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凶猛的硕鼠
在办公室里坐了半天，出去逛了一圈，才得知，市政厅大部分的市政官员在礼拜日是可以不上班的。这是一直以来对辛勤工作的市政官员的福利，由古列斯特四年前上任后以书面的形式定了下来。
莫林奇说不上一腔热血被浇灭，只是觉得狠狠地扑了个空。在他刚进门的时候，他看到宽大的桌案上留着几张纸，上面分别写了他接下来的薪酬、工作时间、以及他那座新住处的具体位置。工作内容则夹杂在这些文字中间，因为古列斯特很确信他的工作就是像说的那么简单——审阅文书，并写下一些建议或者看法，所以并不要另起一张来赘述。
他接下来会领着100金方寸的月薪酬，每天从早晨9点钟工作到傍晚5点钟。这数字在过往简直如世间的梦幻泡影一般不可触及，要知道他在做见习骑士期间每个月才能拿到教堂分发的1个金方寸，除去吃和住（教堂承担了）。
“一百倍啊，一百倍啊。”莫林奇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喃喃道，他仍感觉自己是在说梦话。
9点钟、5点钟，这样精准的时间概念在他脑海里一直是很虚无的。钟表在雷德城还算是比较奢侈的东西，起步价往往都是10金方寸，这大概是普通人家两个月到三个月左右的收入，一般人都不会买，而且往往也用不到。他们在几次劳动之后便能大概依靠天色来判断时间了，再不济，同伴也会相互提醒时间上的事。莫林奇也是如此，不过现在看来，他也许得拿第一个月的薪水去买一只表或者一小台钟。
看完这些纸张之后，留下那张带地址的，莫林奇就把它们扔到铜碗里，用手指点燃火焰给烧掉了。他这几天已经养成了在生活的这些小地方运用自己火种的习惯，毕竟也没更多别的地方可用了。
现在他点燃火焰时，脑海里会自动地幻想着，血液像油水一样被点燃，火漂浮在血上，然后血一点点消耗。这全因为从小册子上知道了“火焰燃烧需要消耗血液”。他心头生起一种非常庄严肃穆的感觉。不可思议。而事实上这点微小的消耗并不能被感知到。
这应该算是在“锻炼血液”吧，就和跑步一样，他心想。
之后无事可做的他，就揣着新屋子的钥匙，向着城北的雷德区而去。
雷德区以“雷德”二字命名，这里最早是雷德城城主雷德居住的地方，后来以此为中心建立起了一排排豪华的住宅，雷德城最富有和身居要职的人都住在这里。不过雷德本人的事迹并没有很好地流传下来，许多许多年过去，城民们都只知道这座城叫雷德，而不问来由了。他只是一个最先到了这里，并建立起城镇的人，仅此而已。不过经过异火徒的洗刷，这座城所有的历史，其实都一并隐入尘埃了。
在一排排独栋复式的房屋里，莫林奇找到了自己的那间，他发现上面已经挂着“斯特莱尔”的牌子了。
用钥匙串上最大的那一把打开弧形的铁栅栏门，莫林奇走了进去。两片宽大的草坪后，是红色砖头和白色石灰涂料建成的房屋，推开房门时，能感觉到异常的厚重，和莫林奇教堂街家里“夹层”结构的门不同，这是完全实木的门。客厅里放着一张巨大的皮质沙发，地毯看起来是棉花的，但摸上去却是羊毛的绒质感。房间多的好像数不清，一层有，二层也有，环形的楼梯将上下相连，巨大的楼层空间里垂挂着一盏水晶吊灯。明明屋内的陈设已经相当简洁，但还是看的莫林奇眼花缭乱。
“让卡特大叔他们都搬过来也完全够啊……”他喃喃道，用手在沙发上轻轻一抹，发现没有灰，就直接瘫坐了下来。
准备的真周全啊。现在他彻底明白了弗雷德所说的“火种者的尊贵”的含义。当你拥有了火种，一切便将得到最好的服务。他难免又想起了他逝去的伙伴，感慨天意弄人。
“这公平吗？”他大概是此生第二次问自己，第一次是自己的母亲死去的时候。但这比起有些人天生就拥有这些，似乎又显得公平了许多……
虽然这里很好，但是莫林奇并不会马上住进来，他总觉得这样太过仓促了，而且教堂街的家对他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哪怕是接下来每天去市政厅得穿长街、过小巷，走过半座城。
