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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 徐晟败叶古二将 鲍让怜高氏兄弟

    上回说到田预问及,何人知南岭叶嵩,帐下裨将林清出列答话,告众人曰:“叶嵩字义高,乃南岭叶家嫡系一脉,南岭喻家叶家古家三家乃世交,喻归与叶嵩及古家嫡系一脉古奇古非同有少时情义,喻归痴长几岁,早一步入仕,叶嵩古奇便以喻归为范,此战许是叶嵩首战。”

    田预问曰:“不知叶嵩此人如何?”

    林清答曰:“叶嵩并非叶家长子,末将只听闻其去岁曾猎虎之事,不知真假。”

    田预踱步曰:“未想仪国又添如此猛将,且先散帐,来日再议。”

    众将应命而散,田预与仪国此乃首战,不敢轻忽,遂传三军,长空先生将回,以鼓袭营失败所坠士气。

    不两日,长空先生抵达大营,盟军士气大涨,且歇半日,聚将升帐,长空先生与田预坐于上首,白皓将袭营大败一事禀上,长空先生沉吟片刻,问田预此事该当如何。

    帐中诸将静候,田预起身道:“喻归胜而不娇,我军新败,有碍士气,当今之际,应速取关下敌营,大军压关,可振士气。”

    长空先生以为然,又问如何取之,田预献计,命一将领兵绕至敌营之后,扰其粮道,烟谷关必定出兵夹击,再趁势攻营,敌军即便不溃,亦难久持,只能撤营入关。长空先生以为然,点将散帐。

    当夜,长空先生与田预传徐晟白皓入帐,命其如此如此,二将欣然应命而去。

    仪军关外结营之处,扼于碧烟山两脊之间,外控即麻平原,内制入关要道,广布斥候,若敌大举来犯,烟谷关可出兵驰援,使喻归所设第一道防线得其缓冲。

    草狂戏风,高阳奔穹,举目无遮之下,人渴马倦,一名仪军斥候慢行于野,手搭凉棚,见无异常,拨马回走。来时慢踱去时奔,不一刻,斥候消失于草尖,一面伏旗升起半举,丛中立时兵戈林立,马群自凹处走出,由兵卒牵行而走。

    三日后,仪军粮草被劫,斥候来报,一股敌军占据碧烟山,劫掠粮草,喻归命令兵传令烟谷关,往后每一批粮草由三千精锐护送,令兵领命而退。

    帐中木支高梁,天光隙照,喻归立于一道光中,举目斜望天穹,其身后左右两人披甲按剑而立,一人黑甲裹身,络腮狂莽,正是叶嵩,一人白袍覆甲,面若冠玉,正是古奇。

    少顷,令兵已然走远,叶嵩问曰:“将军,既已知敌军侵扰,为何只遣三千精锐护送?”

    喻归回身,手拍其肩曰:“若每次粮草皆由大军相送,军则疲,粮徒耗也,而敌军只需或藏或退便是。今子厚驻守垂玉关,此战尚需倚义高非同之勇。”

    二将抱拳而应,喻归下令二将领兵伏于中道,若敌劫粮,立即杀出,里应外合,歼灭敌部,若敌窜走,不可深追,二将领命而去。

    长谷如葫芦,烟谷关锁其口,雄关距即麻平原营地二十余里。此时一队辎重队出关南行,尚是晨曦初照,若无意外,残阳可照此队入南营。

    前番粮草被劫,此次护送皆乃精锐,队形严整,步调一致。待近午间,辎重队将近前次被劫之地,将官传令,整队斜戈肃立,谨慎而走。

    直走两刻,行出方才林压道窄之处,亦不见来敌,仪军方才收势再行。岂料正是此士气松懈之间,两侧号起,骑兵从林中奔出,白皓举枪当先杀来,为兵之胆,直插仪军。

    仪军亦乃精锐,号起之时便已结阵,白皓并未凿穿仪军,反是与仪军纠缠,不过盟军皆乃骑兵,两番冲杀,仪军死伤惨重,抵挡艰难。

    两军厮杀中,前方忽闻马蹄之声,随后叶古两面大旗猛然跃入眼帘,仪军高呼援军已至,士气大涨,白皓见状,忙呼撤退,又领兵上前断后。

    盟军调转马头,往山上窜去,白皓正奔马往南,意欲阻敌,却见敌军叶字旗下一员大将,络腮狂莽,正是叶嵩,立时大惊,拨马便走,远处叶嵩见状,狂笑喝道:“这非白庄主乎?几日不见,又来拜访?”

