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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赵建章巧施反间 周修锐三围陶纵

    上回说到乐谨以正谋守城,严盛急功反被一击而破,韩亘虚张声势,再兼血战火攻守得桥堡至第八日,而周异突袭桐陵,围城打援,又巧施抽梯计,终一举收复河西,领兵往援韩亘。

    此时的桥堡西门,堡内守城器械早被韩亘用光,一场大火更是毫无所余,恕军不足一万之人,便聚于西城墙外,苦河之内,卢军于堡内往外攻取,本应顺遂,岂料恕军皆似疯魔了般,悍不畏死,硬生生堵在城门。

    卢国众将见西门被堵,便使士卒于城墙往下乱箭齐发,恕军早有准备,分散贴墙根而战,举盾头顶,卢军乱箭奈何不得恕军。

    卢军见状又欲搭梯自城墙冲下,却被恕军掀翻。

    两军死战,地为血沼,墙作红砖,城门倒地之士数至丈余之高,卢军只得一面收敛尸首一面攻门。

    战至申时,恕军已只余三千余众,韩亘身受十余创,面上长痕之外,又添两创。卢军此时却不着急攻门,两军于门前对峙不动,气氛诡异。

    待到酉时,韩亘目中如炫,便似要倒,双眼沉重,正似要合眼之时,突闻得其后喊杀大振,韩亘霎时惊醒,回首一看,竟是卢军寻来船只,从后杀来。

    韩亘大喝一声,强自振作精神,领众将士往后杀去,命和律守住城门。

    然战至此刻,众将士中却是一支箭矢也无,只得顶盾于前,待其靠岸来攻。正在此时,苦河对岸却是一阵马嘶,只见一队洪流自对岸往桥上而来,当先一人黑铠豹袍,正是周异。

    卢军见恕援军已至,忙命众将士攻破韩亘残兵,打通城门以退回桥堡据守,韩亘大喝:“众将士,再坚持片刻,定东军兄弟一来,必将卢贼尽杀。”

    定南众军方才士气大振,然卢军乃依船登岸,恕军又无箭矢退敌,盾牌只是能挡其靠岸之前乱箭,一旦靠岸,顷刻便化作近身乱战,哪还有军阵可言。不论哪边,此时只能依靠血性悍勇,谁若能先战胜此间,便是一番不同结局。

    此间搏杀最为惨烈之处,便是韩亘所在,韩亘早便是强弩之末,先前卢军从后攻来已是强自振作,后周异来援又奋力大喝以振士气,现在出招皆是恍惚之招,卢军哪里会放过如此大功。

    突闻其后一声:“将军小心!”韩亘回首一看,背后哪还有亲兵,早已战死倒地,此时正是敌军枪尖将至,韩亘便要举枪格去,这才发现竟是难以反应。正是危急之时,那先前呼喝之人扑到韩亘之前,一刀砍断枪杆,又一刀将那卢兵斩倒,正是史云。

    二人靠背而战,只顾前方,卢军杀之不得,此时桥上马蹄之声已近,只需再撑得片刻,恕军杀到自是无虞。岂料韩亘一不小心,竟踩到一杆断枪,若在平时,自是无关紧要,此时却成了最后一击,韩亘脚下一滑,仰面便摔倒在地,卢军见势便使枪戳来,史云大急,只得扑在韩亘面上,卢卒之枪尽刺于史云之身,韩亘泣血大呼:“不!”

    到了此刻,定东军终于杀至,卢军为破韩亘,分散兵力渡河来围,哪里还能挡定东军之势,被周异杀得丢盔弃甲,慌忙逃窜,恕军一路掩杀,斩首四万方才罢兵回桥堡,于桥堡外安营扎寨。

    那史云被卢卒近十之枪刺于背后,如何还能动弹,恕军赶至杀散卢卒,便欲扶起二人,韩亘勉力大喝:“别动!”众将士只得侍立一侧。

    那史云勉强作了个笑,岂料却是笑不了个满,便一口鲜血喷出,正喷在韩亘面上,史云又要抬手为韩亘抹去,韩亘忙奋力抬了下手,握住史云,泣道:“别抹了。”

    史云道:“将军便让史云抹了去罢,史云想再见见将军。”

