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堕落街
不知奔腾了多久，牛腿上的创口贴淡化、消失，缓慢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老牛又像先前那样喘起了粗气。
三人的容貌和衣着很有默契，风尘仆仆，灰不溜秋的，像是在泥沙地里滚过好多圈。
路上的人们熙熙攘攘，不慌不忙，夜幕笼罩，意味着绝大部分人工作的结束，大家不再紧赶慢赶，专注地在这小城里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城里亮度不高，勉强能看清路上物的轮廓，这让车上三人适应了好一会儿。
路上的照明系统有气无力的，很是不够，和附近撒欢飞舞的蝙蝠、蛾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塔斯城们的原住民们却丝毫不介意——他们早就习惯了。
环视四周，若是仔细看，发现这城里人都普遍偏瘦，路上的行人里别说胖子，微胖的人都少之又少。有的甚至皮包骨头，像骷髅，眼窝凹陷，这一类人站在灯下远远望去，那眼眶就是两块阴影，很是渗人，臂弯上的血管看得一清二楚，好像要脱离表皮似的。
见此情境，赖特回想起刚才那旅店黑板上价目明明写的一清二楚：接受家禽及食物兑换。
这些东西和柴火相提并论，自然不难得知：塔斯城的食物并不匮乏。前些年更是看过塔斯城成为欧联邦TOP3食品出口地的新闻，可为什么这些城里人都是那样的消瘦，给人一种若是这晚风吹得再烈些，猛些，他们都会被吹倒栽在地上。
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在赖特的心底。
“给我看饿了。”
罗梅罗这番话让赖特很是莫名其妙。
他先是纳闷，一般人不都得见到美食或者别的什么人大口进食才能食欲大增吗，可这罗梅罗看着这一根根竹竿人口出此言，像是电影《沉默的羔羊》中的食人魔汉尼拔。
可又瞧见罗梅罗这粗野的外形，和汉尼拔的病态绅士形象很是不符，倒是更像一个食人魔部族的酋长。
赖特将嫌弃厌恶的眼神撒向了坐在车筐对面的罗梅罗。
“你看你妈呢？你不饿？”
罗梅罗恶狠狠地瞪了赖特一眼。
咕噜。
赖特的肚子也叫了。
这言出法随让车上其余二人捧腹大笑。
是啊，凡事哪有那么多合理性呢？赖特这才想起来，三人确实是一整天都忙着赶路奔波，正餐都没吃上一口。
“他妈的，去哪里找吃的呢。”
莫佛莱德骑在牛背上嘀咕着，挤眉弄眼的，这大个子看上去应该能吃很多。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拍拍牛背，发出阵阵沉甸甸的闷响，坏笑道：
“要不吃它吧。”
“它也算是救了我们的命了，算了算了。”
赖特想打消莫佛莱德的这一想法。
“他妈的！古代游牧民族在战争中食物耗尽之时会毫不犹豫地宰杀马匹来获取营养和热量！我们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之下，吃头没有感情基础的牛怎么了？”
莫佛莱德猛地驳了回去，饥饿感是愤怒和焦虑的催化剂，他那表情像要把赖特吃了似的。
“可我们现在又没在打仗。”
赖特声音没有莫佛莱德响亮，可是气势却丝毫不输。
“没有？没有吗！我们现在就他妈在战争的洪流之中，那么多人想杀我们：塔斯城的绿衣猪，葵的人，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雪花人！你跟我说没有在打仗？你的大眼是长屁股缝中间了吧！”
“别吵了，我想还有更优解。”
罗梅罗摩挲着肚子，也是一脸的不耐烦。
“找个路人问问吧。”
莫佛莱德做出了妥协，长叹了一口气，拍拍牛屁股，这牛好像听懂了刚才的交谈，很是服从，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你去，小鲜肉，既然你想当圣母，就由你去问路人好了。”
