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谢谢你的洋娃娃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居然是徐佳白。
本来她还觉得自己重生到二十岁已经够匪夷所思了，没想到更不可思议的事就在眼前，徐佳白不仅重生，还和徐佳明灵魂互换了。
感谢上苍。
她想朝徐佳白扯开笑容，却怎么都做不出笑的表情，眼泪从她眼角滚滚滑落，晕湿了枕头。
十七岁的徐佳白跟着她一起去浙江打工，她们是彼此辛苦打工生涯里的温暖安慰。
她清晰的记得自己灵魂飘在半空，她看到自己躺在ICU里奄奄一息，只有徐佳白隔着玻璃对着她哭。
“你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重生了。”雨燕边落泪边问徐佳白。
徐佳白开始讲述来到十七岁的经过，声音平静无波，只有在说到父母要把她心脏挖出来给徐佳明时带着颤音。
听完徐佳白的遭遇，雨燕长长叹了一口气，两人相对着陷入沉默。
“雨燕姐，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徐佳白开口。
“我打算离开，换个地方打工，然后给家里彻底断掉联系。”雨燕坚定的说，“反正我再也不要过上辈子被人喝血吃肉的日子了。”
徐佳白点头，想了想说：“雨燕姐，你爸妈和你哥嫂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刚才听表姨意思，怀疑你在外头生了花花肠子，还说你是被吓到了魂，打算请个神婆来给你跳大神，这几天他们一定会紧紧盯着你。我觉得你不如先顺着他们意思，不要和他们掰扯道理，要钱就装傻，逮着机会就跑出去。”
雨燕盯着点滴出神，忧心的说：“我醒来后想到从前的事也是气急了就和他们说话处处带刺，是我大意了……我的证件还在家里，我得找机会拿过来。还有我想离开家之前，婚总得要退掉，要不然村里不知道咋编排我。”
徐佳白只觉得雨燕糊涂了，到这时还想着虚无的名声呢，她们上辈子之所以落到那般境地，也和她们思想包袱过重有关。
“都到这地步了，就别管名声了，那不当饭吃。婚姻自由，你又没有领证，谁爱说谁说，反正你逃出去也听不到。再说收彩礼的又不是你，即便满生家找你家闹都和你没关系，你父母和哥哥拿了人家好处就得付出代价。”
雨燕点头，问起徐佳白以后的打算。
“我现在是徐佳明，做儿子可比女儿轻松舒服多了。”徐佳白露出微笑，轻松的说，“我会好好读书，圆我上辈子大学梦。”
“你和徐佳明没办法换回来了吗？”雨燕问。
“有，关键在于我，但是我不打算换，这样挺好的，否则太便宜了徐佳明。”徐佳白说。
“你说的对，我也希望雨路能和我换换，吃吃我上辈子的苦。”雨燕想怨不得徐佳白不愿意换，当儿子多好啊，尤其是他们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如果让她和雨路颠倒过来，她也不愿意换回来。
“对了雨燕姐，我想拜托你件事。你把徐佳明带去浙江，扔进咱们以前的厂子里，让他体会一下打工妹的生活。”徐佳白眼神灼灼的望着雨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雨燕想了想，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却提到一件事。
“……佳明倒也不那么坏。有一年春节茜茜发高烧烧成肺炎，去城里看病拦不到车，我只有抱着她走着去。路上遇到佳明，他回老家祭祖，他见我抱着孩子可怜，调转车头送我和茜茜去医院，我身上没带钱是他帮我交的住院费，他还送给茜茜一个洋娃娃当新年礼物。”雨燕陷入回忆里。
这事徐佳白头回听说，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佳明比雨路要好的多。”雨燕公平公正的评价徐佳明。