    韩亘便抓着史云之手往脸上抹来,却是抹了个通红,史云惨笑道:“看来竟是见不了将军最后一面。”

    韩亘忙让史云别再说话,史云微微摇了下头,道:“再不说,这张嘴便无用矣,想我史云,不过一田埂之汉,能和韩将军这样的当世英雄,称了三年兄弟,值了。”说罢又是一口血喷出,史云咽了一口,续言道:“我那妹子,还言说我与将军是兄弟,她便要和将军妹妹做姐妹,我们俩便也有了父亲,如今却是只有托付给将军了。”韩亘忙道:“撑住,史杳才十三,她离不了你。”史云又微晃了下头,轻声道:“将军替我……”却是没能再说完。

    韩亘张嘴,却是无声,眼前一黑脖子便倒了下去,众军士忙将史云抬起,又将韩亘担至医帐。

    佑都乾师府,赵英面前跪有一人,此时赵英正问其曰:“那四人尔可确信其乃卢国密探?”

    那人答曰:“小人确信,那几人常与我等饮酒,屡屡探听乾师府消息,后一次小人偷偷跟在其后,见其交予另一人一物,小人命人把那接物之人抓了,便是呈予卢王密书。”

    赵英曰:“汝杀了那人,这四人未生疑?”

    其下之人答曰:“小人将那接物之人同另几位滥杀游侠抛尸一处,未曾生疑。此番可是要将那几人拿来,大人好审问一番?”

    赵英曰:“不必,这四人尚有大用。”随即命其附耳过来,只教其如此这般,其人领命而去。随即又亲书一封密信,使一心腹快马往寻周异。

    一日,乾师府管家晚间设宴与一人饮酒,酒后口中不密,竟不慎说出一个惊天之秘,原那鲍礼竟是恕国间者,早臣于恕王,此番回去却是要暗助恕王。

    其人探得如此消息,便唤来佑都密探,命其皆回大闾城回报此信,后又觉不妥,如此消息,若不亲回,恐卢王不信。遂翌日便携其侄子三人来辞行,说是家母病危,要归家探望。

    那乾师府管家亦未为难,便又摆了酒为其送行,众人皆喝至大醉方归。

    话说那周异攻下桥堡,并趁卢军阵势未成,大败其之时,陶纵已逃回河东,会同其副将钱湛,探听之下方知桐陵果为恕军攻下,便问为何不救,被告知恕军有一队兵马奔袭,已占下桥堡,各城主将已率兵往桥堡而去,以止恕军之势,闻言二人便引一队护卫,意奔赴桥堡亲自指挥大军。行至半途,遇败兵退回,细问之下方知,河东守军竟折了八万余众于桥堡,大惊,忙命人告知各城,领所余兵马速速退守武阳。

    钱湛不解,问陶纵曰:“河东尚有诸多城池,如何便要都舍了去?”

    陶纵曰:“那周异用兵如鬼,河西盘山谷一战,便是利用信息之差,将我河西大军生生围困,现又于桥堡折了我河东大部之军,虽其攻桥堡四万定南军几近覆灭,然周异本部定东军大军尚在,此时若敢守河东余城,其城不坚难当其势,却分散了兵力,我料那周异必不会先取河东余城,反会挥师直下武阳城,届时我河东与本土被其切断,余城不过待宰之羊。”

    钱湛曰:“他若敢直攻武阳,余城断其粮道,岂非自取灭亡?”

    陶纵叹一气曰:“我河东之军已折泰半,各城之兵不过一两千,还要断甚粮道?只要武阳不失,河东之门便仍向我卢国敞开,待缓过一段时日,重又聚兵夺下河东便是。”

    河东各城卢军皆退往武阳城,陶纵重又聚得三万兵马,据城不出,派探马回报大闾城此间之情,请卢王派兵来援。

    定南军死守桥堡八日,待定东军赶至,竟只余下千余之人,史云战死,韩亘尚还躺在医帐,惨烈如斯。和律守在韩亘床前,却是毫无斗志,周异心下叹息,谓和律曰:“此战乃本将之谋,能收回河西定南军当是首功,和将军还请振作,将定南军开回,史云将军需回公史部入土为安,韩将军亦需回佑都方才好调养。”

    和律抬头目视周异,眼中通红,却只问道:“周将军,末将敢问,河东能收乎?”

