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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相邦荐鲍礼狡算位 乾师计赵民妙探德

    上回说到,周异练兵之法传入佑都,般慈深以为惑,便召白卓问此中精妙,白卓告般慈曰:“此乃练定东军行令不疑也,擅诡谋者,所惧便是三军疑而不动,属将猜而擅动”,般慈方解其惑。

    二人正自言间,有人来报相邦项和求见,般慈忙召其来见,赐坐,上茶已毕,般慈问曰:“相邦来见,可是有国政难断?”

    项和曰:“恕国各部行政不紊,王上莫忧。”

    般慈曰:“此多仗相邦之功,如此不知相邦有何事来此?”

    项和曰:“臣尽本分,不敢言功,近日臣府中来有一客,言有大策献于王上。”

    般慈忙问:“不知是何策?”

    项和曰:“来客有言,只道此策乃王上急需之策,但告王上乃鲍礼来恕,王上当召,再亲陈王前,臣见其言之凿凿,王上又有求贤之令,遂才来荐。”

    般慈曰:“相邦好生招待,寡人择日拜访”,项和拜而退去。

    白卓见般慈似有所惑,问其曰:“王上可是有疑?”

    般慈曰:“来人不示其才,却托寡人相邦传有大策,寡人遂存疑。”

    白卓曰:“王上求贤似渴,国卿及臣到此,王上却未有疑?”

    般慈曰:“国卿其人,琪弟在代国结识日久,且数言恕国时弊,上将军未见其人,便已知汝谋,其后更见汝师徒四人之情义,此人却不同也,上将军觉寡人当如何处之?”

    白卓曰:“伐谋伐交,伐攻伐城,臣自可献言,此事臣却不好妄论,乾师目及四方,不若问之。”

    般慈闻之有理,便差人召来赵英。

    却说赵英闻召而来,待其落座,听得项和荐鲍礼之事,笑曰:“鲍礼此人却是有所声名。”

    般慈便问:“如此果是大才乎?”

    赵英曰:“是否大才还需王上明察,然此人石玉代珠之事臣可细说于王上。”

    般慈自是讨教,原来卢国廷尉名张恒,张恒掌卢国司法廷狱二十余载,以公正严明为士子敬佩,二十余年未曾有私收贿赂之事,家中清贫。

    而鲍礼便是张恒食客,至其府中数载之久。

    后卢王东门畴感念其为国尽心,便将其妹张琼收为妃,然张琼虽通情达理,却容貌寻常,加之卢王已是不惑之年,所得宠爱便不多,后诞下公子绣,方得一次卢王封赏,封赏之中最为贵重者便是一佩,此佩通透温润,实乃宝物,遂盛于玉盒。

    张琼与张恒兄妹情深,便欲将此宝送与张恒,张恒却道:“此乃王上所赐,妹当珍重收藏,不应再送他人”,便留下玉盒,将宝佩还与其妹。

    张恒一生清廉,其子张灿亦为其教导,不恋财物,然其子性直,与大闾城中诸世家子难处一室,便径自学起武艺。

    后有一日赴宴于丞相孔游府中,酒后被激与人比试,坏了府中一块玉璧,孔游之子孔豫平日便不喜张灿,便执意要其赔,玉璧乃孔豫之物,孔游劝说无果,张灿又是廷尉之子,料其子不会毫无分寸,只得随之而去。

    此事张恒知之,甚为忧心,鲍礼便言有一宝可抵玉璧,却需借此前王妃玉盒一用,张恒虽不舍此其妹所赠之物,为其子却也只得给了鲍礼,鲍礼便以此盒装一圆润之物,赔与孔豫。

    孔豫见此物通体无有光泽,且呈黑色,便问何物,鲍礼便言此乃海珠,且为黑蚌所产,乃珍奇之物,孔豫见玉盒精美,加之张恒毕竟当朝廷尉,此事便平息了去。

    前不久丞相孔游病去,孔豫搬家之时不意间碰落此物,其珠落地摔开,方见竟是一石,此便是鲍礼石玉代珠之事。

    石玉代珠之事竟是这般,般慈闻之亦觉惊奇,鲍礼能事清廉之人数载,当为至情之人,又能急智替主人解困,遂召项和命其带鲍礼来见。

    翌日,般慈携赵英于后殿待其来见,却见得项和又是只身来此,般慈便问其因,项和曰:“鲍礼言其先前事于廷尉张恒,却行石玉代珠此等欺诈之事,不敢轻来面见,让臣带话与王上,王上若觉乃有用之言,方再面见。”

    般慈闻言其心更惑,却也问项和其有何言,项和曰:“鲍礼言,现南疆仍循旧法分部而治,其有一策可使南疆各部之权集于王上,同于东原列国。”言罢项和拜辞而退。

    般慈皱眉不语,赵英曰:“王上心中可有疑惑?”

