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回世界上最后的恋爱（一）
一直到夕阳染红了整个世界的时候，他们才决定回家。虽然比起来的时候秋黎的兴致高了许多，但这对她的体力问题无济于事。倒不如说相比来的时候，回去的路上秋黎显得更加吃力，几乎一路上都要靠在叶凌身上才能行走。
看着秋黎那么辛苦的样子，叶凌于心不忍，但他一次也没有向秋黎提议让他来背她。那样的提议，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同情。正因为了解秋黎，所以他只是默默地忍住了内心的不忍，尽可能地靠近秋黎。
回到家后，两人一言不发地并排躺在了叶凌的床上。既没有睡，也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手，偶尔看看屋顶，偶尔看看彼此的脸，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度过着平静的时光。就像突然回想起了重要的事一样，叶凌觉得自己被不可思议的幸福感包围着。
当他在战场上迷失了自己时，他就没有奢望过自己会获得幸福这样的东西。幸福对他而言是奢侈物，是背负罪恶的他无法得到之物，曾经从姐姐那里获得的幸福最终也失去了。如果失去的时候让人那么痛苦，那么一开始就不拥有，是不是会好得多？
然而他此时感到如此幸福，为自己的幸福感到欢喜。秋黎现在就在他身边，秋黎还活着。之前看来如此普通的事却给了他不可思议的幸福感，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像在欢呼。身处这样梦幻一样的时光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梦醒之后一切又会消失。然而一旁秋黎身体的温暖告诉他，这并不是梦。
他觉得心里有股冲动，有股想对着天空呐喊的冲动。他想要告诉世界，告诉所有人，原来即使是他，也可以获得这样的幸福和温暖，像太阳一样，让人想要流泪。
打破了这段平静时间的是秋黎肚子的叫声，秋黎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叶凌伸手摸了摸秋黎的头，翻身下床。“秋黎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去做些吃的吧。想在这里吃还是在外面吃？”
“拿到这里吧。”
叶凌点点头，下意识地把手伸向了枕边，而后动作一顿，手又收了回来。已经没有拿枪的必要，这个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人，没有什么东西会伤害到秋黎。从今以后，只要他呆在秋黎的身边就行了。陪她一起看完最后的日出日落，陪她走过人生的最后一幕。
米的储备很充足，在食物架上稍微找了找也翻腾出了鲑鱼片。做鲑鱼饭团，然后切碎点野菜掺和进去，叶凌在心里考虑着。秋黎吃得不多，而叶凌的饭量也变小了。
两种饭团，然后加点咸菜，如果不够就开个罐头。决定好之后，叶凌利索地做好了五个饭团，准备好热茶和咸菜之后拿个盘子盛着就回到了房间。
然而，房间里没人。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空无一人的房间连气温都低了几度，月光铺在棉被上像是一层冰霜，死一般的寂静里叶凌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难道是自己做梦吗？叶凌在一瞬间怀疑起刚刚秋黎醒过来是不是自己的梦，但牵着秋黎的手时感到的温暖，秋黎躺在身边时传来的淡淡的香气，还残留在心里。叶凌把盘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不在。
不在。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叶凌迅速地把卫生间、秋黎的房间还有房子的其它地方全都看了一遍，但不管哪里都没有秋黎的身影。他又跑到了房子的后面，一出门，呼啸而来的冷风让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最近夜里的气温下降得很快，昼夜温差又变大了。说不定，这附近的气候也开始发生变化。毁灭的脚步也来到了这里吗？
叶凌没有停顿，马上小跑了起来，准备绕过房子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找。然而没跑几步他就停了下来，在房子正门的外面，秋黎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下她的肌肤晶莹如玉，整个人都蒙着一层光晕。
“秋黎。”叶凌走了过去。
她没有回头，背对着叶凌的身体像是没有气息一般，一动不动。
“秋黎！”叶凌又叫了一声，但是秋黎依旧没有反应，“秋黎，你怎么了，再继续待在这里会感冒的。”
叶凌的手搭上了秋黎的肩膀，把她拉了过来。下一刻，他惊讶得差点叫了起来。
转过头的秋黎脸上失去了所有的感情，眼神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往日明叶凌的眼睛里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叶凌的后背感到一阵恶寒，现在的秋黎就像人偶一样，失去了灵魂。
“有人，在，呼唤我……”秋黎一字一句地说，发出的声音像是机械一般，“和大家，一起，走吧……”
“秋黎！秋黎！醒过来！”叶凌用力摇晃秋黎的肩膀，恐惧和不安如雪崩般不可阻止地席卷而来，将要失去重要之物的恐惧让他的表情扭曲了。叶凌用力地抓紧秋黎的双肩，大声呼喊：“秋黎！快点醒过来！”