徐佳白嗤笑一声表示不屑。
“咱俩上辈子姐妹一场，在这里却还能遇上，再也没有人像我一样明白你的苦，你的要求我哪能拒绝。”雨燕心里记着徐佳明的情，但不代表她就站在徐佳明那一边，她和徐佳白之间的情分才是牢不可破的。她想大不了在工厂里处处照顾徐佳明还他在她孤立无援时伸出的援手。
俩人正说着话，一位年轻的男医生走进来，徐佳白看到医生的胸牌，上面写着“谢仁辛”三个字。谢医生给雨燕插上新的吊瓶，揭开她头上的纱布仔细检查伤口，然后抹上药换上新的纱布，做完这一切叮嘱她好好休息多补充营养。
“恢复的很好，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谢医生温和的说。
徐佳白只觉得这乡镇男医生声音有点熟悉。
等谢医生走出病房，她才忽然想起上辈子她躺在急救室里，训斥她父母胡闹的声音和这名医生一模一样。
难不成是同一名医生，这样想着，徐佳白快走几步喊住谢医生郑重其事鞠躬道谢。
谢他救治雨燕，谢他仗义执言。
“雨燕姐，既然我们重活一世，那就好好活，你好好照顾自己。”徐佳白叮嘱雨燕，顺手给雨燕塞了一笔钱，那是“徐佳明”上补习班的钱。她知道雨燕身上的钱早都被家里搜刮一空了，这笔钱留给雨燕逃跑时傍身。
“行，我就不和你客气了，等我逃出去安顿好，我再感谢你。”雨燕也不和徐佳白客气，爽快的接下钱塞进枕头下。
徐佳白又叮嘱了雨燕几句，便走出病房。
病房门口，谢医生正把只顾玩游戏的雨路两口子训的狗血淋头，徐佳白弯了弯嘴角，悄悄的从他们身边绕开。
医院门口的小饭馆里，表姨点了两道菜一道汤，絮絮叨叨和王淑芬唠叨家长里短，话题重点聚焦在雨燕身上。
“……雨燕这丫头没良心，她能活这样大，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的，她出去打工赚钱回报家里不是应该的？你是没见她昨晚说的那些话，寒心呐，怨我和她爸不让她读书，怨她哥花她钱。我还没给她算账呢，她倒是找我算账。”
“她答应的好好的给她哥买车，临了临了又反悔了，说没钱。她哄谁呢，没钱她自己买个最新款手机？骂她哥吸她的血，她给她哥花钱不是应该的，她以后出嫁在婆家受气，不也得她哥给她出头？”
“从昨天醒来就摆着臭脸，闹着要退婚，那十万的彩礼钱我已经收了，替雨路还债了，她怎么一点不为她哥考虑，我给她说退婚可以，你掏十万块出来我就给你退。”
……
徐佳明听了表姨对雨燕的吐槽，忍不住瞪大眼睛，这是当妈的能说出的话？都不用继续追问雨燕的生活，从表姨的话里就能勾勒出为家庭为哥哥牺牲的悲惨女孩形象。
偏偏王淑芬还在一旁表示赞同。
“雨燕这是一下子没转过弯，等她想明白就好了。”王淑芬帮雨燕分辩了几句。
“她能想明白更好，我现在手里扣下她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雨路给我出主意，反正彩礼也收了，干脆让佳白和满生先领证，领了证她就没其他心思了。”
徐佳明只觉窒息，雨燕也太惨了，这亲妈和亲哥也太恶毒了，瞒着她联手逼婚呢。
“那雨燕领证后还去不去浙江？”王淑芬问。
“去，咋不去。我早都给满生家商量好了，定完亲雨燕要继续给家里赚两年钱才能过门，领证不耽误她继续打两年工。”表姨笃定的说。
“那我就放心了，我家佳白只有跟着雨燕出去我才放心。”王淑芬说。
“佳白打工行，比雨燕多识了几年字。佳白啊，我听你妈说佳明有把握考上重点大学，等你把你弟弟供出来，你就跟着享福了。”
这大饼画的。
徐佳明忍不住怼：“佳明不需要我供，他又不像有的人赌博欠款，为了还债把妹妹都能给卖掉。”
表姨听出徐佳明画外音在骂她儿子，不满的看了王淑芬一眼。王淑芬狠狠瞪了徐佳明几下子，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让他不要乱说话。
菜上齐后，徐佳白才走进餐馆。