走出门，站在台阶上又摇头四望舒展心情，他突然意识到，边上还是有邻居的。
身材娇小、扎着双马尾的少女从同样的红砖建筑里出来，大概是感受到了隔空注视的目光，于是下意识向莫林奇那边望了一眼。
那是一双熟悉的幽绿色眼眸。
“呃……”莫林奇刚想招手，少女已经把头转了回去，似乎没见过他一样，只管自己出了门。
这是两人第二次相遇。
……
黑狗们在街上游荡着。
他们并非整日无所事事，而是他们的事就是在街上穿梭、寻找自己的那个“肉包子”。
黄板牙他们今天改穿了棕色的风衣，以避免形象特征太过固定，而招来不必要的注意。他身上的那件显得有些紧窄，是来自一位外地来的旅商妇人。妇人身上的余香还残留在衣服上，因为他抢到手后压根就没清洗过一次。
走着走着，他时不时捏起领口提到鼻子前嗅一嗅，好像是陈酿一般的芳香。
“你真是个变态。”黑板牙忍不住说道。
“不然呢？”黄板牙摊了摊双手，黑板牙没有继续接茬。
几人逛到一处烧饼摊前买了两个烧饼，各分了一部分，然后一边吃着烧饼，一边观察起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从布坊回来的中年妇人、拉着板车运货的老人、紧裹着风衣的中年男子……都不是什么很有价值或是有趣的目标。黄板牙用力地嚼着烧饼，将里面的肉馅用牙齿一直碾磨成肉沫。
“嗯？”他土狼一样贼的眼神在人群缝里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那天围堵在巷子里的时候，她是将头发自然披挂下来的，今天改成扎了一头短发。
他向不远处的黑板牙招了招手，黑板牙会意，小步跟了上来，两人就在人群中若即若离地跟着那个娇小的身影。
琳珂今天继续在城里走动，每到一处地点，就会仔细地停留观察一番，特别留意一些容易隐藏的角落。她不需要工作，因为钱会从安图斯源源不断地寄过来。
当她拐入一处小巷，来查看有无隐蔽的藏身之处时，她发现自己又被包围了。
“嘿嘿，小妞。”黄板牙右手搭着墙壁，对着她猥琐地笑，身材较高的黑板牙则在后头挡住了巷子外的视野。“一次能让你跑掉，第二次可不会了。”
“你们最好是滚开。”琳珂眼神没有变化，依然不把黄板牙他们放在眼里。她的声音像清泉一样叮咚响。
“好美的声音，更加不能放过你了。我要把你绑回去，让你叫上一整天。我会像弹琴一样演奏你。”黄板牙阴笑着，左手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反握住柄，然后狠狠地插向对侧的墙，将巷子里狭窄的空间彻底封死。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琳珂则略微后退两步，当她发现身后再没有空间时，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她背在身后的右手，点燃了翡翠般的火焰，火焰像水波一样沿着背、臀、腿的连线蔓延开来，而这一切，正面的黄板牙还看不到。
“嗯？哪里来的老鼠？”黑板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突兀的怪异。
“一只老鼠，有什么好叫的？”黄板牙厌恶地嫌弃着黑板牙，他们这群生活在“下水道”里的大黑耗子，还怕什么小黑耗子，应该同病相怜才是。
“老鼠，你在吃什么？”黑板牙好像没有听到黄板牙的话，自顾自惊慌地说道。
“嗯？”这回黄板牙也不得不停下动作，回头看一眼黑板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一只灰毛的老鼠正蹲在黄板牙和黑板牙中间的地面上。老鼠的毛又长又粗，体型有普通老鼠两只那么大，尾巴壮的像鞭子，不断发出“吱吱”的声响。它正捧着一个东西在拼命地啃食着，黑色的汁液不断滴到地上。