    说罢拍马领兵追去,古奇奔马在侧曰:“义高,将军有令,若敌窜走,不可深追。”

    叶嵩大笑道:“无妨,敌将乃江湖之人窃居将位,非我对手,且随某领兵衔尾杀敌。”

    古奇只得随其追去,盟军败退之际,阵乱人惧,被仪军追得四散,叶嵩毫不理会,只往白皓追去。

    追近两刻,一座林间营地跃入眼帘,原来盟军便是扎营在此,侵扰粮道,叶嵩拍马上前,只见营门大开,营中悄无人声,叶嵩大笑道:“这白皓终究不过江湖游侠,若是据营而守,本将还不敢轻动,却是弃营,真真不堪。”

    说罢便要挥师入营,古奇自后赶来,忙拉住叶嵩问道:“义高意欲何为?”

    嵩曰:“非同莫急,本将只是烧去营地,敌军没了营地,自然不敢久留此间。”

    随后便领军冲入营地,大肆纵火,然其方领兵入营,两侧林中杀出一队骑兵,手抱枯枝干草,往营门扔去,放火点燃。营中叶嵩得报营门火起,大呼不好,连忙领军往一侧冲去,尚未冲出,又起大火,箭雨疾来,仪军死伤惨重,叶嵩不敢耽误,领军往营后杀去,营后果然火势较弱,叶嵩不顾火势,冲向营外。

    火林箭雨之下,叶嵩只领的千余兵马冲出,正欲要走,前方却有一将,两腮刚须,黑面豹目,粗眉似刀,手提双斧,见叶嵩杀出,举斧大喝:“吴川徐晟在此,还不下马受降?”

    话音未落,已是拍马杀来,叶嵩怒哼一声,举槊迎上,叶嵩倚槊长,率先刺出,徐晟一斧劈开,一斧直取叶嵩当面,叶嵩大惊,连忙倒身避过,两马相错。叶嵩拉马回身,徐晟已然拨马杀回,连忙迎上,一槊扫去,那徐晟一斧拍上,又一斧勾住,大力一拉,长槊险些脱手。

    仪军残兵之前,古奇见叶嵩不敌,举枪拍马来助,徐晟放开长槊,与二将战作一团,战十余合,不落下风,一侧忽有一声高喝:“徐将军,某来助你”,便见白皓已是举枪杀来,古奇忙喊道:“义高,速走!”

    二将合力逼退徐晟,拍马取道而走,盟军趁势掩杀,仪军大败,仅数百骑随叶嵩古奇二将窜入林中。

    营地已焚,徐晟白皓恐留此将为敌军所围,战场打扫一毕,不再久留,领兵呼啸而走。

    天光将灭之时,盟军方回至即麻平原大营之中,长空先生领众将出帐,将徐晟白皓迎入帐中,徐晟将此战报与帐中,长空先生大笑曰:“徐将军真虎将也,白将军此战亦是大功,传令三军,明日天亮便行攻营。”

    然至二日,长空先生提大军至仪军营地,已只剩空营一座,自是连夜撤走,长空先生喝道:“仪军大败,丢营弃甲,传令三军,开赴烟谷关!”