“好嘞。”
赖特虽被使唤，却喜悦，在他看来，这头救命恩牛的命被保下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止因为它带大家脱离险境，更是因为这头老牛长得很像自己儿时在家中牧场经常互动的那一头。
而赖特保住了美好的符号。
翻下车的赖特走的很慢，回味着昔日，幸福窜上心头，像溶在水里的蜂蜜，弥漫开去。
但很快现实的照射将一切变得无色无味，落差产生，苦涩溢出，赖特又暗自感伤。
这些美好都已经不复存在，往昔的证据悄然消逝，只剩点滴回忆流落心间。
赖特摇晃了几下头，不再去想，拦住一名路人。
“什么事？”
“请问这附近有什么餐厅吗？”
赖特支支吾吾，语气僵硬而生涩，平日里社交虽少，但跟人交流定能流利进行，想必这时是被阵阵伤悲冲昏了头脑。
路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赖特听不懂的餐馆名，也许是当地方言，这让他很是尴尬，杵在原地，嘴角微咧，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
“好，谢谢，可是...我们没有带很多有价值的东西进行交换，柴火，食物，稀有金属，我们一样没有，只带了欧联邦的货币，我们该怎么支付餐费。”
路人很是诧异，道：
“来塔斯城你不准备点交换物？怎么想的？”
两人僵持，沉默片刻。
路人眼前一亮，捏着下巴，神秘兮兮地补充道：
“不过嘛，办法倒是还有一个。”
“什么。”
路人伸了伸手，是在问赖特索要什么好处。
夸嚓一声，罗梅罗将车筐内剩余的几根柴火掷到了赖特身前。
路人看上去对这好处并不满意，但还是接受了，不屑道：
“一般人我可不告诉。去堕落街吧，那里接受欧元，你们可以在那边解决食宿问题，不过提一嘴，那里很乱，我们城里的治安队是不管那片区域的，注意安全。”
“怎么走？”
“我要命的，可没去过那鬼地方，你或许可以问问别人。”
说罢，这路人蹲下拾起地上的柴火，扬长而去，但突然停下，留下一句：
“不要去找堕落街，堕落街自会找你。”
赖特回到车筐内一脸阴沉，真是问了白问，不过好歹知道目的地了。
“接受欧元，以物易物...好他妈矛盾。”
莫佛莱德嘟哝着。
“这不正是个洗钱的好地方吗！！”
罗梅罗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极响，行人纷纷投来目光。
但很快，他又压低了声音，抑制住了忐忑和激动，颤抖地说道：
“器官...你们想过没，有没有可能，雪花人拿这些器官的目的非常世俗——就是为了金钱！因为有塔斯城以物易物体制的庇护，这里自然成为了洗钱的肥沃土壤，对于那些不法分子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这种超自然生物要钱有什么用啊？罗梅罗，你有没有脑子。”
“一验证便知。”
罗梅罗召唤出那蜡状人型替身，开启了小臂上的折叠屏，深吸一口气。
“虽然因为未知原因精密度受到影响，但是是否问题还是能回答的。”随即便输入：
根据【BLUETRUTH】的追踪，那些器官是否被用于取得金钱利益。
屏幕闪烁，哔的一声。
一个红色的是字赫然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烈风大作，这渗人的结论让几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种恐怖生物竟然跟人类社会有着密切的联系。
可接下来的问题是，几人该如何前往堕落街呢？
不要去找堕落街，堕落街自会找你。
此时路人的话再次回响在几人耳旁。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赖特好像有了办法。
欧元，在一般的塔斯城居民看来，不就是一堆废纸吗？
可是堕落街的人，接纳欧元。
那么..