灰老鼠似乎察觉到左右的两人都在看它，于是抬起头和他们对视了一眼，这时，黄板牙看清了它到底在啃着什么东西——那好像是一根脚趾。
是谁的脚趾呢？黑板牙看向自己又脚鞋子上的巨大破洞，黑色的血正顺着洞口向外流淌。
“啊！”他惨叫起来，彻底失了魂，疯狂地抓挠着自己本就像蛤蟆皮一样的脸。
灰老鼠听到了这声惨叫，好像受到了激烈的刺激，然后开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它原本还需要啃食的脚趾被瞬间吞下了肚子，然后它的体型激烈地律动膨胀，喘息间就又变大了三四倍，毛发像针一样竖起，露出头顶的一簪“黑冠”。
黄板牙感受到极度的惊骇，闪电般将左手的匕首向它掷去，结果它向左，用出人的灵巧一避，便让那匕首空扎在了地上。现在他的手里没有武器了。
“黑板牙！”他赶紧叫了一声，黑板牙的兜里应该也有一把匕首。结果没想到他这一脚，把黑板牙直接吓跑了，让他连滚带爬地撞出小巷。“该死！”
他牙关紧闭，脑筋急转下，想起身后还有一个女孩。也许可以拿来当作肉盾。
他迅速转身看去，结果看到了更加诡异的景象：少女浑身裹在一团翡翠色的火焰中，像是一块绿色的琥珀。高热带起视线上的扭曲，他有些看不清她的眼神了。
黄板牙彻底昏了过去。他就原地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
灰老鼠对着“从天而降”的食物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爬上前嗅了嗅，却并没有立刻用餐，而是抬头重新朝向了琳珂。
琳珂看到那只老鼠的眼珠子里，燃烧着紫色的火焰。
“‘兽火’者，班切洛……”
老鼠突然展开了袭击。原本的短肢像弓一样拉满，然后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弹射向琳珂，同时前肢上的利爪再度变长，现在就和几柄小刀没什么区别。琳珂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任由老鼠扑到了包裹着自己的这层“焰衣”上。
“滋，滋……”老鼠触及焰衣的部分飞快地融化，还有紫色的蒸汽向上冒。顷刻，它就化为一滩浓水，彻底消融在了地表。
琳珂将披在身上的火焰散去，解除了焰衣包覆的状态，脸色稍稍白了一点，但没有太大的影响。她刚刚并不了解这只硕鼠的威力，于是全力催动的焰衣，将老鼠在短时间内溶解掉。
“兽火者班切洛，看来你还在雷德。”琳珂说道。她从安图斯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这位异火徒。今天虽然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但从结果上来说，比什么都没遇到要好得多，因为她终于找到了这位目标的踪迹。这只硕鼠很明显是沾染了兽火者的火焰，从而产生了多方面的异变。从异变的程度看，班切洛的能力可能又有了提升。
“当你在墙角看到一只老鼠时，可能它们已经满了窝。”琳珂知道这句谚语，这只硕鼠，会是一个开端，还是风暴前夕呢？
她又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黄板牙，俯下身，捡起了空躺着的匕首。
她要做一个局部手术。
……
“法芙娜。法芙娜家。”莫林奇站在那个绿眼睛少女的家门前，看着她的门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简单了解自己的邻居。
然后他又走到另一头，看了看另一位邻居的门牌，“福斯特。福斯特家。”
福斯特，里奥·福斯特……莫林奇暗道一声不好，然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油腻的里奥正带着普力从街道转角处走来，他们的手上拿着两根长棍面包，正在交谈着什么。