    三军欢呼,拔营北走,田预与长空先生驱马并行,不禁叹道:“喻归不计一时得失,果断撤营,此战欲胜,恐是不易。”

    长空先生吐出青云,目眺前方雄关道:“难胜非不可胜也。”

    经此一战,喻归于恕十六年夏,弃即麻平原大营,撤回烟谷关中,盟军结营于烟谷关外。

    却说自代王千乘都纳郎中令鲍礼之谏,命鲍礼兼领将作尉,新建济阳城始,如今已迁都数载,现下正于平济湖新建避暑行宫,亦已将完工。

    避暑行宫原定于今岁四月之前完工,却因锁江盟北伐一事抽调劳役,不过代王亦命鲍礼尽力而为,期今岁暑间能入行宫避暑,因此如今工期正紧,鲍礼不几日便会巡察,鲍让更是宿于平济湖动工之地。

    楼宇问天,四辟疏林密野,掇石断水,八开溪流曲径,如今行宫宫殿楼宇皆成,道路铺砖将齐,只剩疏导水脉,冷库封土,寒流闭管,栽花理枝。

    平济湖广,即便日驱云散,骄阳似火,此地却犹如春秋,只余淡淡暑气,鲍让头顶带有须汗,正快步往行宫处走,此间虽只剩些首尾,却是耽搁不得,因此多是心急。

    正紧赶间,却见前方人群聚集,不行正事,登时大怒,拨众而入,只见一名侍卫正自鞭打,被鞭打倒地者,却是两名破衣褴褛之人,其中长者不过十七八岁模样,岁轻者更是不过十五。

    场中,那年长之人一脸苍白,唇尽带青,显然是带病之驱,却护在年幼之人身上,受尽鞭挞,犹不放开。

    或因受不了鞭打,兼病体暑日,栽倒于其弟身上,眼看是没几口气,那侍卫却欲再打,那年幼之人双目带血,放下年长之人,便是要扑那侍卫,左右侍卫见此,便要拔刀。

    当此,那栽倒年长之人却猛提一气,抱住年幼之人,口中无声,唇形直呼不可,年幼之人显然从于年长之人,口中大叹一气,却自停下。

    那男子不再扑上,侍卫却不放过,已是拔刀欲砍,鲍让见二人之状,出声喝止,众侍卫方才退下。

    见得一时已无性命之忧,那年长之人一口气泄,昏倒于地,鲍让命众人散去,且为正事,又问此间何故,方知二人偷取药材,是才鞭之,鲍让知晓,挥退左右,方命人将年长之人抬入府中,年幼者随行而去。

    待天近晚,夏雨汇檐,被鞭者悠悠转醒,见所卧高床,被丝卧绸,连忙翻身欲起,一只大手却将其按回床上,被鞭者这才摆头相看,见一锦衣之人正按其肩,方才年幼之人在其一侧,又欲起身,锦衣之人复又按下曰:“汝身虚体弱,不必如此,本官乃此间主官,本官且问汝,汝等何人?何故盗药?”

    年长者答曰:“在下名高立,此乃愚弟高合,只因在下病卧,家徒四壁,愚弟一时糊涂,才做下此混账事,愚弟岁轻,还请大人饶过愚弟,一切罪责,在下一人担下。”

    高合闻言,目中生急,高立只虚抬手,高合只得不言,鲍让见此,又问曰:“当时侍卫鞭打,汝既是有病缠身,又何故仍护汝弟,自受鞭挞,不惧死乎?”

    立曰:“回大人话,家中父母早亡,在下乃兄,岂有让弟为兄受苦之理?”

    鲍让微微点头,又问曰:“当时汝气近绝,汝弟奋起,又何故抱住,此非陷汝弟于死乎?”

    立曰:“当时我兄弟二人所犯乃是盗窃,鞭打一番,若有幸,还可活命,若是弟扑侍卫,必为侍卫所斩。”

    鲍让又点头曰:“汝且好生歇下,明日再言其他。”

    高立忙道:“合弟,快快谢过大人不追究盗药,救命之恩。”

    那高合倒是真从其兄,闻言便拜倒于地,高立亦是勉力起身作礼,鲍让此番倒未再按下高立,反笑问道:“汝怎知我不追究此事?”

