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越人阿段
王章拿根木棍就上路了，心里激动万分。这条小径也是少有人走，大致与桃江平行，只能模模糊糊看得出来。
浓密的枯草，马上就让王章想起蛇。现在阿婆不在旁边，蛇君子孙哪知道我和它们有和平协定？还是保险点好，王章就放慢脚步，用木棍不停敲打草丛，并欢快地哼着歌。
才走了两里，王章就发现前面有一只鹿在觅食，尾巴像个棕色的毛刷。那是水鹿，王章拿起棍子吆喝着冲上去。那鹿一见人来，扭身蹦蹦跳跳向山下的树林跑去。跑远了，还回头看了王章一眼。
看我干什么？以为我真的奈何不了你？
王章从小就喜欢作弄小动物，这下又释放了天性。开心过后，王章才开始自责。要是自己力气大，或者带剑，也许就可以扛一只鹿回家了。
走了五里多，开始进入越人开垦的田地。粟菽麦之类，都已经收割了。从茂密的枯草就知道，田里半是庄稼半是草。典型的春种秋收，就是春天种下去，然后秋天来收割，靠天吃饭。可想而知，这么种田，老天爷也懒得给你赏饭，根本不够他们自己吃。
王章走在田垄上，木棍倒是用不上了，就扛在肩上。
鸡鸣狗叫声越来越清晰，慢慢的就看见了错落的一幢幢干栏屋。离河岸很近，前面有菜畦。
“唬唬”，轻微的低吼声传进王章的耳朵。原来一条大黄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下冲到王章面前，低吼着准备咬人。不是牧羊犬，不是藏獒，王章稍微宽心。
还好王章拿着棍子，挥起来一扫。那狗踉跄着退了几步避开，但还是一副血战到底的架势。
我惹不起豺狼虎豹，我还惹不起你？王章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棍子再向狗头砸下去。那狗这才转身大跑到两丈开外，瞪眼看着王章，显然不服输。
还想偷袭我？王章举起棍子迎面冲过去，那狗“汪汪”低吼两声跑到十丈开外。
不和你玩了，王章迈开大步向村落走去，不时扭头看那狗。
“哇哦哇哦！”迎面又是高亢的狗吠声。
王章笑了，叫得越响越胆小，我才不怕。果然冲过来的小狗叫着叫着自己先避开了。
在狗叫嚷声中王章进了村，村头有一片小竹林。
一群小孩从村落小跑，来看热闹。
“我找阿段！”王章笑着招呼，并挥手。
去边度吖？小孩们叽叽喳喳地问。
“阿段！”王章边说边往里边走。
“我唔知！”小孩们摇摇头，疑惑地看着王章。
“阿..段..”，王章扯开嗓子大喊。
一个与王章年纪相仿的男孩跑了出来，身上衣服多处补丁，高声问，“做乜？”
“我找阿段。”王章赶忙解释。
这男孩是阿段的儿子，叫阿真，懂点楚语，“有什么事情？”
“有要紧事，我要见他。”王章看他能懂自己的话，就加重语气。
这时一中年女人从门里探出脑袋。阿真赶紧用越语重复了王章的话。那女人边说话边用手指，阿真听着就跑开了。
王章笑着向那女人点点头。那女人也点头回应。
看来是去找阿段了，王章宽心了，就扶着木棍左顾右盼。
却见大黄狗就在三尺外虎视眈眈。哼，狗眼看人低，别以为这木棍不是铁打的！
才片刻，阿段就载着阿真撑船回来，将船停在家门前。上岸就笑着大喊，“阿章！”
王章赶忙笑着迎过去，长话短说，“阿婆有事找你帮忙，在大柳树那边等你商量。我阿姊能说越语。”
阿真翻译完，阿段点点头，拍了拍王章的肩膀，走向河里的船。
王章明白，立即跟上去，坐到船上。
阿段熟练地撑开竿，船一下就到河中间。
王章看船上的渔网，有些破洞，鱼篓里才几条手指粗的小鱼，很显然，阿段今天渔获少。
午后，阿段的小船停泊在桃江边的大柳树下，王章先跳下，随后阿段也上岸。
孟姄与宁妘迎上来，说明请他承包的意图，具体由王章介绍屋子的布局与结构。
王章领着阿段看了场地，开始计算，由宁妘在一片翻译。
阿段有点为难，“上面山上杉树有的是，十六棵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砍好，只是我没有斧头。”