“罗梅罗，请把钱箱给我。”
“你要干嘛？”
罗梅罗一边问一边拨动着密码锁，搁楞搁楞的，打开箱子，数捆欧元被齐刷刷地陈列在黑色的丝绒内衬中。
“对这一捆使用【LONDONCALLING】的追踪能力！”
赖特用手指点了点其中一捆，语气很是急切。
罗梅罗好像明白了赖特的意思，将这捆钞票的每一张附着上了一层薄薄的替身之蜡。
赖特拿出一捆，一下就揭开了上面的皮筋，随即一把将这钞票扬向空中，钞票与落叶在秋风的帷幕之下跳起了华尔兹，交相迭代，缠绵在一起，在半空中旋转，腾飞，有的远去，飘向未知。但它们无一例外，最终都会落在地上。
捡起那张钱的人，会带我们前往堕落街！
三人的容貌和衣着很有默契，风尘仆仆，灰不溜秋的，像是在泥沙地里滚过好多圈。
路上的人们熙熙攘攘，不慌不忙，夜幕笼罩，意味着绝大部分人工作的结束，大家不再紧赶慢赶，专注地在这小城里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城里亮度不高，勉强能看清路上物的轮廓，这让车上三人适应了好一会儿。
路上的照明系统有气无力的，很是不够，和附近撒欢飞舞的蝙蝠、蛾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塔斯城们的原住民们却丝毫不介意——他们早就习惯了。
环视四周，若是仔细看，发现这城里人都普遍偏瘦，路上的行人里别说胖子，微胖的人都少之又少。有的甚至皮包骨头，像骷髅，眼窝凹陷，这一类人站在灯下远远望去，那眼眶就是两块阴影，很是渗人，臂弯上的血管看得一清二楚，好像要脱离表皮似的。
见此情境，赖特回想起刚才那旅店黑板上价目明明写的一清二楚：接受家禽及食物兑换。
这些东西和柴火相提并论，自然不难得知：塔斯城的食物并不匮乏。前些年更是看过塔斯城成为欧联邦TOP3食品出口地的新闻，可为什么这些城里人都是那样的消瘦，给人一种若是这晚风吹得再烈些，猛些，他们都会被吹倒栽在地上。
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在赖特的心底。
“给我看饿了。”
罗梅罗这番话让赖特很是莫名其妙。
他先是纳闷，一般人不都得见到美食或者别的什么人大口进食才能食欲大增吗，可这罗梅罗看着这一根根竹竿人口出此言，像是电影《沉默的羔羊》中的食人魔汉尼拔。
可又瞧见罗梅罗这粗野的外形，和汉尼拔的病态绅士形象很是不符，倒是更像一个食人魔部族的酋长。
赖特将嫌弃厌恶的眼神撒向了坐在车筐对面的罗梅罗。
“你看你妈呢？你不饿？”
罗梅罗恶狠狠地瞪了赖特一眼。
咕噜。
赖特的肚子也叫了。
这言出法随让车上其余二人捧腹大笑。
是啊，凡事哪有那么多合理性呢？赖特这才想起来，三人确实是一整天都忙着赶路奔波，正餐都没吃上一口。
“他妈的，去哪里找吃的呢。”
莫佛莱德骑在牛背上嘀咕着，挤眉弄眼的，这大个子看上去应该能吃很多。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拍拍牛背，发出阵阵沉甸甸的闷响，坏笑道：
“要不吃它吧。”
“它也算是救了我们的命了，算了算了。”
赖特想打消莫佛莱德的这一想法。
“他妈的！古代游牧民族在战争中食物耗尽之时会毫不犹豫地宰杀马匹来获取营养和热量！我们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之下，吃头没有感情基础的牛怎么了？”
莫佛莱德猛地驳了回去，饥饿感是愤怒和焦虑的催化剂，他那表情像要把赖特吃了似的。
“可我们现在又没在打仗。”
赖特声音没有莫佛莱德响亮，可是气势却丝毫不输。
“没有？没有吗！我们现在就他妈在战争的洪流之中，那么多人想杀我们：塔斯城的绿衣猪，葵的人，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雪花人！你跟我说没有在打仗？你的大眼是长屁股缝中间了吧！”
“别吵了，我想还有更优解。”
罗梅罗摩挲着肚子，也是一脸的不耐烦。
“找个路人问问吧。”
莫佛莱德做出了妥协，长叹了一口气，拍拍牛屁股，这牛好像听懂了刚才的交谈，很是服从，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你去，小鲜肉，既然你想当圣母，就由你去问路人好了。”
“好嘞。”
赖特虽被使唤，却喜悦，在他看来，这头救命恩牛的命被保下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止因为它带大家脱离险境，更是因为这头老牛长得很像自己儿时在家中牧场经常互动的那一头。
