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世界破灭
李央在梦中的蓝星逐渐长大，一路走过小学、初中、高中直至大学，经历过少年的烦恼和欢乐，曾跟昔日的好友分手道别，各奔东西，也有青梅竹马一直陪在他身边，一起迈入大学的校门，直至步入社会，两人甚至约定将来还要迈入婚姻的殿堂。
但就在李央和青梅“纪月儿”双方见过家长，准备筹办婚礼的前夕，李央做了一个梦，梦中之梦。
在梦中，他悬浮在蓝星世界之外，用旁观者的视角注视着这颗蔚蓝的星球。
忽然，一只带着龙纹青玉戒的白皙手掌从天外伸来，那手掌由小化大，最终居然变得整个蓝星还大，轻而易举地将蓝星握在掌心，仿佛捏住了一个易破的泡沫。
“怎么又生虫了？”隐约有一声叹息，白皙手掌稍微一转，苍白的灭世之火燃起，很快将“生虫”的蓝星烧成灰烬。
蓝星毁灭了。
李央目眦欲裂。
“阿央，你怎么了，快醒醒？”熟悉的温柔呼唤声在耳边响起，李央睁开双眼，看到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纪月儿正在为他擦拭额头的冷汗，心中一暖，连忙答道：“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挺吓人的。”
“我听说噩梦只要说出来，就不可怕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告诉我吧？我们很快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要分享快乐，但也要一起承担痛苦和恐惧，这可是每对夫妻结婚前都要许下的誓言！我早就做好和你一起承担的准备了，但不许故意夸大其词吓我！”纪月儿狡黠地眨眨眼，道。
李央哑然失笑，道：“说出来可不许笑我，那个梦是这样的，我梦到了一只巨大的手掌……”
他把骇人的梦境仔细地告诉了月儿，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因为这个梦太真实了，导致他非常不安，印象极其深刻。
纪月儿沉思片刻，道：“你这个梦非常有宗教色彩，跟一些神灵灭世的神话很像，比如北欧神话的‘诸神黄昏’，神灵的黄昏即是世界的末日；再比如《圣经》中上帝厌恶人类的肮脏，令加百列等天使吹响灭世的号角，随后用洪水清洗世界……”
“人类的肮脏……”李央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梦中白皙手掌毁灭蓝星的原因是蓝星“生虫”了，所谓的虫子，恐怕就是人类吧！
在伟大存在眼中，人类只是肮脏的虫子，玷污了宇宙中珍贵的星球。
纪月儿宽慰道：“好了，别多想了，那只是一个梦而已，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梦是真的……可在北欧神话中，诸神黄昏后是黎明，而上帝清洗世界后，也留下了新世界的种子！就算咱们灰灰了，蓝星也能留下火种，也许还有重现的一天，这样想会不会好受一点？”
这话就带着开玩笑的意思了，李央和她相视一眼，都大笑起来，抛却了心中的忧虑。
七天后，婚礼如期举行，亲朋满座。
就在二人要交换戒指的时候，酒店忽然骚动起来，人们纷纷起身，向透明的窗外看去。
“天空怎么变成这个颜色了？连太阳都看不到了？”有人看着阴沉昏暗的天空吃惊道，这像是大片天空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新闻说昨晚就发现逐渐变大的不明物体正在接近蓝星？如今已经……已经覆盖大半个星球？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公布？！”有人看着手机上媒体发出的最新通报，喃喃念叨，难以置信，简直要怀疑自己在做梦。
李央心中一沉，看向身旁的纪月儿，纪月儿若有所感，同样看向他，两人都想起了李央的那个梦。
“如果梦是真的……不，如果这个世界就是一场梦……”李央艰难开口。
“如果真是那样，也许提前梦到这一切的你就是《圣经》中被选中的‘诺亚’，别人都死了，但你可以活下去……”纪月儿沉默片刻，勉强笑道：“那你就学诺亚，好好活下去，不要想着为我们报仇，上帝的伟力不是凡人能抵抗的，你能好好活着，比我自己活着更让我高兴。对了，你不会怪我乌鸦嘴，一语成谶吧？咱们蓝星的最后火种可能就是你了……”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一向乐观的纪月儿还是开了个玩笑……也许不是玩笑。
这是李央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天地震响，世界漆黑。
灭世的苍白火焰在整个蓝星燃起，刹那的工夫，就将蓝星烧成灰烬，连同蓝星上所有的“虫子”一起毁灭。
李央的梦终于醒了。
蝴蝶依然停在他面前，轻轻扑闪梦幻般美丽的翅膀。
“不！不！！不！！！”李央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
梦中二十年的美好回忆在他心中走马灯似地涌现，有笑有悲，有喜有泪，并非全然美好，却是平凡而真实。
李央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数日不吃不喝，心中唯有无尽的疑惑和痛苦。
那只带着玉戒的白皙手掌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毁掉蓝星，毁掉无数人苦心营造的家园？人类在真正伟大的存在面前，真的只是虫豸吗？