秋黎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身体抖了一下，眼中的焦点慢慢出现。她皱起眉，不解地看着叶凌。和往常一样，在她眼里寄宿着光芒。
“叶凌，你在干吗呢？”秋黎的声音有点迷糊不清。
“那应该是我的问题吧，你到底怎么了。”叶凌的话里充满了焦急。
“哎？”秋黎完全没有搞清楚情况，迷惑不已地看着叶凌。
“秋黎，这里才是现实。有我在的地方，才是现实！”叶凌抓紧秋黎的肩膀，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秋黎一愣，而后抿着嘴唇思考。良久，她轻呼一口气，说：“是了，这里才是现实。有叶凌在的地方，才是现实。原来如此，是我不对劲吗……”
“即使不对劲也不要紧，但是有一点你绝对不要弄错了。”叶凌勉强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现在在这个世界上能呼唤你的人只有我，陪着你的人只有我！其他人不管你听到谁的声音都不要去，绝对不要去。即使去了，也遇不到任何人。你活在这里，绝对不要忘记这件事。”
“嗯。”秋黎轻轻点头，“虽然是这样，但我若是快坚持不住了，你会拉住我吗？”
“会的，无论多少次，我都一定会拉住你的！”叶凌把秋黎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斩钉截铁地回答。
“谢谢。”秋黎轻声细语地说。
剩下的时间只有一点，秋黎希望能呆在叶凌的身边，和他一起迎接最后的时刻。叶凌也是如此希望着，他想要陪秋黎走完最后的路。
和失去的人们的相见，即使到了那个时刻再去，也一定不晚。
在叶凌没有察觉的时候，有什么变化悄悄发生着。
清晨小鸟的啼声渐渐消失，沾着露水的树叶开始慢慢变黑，河水流动时发出的叮咚声再也听不到。天空看不到飞鸟，田里看不到虫子，草丛看不到蝴蝶。象征着生命的气息在一个个消失，群山在慢慢死去。也许还有其它叶凌没能意识到的微小变化，如果秋黎在这里的话一定可以全都注意到吧。但对现在的她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变化最大的就是她。
“我回来了。”
明知道客厅没人，叶凌还是保持着打招呼的习惯。也因为知道没人，所以他说了一句后，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他顺手把今早外出时摘到的蔬菜放到了桌上，虽然把整片田地都逛了一遍，可以收获的菜却没有多少。按理说，接受过遗传基因改造的蔬菜和原来相比，外形、味道以及生长速度都应该有所提高。但是最近的收成变差了很多。
不过作为两人的食物还是没有问题，至少现在是这样。
“沙沙”。
耳边突然传来了声响，叶凌扭头打量着四周，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因为最近一直没有信号，所以千雪的收音机也一直那样放着没有管。叶凌本想把收音机关了，但转念一想，反正电池也快没电，就这样放着好了，还可以让房间不至于安静到冰冷。
看着秋黎那么辛苦的样子，叶凌于心不忍，但他一次也没有向秋黎提议让他来背她。那样的提议，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同情。正因为了解秋黎，所以他只是默默地忍住了内心的不忍，尽可能地靠近秋黎。
回到家后，两人一言不发地并排躺在了叶凌的床上。既没有睡，也没有说话。只是牵着手，偶尔看看屋顶，偶尔看看彼此的脸，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度过着平静的时光。就像突然回想起了重要的事一样，叶凌觉得自己被不可思议的幸福感包围着。
当他在战场上迷失了自己时，他就没有奢望过自己会获得幸福这样的东西。幸福对他而言是奢侈物，是背负罪恶的他无法得到之物，曾经从姐姐那里获得的幸福最终也失去了。如果失去的时候让人那么痛苦，那么一开始就不拥有，是不是会好得多？
然而他此时感到如此幸福，为自己的幸福感到欢喜。秋黎现在就在他身边，秋黎还活着。之前看来如此普通的事却给了他不可思议的幸福感，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像在欢呼。身处这样梦幻一样的时光里，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梦醒之后一切又会消失。然而一旁秋黎身体的温暖告诉他，这并不是梦。
他觉得心里有股冲动，有股想对着天空呐喊的冲动。他想要告诉世界，告诉所有人，原来即使是他，也可以获得这样的幸福和温暖，像太阳一样，让人想要流泪。
打破了这段平静时间的是秋黎肚子的叫声，秋黎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叶凌伸手摸了摸秋黎的头，翻身下床。“秋黎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去做些吃的吧。想在这里吃还是在外面吃？”
“拿到这里吧。”
叶凌点点头，下意识地把手伸向了枕边，而后动作一顿，手又收了回来。已经没有拿枪的必要，这个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人，没有什么东西会伤害到秋黎。从今以后，只要他呆在秋黎的身边就行了。陪她一起看完最后的日出日落，陪她走过人生的最后一幕。
米的储备很充足，在食物架上稍微找了找也翻腾出了鲑鱼片。做鲑鱼饭团，然后切碎点野菜掺和进去，叶凌在心里考虑着。秋黎吃得不多，而叶凌的饭量也变小了。
两种饭团，然后加点咸菜，如果不够就开个罐头。决定好之后，叶凌利索地做好了五个饭团，准备好热茶和咸菜之后拿个盘子盛着就回到了房间。