表姨和王淑芬在饭桌上开始讨论哪个神婆灵，是在医院做法还是等出院做法……总之一定要把性情大变的雨燕给扭成原先的样子。
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钟头，表姨和王淑芬聊的意犹未尽。
表姨结了账，问老板要俩塑料袋把剩菜装进去说是带给雨燕吃，又重新叫老板烧俩肉菜给雨路两口子吃。
可真够偏心的，雨燕还躺在病床上呢，就给吃剩菜。
表姨撑着口袋，王淑芬往里头倒菜。给雨路点的肉正在炒，表姨拉着王淑芬继续坐下边等边聊。
徐佳明给徐佳白使了个眼色，俩人走出饭馆
“你去厕所的时候，表姨给妈说把雨燕的证件扣下了，打算逼着雨燕和瘸子满生结婚。”徐佳明附着徐佳白的耳朵说。
“真可恶，这是不想给雨燕姐生路。”徐佳白非常气愤。
“你等着，我去告诉雨燕姐一声。”徐佳明丢下一句话，兔子一般窜向卫生所。
徐佳明总意识不到自己套在徐佳白的身体里，他想的是，万一在病房和雨路发生冲突，徐佳白瘦胳膊瘦腿的扛不住，他得替徐佳白走一趟去提醒雨燕。
一直走到病房走廊里，玻璃上映出徐佳白的影子，他才意识到轻率了，细胳膊细腿的徐佳白压根就是他。
不管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雨燕被扯进火坑里，就当给上辈子漠视徐佳白遭遇的自己赎罪了。
“……你银行卡密码多少你给我说？什么……你没钱，你的钱都哪里去了？家里能花你多少钱？等你出院那天我车要是还没提来，你就等着断了腿再进医院……”
推开病房门，就见雨路目眦欲裂逼问雨燕要钱买车，雨路媳妇磕着瓜子在一边看戏。
徐佳明气的脑仁嗡嗡叫，这哥哥哪是人，分明是畜生。
“你吵吵什么呢？雨燕姐的伤还没好，你不说照顾着，却逼着他掏钱，你还是个人吗你？”徐佳明冲到雨燕病床前，推开雨路，气愤的大喊。
“管你屁事。”雨路被推了一个趔趄，待看清楚来人是“徐佳白”，气的脸紫涨。
“这事我还真管定了，雨燕姐给你盖房子，替你还赌债，供你日常吃喝拉撒，你TM还有脸问雨燕姐的钱哪里去了，我告诉你，她的钱都养畜生了。你连畜生还不如，畜生还会摇尾巴感激呢。”徐佳明看着病床上雨燕苍白的脸，心里被怒火点燃，炸药桶一样炸向雨路。
“你TM的还买车？你想买车你自己买啊，你不是有能耐么，你割肾卖血买车啊，你一个人大男人在这里逼雨燕姐干什么，畜生也比你有人性。”徐佳明指着雨路鼻子骂。
“这是我和我妹的事，你一个外人瞎嚷嚷什么，信不信我揍你。”雨路被徐佳明骂中心事，懒得徐佳明掰扯，叼着烟就要上来打徐佳明。
“干什么干什么，吵吵什么。”谢仁辛大步走进来，挡在徐佳明和雨路中间，指着雨路厉声道，“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一点不关心你妹妹，把你的烟吐掉。”
这些人真把医院当成菜市场了，一言不合就吵架。
雨路这个窝里横的怂货，面对年轻气盛的医生，不敢正面对抗，气哼哼的转过身叼着烟走了，雨路媳妇将瓜子一扔也一阵风跟着走了出去。
“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啊，从昨晚到今天一点不消停。”谢仁辛不满的嘀咕，随即去了隔壁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雨燕，徐佳明弯下腰告诉她，她的全部证件被她妈扣了下来，她哥打算逼迫她和满生领证，让她找个机会赶紧逃。
雨燕怔怔的望着徐佳明，凄惨一笑。她还是把父母哥哥想的太好了，没想到稍有不从便将她逼向绝路。
“先保住你的工资，我看刚才那个年轻医生是个好人，你瞅个机会借他的手机给银行打电话冻结银行卡……其他的你见机行事。”徐佳明悄悄给她出主意，“唉，雨燕姐，我身上没啥钱，也帮不了你太多，你多保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我晓得。谢谢你救了茜茜的命，谢谢你送给茜茜的洋娃娃。”雨燕低声说。
