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世事无常
贺二爷走后没多久，庄子里传来柳姨娘病亡的消息。据来报的婆子说她每夜不敢睡觉，因为老觉得有人会害她。一会疯癫地骂郑氏骂三小姐骂贺二爷，一会哀哀跪地哭求郑氏饶了她，不要找她索命。几个月折腾下来，人已是虚弱不堪，最后身体彻底垮掉，咽气死了。让人唏嘘之余，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贺老夫人令庄子里的人把她好好安葬了，并写信告知贺二爷此事。贺二爷并无回话，连贺以苘也没有什么表示。
没几日，何氏却被查出有喜了，那真是个意料之外的喜讯。自何氏嫁进来以后，贺二爷在秋实院过夜的日子屈指可数，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寡淡地过下去，没想到有了这个意料之外的小生命。
何妈妈高兴地不得了，对何氏小心翼翼到生怕捧着怕化了，放着怕摔了。贺老夫人也很开心，本以为何氏进门可以带着以筝应酬往来，可谁知何氏却一副寥寥的样子，既不在意夫君，也不爱出门。以筝又在那日和盘托出不想这么嫁人，老夫人暗地里曾很是黯然神伤。现在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好像突然给大家带来了焕发热情的新契机。
何氏有点五味杂陈，她本想日子就这么寂寥的过，可却没想到肚子里有了新的小生命，一下子还真是有点不知所措。可一天天肚子里的小家伙慢慢长大，母亲与胎儿的感情联结也越来越深，何氏慢慢开始有了变化。她开始注意饮食，情绪也很少有低落沮丧的时候，更多的开始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孩子的事情上：接生婆，孩子的衣服，乳母的挑选，也开始渐渐愿意走出去了。
以筝自从得了贺二爷婚姻自主的承诺后，终于能暂时放下心来。从了解这个世界开始，她最害怕的就是哪天突然被这便宜老爹卖了。
九羽还是不愿意离开，以筝也不勉强，只告诉她是自由的，无论什么时候，她想走都可以。说真的，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九羽真是走了以筝也会很不舍得，可她也不愿自私地绑住她，她和灵儿不同，并不是贺府家生子，而是为了替母报仇才卖身进府，如今柳姨娘已经死了，仇也算报了，九羽如为此要陷在贺府为奴是以筝不忍心看到的。
日子好像一下子沉淀了下来，祥和平静地流淌。何家人听说何氏有孕也很是高兴，何大夫人捎来书信说要亲自来看看她。何大夫人是她长嫂，年岁大她颇多，一直待她犹如自己孩子般疼爱。她是个一眼看去很严谨端庄的人，一丝不苟的妆容，不太笑，有着眼神飘过就能让人坐正的当家夫人的威势。何氏对她也很是尊敬。拜见过贺老夫人后，两人回秋实院叙旧。
“大嫂，路途遥远，过来累坏了吧？”
“还好，没亲眼来瞧瞧你怎么样，我总归是不放心。”
“我挺好的，只是这孩子来的有点突然，我…”
“又青，你自小是个聪慧能干的，只是被困在了自己的局里，当事者迷。当年，大志执意退亲也是想让你不被他所累，希望你能好好的另择人家嫁。我知道你俩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情分自不不是这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可既然你现在已经选择嫁人，且有了孩子，嫂子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
“夫妻夫妻，即便没有多少情分，既然在同一条船上了就不得不荣辱与共，祸福相依。那个贺二爷你大哥说是个心软的，虽没有多少魄力才干，却也还算能把日子过下去的人。你是个聪明的，怎么，你也该为自己孩儿打算起来。”何大夫人语重心长。
