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半工半读
王淑芬和徐光富一向看重儿子的意见，从小到大徐佳明的要求他们基本都满足。
但当“徐佳明”建议让“徐佳白”继续读书时，他们答应的并不那么痛快。
“佳明，你姐那成绩你也知道，读书白浪费钱。等你读大学，吃的穿的不能落后别人，这些需要钱；读完大学，买房买车，那钱更是海了花。她早点打工就能早点替你攒钱，当姐姐的照顾弟弟天经地义。”王淑芬掰着手指头算给“徐佳明”听。
徐佳白冷笑，上辈子不知道她有没有算给真正的徐佳明听。反正在她辍学时，徐佳明没有阻止；她每月在流水线上赚的钱，他花的理所应当。
“我之前也这样想，但我今天去了雨燕那改变了想法，万一把我姐逼急了，她逃了，咱们不是鸡飞蛋打。”徐佳白说。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不知道逃呢？她有无数机会啊，怎么就一脑子扎进去为家里奉献燃烧自己呢？怎么连反抗都不知道反抗呢，也就是最多抱怨几句，抱怨完继续奉献燃烧。
“现在雨燕也走了，也没人带我姐去浙江。正好佳婷姐同学亲戚在咱这边开皮鞋厂，是新厂正在招人，工资在咱们这边算不错的，就让我姐边读书边去那里打工，让她好歹把高中毕业证拿到手。”徐佳白说。
“我正想问你，你今天去雨燕家瞎掺合啥？听你姥姥说你还帮雨燕说话，你就不怕你表姨把咱全家恨上。”王淑芬抛开徐佳白读书的事，问起今天”徐佳明”去雨燕家的事情来。
恨上就恨上。
那一家子人有什么好来往的。
“我还不是为了让我姐尽快跟她去打工，想着她家离的不远去看看。我要是不掺合，雨燕就出人命了。”
“雨燕那丫头性子也够狠，为了退亲用剪子扎自己，一点不体谅她爸妈。你说的对，佳白可不能跟她有样学样。”王淑芬今天听亲妈说起雨燕这两天的作为，就觉得雨燕不懂事。
“佳白边打工边上学，人家学校能愿意？“徐光富插了一句。
“她那个班级是差班，都是混高中毕业证的，给老师说说偶尔上上课考试不缺席，老师准答应。”徐佳白说。
她一点不想和徐光富说话，她一看到徐光富那张脸，就想到她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时，徐光富要把她心脏挖出来给徐佳明。
以前她还觉得在父亲心里，她多少占据一点位置，最后看清了她在父亲心中只不过一粒尘埃。
也不知在那个平行世界里，她现在是死是活。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徐佳白”半工半读的事就这样说定了。
在今天之前，徐佳白都恨不得让“徐佳明”重走她上辈子的路，进厂打工、供养弟弟、被迫结婚、被婆家欺辱……最后死去。
但她最后想通了，就像雨燕说的那样，徐佳明变成徐佳白已经是他上辈子对她遭遇视之漠然最大的惩罚了。
她都不需要动手推，徐佳明的日子就在不公平里艰难沉浮。
徐光文两口子反对徐佳白半工半读，但被徐佳婷拦下了。
徐佳婷说，这毕竟是徐光富一家的事，他们家总不会一直去干涉。徐光富两口子能答应让佳白不辍学远赴他乡打工已经退让了，万一逼急了，人家就不让佳白读书，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高中又不属于九年义务教育，就是去法院告就告不赢。
徐佳白成绩又不好，学校也不会因为一个没有考上大学希望的差生而大费周章。
最终徐佳婷说法了父母不再干涉。
这一结果令徐佳明并不满意，但就像徐佳白说的他还有什么资格不满意。
他还可以继续保留学籍，还能继续去学校读书，还能参加高考。
这已经是命运给予的馈赠了，不，是徐佳白给与的馈赠。
徐老爷子头七一过，徐光富他们便开始返家。
到了县城已近中午，徐佳白一家人在车站和伯父一家告别。徐佳白家所在的城北轴承厂工人区是城乡结合部，他们还要从车站坐半个小时公交车才能到家。
姑姑家距离轴承厂三站地，他们一家和姑姑一起坐公交回去。
姑姑和表妹丁方晴下车前，徐佳白再次叮嘱丁方晴要带姑姑去体检，徐佳婷已经安排好了，到了报姑姑名字就行。
公交车行驶到轴承厂，徐佳白一家下了车。