什么鬼？什么茜茜，什么洋娃娃。
徐佳明一片茫然。
“叮铃铃”，手表发出响声，徐佳明抬起手腕，看到表盘上呈现的数字是“60”。
本来她还觉得自己重生到二十岁已经够匪夷所思了，没想到更不可思议的事就在眼前，徐佳白不仅重生，还和徐佳明灵魂互换了。
感谢上苍。
她想朝徐佳白扯开笑容，却怎么都做不出笑的表情，眼泪从她眼角滚滚滑落，晕湿了枕头。
十七岁的徐佳白跟着她一起去浙江打工，她们是彼此辛苦打工生涯里的温暖安慰。
她清晰的记得自己灵魂飘在半空，她看到自己躺在ICU里奄奄一息，只有徐佳白隔着玻璃对着她哭。
“你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重生了。”雨燕边落泪边问徐佳白。
徐佳白开始讲述来到十七岁的经过，声音平静无波，只有在说到父母要把她心脏挖出来给徐佳明时带着颤音。
听完徐佳白的遭遇，雨燕长长叹了一口气，两人相对着陷入沉默。
“雨燕姐，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徐佳白开口。
“我打算离开，换个地方打工，然后给家里彻底断掉联系。”雨燕坚定的说，“反正我再也不要过上辈子被人喝血吃肉的日子了。”
徐佳白点头，想了想说：“雨燕姐，你爸妈和你哥嫂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刚才听表姨意思，怀疑你在外头生了花花肠子，还说你是被吓到了魂，打算请个神婆来给你跳大神，这几天他们一定会紧紧盯着你。我觉得你不如先顺着他们意思，不要和他们掰扯道理，要钱就装傻，逮着机会就跑出去。”
雨燕盯着点滴出神，忧心的说：“我醒来后想到从前的事也是气急了就和他们说话处处带刺，是我大意了……我的证件还在家里，我得找机会拿过来。还有我想离开家之前，婚总得要退掉，要不然村里不知道咋编排我。”
徐佳白只觉得雨燕糊涂了，到这时还想着虚无的名声呢，她们上辈子之所以落到那般境地，也和她们思想包袱过重有关。
“都到这地步了，就别管名声了，那不当饭吃。婚姻自由，你又没有领证，谁爱说谁说，反正你逃出去也听不到。再说收彩礼的又不是你，即便满生家找你家闹都和你没关系，你父母和哥哥拿了人家好处就得付出代价。”
雨燕点头，问起徐佳白以后的打算。
“我现在是徐佳明，做儿子可比女儿轻松舒服多了。”徐佳白露出微笑，轻松的说，“我会好好读书，圆我上辈子大学梦。”
“你和徐佳明没办法换回来了吗？”雨燕问。
“有，关键在于我，但是我不打算换，这样挺好的，否则太便宜了徐佳明。”徐佳白说。
“你说的对，我也希望雨路能和我换换，吃吃我上辈子的苦。”雨燕想怨不得徐佳白不愿意换，当儿子多好啊，尤其是他们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如果让她和雨路颠倒过来，她也不愿意换回来。
“对了雨燕姐，我想拜托你件事。你把徐佳明带去浙江，扔进咱们以前的厂子里，让他体会一下打工妹的生活。”徐佳白眼神灼灼的望着雨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雨燕想了想，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却提到一件事。
“……佳明倒也不那么坏。有一年春节茜茜发高烧烧成肺炎，去城里看病拦不到车，我只有抱着她走着去。路上遇到佳明，他回老家祭祖，他见我抱着孩子可怜，调转车头送我和茜茜去医院，我身上没带钱是他帮我交的住院费，他还送给茜茜一个洋娃娃当新年礼物。”雨燕陷入回忆里。
这事徐佳白头回听说，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佳明比雨路要好的多。”雨燕公平公正的评价徐佳明。
徐佳白嗤笑一声表示不屑。