“你夫君前头娘子留下来的那个嫡女如何，是个能相处的么？”
“以筝，很聪明，心善，是个内有丘壑的人。她也是个可怜的，自小没了母亲还要防止被人暗害，可能背负的东西太多，所以活的有点…较劲。”
“嗯，若是个好的，你就也好好待她，将来无论你生的是男是女，有个姐姐可以帮衬总是好的，也算为你孩儿多铺一条路。妹夫他后院可算清净？我怎么听何妈妈说有点闹腾。”
“说来话长，之前有个柳姨娘，夫君对她很有些纵容，可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也没什么可说道了。柳姨娘留下个女儿排行第二，唤以苘，跟着二爷去上任了。”
“一个庶女而已，翻不起大浪，不过你也要多留意着，万一是个心性不佳的，也得防她些。以防她败坏门风，人言可畏，一旦有问题，将来等你生的那个长大了可就要遭她罪了。”
“嫂子，又青都记下了，你也别光为我操心了，快跟我说说家里可都还好？大哥身体好吗？还有侄儿都好吗？”
“好好，他们都好。你大哥的恩师张阁老明年打算退下来了，他力荐你大哥入阁，最终都还没定下来，你也别张扬，心里知道就好，万一有了变数就徒生尴尬。煦儿随了老爷子的个性，不爱文章，就爱习武，今年嚷嚷着要从军，你大哥被她吵的头疼，把他丟到老爷子的西北大营历练去了，也亏他狠的下心，我是睡也睡不好放也放心不下，他自小锦衣玉食没吃过苦，还不知道能不能习惯得了。”
“煦儿是个有志向的，又在父亲的西北大营，嫂子不用太过担心。”
……
姑嫂二人一个殷切嘱托，一个依赖信任，絮絮叨叨关在房间里说了许久。
以筝那日没出府，特意按礼节也去拜见了这位何大夫人。
“大舅母安好。”
“这位就是以筝吧，老听你母亲夸你，可算见到真人了。”说着就褪下手腕上一个金镶玉九凤镯子当见面礼。
“谢过大舅母。”
“你母亲自小是个聪慧过人的，没听她夸过谁，对你却是赞赏有加，可见是个好的！”
何氏笑着拉以筝一起坐了下来：“自然是好的。快坐下，你舅母是个实心眼的，心气又高。平时很少夸人，她这是借我口在夸赞你，你知道能得了你舅母亲眼可是一桩不容易的事，在京城来往的闺秀圈里，要是谁家的女儿得了你舅母亲眼呀，那她家可就要被媒人踏破门槛喽，这么想来，还是我们赚了。哈哈哈！”
“滑嘴滑舌！一点都不像个母亲的样子。”何大夫人嗔了她一眼。
三人用茶聊了会天后，一起吃了顿饭，以筝告退，他们俩继续。
“她还不肯改口叫你母亲？”
“她这样我倒挺理解，要是转背就对着我一口一个母亲各种讨好，我倒反不敢相交了。”
“嗯，你说的也对，看起来是个重情义的。你和她少了养育之恩，要多亲热是不可能了，但人贵相知，时间长了，自然也能处出情分来。”
“她虽年纪小我一截，可说来惭愧，有时候我觉得她就像一个比我还年长的人，偶尔流露的沧桑我看着也心疼。所以很多时候，我更愿意待她像朋友。”
“总归你名义上占着母亲的位置，就得拿出你做母亲的样子来，你事事为她打算考虑，她也会还以你应有的尊重。”
何大夫人呆了几天就急着回去了，当家夫人离府久不得，一堆事情等着她示下。
何氏之后开始每月给贺二爷写信，除了说些家常，还分享胎儿每月的变化趣事。她曾打趣跟以筝说：“本就夫妻情分淡薄，可不能让孩子跟他也生分了，就从小开始让他熟悉起来吧。”
来年八月，何氏平安产下一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哭声洪亮，乐坏了贺老夫人，让连嬷嬷抬了一筐铜钱大肆赏钱，人人有份，秋实院的下人伺候夫人有功，赏钱双份，贺府接连几日一派喜气洋洋。
以筝去看了何氏，一天一夜的生产，何氏很是虚弱，看她进来招手示意近前来看，孩子在她身边放着呼呼大睡，肥嘟嘟的小脸庞，浓密的头发，让以筝忍不住轻轻戳了他一下，小家伙很是不满，皱着眉头晃了下脑袋，扭头再睡。以筝的心弦就像被这软萌的小家伙轻轻拨动了下，说不出的感觉。
贺二爷回来看了何氏和孩子，似乎对这个孩子很是有感情，抱着孩子爱不释手，给孩子取名贺以晟。何氏给起了小名，球哥儿。