走到小区门口，发现何老师和宋月舟站在大太阳底下在聊天。
“何老师。”徐佳白和徐佳明同时打招呼。
何老师朝他俩点点头。
“又家访是吧。何老师你说你带着差班，班里能有几个人考上大学，值得你三天两头往家里跑。”王淑芬心里憋着气，说话专戳人心窝子。
何老师微微变脸色。
王淑芬没有停下与何老师交谈的打算，径直往家里走去。
“佳白爸爸……”何老师伸手拦住徐光富，徐光富一脸不耐烦，何老师颇为尴尬。
“何老师，爸妈不让我姐去浙江打工了。”徐佳白赶紧去替何老师解围。
“真的？那太好了，太好了。”何老师盯着徐佳明颇为激动
徐佳明看到毒辣太阳下的何老师满额头的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要打工赚钱高三学费的事说不出口，他怕何老师找徐光富王淑芬，万一激怒了他们不让他读书可就得不偿失。
等开学后在说吧。
“何老师，您喝水。”徐佳白从旁边小卖部买了水递给何老师，还顺手递给了宋月舟一瓶。
“下周一高三提前开学，不知你有没有复习。暑假前就通知到大家，第一天开学摸底考试，根据分数定班级。”何老师问徐佳明。
天哪，这消息把徐佳明炸地冷汗直流，他已经十几年没摸过高中课本了，所学知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见他慌乱的样子，何老师转头朝徐佳白说：“徐佳明，你成绩好，你这几天帮徐佳白梳理一下知识点，到时能多拿几分就拿几分，省得你父母在以成绩差的理由再让你姐退学。”
徐佳白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拉倒吧，徐佳明心想，徐佳白这个上辈子高中都没有读完的“厂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怎么帮他？
何老师又叮嘱了一回便乘公交车离开。
“徐佳白。”
“徐佳白。”
宋月舟一连喊了好几声”徐佳明“，徐佳明才反应过来是喊他的。
徐佳明一点不想理他，上辈子他最讨厌的人，和宋月舟能有什么话说。哪怕徐佳明现在是徐佳白，他也不想理宋月舟。
“什么事？”徐佳明耐着性子说。
“那个，我的复习资料可以借给你看。”宋月舟搔搔脑袋说。
宋月舟最好把你脑袋上的毛搔光。
真要命，搔脑袋的动作一点不影响他的帅。
徐佳明在心里暗骂。
徐佳明本来想说不用，但一想到距离考试没几天了，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
“那先谢谢你了宋月舟，可是复习资料怎么给我们呢。”徐佳白一看到宋月舟就心情好，她忍不住搭腔。
还我们，谁给你是我们。徐佳明心里吐槽，徐佳白，你胆敢拿我的身体和宋月舟眉来眼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徐佳明，你就不用了吧，怎么你想窃取我这个年级第一的考试秘笈？”宋月舟对“徐佳明”毫不客气，又朝“徐佳白”说，“下午我送去你家，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回爷爷家吃饭去了！”
说完，朝徐佳明绽开灿烂笑容，小跑着窜了。
笑死你一口大白牙。徐佳明心里很不爽，嘚瑟什么。
“宋月舟怎么老在咱们小区神出鬼没的。”徐佳明问徐佳白。
“你贵人多忘事，宋月舟的爷爷是爸厂里的老厂长，和我们都住在厂小区里。你最好对宋月舟客气点。”徐佳白没好气地说。
“徐佳白，你是不是喜欢宋月舟啊，你为什么那么维护他。”徐佳明说。
“徐佳明，宋月舟比你帅比你成绩好比你更讨人喜欢，我看你是嫉妒他。”徐佳白反击。
徐佳明气结。
徐佳白确实喜欢宋月舟，那是上辈子她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有一年春节，她回家过年，就在这里她遇到宋月舟。宋月舟那时在Q大读书，依然像从前一样对她笑。徐佳白觉得在他这样的天之骄子面前自卑到都不敢抬头，匆匆打了个招呼便落荒而逃。
后来，她也没有想到宋月舟会去她打工的城市旅游，他们居然还能再次巧遇……
往事不能提，一提她就觉得她的人生错过的不仅仅是读书机会、反抗的勇气。