而赖特保住了美好的符号。
翻下车的赖特走的很慢，回味着昔日，幸福窜上心头，像溶在水里的蜂蜜，弥漫开去。
但很快现实的照射将一切变得无色无味，落差产生，苦涩溢出，赖特又暗自感伤。
这些美好都已经不复存在，往昔的证据悄然消逝，只剩点滴回忆流落心间。
赖特摇晃了几下头，不再去想，拦住一名路人。
“什么事？”
“请问这附近有什么餐厅吗？”
赖特支支吾吾，语气僵硬而生涩，平日里社交虽少，但跟人交流定能流利进行，想必这时是被阵阵伤悲冲昏了头脑。
路人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赖特听不懂的餐馆名，也许是当地方言，这让他很是尴尬，杵在原地，嘴角微咧，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
“好，谢谢，可是...我们没有带很多有价值的东西进行交换，柴火，食物，稀有金属，我们一样没有，只带了欧联邦的货币，我们该怎么支付餐费。”
路人很是诧异，道：
“来塔斯城你不准备点交换物？怎么想的？”
两人僵持，沉默片刻。
路人眼前一亮，捏着下巴，神秘兮兮地补充道：
“不过嘛，办法倒是还有一个。”
“什么。”
路人伸了伸手，是在问赖特索要什么好处。
夸嚓一声，罗梅罗将车筐内剩余的几根柴火掷到了赖特身前。
路人看上去对这好处并不满意，但还是接受了，不屑道：
“一般人我可不告诉。去堕落街吧，那里接受欧元，你们可以在那边解决食宿问题，不过提一嘴，那里很乱，我们城里的治安队是不管那片区域的，注意安全。”
“怎么走？”
“我要命的，可没去过那鬼地方，你或许可以问问别人。”
说罢，这路人蹲下拾起地上的柴火，扬长而去，但突然停下，留下一句：
“不要去找堕落街，堕落街自会找你。”
赖特回到车筐内一脸阴沉，真是问了白问，不过好歹知道目的地了。
“接受欧元，以物易物...好他妈矛盾。”
莫佛莱德嘟哝着。
“这不正是个洗钱的好地方吗！！”
罗梅罗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极响，行人纷纷投来目光。
但很快，他又压低了声音，抑制住了忐忑和激动，颤抖地说道：
“器官...你们想过没，有没有可能，雪花人拿这些器官的目的非常世俗——就是为了金钱！因为有塔斯城以物易物体制的庇护，这里自然成为了洗钱的肥沃土壤，对于那些不法分子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这种超自然生物要钱有什么用啊？罗梅罗，你有没有脑子。”
“一验证便知。”
罗梅罗召唤出那蜡状人型替身，开启了小臂上的折叠屏，深吸一口气。
“虽然因为未知原因精密度受到影响，但是是否问题还是能回答的。”随即便输入：
根据【BLUETRUTH】的追踪，那些器官是否被用于取得金钱利益。
屏幕闪烁，哔的一声。
一个红色的是字赫然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烈风大作，这渗人的结论让几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种恐怖生物竟然跟人类社会有着密切的联系。
可接下来的问题是，几人该如何前往堕落街呢？
不要去找堕落街，堕落街自会找你。
此时路人的话再次回响在几人耳旁。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赖特好像有了办法。
欧元，在一般的塔斯城居民看来，不就是一堆废纸吗？
可是堕落街的人，接纳欧元。
那么..
“罗梅罗，请把钱箱给我。”
“你要干嘛？”
罗梅罗一边问一边拨动着密码锁，搁楞搁楞的，打开箱子，数捆欧元被齐刷刷地陈列在黑色的丝绒内衬中。
“对这一捆使用【LONDONCALLING】的追踪能力！”
赖特用手指点了点其中一捆，语气很是急切。
罗梅罗好像明白了赖特的意思，将这捆钞票的每一张附着上了一层薄薄的替身之蜡。
赖特拿出一捆，一下就揭开了上面的皮筋，随即一把将这钞票扬向空中，钞票与落叶在秋风的帷幕之下跳起了华尔兹，交相迭代，缠绵在一起，在半空中旋转，腾飞，有的远去，飘向未知。但它们无一例外，最终都会落在地上。
捡起那张钱的人，会带我们前往堕落街！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