不知过了多久，李央没有想出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唯有痛苦和悔恨折磨着他，令他心神俱疲。
“想要得到答案，只能再入梦，可是这次的梦境非同往昔，我有种预感，也许这次入梦，就会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醒不过来，甚至肉身都陷入梦中，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掌教一直关心我，我至少要给他一个我消失的合理理由……”
李央勉强打起精神，拿出一张青鸟报讯符，向掌教传讯，说自己忽有所得，需要全心全意闭关苦修悟道一段时间，具体多久未定，也许几年都是可能的，或许那之后还会出去游历，也是为了修行。
这样的话，如果他陨落了，甚至在这个世界的所有痕迹彻底消失，起码也有个解释了。
掌教很快就回信了，他一直担心李央不够努力，现在李央忽然有浪子回头的趋势，他岂能不喜？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还跟李央说，需要任何帮助尽管来找他。
李央却是看不到了。
他再次进入梦乡，眼角依旧残留着泪痕。
再入梦后，他没有回到自己平凡的小家，他依旧悬浮在宇宙中，用旁观者视角注视着蓝星原本的位置，那里只有一滩灰烬。
时间开始加速，一瞬万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百万年，也许是千万年，原本的灰烬渐渐聚集在一起，仿佛一堆熄灭的篝火再次燃烧，重新亮起火光。
灰烬最终汇聚成球型，又经过漫长岁月的演化后，一颗新的星球出现了，形似蓝星，只是……没有任何生命。
冥冥中，李央察觉到了伟大视线投注下来，似乎要检查自己这一季的“作物”有没有“生虫”，看到一颗没有任何生命的星球后，视线满意离去。
而李央作为一切的旁观者，亲眼经历了世界的毁灭，又见证了世界的灰烬重生为没有任何生灵的绝望冰冷星球。
世界生灭，成住坏空。
这一刻，他悟道了，那是他境界最高，却从来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展示的大道。
蝴蝶翩然现身，第一次在梦境中与李央相见。
它飞舞一圈，居然勾勒出一方门户，一方通往一处空白世界“无何有之乡”的门户。
冥冥中，李央有一种领悟，如果他选择进入“无何有之乡”，绝对不是入梦那么简单，而是本尊真正进入其中，也许再也不能出来，但……也能解脱所有痛苦。
无何有之乡，即是解脱一切烦恼执着的“真空家乡”。
凡人一世世轮回，不过是流浪生死之间，仿佛离家的游子，漂泊无依，他们真正的家乡只在真空之中，乃是那非有非无的无何有之乡。
此刻，李央心中没有丝毫悟道的欢喜，唯有无尽的痛苦，他别无选择。
他走进了无何有之乡。
但就在李央和青梅“纪月儿”双方见过家长，准备筹办婚礼的前夕，李央做了一个梦，梦中之梦。
在梦中，他悬浮在蓝星世界之外，用旁观者的视角注视着这颗蔚蓝的星球。
忽然，一只带着龙纹青玉戒的白皙手掌从天外伸来，那手掌由小化大，最终居然变得整个蓝星还大，轻而易举地将蓝星握在掌心，仿佛捏住了一个易破的泡沫。
“怎么又生虫了？”隐约有一声叹息，白皙手掌稍微一转，苍白的灭世之火燃起，很快将“生虫”的蓝星烧成灰烬。
蓝星毁灭了。
李央目眦欲裂。
“阿央，你怎么了，快醒醒？”熟悉的温柔呼唤声在耳边响起，李央睁开双眼，看到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纪月儿正在为他擦拭额头的冷汗，心中一暖，连忙答道：“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挺吓人的。”
“我听说噩梦只要说出来，就不可怕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就告诉我吧？我们很快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要分享快乐，但也要一起承担痛苦和恐惧，这可是每对夫妻结婚前都要许下的誓言！我早就做好和你一起承担的准备了，但不许故意夸大其词吓我！”纪月儿狡黠地眨眨眼，道。
李央哑然失笑，道：“说出来可不许笑我，那个梦是这样的，我梦到了一只巨大的手掌……”
他把骇人的梦境仔细地告诉了月儿，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因为这个梦太真实了，导致他非常不安，印象极其深刻。
纪月儿沉思片刻，道：“你这个梦非常有宗教色彩，跟一些神灵灭世的神话很像，比如北欧神话的‘诸神黄昏’，神灵的黄昏即是世界的末日；再比如《圣经》中上帝厌恶人类的肮脏，令加百列等天使吹响灭世的号角，随后用洪水清洗世界……”
“人类的肮脏……”李央心中一动，忽然想起梦中白皙手掌毁灭蓝星的原因是蓝星“生虫”了，所谓的虫子，恐怕就是人类吧！
在伟大存在眼中，人类只是肮脏的虫子，玷污了宇宙中珍贵的星球。
纪月儿宽慰道：“好了，别多想了，那只是一个梦而已，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梦是真的……可在北欧神话中，诸神黄昏后是黎明，而上帝清洗世界后，也留下了新世界的种子！就算咱们灰灰了，蓝星也能留下火种，也许还有重现的一天，这样想会不会好受一点？”