    般慈曰:“君子皓皓,小人狡狡,此人若果有高才,自可告予寡人,然其先引寡人闻其往事,再引寡人思其虚言,不昭不明,非君子所为。”

    赵英笑曰:“王上赤子之心,古士之风,遂有此感,鲍礼此人所为确非君子之为,然世间商人却常循此道,若其果有高论,但闻其详亦无不可。”

    般慈曰:“此人开口便质疑我恕国国略国策,恐有博名诳士之嫌。”

    赵英曰:“旦有大才者,必有大德,或真君子,或真小人,或真高洁,或真势利,却绝非表里不一之辈,若王上果真有疑,臣愿试之。”

    般慈曰:“如此,便要劳烦建章,若其果有一番见地,寡人便闻其高论,若乃沽名谋位之辈,亦不能使其乱寡人视听。”赵英领命而去。

    既是要探其究竟,自是不能为其察觉,赵英回往乾师府,便召来其子赵民,一番叙说,着其一探究竟,赵民曰:“父亲所探便是其德乎?”

    赵英笑曰:“为父正是要探其本真之德。”

    赵民曰:“如此父亲所言之法恐不能成行。”

    赵英奇道:“未想我儿亦知思辨,如何不妥且言之。”

    赵民曰:“父亲之法皆探其行止,然父亲于外之时,皆乃一番智者风范,家中却多有随意,况乎他人?圣人言君子慎独,赵民觉应探其独处之行。”

    赵英曰:“今日倒教我儿说教一番,那便依汝之法,探得如何只管说予为父便是”,赵民拜而自去。

    翌日,赵民寻来几个往日常至乾师府丐儿,予以钱货,一番安排,丐儿坚辞不受,言必从小公子之言。

    鲍礼正自行于街,却忽闻得街道一旁有人正说石玉代珠之事,便假意停留摊面闻其所言。

    却闻得有丐儿言道,此人出了歪主意,现见事发,便借口离府而去,倒是留了烂摊子与旧主,更有丐儿言道,出得这般歪主意,其人必是邪佞之辈,鲍礼闻之,笑而离去,却未与丐儿争论。

    项和有一女,名项沛,与赵民颇熟,有总角之谊,同窗之情,赵民便以玩耍为由至其府中,待得夜时,便悄至鲍礼屋外,项和府中侍者端上酒菜,鲍礼挥退左右,却自喝闷酒,待其至酣,却听得其低声言道:“无知丐儿,等那恕王拜我为上卿,且看吾如何处置尔等。”赵民听得便去。

    至二日,赵民寻来乾师府中几位食客,待见鲍礼出门之时,便上前敬拜曰:“先生自相邦府中出,可是相邦贵客?”

    鲍礼执礼曰:“贵客不敢,确是相邦府中之客,诸位有何见教?”

    食客曰:“我家先生乃启学宫先生,听闻恕王所发招贤之书,便欲往此一展才学,我等欲为我家先生分忧,便想着能寻相邦大人推荐。”

    鲍礼曰:“自当择机告予相邦”,众食客便谢过而去。

    赵民再托项沛从侍者口中探听,鲍礼与项和同宴,并未言及遇客之事,反多有言及启学宫早非当年,其内多有顽固之人,旧论朽论之人多为先生,宴中多有感慨之意。

    赵民守于鲍礼屋外,却听得其讥言:“哼,恕国如此偏僻之地,竟真能召得启学宫之人来此,却不知便是真有才学,恕国为官又能有几分好处。”赵民探得其言便悄而离去。

    又过几日,赵民寻来项沛,待侍者欲送酒菜至鲍礼时,拦下此人,将其酒易作寻常浊酒,又将菜换作寻常之菜,并命侍者告其今日乃祭祖之日,遂府中皆朴素而食。

    侍者依言从之,鲍礼见今日酒菜颇为朴素,便问曰:“今日何以如此简朴?可是府中有何事?若如此,鲍礼当倾力相助。”

    侍者告其曰:“今日府中祭祖,遂多有简朴。”

    待侍者出,鲍礼自酌之时却言:“府中祭祖,与我外来之人何干?分明便是怠慢于我,今日尚需汝上荐恕王,他日待我飞黄腾达,必将汝相邦之职取而代之。”随即便是一番酒话,多是待其飞黄,便要如何,赵民听之而去。

    却说赵民将此间之事具告赵英,赵英慨然叹曰:“此人独处之时,竟如此口无遮拦。”

    赵民曰:“鲍礼本就是一客,平素院中不过是侍者送些酒菜,并无外人,方才如此。”

    赵英笑曰:“我儿颇懂此人心之道,却是何故?”