“咱俩上辈子姐妹一场，在这里却还能遇上，再也没有人像我一样明白你的苦，你的要求我哪能拒绝。”雨燕心里记着徐佳明的情，但不代表她就站在徐佳明那一边，她和徐佳白之间的情分才是牢不可破的。她想大不了在工厂里处处照顾徐佳明还他在她孤立无援时伸出的援手。
俩人正说着话，一位年轻的男医生走进来，徐佳白看到医生的胸牌，上面写着“谢仁辛”三个字。谢医生给雨燕插上新的吊瓶，揭开她头上的纱布仔细检查伤口，然后抹上药换上新的纱布，做完这一切叮嘱她好好休息多补充营养。
“恢复的很好，过几天就能出院了。”谢医生温和的说。
徐佳白只觉得这乡镇男医生声音有点熟悉。
等谢医生走出病房，她才忽然想起上辈子她躺在急救室里，训斥她父母胡闹的声音和这名医生一模一样。
难不成是同一名医生，这样想着，徐佳白快走几步喊住谢医生郑重其事鞠躬道谢。
谢他救治雨燕，谢他仗义执言。
“雨燕姐，既然我们重活一世，那就好好活，你好好照顾自己。”徐佳白叮嘱雨燕，顺手给雨燕塞了一笔钱，那是“徐佳明”上补习班的钱。她知道雨燕身上的钱早都被家里搜刮一空了，这笔钱留给雨燕逃跑时傍身。
“行，我就不和你客气了，等我逃出去安顿好，我再感谢你。”雨燕也不和徐佳白客气，爽快的接下钱塞进枕头下。
徐佳白又叮嘱了雨燕几句，便走出病房。
病房门口，谢医生正把只顾玩游戏的雨路两口子训的狗血淋头，徐佳白弯了弯嘴角，悄悄的从他们身边绕开。
医院门口的小饭馆里，表姨点了两道菜一道汤，絮絮叨叨和王淑芬唠叨家长里短，话题重点聚焦在雨燕身上。
“……雨燕这丫头没良心，她能活这样大，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的，她出去打工赚钱回报家里不是应该的？你是没见她昨晚说的那些话，寒心呐，怨我和她爸不让她读书，怨她哥花她钱。我还没给她算账呢，她倒是找我算账。”
“她答应的好好的给她哥买车，临了临了又反悔了，说没钱。她哄谁呢，没钱她自己买个最新款手机？骂她哥吸她的血，她给她哥花钱不是应该的，她以后出嫁在婆家受气，不也得她哥给她出头？”
“从昨天醒来就摆着臭脸，闹着要退婚，那十万的彩礼钱我已经收了，替雨路还债了，她怎么一点不为她哥考虑，我给她说退婚可以，你掏十万块出来我就给你退。”
……
徐佳明听了表姨对雨燕的吐槽，忍不住瞪大眼睛，这是当妈的能说出的话？都不用继续追问雨燕的生活，从表姨的话里就能勾勒出为家庭为哥哥牺牲的悲惨女孩形象。
偏偏王淑芬还在一旁表示赞同。
“雨燕这是一下子没转过弯，等她想明白就好了。”王淑芬帮雨燕分辩了几句。
“她能想明白更好，我现在手里扣下她的身份证和银行卡。雨路给我出主意，反正彩礼也收了，干脆让佳白和满生先领证，领了证她就没其他心思了。”
徐佳明只觉窒息，雨燕也太惨了，这亲妈和亲哥也太恶毒了，瞒着她联手逼婚呢。
“那雨燕领证后还去不去浙江？”王淑芬问。
“去，咋不去。我早都给满生家商量好了，定完亲雨燕要继续给家里赚两年钱才能过门，领证不耽误她继续打两年工。”表姨笃定的说。
“那我就放心了，我家佳白只有跟着雨燕出去我才放心。”王淑芬说。
“佳白打工行，比雨燕多识了几年字。佳白啊，我听你妈说佳明有把握考上重点大学，等你把你弟弟供出来，你就跟着享福了。”
这大饼画的。
徐佳明忍不住怼：“佳明不需要我供，他又不像有的人赌博欠款，为了还债把妹妹都能给卖掉。”
表姨听出徐佳明画外音在骂她儿子，不满的看了王淑芬一眼。王淑芬狠狠瞪了徐佳明几下子，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让他不要乱说话。
菜上齐后，徐佳白才走进餐馆。
表姨和王淑芬在饭桌上开始讨论哪个神婆灵，是在医院做法还是等出院做法……总之一定要把性情大变的雨燕给扭成原先的样子。
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钟头，表姨和王淑芬聊的意犹未尽。