但这辈子她遇到宋月舟又能怎样呢？
她是徐佳明。
但当“徐佳明”建议让“徐佳白”继续读书时，他们答应的并不那么痛快。
“佳明，你姐那成绩你也知道，读书白浪费钱。等你读大学，吃的穿的不能落后别人，这些需要钱；读完大学，买房买车，那钱更是海了花。她早点打工就能早点替你攒钱，当姐姐的照顾弟弟天经地义。”王淑芬掰着手指头算给“徐佳明”听。
徐佳白冷笑，上辈子不知道她有没有算给真正的徐佳明听。反正在她辍学时，徐佳明没有阻止；她每月在流水线上赚的钱，他花的理所应当。
“我之前也这样想，但我今天去了雨燕那改变了想法，万一把我姐逼急了，她逃了，咱们不是鸡飞蛋打。”徐佳白说。
自己上辈子怎么就不知道逃呢？她有无数机会啊，怎么就一脑子扎进去为家里奉献燃烧自己呢？怎么连反抗都不知道反抗呢，也就是最多抱怨几句，抱怨完继续奉献燃烧。
“现在雨燕也走了，也没人带我姐去浙江。正好佳婷姐同学亲戚在咱这边开皮鞋厂，是新厂正在招人，工资在咱们这边算不错的，就让我姐边读书边去那里打工，让她好歹把高中毕业证拿到手。”徐佳白说。
“我正想问你，你今天去雨燕家瞎掺合啥？听你姥姥说你还帮雨燕说话，你就不怕你表姨把咱全家恨上。”王淑芬抛开徐佳白读书的事，问起今天”徐佳明”去雨燕家的事情来。
恨上就恨上。
那一家子人有什么好来往的。
“我还不是为了让我姐尽快跟她去打工，想着她家离的不远去看看。我要是不掺合，雨燕就出人命了。”
“雨燕那丫头性子也够狠，为了退亲用剪子扎自己，一点不体谅她爸妈。你说的对，佳白可不能跟她有样学样。”王淑芬今天听亲妈说起雨燕这两天的作为，就觉得雨燕不懂事。
“佳白边打工边上学，人家学校能愿意？“徐光富插了一句。
“她那个班级是差班，都是混高中毕业证的，给老师说说偶尔上上课考试不缺席，老师准答应。”徐佳白说。
她一点不想和徐光富说话，她一看到徐光富那张脸，就想到她躺在手术室生死未卜时，徐光富要把她心脏挖出来给徐佳明。
以前她还觉得在父亲心里，她多少占据一点位置，最后看清了她在父亲心中只不过一粒尘埃。
也不知在那个平行世界里，她现在是死是活。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徐佳白”半工半读的事就这样说定了。
在今天之前，徐佳白都恨不得让“徐佳明”重走她上辈子的路，进厂打工、供养弟弟、被迫结婚、被婆家欺辱……最后死去。
但她最后想通了，就像雨燕说的那样，徐佳明变成徐佳白已经是他上辈子对她遭遇视之漠然最大的惩罚了。
她都不需要动手推，徐佳明的日子就在不公平里艰难沉浮。
徐光文两口子反对徐佳白半工半读，但被徐佳婷拦下了。
徐佳婷说，这毕竟是徐光富一家的事，他们家总不会一直去干涉。徐光富两口子能答应让佳白不辍学远赴他乡打工已经退让了，万一逼急了，人家就不让佳白读书，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高中又不属于九年义务教育，就是去法院告就告不赢。
徐佳白成绩又不好，学校也不会因为一个没有考上大学希望的差生而大费周章。
最终徐佳婷说法了父母不再干涉。
这一结果令徐佳明并不满意，但就像徐佳白说的他还有什么资格不满意。
他还可以继续保留学籍，还能继续去学校读书，还能参加高考。
这已经是命运给予的馈赠了，不，是徐佳白给与的馈赠。
徐老爷子头七一过，徐光富他们便开始返家。
到了县城已近中午，徐佳白一家人在车站和伯父一家告别。徐佳白家所在的城北轴承厂工人区是城乡结合部，他们还要从车站坐半个小时公交车才能到家。
姑姑家距离轴承厂三站地，他们一家和姑姑一起坐公交回去。
姑姑和表妹丁方晴下车前，徐佳白再次叮嘱丁方晴要带姑姑去体检，徐佳婷已经安排好了，到了报姑姑名字就行。
公交车行驶到轴承厂，徐佳白一家下了车。
走到小区门口，发现何老师和宋月舟站在大太阳底下在聊天。
“何老师。”徐佳白和徐佳明同时打招呼。
何老师朝他俩点点头。
“又家访是吧。何老师你说你带着差班，班里能有几个人考上大学，值得你三天两头往家里跑。”王淑芬心里憋着气，说话专戳人心窝子。
何老师微微变脸色。
王淑芬没有停下与何老师交谈的打算，径直往家里走去。
