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为兄弟助攻

    看着这些煞有介事的八卦新闻，莳莭莫名觉得有点熟悉，仔细想了半天猛然意识到，这些小道消息和当初她吃瓜吃到的夏苒苒的上位史竟然惊人地相似。夏苒苒虽说是前辈，其实年龄比莳莭还要小上两岁，又比莳莭早几年跻身一线主持人行列，这样的履历确实会令人觉得夏苒苒的成功不那么简单。莳莭当初也是担心夏苒苒会借助后台打压排挤自己才会上网搜索她的消息的，当然搜出来的八卦五花八门，其中最多的声音就是夏苒苒和“这个总”“那个总”的八卦绯闻，难怪那天她在后台没有见到夏苒苒，原来根源在这。估计夏苒苒那晚是知道贾贤一定会去后台的，为了避嫌故意离开了。又或许是她跟莳莭一样，其实并不待见贾贤，故意躲着他的。

    莳莭觉得可笑，在外人眼里，似乎但凡有点颜值的女性取得成功的路上都少不了一个或者一群非富即贵的男人。真不知道他们编排这些八卦的初衷是什么：嫉妒？无聊？还是以己度人？

    莳莭闭上眼睛，试着想象着每个网名背后那张真实的脸该是一副副怎样的面孔？是一切人生感悟皆源自于小说和影视剧的未成年小朋友？是生活不如意的中年危机男女？是使尽招数也无法上位而心怀不甘的失意者？是闭塞小村庄里面一堆一簇的无所事事的大爷大妈？对，就像那个小县城里面的村民们一样，他们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和强大的传播能力，能用一上午的时间单凭一双眼就将一个胃胀气的姑娘断定为未婚先孕，再用一下午的时间推断出她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父不详，然后全凭一张嘴迅速将这惊人发现广而告之……那些网名背后的脸仿佛有了清晰的模样，吓得莳莭猛地睁开双眼。

    莳莭开始否定她之前对夏苒苒的判断。这段时间，夏苒苒虽然台上台下对莳莭的态度有些不同，倒也不算是两副面孔，不过是因为台上是工作，需要表演，而台下是生活，不需要伪装而已，而两者的区别就在于是亲密无间还是点头之交？

    莳莭仔细想了想，除了那晚盛典上的交锋，夏苒苒好像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排挤她的事情，台上更是相互配合彼此帮衬。至于台下，两人并没有过多交集，而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增温或者增恶都是靠相处的，既然两人私下没有多余时间相处，那么点头之交是最好的状态了，比虚假的客套要真实许多，正如古人推崇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一般。莳莭忽然有了一种想要多接触夏苒苒的冲动，直觉告诉她，她们是一类人。至于绯闻中的男主角，确实让莳莭有些头疼。

    麦其芃刚回国那段时间，贾贤还能有事没事地拉着他到处晃悠，做一些帮忙选择公司地址、采买办公设备、招兵买马之类的正经事——虽然这些正经事本来就不需要麦其芃和贾贤亲自执行，作为老板拍板就好。贾贤又借着帮麦其芃尽快熟悉国内工作环境，拓宽人脉为由，带着麦其芃没少参加各种宴会饭局，虽说目的性不是那么纯粹却也的确对麦其芃创业有所帮助，毕竟是人情社会嘛。很快麦其芃的公司顺利成立，开启工作狂模式，贾大贤人又变回贾大闲人。

    原本贾贤就对莳莭饶有兴趣，再加上盛典那晚麦其芃的不正常反应，彻底激发了贾大闲人的好奇心，直觉告诉他这个莳莭就是老麦这些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不然那晚他到后台“私会”莳莭，被老麦抓包时他干嘛要生气？虽然老麦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可那一晚上的气氛都怪怪的，别人不了解老麦的脾气，他贾大贤人何许人也？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老麦那副云淡风轻的表象下恐怕早就惊涛骇浪波涛汹涌了。可是大活人都站到他跟前了，为什么老麦就是不肯承认呢？而且在明知道他这个美女收割机对莳莭颇有好感的情况下还不赶快采取行动，他贾大贤人就那么不值得老麦忌惮吗？还是老麦他有把握别人抢不走莳莭？

    被自己成功洗脑而激发了斗志的贾贤决定要为兄弟两肋插刀，做个合格的损友兼助攻，如果再能顺便插老麦两刀解解气就更好了。

    于是之前还言之凿凿地跟好兄弟保证不会对莳莭动感情的某人，在好兄弟全身心投入新公司运作时，便食言而肥地对莳莭献起了殷勤来。今天给莳莭所在的节目组冠个名，明天给节目组全员送个豪华午餐，一会儿跟台领导明示暗示对莳莭的欣赏，一会儿表示愿意赞助台里举办场真人秀，前提是邀请自己当嘉宾，莳莭来主持……也不管台领导答不答应。

    建议采纳不采纳的都是浮云，大家知道他贾大少爷有意追求郑大主持人才是重点。不过向来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贾大闲人也有唯二要忽略的两件事：一个是来自莳莭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外加宣之于口的无情拒绝，一个是来自“前女友”夏苒苒时不时飞来的一记夹杂着不屑和鄙夷的眼刀。

