禀掌教，本尊确实是陷落在了一处险地……”
掌教早有预料，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又道：“具体是哪里？西域火焰山？北海极渊？南越毒瘴沼泽？只要你说出地名来，我以掌教的名义承诺，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援！如今是太平时节，在掌教职权范围内，我最多可以调动三位元神真人一同出动救援……”
“如果这还不够，我会奏请闭关的仙人老祖，申请动用‘三阳天宫’，凭洞天法宝之力，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险，也足以救你脱身！”
恶报身沉默得更久了，纵然他只是一具报身，此时心中也是酸楚难言，叹息道：“掌教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弟子做到这一步？调用长老也就罢了，若是惊动仙人老祖，不惜动用本教真正的底蕴，恐怕……”
恐怕掌教也就当到头了。
而且多半还不能如愿。
底蕴之所以是底蕴，就是因为不到本教生死存亡关头不能动用，区区一个弟子遇险，在仙人老祖眼里，恐怕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哪里值得惊动他？更别提什么动用本教底蕴了。
掌教若是为了区区一个弟子申请动用“三阳天宫”，轻重不分，小题大做，在仙人眼里必是严重失职，这点不用怀疑。
不料掌教却是毫不犹豫地答道：“纵然仙人老祖不同意动用‘三阳天宫’，但仙人既然被惊动，救援你一次，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只要你能活着回来，就算被仙人老祖责罚，我这个掌教要让贤，那也无妨！”
“何至于此……”恶报身连连摇头。
“有何不可？于公，你是有望元神的天才弟子，这一辈谁都不如你，救了你，就是救了未来的元神真人，这也是为本教增添底蕴，是我身为掌教的职责；于私……我跟你父母当年的事不说也罢，你只需要知道，我并无子嗣，一向视你如亲子，这就够了。儿孙有难，父辈岂能置之不理？”
恶报身又是一声长叹：“掌教可还记得当年的‘羽化仙人’？”
“自然记得，那位仙人也是我道门中人，继承了诸子百家中‘壶丘子’的道统，专修‘羽化大道’，此道号称是最接近天道的大道之一……”掌教心中一动，道：“但正是因为过于接近天道，羽化仙人最后没能飞升，反而化道了……”
化道不是陨落，但比陨落更恐怖，身融大道，永无脱期。
如果一个修士过于醉心大道，但求天道，忘尽凡俗，关于“人”的部分彻底泯灭，他就极有可能化道，反而做不了神仙。
因为即使是“仙”，也带了一个人字。
“该不会……”掌教脸色难看，隐约猜到了什么。
“不错，本尊究竟困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现在已然在化道的边缘了，我们报应二身的陨落，很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清醒的机会了……”恶报身面色惨然：“原本，本尊的意图是希望我们报应二身在外界替他完成一些布置，就有可能成功唤醒他，这样一来，不但没有后遗症，反而有巨大的好处。”
“但现在因为六欲魔女，应身已经陨落，报应相随，形影不离，我作为报身也将随之陨落，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用我们的牺牲强行唤醒本尊……”
“那我能帮他什么？”掌教心中愈发沉重，勉强问道：“你们未完成的布置，我可否帮助完成？”
“现在什么也帮不了，那布置的信物已然丢失，再也无法继续了，只有本尊自己能救自己……即使是仙人老祖，也救不了一个化道边缘的人！”恶报身只是摇头：“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最多一年，一年内他要是没回来，那就是永远化道了，还请您另择紫阳宫主，不必再为他虚留此位！”
他给不了关心本尊的掌教任何承诺，也不想给虚幻的希望，以免到时候绝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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