王章笑着指向前面地上，“新买的斧头，先借给你用。”
阿段掰着指头算，“砍的树顺小溪大概半个时辰漂到桃江口。再绑扎好，顺流而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漂到这里。中间顺手砍十个毛竹很容易。没人管，但要花五钱敬山神。”
“你出面请两人一起来建干栏屋，最多十天可成，五百钱为工钱。你家人来做羹饭，并帮助扎芦苇做墙壁，共一百钱。”王章边计算边解释。
阿段盯着场地看了一会，脸色又阴下来，“我家只有破锹，挖洞很费劲。”
宁妘立即笑了，“我们有新买的锹，你们找一把好锹就可以了。”
阿段盘算完了，笑着看向旁边的孟姄。
“羹饭及你家人的一百钱先付，还有五钱给山神，先定金一百零五钱，同意就立约。”孟姄看出阿段很满意，只是不想表现出来。
“得，得！”阿段左右看看，点头了。
“六百钱，干栏屋。”王章找来木片，借阿段的腰刀边刻字边念。
阿段点头，孟姄也笑着称是。然后两人手指粘点灰在木片上画押。
宁妘数出一百零五钱给孟姄，孟姄递给阿段。阿段数完，称“正好。”
王章又刻上付一百定金，并大声念，阿段点头认可。
这么一商量，又到黄昏。阿段揣了钱，拿上新斧头，转身告辞，随后跳上自己的小船，唱着山歌逆桃江而去。
“阿章，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和妘儿明日就去赣县城。让阿段第九日黄昏时在圩口码头去接我们。”王章离开的功夫，孟姄已经把去赣县的事情想得明明白白。在这里苦干三十天还流离失所，真不如去县城九日回来就住干栏屋。后世说降维打击和这有异曲同工之妙。
晚上睡在席上，王章心潮难平。不能等，不能靠，否则连孤独终老的机会都没有。可以确定现在自己身处豫章郡赣县，到底是什么年代还是不清楚。怪只怪这个王章才八岁，对外面的世道一无所知。
唉，等屋子建好，自己才算真的有个家，有个安心睡觉吃食的地方。然后就可以找机会去外面看看。
浓密的枯草，马上就让王章想起蛇。现在阿婆不在旁边，蛇君子孙哪知道我和它们有和平协定？还是保险点好，王章就放慢脚步，用木棍不停敲打草丛，并欢快地哼着歌。
才走了两里，王章就发现前面有一只鹿在觅食，尾巴像个棕色的毛刷。那是水鹿，王章拿起棍子吆喝着冲上去。那鹿一见人来，扭身蹦蹦跳跳向山下的树林跑去。跑远了，还回头看了王章一眼。
看我干什么？以为我真的奈何不了你？
王章从小就喜欢作弄小动物，这下又释放了天性。开心过后，王章才开始自责。要是自己力气大，或者带剑，也许就可以扛一只鹿回家了。
走了五里多，开始进入越人开垦的田地。粟菽麦之类，都已经收割了。从茂密的枯草就知道，田里半是庄稼半是草。典型的春种秋收，就是春天种下去，然后秋天来收割，靠天吃饭。可想而知，这么种田，老天爷也懒得给你赏饭，根本不够他们自己吃。
王章走在田垄上，木棍倒是用不上了，就扛在肩上。
鸡鸣狗叫声越来越清晰，慢慢的就看见了错落的一幢幢干栏屋。离河岸很近，前面有菜畦。
“唬唬”，轻微的低吼声传进王章的耳朵。原来一条大黄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下冲到王章面前，低吼着准备咬人。不是牧羊犬，不是藏獒，王章稍微宽心。
还好王章拿着棍子，挥起来一扫。那狗踉跄着退了几步避开，但还是一副血战到底的架势。
我惹不起豺狼虎豹，我还惹不起你？王章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棍子再向狗头砸下去。那狗这才转身大跑到两丈开外，瞪眼看着王章，显然不服输。
还想偷袭我？王章举起棍子迎面冲过去，那狗“汪汪”低吼两声跑到十丈开外。
不和你玩了，王章迈开大步向村落走去，不时扭头看那狗。
“哇哦哇哦！”迎面又是高亢的狗吠声。
王章笑了，叫得越响越胆小，我才不怕。果然冲过来的小狗叫着叫着自己先避开了。
在狗叫嚷声中王章进了村，村头有一片小竹林。
