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淘淘

    分工明确后，沈福来到医院小淘淘所在的医院，透过门窗看见马晓萍给淘淘喂饭，显然脸上憔悴了不少，淘淘倒十分开心，似乎五天前命悬一线没有给他留下什么阴影。

    敲了敲门，沈福进去笑着说：“你好呀，小淘淘！在吃什么好吃的呀？”

    小淘淘说：“你好呀，警察叔叔，我在吃马荣哥哥买来的饭。”沈福往碗里看，红烧牛肉盖饭。马晓萍向沈队弯了弯腰，向沈队走来，沈队也会以微笑。

    沈福问道：“你姐姐的尸首领回去了吗？”

    “领回去了，家里人正在办！”马晓萍抹了抹泪痕。

    沈福说：“这或许对你来说有点难，但我还是想问问小淘淘马晓菊是怎么死的，你看？”马晓萍面露难色，没有那个母亲愿意让七岁的儿子回忆杀人场景。

    小淘淘似乎明白警察叔叔为什么来找他和妈妈，在床上对着沈福喊道：“是爸爸！”

    沈福猛地看向小淘淘，这个先天不幸卧病在床的孩子居然如此通晓事理，也可以说是很聪明了。沈福还是忍住自己的问题，拿起手中在医院门口买的变形金刚说：“哈哈哈，看叔叔给你带什么来了！”

    小淘淘看着沈福手里的变形金刚，眼睛一亮转而又黯淡下来，失望的说：“我不要变形金刚，给我钱多好！”

    沈福的心突然间像被针扎了一下，这种难受是因为看到了小涛涛在面对玩具时眼睛里的光和随之而来的对钱的渴望。

    “淘淘，瞎说什么呢！”马晓萍吓住了小涛涛的话。小淘淘看了一眼妈妈，又低下了头。

    马夫赶紧背过身去看了看钱包，只有买变形金刚剩下的几十块零钱。便尴尬的说：“小淘淘真乖，下次叔叔来带钱来好不好？”

    小淘淘开心的点了点头，沈福做到小淘淘旁边，马晓萍站在床边。

    “是爸爸，我记得的！那天爸爸敲门叫妈妈开门，但是前一天晚上大姨也来了，妈妈在爸爸敲门之前就出门了，出门前还告诉我说回来带我去BJ看医生。爸爸敲门，是大姨开的，爸爸好像不知道那个是大姨，那个是妈妈。对着大姨就骂，让大姨给他钱！大姨说没钱给他，他就打了大姨一巴掌，大姨说，要报警让爸爸坐牢。我想让爸爸坐牢，这样爸爸就不会再打妈妈了。大姨和爸爸越吵越凶，我拿着妈妈给的手机想打给警察叔叔，但是大姨好像被爸爸用什么东西打的没有声音了。我害怕，就拿着手机装睡，我听到爸爸来到我的身边，我以为他也要打我，但是他站了一会儿，夺过我手里的手机摔在了地上，说了句‘反正都会死的，我就不动手了！’然后大笑着就走了。我叫大姨，大姨也不应，我水喝完了，零食也吃完了，大姨还是不应，我知道大姨死了，但是妈妈说大姨回家了。警察叔叔，妈妈在撒谎，对不对？”小淘淘看着沈福说。

    “妈妈没有撒谎，大姨回家了，还是叔叔送回家的呢！”沈福强忍着情绪笑着说。

    “好吧，警察叔叔不会骗人的！但是我想拜托警察叔叔一件事！”小淘淘看了看马晓萍，委屈地说。

    “你说”

    “警察叔叔，你可不可以把爸爸抓去坐牢？这样他就打不到妈妈了”马晓萍在床边一直默默流着眼泪。

    “好好好，警察叔叔会把他抓起来，没人再会打妈妈了！”沈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为这个孩子，为马晓萍，也为母爱。小淘淘的话对于在单亲家庭长大的沈福来说像是一把刀子重重地在胸口一刀接着一刀。

    沉默了一会儿，沈福让马晓萍加他微信，马晓萍赶忙拿出一个不知道用了多久，屏角钢化膜有破裂的老款手机，打开微信都需要半天。添加好微信以后，沈福把马晓萍的手机拿给小淘淘说：“叔叔这次没带钱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淘淘说：“我知道，现在钱都在手机里，扫码支付！”

    沈福摸了摸小淘淘的脑袋，笑着说：“小淘淘真聪明”指着自己的微信备注——沈福，说：“这就是警察叔叔”边说边转账过去2000块钱，“你按一下这个就可以收到叔叔给你的小红包了！”马晓萍赶忙过来阻止，被沈福拦下。

    小淘淘拿着手机看着妈妈，马晓萍摇了摇头示意不能点。小淘淘变放下了手机，沈福对着马晓萍说：“这是我给孩子的，赶快收了！”

    马晓萍看见沈福露出了审讯室里沈队的表情，不好意思的面露难色。

    对着小淘淘说：“现在可以啦！点吧，妈妈同意啦！”小淘淘看着马晓萍，妈妈默许后就用自己的小手指点了一下，拿起手机对着妈妈高兴地说道：“妈妈，红包好多零，是不是可以交住院费啰？”马晓萍这才恢复正常，说：“赶快谢谢叔叔！”

    小淘淘对着沈福努力使劲低了一下头，很庄重地说：“谢谢警察叔叔！”

    因为小淘淘一次性把案件经过都说完了，沈福也手机录音记录了下来。便告辞了。

    走在医院的过道里，看着因为疾病呻吟和忙碌的身影，沈福在为健康庆幸的同时为马晓萍的弯腰致意和小淘淘的低头致谢难过。他感觉这个世界瞬间变得有点冷。贫困的底层人民只能在每天的生活里不断地低头、弯腰，只为了和别人相处时让别人感到舒适。这操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