软萌而有蓬勃生命力的球哥儿就像是一纽带，重新把关系各有裂痕的贺家主子们串了起来，除了贺以苘。贺二爷回来的时候她并未一起回来，贺二爷说她大病了一场还未恢复，何氏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未追问。
没几日，何氏却被查出有喜了，那真是个意料之外的喜讯。自何氏嫁进来以后，贺二爷在秋实院过夜的日子屈指可数，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寡淡地过下去，没想到有了这个意料之外的小生命。
何妈妈高兴地不得了，对何氏小心翼翼到生怕捧着怕化了，放着怕摔了。贺老夫人也很开心，本以为何氏进门可以带着以筝应酬往来，可谁知何氏却一副寥寥的样子，既不在意夫君，也不爱出门。以筝又在那日和盘托出不想这么嫁人，老夫人暗地里曾很是黯然神伤。现在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好像突然给大家带来了焕发热情的新契机。
何氏有点五味杂陈，她本想日子就这么寂寥的过，可却没想到肚子里有了新的小生命，一下子还真是有点不知所措。可一天天肚子里的小家伙慢慢长大，母亲与胎儿的感情联结也越来越深，何氏慢慢开始有了变化。她开始注意饮食，情绪也很少有低落沮丧的时候，更多的开始把更多注意力放在孩子的事情上：接生婆，孩子的衣服，乳母的挑选，也开始渐渐愿意走出去了。
以筝自从得了贺二爷婚姻自主的承诺后，终于能暂时放下心来。从了解这个世界开始，她最害怕的就是哪天突然被这便宜老爹卖了。
九羽还是不愿意离开，以筝也不勉强，只告诉她是自由的，无论什么时候，她想走都可以。说真的，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九羽真是走了以筝也会很不舍得，可她也不愿自私地绑住她，她和灵儿不同，并不是贺府家生子，而是为了替母报仇才卖身进府，如今柳姨娘已经死了，仇也算报了，九羽如为此要陷在贺府为奴是以筝不忍心看到的。
日子好像一下子沉淀了下来，祥和平静地流淌。何家人听说何氏有孕也很是高兴，何大夫人捎来书信说要亲自来看看她。何大夫人是她长嫂，年岁大她颇多，一直待她犹如自己孩子般疼爱。她是个一眼看去很严谨端庄的人，一丝不苟的妆容，不太笑，有着眼神飘过就能让人坐正的当家夫人的威势。何氏对她也很是尊敬。拜见过贺老夫人后，两人回秋实院叙旧。
“大嫂，路途遥远，过来累坏了吧？”
“还好，没亲眼来瞧瞧你怎么样，我总归是不放心。”
“我挺好的，只是这孩子来的有点突然，我…”
“又青，你自小是个聪慧能干的，只是被困在了自己的局里，当事者迷。当年，大志执意退亲也是想让你不被他所累，希望你能好好的另择人家嫁。我知道你俩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情分自不不是这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的，可既然你现在已经选择嫁人，且有了孩子，嫂子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来，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
“夫妻夫妻，即便没有多少情分，既然在同一条船上了就不得不荣辱与共，祸福相依。那个贺二爷你大哥说是个心软的，虽没有多少魄力才干，却也还算能把日子过下去的人。你是个聪明的，怎么，你也该为自己孩儿打算起来。”何大夫人语重心长。
“你夫君前头娘子留下来的那个嫡女如何，是个能相处的么？”
“以筝，很聪明，心善，是个内有丘壑的人。她也是个可怜的，自小没了母亲还要防止被人暗害，可能背负的东西太多，所以活的有点…较劲。”
“嗯，若是个好的，你就也好好待她，将来无论你生的是男是女，有个姐姐可以帮衬总是好的，也算为你孩儿多铺一条路。妹夫他后院可算清净？我怎么听何妈妈说有点闹腾。”