    周异闻言亦是愣住,未曾想和律竟是只有此言,便取了头盔,行一礼道:“本将周异今日便向和将军,向韩将军,向史将军,向定南军四万英魂立军令状,必收复河东,一日不收回河东,本将一日不离河东一步,便死不退。”

    和律闻言跪倒于地,道:“末将只望我四万定南军兄弟血未白流,末将代众兄弟拜托了。”

    之后和律便领定南军回师恕南,遣卫队随医小心护送韩亘往佑都而去。

    定东军帐下,探马来报,河东余城无一卢卒,其尽皆退守武阳而去。周异闻言叹道:“陶纵不愧沙场宿将,却是将河东余城留于本将。”

    门柯闻言不解:“那陶纵老儿弃了如此多城,却只守武阳,将军如何却似不喜?”

    周异曰:“河东诸城,不过近几年方才始建,城小墙矮,守城难为,只有武阳城自恕国建立便着力建造,后卢军占去,又行主要加建,乃河东治所,亦扼住河东往卢咽喉,只要武阳不失,待其重振旗鼓,河东又是一场血战,且胜负难料。”

    离厌接言道:“如此我军便亦先行不管河东余城,先克武阳。”

    周异摇头道:“我军却不可,此地乃公余部族地,我军乃合部治军,各屯中皆有公余部兄弟,若唾手可取却不理,军心顷刻便散,此乃陶纵阳谋。”

    离厌曰:“如此我军要克武阳恐兵力不足。”

    周异曰:“虽如此亦无他法。”随即命余骇留兵一万于彭泽城,领河西余兵接收河东诸城,安抚民众,自领四万大军先往武阳。

    四日之后,定东军主力大军于武阳城下扎营,辎重押后而至,余骇领军一路接收各城,无甚大意外。

    定东军自落帐以来,虽各攻城器械一直在行打造,后续攻城之用亦在运来,然兵力不过比武阳多出一万,反观武阳城,城墙巡防谨慎,守城军械齐备,周异每日苦思,却一时无有妙法,甚至不敢轻易围城,兵力不足,分散围城便是予卢军可乘之机,陶纵乃沙场宿将,必不失此良机。

    正在此番僵持数日之后,定东军中来有一人,以令入营,将一书信亲送至周异手中,信中言道已施反间计,卢王将疑陶纵暗投恕国,周异看过大喜道:“乾师真乃大才。”随即开帐,唤来诸将,令各将每日轮流至武阳城下,亦不攻城,只需往城内喊:“约定之期将至,陶将军莫辜负我王殷殷期盼。”

    大闾城王宫偏殿,此时陶纵之下一裨将正跪在东门畴之下,呈报陶纵亲书求援之信,东门畴看过之后大怒道:“寡人卢国可用之军尽在河东河西,十几万大军,竟被陶纵打得只剩三万,十几座城便只余武阳,还要寡人支援?寡人哪里还有余兵可往支援?”

    其下裨将回曰:“陶将军让臣禀王上,东面及北面之军可调拨往援,恕军此番亦有折损,只要能破周异最后主力大军,河东便能复得。”

    其侧鲍礼闻言冷笑道:“迟国不过同附于代,却未与我卢国同盟,若将北面之军调走,若迟来攻,如何防范?便是东面之军,若是调走陶老将军便能保证代国不趁火打劫?”

    东门畴闻听鲍礼之言道:“丞相所言有理,汝便回报陶老将军,只需守住武阳即可,待明年新军练成再谋河东之事。”

    那裨将言道:“陶将军信中亦有言道,若此时不能复得河东,待恕军休养生息,再取河东便是血战,胜负难料,此时只需有援军到武阳,寻机破了周异,却可轻易重夺。”

    东门畴正要发作,其下少府却附耳过来耳语一阵,东门畴闻言心下大震,命那裨将在此候着,便唤鲍礼随其至另外一殿。方入殿,东门畴便唤左右齐出,拿下鲍礼,喝问道:“鲍礼,寡人之丞相,寡人诚心待汝,如何却要作那恕国之间?”