人未至，眼先至。
“是你？”两边都同时叫起来。
莫林奇说不上一腔热血被浇灭，只是觉得狠狠地扑了个空。在他刚进门的时候，他看到宽大的桌案上留着几张纸，上面分别写了他接下来的薪酬、工作时间、以及他那座新住处的具体位置。工作内容则夹杂在这些文字中间，因为古列斯特很确信他的工作就是像说的那么简单——审阅文书，并写下一些建议或者看法，所以并不要另起一张来赘述。
他接下来会领着100金方寸的月薪酬，每天从早晨9点钟工作到傍晚5点钟。这数字在过往简直如世间的梦幻泡影一般不可触及，要知道他在做见习骑士期间每个月才能拿到教堂分发的1个金方寸，除去吃和住（教堂承担了）。
“一百倍啊，一百倍啊。”莫林奇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喃喃道，他仍感觉自己是在说梦话。
9点钟、5点钟，这样精准的时间概念在他脑海里一直是很虚无的。钟表在雷德城还算是比较奢侈的东西，起步价往往都是10金方寸，这大概是普通人家两个月到三个月左右的收入，一般人都不会买，而且往往也用不到。他们在几次劳动之后便能大概依靠天色来判断时间了，再不济，同伴也会相互提醒时间上的事。莫林奇也是如此，不过现在看来，他也许得拿第一个月的薪水去买一只表或者一小台钟。
看完这些纸张之后，留下那张带地址的，莫林奇就把它们扔到铜碗里，用手指点燃火焰给烧掉了。他这几天已经养成了在生活的这些小地方运用自己火种的习惯，毕竟也没更多别的地方可用了。
现在他点燃火焰时，脑海里会自动地幻想着，血液像油水一样被点燃，火漂浮在血上，然后血一点点消耗。这全因为从小册子上知道了“火焰燃烧需要消耗血液”。他心头生起一种非常庄严肃穆的感觉。不可思议。而事实上这点微小的消耗并不能被感知到。
这应该算是在“锻炼血液”吧，就和跑步一样，他心想。
之后无事可做的他，就揣着新屋子的钥匙，向着城北的雷德区而去。
雷德区以“雷德”二字命名，这里最早是雷德城城主雷德居住的地方，后来以此为中心建立起了一排排豪华的住宅，雷德城最富有和身居要职的人都住在这里。不过雷德本人的事迹并没有很好地流传下来，许多许多年过去，城民们都只知道这座城叫雷德，而不问来由了。他只是一个最先到了这里，并建立起城镇的人，仅此而已。不过经过异火徒的洗刷，这座城所有的历史，其实都一并隐入尘埃了。
在一排排独栋复式的房屋里，莫林奇找到了自己的那间，他发现上面已经挂着“斯特莱尔”的牌子了。
用钥匙串上最大的那一把打开弧形的铁栅栏门，莫林奇走了进去。两片宽大的草坪后，是红色砖头和白色石灰涂料建成的房屋，推开房门时，能感觉到异常的厚重，和莫林奇教堂街家里“夹层”结构的门不同，这是完全实木的门。客厅里放着一张巨大的皮质沙发，地毯看起来是棉花的，但摸上去却是羊毛的绒质感。房间多的好像数不清，一层有，二层也有，环形的楼梯将上下相连，巨大的楼层空间里垂挂着一盏水晶吊灯。明明屋内的陈设已经相当简洁，但还是看的莫林奇眼花缭乱。
“让卡特大叔他们都搬过来也完全够啊……”他喃喃道，用手在沙发上轻轻一抹，发现没有灰，就直接瘫坐了下来。
准备的真周全啊。现在他彻底明白了弗雷德所说的“火种者的尊贵”的含义。当你拥有了火种，一切便将得到最好的服务。他难免又想起了他逝去的伙伴，感慨天意弄人。
“这公平吗？”他大概是此生第二次问自己，第一次是自己的母亲死去的时候。但这比起有些人天生就拥有这些，似乎又显得公平了许多……
虽然这里很好，但是莫林奇并不会马上住进来，他总觉得这样太过仓促了，而且教堂街的家对他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哪怕是接下来每天去市政厅得穿长街、过小巷，走过半座城。
走出门，站在台阶上又摇头四望舒展心情，他突然意识到，边上还是有邻居的。
身材娇小、扎着双马尾的少女从同样的红砖建筑里出来，大概是感受到了隔空注视的目光，于是下意识向莫林奇那边望了一眼。