表姨结了账，问老板要俩塑料袋把剩菜装进去说是带给雨燕吃，又重新叫老板烧俩肉菜给雨路两口子吃。
可真够偏心的，雨燕还躺在病床上呢，就给吃剩菜。
表姨撑着口袋，王淑芬往里头倒菜。给雨路点的肉正在炒，表姨拉着王淑芬继续坐下边等边聊。
徐佳明给徐佳白使了个眼色，俩人走出饭馆
“你去厕所的时候，表姨给妈说把雨燕的证件扣下了，打算逼着雨燕和瘸子满生结婚。”徐佳明附着徐佳白的耳朵说。
“真可恶，这是不想给雨燕姐生路。”徐佳白非常气愤。
“你等着，我去告诉雨燕姐一声。”徐佳明丢下一句话，兔子一般窜向卫生所。
徐佳明总意识不到自己套在徐佳白的身体里，他想的是，万一在病房和雨路发生冲突，徐佳白瘦胳膊瘦腿的扛不住，他得替徐佳白走一趟去提醒雨燕。
一直走到病房走廊里，玻璃上映出徐佳白的影子，他才意识到轻率了，细胳膊细腿的徐佳白压根就是他。
不管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雨燕被扯进火坑里，就当给上辈子漠视徐佳白遭遇的自己赎罪了。
“……你银行卡密码多少你给我说？什么……你没钱，你的钱都哪里去了？家里能花你多少钱？等你出院那天我车要是还没提来，你就等着断了腿再进医院……”
推开病房门，就见雨路目眦欲裂逼问雨燕要钱买车，雨路媳妇磕着瓜子在一边看戏。
徐佳明气的脑仁嗡嗡叫，这哥哥哪是人，分明是畜生。
“你吵吵什么呢？雨燕姐的伤还没好，你不说照顾着，却逼着他掏钱，你还是个人吗你？”徐佳明冲到雨燕病床前，推开雨路，气愤的大喊。
“管你屁事。”雨路被推了一个趔趄，待看清楚来人是“徐佳白”，气的脸紫涨。
“这事我还真管定了，雨燕姐给你盖房子，替你还赌债，供你日常吃喝拉撒，你TM还有脸问雨燕姐的钱哪里去了，我告诉你，她的钱都养畜生了。你连畜生还不如，畜生还会摇尾巴感激呢。”徐佳明看着病床上雨燕苍白的脸，心里被怒火点燃，炸药桶一样炸向雨路。
“你TM的还买车？你想买车你自己买啊，你不是有能耐么，你割肾卖血买车啊，你一个人大男人在这里逼雨燕姐干什么，畜生也比你有人性。”徐佳明指着雨路鼻子骂。
“这是我和我妹的事，你一个外人瞎嚷嚷什么，信不信我揍你。”雨路被徐佳明骂中心事，懒得徐佳明掰扯，叼着烟就要上来打徐佳明。
“干什么干什么，吵吵什么。”谢仁辛大步走进来，挡在徐佳明和雨路中间，指着雨路厉声道，“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一点不关心你妹妹，把你的烟吐掉。”
这些人真把医院当成菜市场了，一言不合就吵架。
雨路这个窝里横的怂货，面对年轻气盛的医生，不敢正面对抗，气哼哼的转过身叼着烟走了，雨路媳妇将瓜子一扔也一阵风跟着走了出去。
“这一家子都什么人啊，从昨晚到今天一点不消停。”谢仁辛不满的嘀咕，随即去了隔壁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雨燕，徐佳明弯下腰告诉她，她的全部证件被她妈扣了下来，她哥打算逼迫她和满生领证，让她找个机会赶紧逃。
雨燕怔怔的望着徐佳明，凄惨一笑。她还是把父母哥哥想的太好了，没想到稍有不从便将她逼向绝路。
“先保住你的工资，我看刚才那个年轻医生是个好人，你瞅个机会借他的手机给银行打电话冻结银行卡……其他的你见机行事。”徐佳明悄悄给她出主意，“唉，雨燕姐，我身上没啥钱，也帮不了你太多，你多保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好，我晓得。谢谢你救了茜茜的命，谢谢你送给茜茜的洋娃娃。”雨燕低声说。
什么鬼？什么茜茜，什么洋娃娃。
徐佳明一片茫然。
“叮铃铃”，手表发出响声，徐佳明抬起手腕，看到表盘上呈现的数字是“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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