    鲍礼闻言跪倒于地道:“王上哪里听来这般胡言?臣尽心事于王上,卢国又是臣之母国,如何会为恕国那等偏蛮之国做间者?”

    东门畴冷笑道:“寡人佑都密探亲自回报,此信来自乾师府,安会有误?”

    鲍礼正要辩解,东门畴随侍少府却急来报,各密探所呈密报中,有一份竟还夹带了一封书信,书信乃是写与陶纵夫人,信中言道使其速速密往恕国而去,不要多问,至恕国自有人接应。

    东门畴闻之大惊,忙问是哪份密报夹带,少府告乃是那主探之人,鲍礼闻言跪爬至东门畴脚下,泣道:“原非是臣为恕国之间,实是那陶纵老匹夫为恕国之间,王上还请明察,若非是陶纵已暗投恕国,何以十几万大军,恕国此战之兵亦才十几万,却丢了河东河西,仅余武阳?”

    东门畴却是未轻信鲍礼,命人对另外三名密探搜身,竟果皆于其衣内秘包搜出书信,鲍礼忙又言道:“想是那密探装信之时,不慎将书予陶纵家中之信,放入了呈我王之信,这才现了马脚。”

    虽如此,陶纵为卢国上将军二十余年,东门畴却是不信其叛,命人对密探严刑逼供,密探却道并未叛国。又几日,武阳密探来报,城下恕军一直在呼:“约定之期将至,陶将军莫辜负我王殷殷期盼”,东门畴虽不信陶纵会暗投恕国,然种种情况,却不得不疑,鲍礼便告东门畴道:“武阳一时无忧,可召陶纵回都,若其回,则密探之报皆乃恕国间计,若其不回,则是陶纵已然暗投,却要污臣。”东门畴从鲍礼之计,召其回都。

    诏令至武阳,陶纵大惊,忙召来钱湛,命其只需坚城不出,随即领亲卫一千往大闾城而去。

    岂料刚出武阳数里,行至一处树林,突闻号声大起,两侧冲出恕军,当先一将却是那离厌,一阵冲杀,陶纵便只余数十亲卫,被恕军围住。

    随即恕军中周异便行出,大笑道:“陶将军,这才一月不足,本将便又与陶将军见面了。”

    陶纵心知此间势在周异,便问道:“汝如何知本将会回大闾城?”。

    周异曰:“此前我恕国乾师来信,言道卢王将疑陶将军暗投我恕,前数日我军城下喊话,陶将军若非亲回,如何能解卢王之疑?”

    闻得此言,陶纵插剑于地,颓然道:“本将征战沙场快三十载,却为周将军三次带兵围住,真真是后生可畏。”

    周异恭敬道:“牛堂冈本将乃是借本地民心,方才能引将军受围,盘山谷本将乃是借军中士卒,熟悉恕国本土地势,能迅速集结调动,方才能引将军受围,此番却是因那卢王多疑,想必贵国丞相亦出了力,方才能引将军受围,皆乃借势,若非如此,正面交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陶将军如此将略之才,何不真投了我恕国,我王必将重用。”

    陶纵摆手道:“顺势而为便是兵家精要,将军无需如此宽慰老夫,老夫亦不会投恕,若是投了,究竟何时投的便无法再辩解了,老夫不愿一家老小皆为老夫株连,亦不愿末了落得个叛国之名。若将军果真还尚敬老夫年长之岁,但求能让老夫回卢入土为安。”说罢便自刎殉国。

    周异叹道:“陶将军真乃大丈夫。”随即命人收好陶纵遗体,待战后好生送回

    启元二六六年十月,周异领兵埋伏截击,回卢都大闾城之陶纵,随即命两万大军着卢军之甲,以陶纵兵符假借援兵之名赚开武阳城之门,随即大军趁势杀入,卢军猝不及防,钱湛领兵拼死反抗,恕军死伤一万余,卢军武阳城守军全军覆灭,钱湛殉国。

    随后周异命人将陶纵及钱湛遗体送归卢国,卢王方知中计。

    此战恕国惨胜,卢国虽折兵十余万,恕国大小之战却亦折了近八万,方才收复河东河西失地。

    四万军魂埋桥堡,巧为反间以惑卢。退守武阳待援兵,受围自了证忠骨。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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