“说来话长，之前有个柳姨娘，夫君对她很有些纵容，可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也没什么可说道了。柳姨娘留下个女儿排行第二，唤以苘，跟着二爷去上任了。”
“一个庶女而已，翻不起大浪，不过你也要多留意着，万一是个心性不佳的，也得防她些。以防她败坏门风，人言可畏，一旦有问题，将来等你生的那个长大了可就要遭她罪了。”
“嫂子，又青都记下了，你也别光为我操心了，快跟我说说家里可都还好？大哥身体好吗？还有侄儿都好吗？”
“好好，他们都好。你大哥的恩师张阁老明年打算退下来了，他力荐你大哥入阁，最终都还没定下来，你也别张扬，心里知道就好，万一有了变数就徒生尴尬。煦儿随了老爷子的个性，不爱文章，就爱习武，今年嚷嚷着要从军，你大哥被她吵的头疼，把他丟到老爷子的西北大营历练去了，也亏他狠的下心，我是睡也睡不好放也放心不下，他自小锦衣玉食没吃过苦，还不知道能不能习惯得了。”
“煦儿是个有志向的，又在父亲的西北大营，嫂子不用太过担心。”
……
姑嫂二人一个殷切嘱托，一个依赖信任，絮絮叨叨关在房间里说了许久。
以筝那日没出府，特意按礼节也去拜见了这位何大夫人。
“大舅母安好。”
“这位就是以筝吧，老听你母亲夸你，可算见到真人了。”说着就褪下手腕上一个金镶玉九凤镯子当见面礼。
“谢过大舅母。”
“你母亲自小是个聪慧过人的，没听她夸过谁，对你却是赞赏有加，可见是个好的！”
何氏笑着拉以筝一起坐了下来：“自然是好的。快坐下，你舅母是个实心眼的，心气又高。平时很少夸人，她这是借我口在夸赞你，你知道能得了你舅母亲眼可是一桩不容易的事，在京城来往的闺秀圈里，要是谁家的女儿得了你舅母亲眼呀，那她家可就要被媒人踏破门槛喽，这么想来，还是我们赚了。哈哈哈！”
“滑嘴滑舌！一点都不像个母亲的样子。”何大夫人嗔了她一眼。
三人用茶聊了会天后，一起吃了顿饭，以筝告退，他们俩继续。
“她还不肯改口叫你母亲？”
“她这样我倒挺理解，要是转背就对着我一口一个母亲各种讨好，我倒反不敢相交了。”
“嗯，你说的也对，看起来是个重情义的。你和她少了养育之恩，要多亲热是不可能了，但人贵相知，时间长了，自然也能处出情分来。”
“她虽年纪小我一截，可说来惭愧，有时候我觉得她就像一个比我还年长的人，偶尔流露的沧桑我看着也心疼。所以很多时候，我更愿意待她像朋友。”
“总归你名义上占着母亲的位置，就得拿出你做母亲的样子来，你事事为她打算考虑，她也会还以你应有的尊重。”
何大夫人呆了几天就急着回去了，当家夫人离府久不得，一堆事情等着她示下。
何氏之后开始每月给贺二爷写信，除了说些家常，还分享胎儿每月的变化趣事。她曾打趣跟以筝说：“本就夫妻情分淡薄，可不能让孩子跟他也生分了，就从小开始让他熟悉起来吧。”
来年八月，何氏平安产下一个七斤重的大胖小子，哭声洪亮，乐坏了贺老夫人，让连嬷嬷抬了一筐铜钱大肆赏钱，人人有份，秋实院的下人伺候夫人有功，赏钱双份，贺府接连几日一派喜气洋洋。
以筝去看了何氏，一天一夜的生产，何氏很是虚弱，看她进来招手示意近前来看，孩子在她身边放着呼呼大睡，肥嘟嘟的小脸庞，浓密的头发，让以筝忍不住轻轻戳了他一下，小家伙很是不满，皱着眉头晃了下脑袋，扭头再睡。以筝的心弦就像被这软萌的小家伙轻轻拨动了下，说不出的感觉。
贺二爷回来看了何氏和孩子，似乎对这个孩子很是有感情，抱着孩子爱不释手，给孩子取名贺以晟。何氏给起了小名，球哥儿。
软萌而有蓬勃生命力的球哥儿就像是一纽带，重新把关系各有裂痕的贺家主子们串了起来，除了贺以苘。贺二爷回来的时候她并未一起回来，贺二爷说她大病了一场还未恢复，何氏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未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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