那是一双熟悉的幽绿色眼眸。
“呃……”莫林奇刚想招手，少女已经把头转了回去，似乎没见过他一样，只管自己出了门。
这是两人第二次相遇。
……
黑狗们在街上游荡着。
他们并非整日无所事事，而是他们的事就是在街上穿梭、寻找自己的那个“肉包子”。
黄板牙他们今天改穿了棕色的风衣，以避免形象特征太过固定，而招来不必要的注意。他身上的那件显得有些紧窄，是来自一位外地来的旅商妇人。妇人身上的余香还残留在衣服上，因为他抢到手后压根就没清洗过一次。
走着走着，他时不时捏起领口提到鼻子前嗅一嗅，好像是陈酿一般的芳香。
“你真是个变态。”黑板牙忍不住说道。
“不然呢？”黄板牙摊了摊双手，黑板牙没有继续接茬。
几人逛到一处烧饼摊前买了两个烧饼，各分了一部分，然后一边吃着烧饼，一边观察起街上来来往往的人。
从布坊回来的中年妇人、拉着板车运货的老人、紧裹着风衣的中年男子……都不是什么很有价值或是有趣的目标。黄板牙用力地嚼着烧饼，将里面的肉馅用牙齿一直碾磨成肉沫。
“嗯？”他土狼一样贼的眼神在人群缝里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那天围堵在巷子里的时候，她是将头发自然披挂下来的，今天改成扎了一头短发。
他向不远处的黑板牙招了招手，黑板牙会意，小步跟了上来，两人就在人群中若即若离地跟着那个娇小的身影。
琳珂今天继续在城里走动，每到一处地点，就会仔细地停留观察一番，特别留意一些容易隐藏的角落。她不需要工作，因为钱会从安图斯源源不断地寄过来。
当她拐入一处小巷，来查看有无隐蔽的藏身之处时，她发现自己又被包围了。
“嘿嘿，小妞。”黄板牙右手搭着墙壁，对着她猥琐地笑，身材较高的黑板牙则在后头挡住了巷子外的视野。“一次能让你跑掉，第二次可不会了。”
“你们最好是滚开。”琳珂眼神没有变化，依然不把黄板牙他们放在眼里。她的声音像清泉一样叮咚响。
“好美的声音，更加不能放过你了。我要把你绑回去，让你叫上一整天。我会像弹琴一样演奏你。”黄板牙阴笑着，左手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反握住柄，然后狠狠地插向对侧的墙，将巷子里狭窄的空间彻底封死。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琳珂则略微后退两步，当她发现身后再没有空间时，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她背在身后的右手，点燃了翡翠般的火焰，火焰像水波一样沿着背、臀、腿的连线蔓延开来，而这一切，正面的黄板牙还看不到。
“嗯？哪里来的老鼠？”黑板牙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突兀的怪异。
“一只老鼠，有什么好叫的？”黄板牙厌恶地嫌弃着黑板牙，他们这群生活在“下水道”里的大黑耗子，还怕什么小黑耗子，应该同病相怜才是。
“老鼠，你在吃什么？”黑板牙好像没有听到黄板牙的话，自顾自惊慌地说道。
“嗯？”这回黄板牙也不得不停下动作，回头看一眼黑板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一只灰毛的老鼠正蹲在黄板牙和黑板牙中间的地面上。老鼠的毛又长又粗，体型有普通老鼠两只那么大，尾巴壮的像鞭子，不断发出“吱吱”的声响。它正捧着一个东西在拼命地啃食着，黑色的汁液不断滴到地上。
灰老鼠似乎察觉到左右的两人都在看它，于是抬起头和他们对视了一眼，这时，黄板牙看清了它到底在啃着什么东西——那好像是一根脚趾。
是谁的脚趾呢？黑板牙看向自己又脚鞋子上的巨大破洞，黑色的血正顺着洞口向外流淌。
“啊！”他惨叫起来，彻底失了魂，疯狂地抓挠着自己本就像蛤蟆皮一样的脸。