然而，房间里没人。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空无一人的房间连气温都低了几度，月光铺在棉被上像是一层冰霜，死一般的寂静里叶凌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难道是自己做梦吗？叶凌在一瞬间怀疑起刚刚秋黎醒过来是不是自己的梦，但牵着秋黎的手时感到的温暖，秋黎躺在身边时传来的淡淡的香气，还残留在心里。叶凌把盘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不在。
不在。
这里没有。
这里也没有。
叶凌迅速地把卫生间、秋黎的房间还有房子的其它地方全都看了一遍，但不管哪里都没有秋黎的身影。他又跑到了房子的后面，一出门，呼啸而来的冷风让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最近夜里的气温下降得很快，昼夜温差又变大了。说不定，这附近的气候也开始发生变化。毁灭的脚步也来到了这里吗？
叶凌没有停顿，马上小跑了起来，准备绕过房子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找。然而没跑几步他就停了下来，在房子正门的外面，秋黎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下她的肌肤晶莹如玉，整个人都蒙着一层光晕。
“秋黎。”叶凌走了过去。
她没有回头，背对着叶凌的身体像是没有气息一般，一动不动。
“秋黎！”叶凌又叫了一声，但是秋黎依旧没有反应，“秋黎，你怎么了，再继续待在这里会感冒的。”
叶凌的手搭上了秋黎的肩膀，把她拉了过来。下一刻，他惊讶得差点叫了起来。
转过头的秋黎脸上失去了所有的感情，眼神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往日明叶凌的眼睛里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叶凌的后背感到一阵恶寒，现在的秋黎就像人偶一样，失去了灵魂。
“有人，在，呼唤我……”秋黎一字一句地说，发出的声音像是机械一般，“和大家，一起，走吧……”
“秋黎！秋黎！醒过来！”叶凌用力摇晃秋黎的肩膀，恐惧和不安如雪崩般不可阻止地席卷而来，将要失去重要之物的恐惧让他的表情扭曲了。叶凌用力地抓紧秋黎的双肩，大声呼喊：“秋黎！快点醒过来！”
秋黎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身体抖了一下，眼中的焦点慢慢出现。她皱起眉，不解地看着叶凌。和往常一样，在她眼里寄宿着光芒。
“叶凌，你在干吗呢？”秋黎的声音有点迷糊不清。
“那应该是我的问题吧，你到底怎么了。”叶凌的话里充满了焦急。
“哎？”秋黎完全没有搞清楚情况，迷惑不已地看着叶凌。
“秋黎，这里才是现实。有我在的地方，才是现实！”叶凌抓紧秋黎的肩膀，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秋黎一愣，而后抿着嘴唇思考。良久，她轻呼一口气，说：“是了，这里才是现实。有叶凌在的地方，才是现实。原来如此，是我不对劲吗……”
“即使不对劲也不要紧，但是有一点你绝对不要弄错了。”叶凌勉强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现在在这个世界上能呼唤你的人只有我，陪着你的人只有我！其他人不管你听到谁的声音都不要去，绝对不要去。即使去了，也遇不到任何人。你活在这里，绝对不要忘记这件事。”
“嗯。”秋黎轻轻点头，“虽然是这样，但我若是快坚持不住了，你会拉住我吗？”
“会的，无论多少次，我都一定会拉住你的！”叶凌把秋黎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斩钉截铁地回答。
“谢谢。”秋黎轻声细语地说。
剩下的时间只有一点，秋黎希望能呆在叶凌的身边，和他一起迎接最后的时刻。叶凌也是如此希望着，他想要陪秋黎走完最后的路。
和失去的人们的相见，即使到了那个时刻再去，也一定不晚。
在叶凌没有察觉的时候，有什么变化悄悄发生着。
清晨小鸟的啼声渐渐消失，沾着露水的树叶开始慢慢变黑，河水流动时发出的叮咚声再也听不到。天空看不到飞鸟，田里看不到虫子，草丛看不到蝴蝶。象征着生命的气息在一个个消失，群山在慢慢死去。也许还有其它叶凌没能意识到的微小变化，如果秋黎在这里的话一定可以全都注意到吧。但对现在的她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变化最大的就是她。
“我回来了。”
明知道客厅没人，叶凌还是保持着打招呼的习惯。也因为知道没人，所以他说了一句后，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他顺手把今早外出时摘到的蔬菜放到了桌上，虽然把整片田地都逛了一遍，可以收获的菜却没有多少。按理说，接受过遗传基因改造的蔬菜和原来相比，外形、味道以及生长速度都应该有所提高。但是最近的收成变差了很多。
不过作为两人的食物还是没有问题，至少现在是这样。
“沙沙”。
耳边突然传来了声响，叶凌扭头打量着四周，发现了声音的来源。因为最近一直没有信号，所以千雪的收音机也一直那样放着没有管。叶凌本想把收音机关了，但转念一想，反正电池也快没电，就这样放着好了，还可以让房间不至于安静到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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