“佳白爸爸……”何老师伸手拦住徐光富，徐光富一脸不耐烦，何老师颇为尴尬。
“何老师，爸妈不让我姐去浙江打工了。”徐佳白赶紧去替何老师解围。
“真的？那太好了，太好了。”何老师盯着徐佳明颇为激动
徐佳明看到毒辣太阳下的何老师满额头的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要打工赚钱高三学费的事说不出口，他怕何老师找徐光富王淑芬，万一激怒了他们不让他读书可就得不偿失。
等开学后在说吧。
“何老师，您喝水。”徐佳白从旁边小卖部买了水递给何老师，还顺手递给了宋月舟一瓶。
“下周一高三提前开学，不知你有没有复习。暑假前就通知到大家，第一天开学摸底考试，根据分数定班级。”何老师问徐佳明。
天哪，这消息把徐佳明炸地冷汗直流，他已经十几年没摸过高中课本了，所学知识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见他慌乱的样子，何老师转头朝徐佳白说：“徐佳明，你成绩好，你这几天帮徐佳白梳理一下知识点，到时能多拿几分就拿几分，省得你父母在以成绩差的理由再让你姐退学。”
徐佳白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拉倒吧，徐佳明心想，徐佳白这个上辈子高中都没有读完的“厂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怎么帮他？
何老师又叮嘱了一回便乘公交车离开。
“徐佳白。”
“徐佳白。”
宋月舟一连喊了好几声”徐佳明“，徐佳明才反应过来是喊他的。
徐佳明一点不想理他，上辈子他最讨厌的人，和宋月舟能有什么话说。哪怕徐佳明现在是徐佳白，他也不想理宋月舟。
“什么事？”徐佳明耐着性子说。
“那个，我的复习资料可以借给你看。”宋月舟搔搔脑袋说。
宋月舟最好把你脑袋上的毛搔光。
真要命，搔脑袋的动作一点不影响他的帅。
徐佳明在心里暗骂。
徐佳明本来想说不用，但一想到距离考试没几天了，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
“那先谢谢你了宋月舟，可是复习资料怎么给我们呢。”徐佳白一看到宋月舟就心情好，她忍不住搭腔。
还我们，谁给你是我们。徐佳明心里吐槽，徐佳白，你胆敢拿我的身体和宋月舟眉来眼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徐佳明，你就不用了吧，怎么你想窃取我这个年级第一的考试秘笈？”宋月舟对“徐佳明”毫不客气，又朝“徐佳白”说，“下午我送去你家，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回爷爷家吃饭去了！”
说完，朝徐佳明绽开灿烂笑容，小跑着窜了。
笑死你一口大白牙。徐佳明心里很不爽，嘚瑟什么。
“宋月舟怎么老在咱们小区神出鬼没的。”徐佳明问徐佳白。
“你贵人多忘事，宋月舟的爷爷是爸厂里的老厂长，和我们都住在厂小区里。你最好对宋月舟客气点。”徐佳白没好气地说。
“徐佳白，你是不是喜欢宋月舟啊，你为什么那么维护他。”徐佳明说。
“徐佳明，宋月舟比你帅比你成绩好比你更讨人喜欢，我看你是嫉妒他。”徐佳白反击。
徐佳明气结。
徐佳白确实喜欢宋月舟，那是上辈子她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有一年春节，她回家过年，就在这里她遇到宋月舟。宋月舟那时在Q大读书，依然像从前一样对她笑。徐佳白觉得在他这样的天之骄子面前自卑到都不敢抬头，匆匆打了个招呼便落荒而逃。
后来，她也没有想到宋月舟会去她打工的城市旅游，他们居然还能再次巧遇……
往事不能提，一提她就觉得她的人生错过的不仅仅是读书机会、反抗的勇气。
但这辈子她遇到宋月舟又能怎样呢？
她是徐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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