灰老鼠听到了这声惨叫，好像受到了激烈的刺激，然后开始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它原本还需要啃食的脚趾被瞬间吞下了肚子，然后它的体型激烈地律动膨胀，喘息间就又变大了三四倍，毛发像针一样竖起，露出头顶的一簪“黑冠”。
黄板牙感受到极度的惊骇，闪电般将左手的匕首向它掷去，结果它向左，用出人的灵巧一避，便让那匕首空扎在了地上。现在他的手里没有武器了。
“黑板牙！”他赶紧叫了一声，黑板牙的兜里应该也有一把匕首。结果没想到他这一脚，把黑板牙直接吓跑了，让他连滚带爬地撞出小巷。“该死！”
他牙关紧闭，脑筋急转下，想起身后还有一个女孩。也许可以拿来当作肉盾。
他迅速转身看去，结果看到了更加诡异的景象：少女浑身裹在一团翡翠色的火焰中，像是一块绿色的琥珀。高热带起视线上的扭曲，他有些看不清她的眼神了。
黄板牙彻底昏了过去。他就原地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
灰老鼠对着“从天而降”的食物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爬上前嗅了嗅，却并没有立刻用餐，而是抬头重新朝向了琳珂。
琳珂看到那只老鼠的眼珠子里，燃烧着紫色的火焰。
“‘兽火’者，班切洛……”
老鼠突然展开了袭击。原本的短肢像弓一样拉满，然后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弹射向琳珂，同时前肢上的利爪再度变长，现在就和几柄小刀没什么区别。琳珂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任由老鼠扑到了包裹着自己的这层“焰衣”上。
“滋，滋……”老鼠触及焰衣的部分飞快地融化，还有紫色的蒸汽向上冒。顷刻，它就化为一滩浓水，彻底消融在了地表。
琳珂将披在身上的火焰散去，解除了焰衣包覆的状态，脸色稍稍白了一点，但没有太大的影响。她刚刚并不了解这只硕鼠的威力，于是全力催动的焰衣，将老鼠在短时间内溶解掉。
“兽火者班切洛，看来你还在雷德。”琳珂说道。她从安图斯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这位异火徒。今天虽然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但从结果上来说，比什么都没遇到要好得多，因为她终于找到了这位目标的踪迹。这只硕鼠很明显是沾染了兽火者的火焰，从而产生了多方面的异变。从异变的程度看，班切洛的能力可能又有了提升。
“当你在墙角看到一只老鼠时，可能它们已经满了窝。”琳珂知道这句谚语，这只硕鼠，会是一个开端，还是风暴前夕呢？
她又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黄板牙，俯下身，捡起了空躺着的匕首。
她要做一个局部手术。
……
“法芙娜。法芙娜家。”莫林奇站在那个绿眼睛少女的家门前，看着她的门牌。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简单了解自己的邻居。
然后他又走到另一头，看了看另一位邻居的门牌，“福斯特。福斯特家。”
福斯特，里奥·福斯特……莫林奇暗道一声不好，然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油腻的里奥正带着普力从街道转角处走来，他们的手上拿着两根长棍面包，正在交谈着什么。
人未至，眼先至。
“是你？”两边都同时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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