一群小孩从村落小跑，来看热闹。
“我找阿段！”王章笑着招呼，并挥手。
去边度吖？小孩们叽叽喳喳地问。
“阿段！”王章边说边往里边走。
“我唔知！”小孩们摇摇头，疑惑地看着王章。
“阿..段..”，王章扯开嗓子大喊。
一个与王章年纪相仿的男孩跑了出来，身上衣服多处补丁，高声问，“做乜？”
“我找阿段。”王章赶忙解释。
这男孩是阿段的儿子，叫阿真，懂点楚语，“有什么事情？”
“有要紧事，我要见他。”王章看他能懂自己的话，就加重语气。
这时一中年女人从门里探出脑袋。阿真赶紧用越语重复了王章的话。那女人边说话边用手指，阿真听着就跑开了。
王章笑着向那女人点点头。那女人也点头回应。
看来是去找阿段了，王章宽心了，就扶着木棍左顾右盼。
却见大黄狗就在三尺外虎视眈眈。哼，狗眼看人低，别以为这木棍不是铁打的！
才片刻，阿段就载着阿真撑船回来，将船停在家门前。上岸就笑着大喊，“阿章！”
王章赶忙笑着迎过去，长话短说，“阿婆有事找你帮忙，在大柳树那边等你商量。我阿姊能说越语。”
阿真翻译完，阿段点点头，拍了拍王章的肩膀，走向河里的船。
王章明白，立即跟上去，坐到船上。
阿段熟练地撑开竿，船一下就到河中间。
王章看船上的渔网，有些破洞，鱼篓里才几条手指粗的小鱼，很显然，阿段今天渔获少。
午后，阿段的小船停泊在桃江边的大柳树下，王章先跳下，随后阿段也上岸。
孟姄与宁妘迎上来，说明请他承包的意图，具体由王章介绍屋子的布局与结构。
王章领着阿段看了场地，开始计算，由宁妘在一片翻译。
阿段有点为难，“上面山上杉树有的是，十六棵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砍好，只是我没有斧头。”
王章笑着指向前面地上，“新买的斧头，先借给你用。”
阿段掰着指头算，“砍的树顺小溪大概半个时辰漂到桃江口。再绑扎好，顺流而下，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漂到这里。中间顺手砍十个毛竹很容易。没人管，但要花五钱敬山神。”
“你出面请两人一起来建干栏屋，最多十天可成，五百钱为工钱。你家人来做羹饭，并帮助扎芦苇做墙壁，共一百钱。”王章边计算边解释。
阿段盯着场地看了一会，脸色又阴下来，“我家只有破锹，挖洞很费劲。”
宁妘立即笑了，“我们有新买的锹，你们找一把好锹就可以了。”
阿段盘算完了，笑着看向旁边的孟姄。
“羹饭及你家人的一百钱先付，还有五钱给山神，先定金一百零五钱，同意就立约。”孟姄看出阿段很满意，只是不想表现出来。
“得，得！”阿段左右看看，点头了。
“六百钱，干栏屋。”王章找来木片，借阿段的腰刀边刻字边念。
阿段点头，孟姄也笑着称是。然后两人手指粘点灰在木片上画押。
宁妘数出一百零五钱给孟姄，孟姄递给阿段。阿段数完，称“正好。”
王章又刻上付一百定金，并大声念，阿段点头认可。
这么一商量，又到黄昏。阿段揣了钱，拿上新斧头，转身告辞，随后跳上自己的小船，唱着山歌逆桃江而去。
“阿章，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和妘儿明日就去赣县城。让阿段第九日黄昏时在圩口码头去接我们。”王章离开的功夫，孟姄已经把去赣县的事情想得明明白白。在这里苦干三十天还流离失所，真不如去县城九日回来就住干栏屋。后世说降维打击和这有异曲同工之妙。
晚上睡在席上，王章心潮难平。不能等，不能靠，否则连孤独终老的机会都没有。可以确定现在自己身处豫章郡赣县，到底是什么年代还是不清楚。怪只怪这个王章才八岁，对外面的世道一无所知。
唉，等屋子建好，自己才算真的有个家，有个安心睡觉吃食的地方。然后就可以找机会去外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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