这话就带着开玩笑的意思了，李央和她相视一眼，都大笑起来，抛却了心中的忧虑。
七天后，婚礼如期举行，亲朋满座。
就在二人要交换戒指的时候，酒店忽然骚动起来，人们纷纷起身，向透明的窗外看去。
“天空怎么变成这个颜色了？连太阳都看不到了？”有人看着阴沉昏暗的天空吃惊道，这像是大片天空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新闻说昨晚就发现逐渐变大的不明物体正在接近蓝星？如今已经……已经覆盖大半个星球？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公布？！”有人看着手机上媒体发出的最新通报，喃喃念叨，难以置信，简直要怀疑自己在做梦。
李央心中一沉，看向身旁的纪月儿，纪月儿若有所感，同样看向他，两人都想起了李央的那个梦。
“如果梦是真的……不，如果这个世界就是一场梦……”李央艰难开口。
“如果真是那样，也许提前梦到这一切的你就是《圣经》中被选中的‘诺亚’，别人都死了，但你可以活下去……”纪月儿沉默片刻，勉强笑道：“那你就学诺亚，好好活下去，不要想着为我们报仇，上帝的伟力不是凡人能抵抗的，你能好好活着，比我自己活着更让我高兴。对了，你不会怪我乌鸦嘴，一语成谶吧？咱们蓝星的最后火种可能就是你了……”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一向乐观的纪月儿还是开了个玩笑……也许不是玩笑。
这是李央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随后，天地震响，世界漆黑。
灭世的苍白火焰在整个蓝星燃起，刹那的工夫，就将蓝星烧成灰烬，连同蓝星上所有的“虫子”一起毁灭。
李央的梦终于醒了。
蝴蝶依然停在他面前，轻轻扑闪梦幻般美丽的翅膀。
“不！不！！不！！！”李央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
梦中二十年的美好回忆在他心中走马灯似地涌现，有笑有悲，有喜有泪，并非全然美好，却是平凡而真实。
李央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数日不吃不喝，心中唯有无尽的疑惑和痛苦。
那只带着玉戒的白皙手掌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毁掉蓝星，毁掉无数人苦心营造的家园？人类在真正伟大的存在面前，真的只是虫豸吗？
不知过了多久，李央没有想出任何一个问题的答案，唯有痛苦和悔恨折磨着他，令他心神俱疲。
“想要得到答案，只能再入梦，可是这次的梦境非同往昔，我有种预感，也许这次入梦，就会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醒不过来，甚至肉身都陷入梦中，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掌教一直关心我，我至少要给他一个我消失的合理理由……”
李央勉强打起精神，拿出一张青鸟报讯符，向掌教传讯，说自己忽有所得，需要全心全意闭关苦修悟道一段时间，具体多久未定，也许几年都是可能的，或许那之后还会出去游历，也是为了修行。
这样的话，如果他陨落了，甚至在这个世界的所有痕迹彻底消失，起码也有个解释了。
掌教很快就回信了，他一直担心李央不够努力，现在李央忽然有浪子回头的趋势，他岂能不喜？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还跟李央说，需要任何帮助尽管来找他。
李央却是看不到了。
他再次进入梦乡，眼角依旧残留着泪痕。
再入梦后，他没有回到自己平凡的小家，他依旧悬浮在宇宙中，用旁观者视角注视着蓝星原本的位置，那里只有一滩灰烬。
时间开始加速，一瞬万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百万年，也许是千万年，原本的灰烬渐渐聚集在一起，仿佛一堆熄灭的篝火再次燃烧，重新亮起火光。
灰烬最终汇聚成球型，又经过漫长岁月的演化后，一颗新的星球出现了，形似蓝星，只是……没有任何生命。
冥冥中，李央察觉到了伟大视线投注下来，似乎要检查自己这一季的“作物”有没有“生虫”，看到一颗没有任何生命的星球后，视线满意离去。
而李央作为一切的旁观者，亲眼经历了世界的毁灭，又见证了世界的灰烬重生为没有任何生灵的绝望冰冷星球。
世界生灭，成住坏空。
这一刻，他悟道了，那是他境界最高，却从来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展示的大道。
蝴蝶翩然现身，第一次在梦境中与李央相见。
它飞舞一圈，居然勾勒出一方门户，一方通往一处空白世界“无何有之乡”的门户。
冥冥中，李央有一种领悟，如果他选择进入“无何有之乡”，绝对不是入梦那么简单，而是本尊真正进入其中，也许再也不能出来，但……也能解脱所有痛苦。
无何有之乡，即是解脱一切烦恼执着的“真空家乡”。
凡人一世世轮回，不过是流浪生死之间，仿佛离家的游子，漂泊无依，他们真正的家乡只在真空之中，乃是那非有非无的无何有之乡。
此刻，李央心中没有丝毫悟道的欢喜，唯有无尽的痛苦，他别无选择。
他走进了无何有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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