    赵民曰:“非是小儿着意钻研,尚小之时便纳百家饭,睡百家檐,久之便知其间之理,为使他人不致厌烦,遂自行思虑了些。”

    赵英曰:“倒是苦了我儿,如此还多有照顾为父。”

    赵民曰:“父亲酒醉便出高论,独处却是吟诗作词,赵民能做父亲之子,乃是天幸,小儿不觉有苦。”赵英便不多言,应其每日亲教其读书一时辰。

    既已知鲍礼操行,赵英自是往告般慈,般慈闻之感叹:“此人私德竟是如此有亏,还道其事张恒数载,当是至情之人。”

    赵英曰:“其所求许是王上这般之想。”

    般慈曰:“如此,此人便不足见,寡人这便告与项和。”

    赵英闻言却有他想,告般慈曰:“王上,臣有一策,此人或有大用。”

    般慈曰:“如此德行不堪之人,亦能为寡人所用乎?”

    赵英曰:“坏国之臣,亦可做乱国之棋,鲍礼此人心机深重,却看我恕国不上,又擅于钻营,王上何不遂了他意,助其于卢国大展才学?”

    般慈闻之,笑曰:“建章真乃坏才”,二人相视大笑。

    翌日,般慈便召项和领其入殿来见,赵英退避一旁。

    项和领鲍礼入得后殿,拜而退去,鲍礼见殿中再无他人,便问道:“王上何不请乾师国卿大人同来,如此草民亦可见识二位风彩。”

    般慈执其手邀其坐下,曰:“先生大才,寡人早已心向往之,奈何先生之策与乾师国卿二位主张相左,寡人这次寻机独见先生,待取了先生大策,寡人还得缓缓为先生谋划,如此方能成事。”

    鲍礼闻听此言,心下大乐,不知竟能如此顺当,面上却是一番感动之色,拜般慈曰:“王上如此看重,臣愿肝脑涂地,尽心为事。”

    般慈忙将其扶起,又亲自为其倒酒,问其良策,鲍礼整衣正色曰:“王上且听臣细细道来,王上先前依那赵英吴芒之策,确可稳定国内之事,臣不敢妄自批判,然,恕国现东面两次失地,可见那赵英吴芒之策实不可行,东原列国行来上百载,向来是为王者尽掌政事,分部而治却将王上之权分化,如此王上行事便为掣肘,若能收权,届时南疆十三部均从王上之令,王上便能集全力而为,如是这般,一声令下,举国皆从,收复失地何愁远乎?”

    般慈作震惊之色,忙问:“先生大才,见识鞭辟入里,如何行事还请先生教我。”

    鲍礼忙拜言道:“王上可缓缓将赵英吴芒之权分去,再寻机将不听王命部首诛灭,届时他部不敢反之,王上再徐徐图之,则事可成。”

    般慈闻言忙道:“如此,寡人当封先生大丞相,先生再助寡人收权,只是赵英吴芒乃寡人亲封乾师国卿,还得见机行事,委屈先生还要等寡人寻机行事。”

    鲍礼自是一番拜谢而去。

    待得鲍礼出得后殿,赵英方转出曰:“王上觉此人所论如何?”

    般慈曰:“不辨国情,大谈人治王道,所言皆是昏君所喜,此人如何用之以乱他国,建章快快说与寡人。”

    赵英曰:“鲍礼此人之论,确是王道,却是邪门歪道,若有一国之王用之,虽能短暂集权,其国内却必乱而不可久,他鲍礼既看不上我恕国,王上届时可先侧言我恕国贫弱,为官之人俸禄低微,且无人有财行贿赂之事,增其离国之心,其后之事由臣来办。”般慈具应其言。

    暗使相邦自荐才,妄图欺上偷高位。妙探独言知其德,顺势将计作乱棋。未知赵英如何使之为他国乱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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