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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酒撒河山,唯有明月醉

    她看着淮王白皙的面颊上渗着一丝红色,顺着棱角分明的侧颜,飞入到乌黑的鬓角里不见踪影。

    李一月抬起微凉的手指,顺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红色划动着,浅笑到:“那日,就觉得你好看,可不知你们这里什么规矩,我不敢好好端详,怕你觉得我轻薄了你。你们这里,终究是男女别途,不似我们那里……”

    “你们那里怎样?”淮王丝毫没有责备的口吻,反而将怀中的软糯抱的更周全些。

    “我们那里,爱便是爱,不爱便是不爱,没有时间、没有金钱,没有耐心,今天的爱,撑不到明天,明天说好的爱,也不一定兑现。”李一月感受怀里温暖,又肆意的往淮王的怀里缩了缩,一张粉白剔透的小脸,埋在了淮王的胸膛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半壶酒就喝成这样,下次决不能再给你送酒了。”淮王微微皱眉,迈动脚步,将这酒醉的女人送至床榻,又掩好被子,放下窗幔。

    转身离去,连同她酒醉的模样一并放在心中,带走。

    他一身露重的回到议事厅,在开门的那一瞬间,脸上笑意全无,换上了一副肃然和冷峻。

    在不顾众人的匪夷,径直走向坐塌,他身后是数盏灯火,映照着座下几名暗士刚毅的脸,一张地图,一个沙盘清楚的展示了沧海城这座宝地的地貌形势。

    若说起淮王在沧海的避寒府邸是赏赐不假,可沧海是一个极为烫手的山芋,史上几经战火都未曾殃及到此,原因恰恰是沧海的地形特点。

    沧海城三面环水,且临四国,江面宽裕,物产丰富,水岸线极长,且多山崖陡壁,只有一处港口方便进出。

    沧海后接北漠国腹地,王城之所在——京城。

    虽然只隔快马一日路程,可京城地势偏高,温度却差于沧海许多,这几日便是小雪不断,寒气入股了。

    再看那沙盘地图都准确的绘制出多国均有水路生意,有贸易则有赋税,且此项税收扼制着国家的命脉,战火从未殃及的只有交易罢了。

    当朝天子,如今的皇上,励精图治,拼死屠杀,江山改姓了沐。

    一手鲜血,一手玉玺,是王者坐稳江山的必经之路。

    那沧海隶属北漠国,而北漠国建朝最开始,便出兵镇守住了沧海这块宝地,这易守难攻,水路交通要道,得沧海者得天下,守沧海者犯错必诛。

    如今太子老成持重,并且时常将手足之情置于国事之上,看起来是重情重义有血有肉,只是过度重视同胞兄弟,实则故意引发矛盾,将自己的同胞兄弟,最有竞争力的淮王置于奢侈享受之境地。

    沧海本就不大,虽地处水路之繁华要道,但国家之间贸易,税收繁重。本地渔民不堪重负,水深火热中求生存罢了。

    一日朝中激进派和保守派争论起水路税收贸易的问题,这是老生常谈,也是各国之通病。

    千丝万缕中,几十年没有结果的事。

    皇上问起太子如何时,太子则情深意切的转移话题,说自己的同胞兄弟,二皇子冬日里咳疾复发,胸口沉闷,呼吸有进无出,请求皇帝颁旨,赏赐封地给淮王,让淮王去暖和的沧海城过冬。

    一则皇帝根本就不想放弃沧海河道的赋税,他作为太子,心领神会,拿淮王出来做借口,那些臣子自然不敢反驳,这样这个冬天,整治沧海就是让皇子无法修养,此事自是近期不会再议。

    二则近日朝堂之上庇护淮王的声音渐高,在朝廷内部势力有壮大之嫌疑,离开京城,便冷却了此事,势力早晚有崩解的一日。

    三则,沧海地处水路,陆地甚少,当地居民赋税严重,生活不易。如果淮王避寒之府邸迁至此处,必将动用国库钱财,当地大兴土木。那么再是皇室血脉也变成只会奢侈享受的废物罢了。

    好一招捧杀,好一招一箭三雕。

    淮王迁来数日,便闭门数日,表面依旧脾气暴躁,为了几个厨子,不惜闹事演戏。实则每日操持演练,谋划部署。

    那日他又派府上的人去街上招摇生事,她就自动上门,这不得不让他警觉。

    他认为,以厨娘的身份混进府中,和京中权势下送来的女子们,没有任何不同,只是还摸不清楚身份。也断不能简单的送出去,毕竟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是最安全的方式。

    她不是第一个巧立名目接近自己的势力,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心急深沉,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可窗外他故意安排的距离内,这女子如她所愿的撩拨着自己,昭然若揭。

    他有那么一刻是沉迷的,也有那么一刻是清醒的。

    她软糯的依赖是多么的真实,可那酒是自己送去的,那个怀抱也是自己给的。

    若换做别的女子,也大抵是一样的。

    淮王刻意回避着内心的柔软,思绪沉沉。

    “淮王,淮王!”众人见淮王沉思良久未做声,也不敢打断,只有淮王的心腹彦钦小心翼翼的试探。

    淮王顿感到自己失了态,收起思绪,将目光从新放到地图之上,并示意彦钦继续说下去。

    “禀报淮王,今日水凉国质子锈图邪也在沧海城,虽说是奉旨修养,可属下派人查探,这锈图邪未曾到外面抓过药,门口也未曾有出行痕迹。这常年备受冷落之人,身边服侍人数本也就寥寥无几,离开京城之日,下人趋炎附势,怕跟出来没有再回去的机会,竟无一人跟随。那他一人关在那宅子中数日,不合乎常理。”

    “怕是早就不在府中了。”淮王依旧没有抬头,拿起赤红墨笔在地图纵横交错间,选定一处高山,画出一个记号。

    “这座山,虽不是沧海城的最高点,可临近海界线,附近也无民宅,从视野到隐蔽,都是不二之选。明天起,派人在附近监察,但我们的人不熟山上的路,不可上山打草惊蛇。”淮王笃定的判断,众人信服,虽不知其缘由,依旧领命散去。

    厅内清冷了下来,淮王怀中一阵柔美的酒香才散开来,那是刚刚的温存留下了些许的痕迹。

    她算计她的柴米油盐,他算计他的未来江山。

    谁也不知道那羁绊从开始便没有停止过,一切是早就注定好了的,谁也逃不过。

    这夜,这月,两个人各怀心事,各自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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