    华灯初上，一座耸立高空的写字楼笼罩在夜幕之下，灯光穿透过一张张玻璃窗照射进夜空，仿佛要与月光比亮。位于大厦十六层的总经理办公室里面，寂静沉默地好像与外面的车水马龙不是同一个世界，只有鼠标的点击声和偶尔滴滴的信息提示音不时地打破沉默。

    宽大的办公桌上干净整洁，除了必备的办公设备以外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一个男人正以一种舒服的姿势倚靠在座椅上，一目十行地浏览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PPT。不和谐的“滴滴”声正来自他对面那个毫无仪态，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宽大座椅上的大闲人。

    贾贤点击打开平板电脑顶端刚弹出来的又一条八卦推送消息，那个连续占据今天热搜近半个版面，霸屏超过12个小时的，有关他和莳莭的花边新闻。虽然消息推送来自不同的APP，可是内容千篇一律，换汤不换药，都是他这个男主角和“疑似主持界新晋一姐郑莳莭”深夜一前一后从某高级餐厅用餐出来，又一同驱车前往莳莭位于东三环某公寓的偷拍视频。

    “这个错位角度刚刚好，足够暧昧！”贾贤不禁在心里暗暗称赞了一番这个狗仔的摄影技术。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贾贤赶忙在笑出声前调整好状态，悄悄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麦其芃，他确定这么密集的推送频率，老麦绝对看到了这条消息。

    “装啊！我看你还能淡定到什么时候！”贾贤嘚瑟地晃着二郎腿。

    眼看着对面写字楼的灯一间一间地熄灭，麦其芃还是毫无反应，贾贤开始坐不住了：我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放着宽大舒服的豪华大床不睡跑来这里坐冷板凳？嗯，老麦这人真不会享受，这椅子坐着也太不舒服了！还是我的按摩椅坐着舒服啊！

    这段时间贾贤制造了一箩筐追求莳莭的假象，尤其昨晚，他借着工作的幌子约莳莭一起吃饭，好不容易耗到了将近十点，才很是绅士风度地驱车送女士回家，又一个人干坐在车里耗到大半夜才返回他自己的住所。他图什么呀？不就是刺激对面这个情商无限趋近于负无穷的家伙吗！

    就在贾贤耐心就快要耗尽的时候，对面的人终于开了口，“你还不回家？我这刚上的新项目可没时间陪你疯！”工作狂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开口就是工作。

    终于熬到哑巴开口，贾贤的兴奋开关立刻被打开，面上却又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不是最近身处风暴中心，害怕狗仔队围追堵截吗？你就让我在你这避避风头呗，我保证不出声，不吵你。”与其坐等时机不如主动出击，贾贤自己将话题引到他和莳莭的绯闻上面。话虽然说得好像自己多么无可奈何极不情愿似的，语气倒是无所谓得很，还带着一丝得意。

    麦其芃终于肯拿正眼看他，抬起头时正对上他那双桃花眼，麦其芃被这眼神盯得有点恍惚。

    那还是两人读大二的时候，一向异性缘不错的贾贤可没少树敌，当然都是情敌。其中有一个一身腱子肉的健美型男，在一个山雨欲来的下午，来势汹汹地上门找贾贤约战。那日空中闷雷滚滚，黑压压的乌云不断地向北边飞来，狂风携卷着地上的尘土狠狠地拍打在两个约架的人身上，吹得球服猎猎作响，眼看着一场滂沱大雨就要倾泻而下。如果此刻有特写镜头，人们一定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乌云蔽日的风雨操场上，篮球架下两个高大挺拔的身躯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如果不是那一副”你瞅啥？瞅你咋地！”的架势破坏了画面的美感，那当真是武侠剧中高手对决，以静制动，企图以自身强大的内力逼迫对方率先出招时的强大气场。

    就在麦其芃以为一场雄性间关乎尊严的决战就要一触即发之时，型男突然面红耳赤地仓皇收兵，撤退的架势竟比来时还要更加气势汹汹，留下被这一幕搞蒙圈的贾贤呆望着情敌逃跑的背影。

    同样疑惑不解的麦其芃走到贾贤面前，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本想叫他回神，一对上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什么叫止戈为武？正所谓武术的至高境界乃是无需动用武力而化干戈为玉帛，而消灭敌人的最有效方式就是化敌为友。

    不过凡事过犹不及，贾贤这货不仅单凭一双桃花眼就把情敌化解为朋友，还差点给他自己化解来一个男朋友，于是之后的三年里贾贤就开启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想到这，麦其芃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你别用这眼神看我。”说这话时麦其芃脸上的笑意还没退去，语气也极为温和。

    “你，吃错药了？”贾贤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对呀，他不黑脸就不错了，怎么还对自己这么温和？他竟然还笑？难不成刺激过度了？傻了？

    “你不想再一次‘化敌为友’吧？”麦其芃戏谑地看着贾贤问到。

    贾贤仔细琢磨了一遍麦其芃这句话：化敌为友？那就是承认两人现在是情敌的关系了？可两人本来就是朋友啊，还要怎么化敌为友？“再一次”？贾贤恍然大悟，这货是在调侃自己大学时候的黑历史啊！等等！老麦这话里有话啊！不会是在国外呆久了，思想也比自己超前了一步吧？不对啊，这剧情怎么有点跑偏呢！都怪自己魅力太大。

    “那个，要不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左右逢源的贾大闲人难得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