    高立答曰:“大人若要追究,便不会救我兄弟,此恩在下铭记,此生当牛做马,以报大人之恩。”

    鲍让摆摆手,唤其且先将养,便出门而去。

    避暑行宫起于平济湖畔,倚于游淅山麓,治属邱县,鲍让府邸便在邱县县城之中。

    邱县原非富庶,因靠平济湖,县城南侧市场之中,鱼市便占去数亩。自避暑行宫始建,邱县近水楼台先得月,工商大受其利,县城却虽未扩建,然抬眼看去,一众灰瓦连城中,已起新楼一二。

    鱼市却因之更为繁盛,可谓摩肩接踵,高合行于其间,攥紧手中铁钱,直至一中年男子摊前,因市喧杂,遂高声喊道:“陈叔,俺来买鱼。”

    所唤陈叔者,名陈参,无字,与高合并非亲戚,只因高氏兄弟参建避暑行宫前,不时到此卖力,混得一餐饭,遂唤为叔。

    网水取鱼,交与前客,陈参方才理会高合曰:“听闻立哥儿受了大罪,此鱼拿回去,熬了汤给立哥儿喝了。”

    高合却未接那条鱼,摇头再喊道:“一条不够,陈叔,我买!”

    随后小心自怀中摸出一吊钱,陈参未接,叉腰问曰:“两个娃子,一条怎的不够?”

    高合答曰:“有位大人救了我们,得送。”

    陈参问曰:“你这钱怎来的?”

    高合不答,陈参怒曰:“你若不说,鱼自不卖你!”

    高合满面通红,胸中憋气,口中含糊道:“于那巷中,自一公子处赚来。”

    陈参闻言,网拍于案,大怒道:“前番偷药,此次劫财,你要翻天不成?若为官府知晓,必来捉你,你待如何?”

    高合嘟囔道:“彼不知我,如何告官?”

    陈参一梗,心下一软,将高合拉至身侧,好言劝道:“我知你兄弟艰苦,然偷盗抢劫,毕竟非正人所为,若为你兄知晓乃以强取财物买鱼,恐必不食,今日陈叔将鱼送你,切莫再如此行事。”

    到底也是心知不对,高合羞红而应,取鱼归府,献于家老,家老告鲍让,高合献三鱼之事,鲍让笑而告家老,取鱼熬汤,送至高立房中。

    空无阴云,日来去急,高立本是因累而病,所伤亦在于外,休养数日,已无大碍,便领其弟来谢鲍让。

    彼时鲍让正用过膳,于书房查对账目,家老来报,高氏兄弟欲访,鲍让传入,兄弟二人大礼跪谢,鲍让手不停笔,首不举目,二人不得回应,只得跪地不语。

    将近半刻,鲍礼方才将手中书简提注放下,这才抬头看向二人,只见二人毫不变色,诚心跪地,这才微微点头,将兄弟二人唤起。

    天光尽暗,屋内点烛,烛映影长,鲍让踱步问曰:“今你兄弟已然脱难,今后作何打算?”

    二人相看,高合目光微凝,率先答曰:“回大人话,小人欲学武艺,以护兄长。”

    音落,声旁一声厉喝:“合弟住口!大人搭救你我,已是大恩,当思回报,怎可再有所求?”

    高合梗住,鲍礼摆手道:“吾弟定武,乃是天下名将,先卢之时,曾领上将,未尝败绩。如今虽于东海郡休养,他日必掌大军,汝可随于吾弟左右,必有所得。”

    高合大喜,二人同行大礼而谢,又问高立,高立却是支吾不语,鲍礼见机,遂告高合,炉上药沸,当往查看,他日自会书信告计修相荐,高合欢喜而去。

    至此,殿中只余二人,高立却无语出,鲍礼言道:“汝若无志,便自退去,吾要熄灯歇下。”

    高立闻此,方才行大礼曰:“回大人话,在下欲,欲得权于手,方保我兄弟相安。”

    或有风起,吹灭烛火半屋,鲍让拢衣笑曰:“未想暑日之风,亦有令人生寒之时。”

    遂传令下人点起烛火,关下窗洞,又再屏退左右,似自语道,其不过随于父亲之后,身居谒者小职,恐难助于得权之事。

    自卢所降文武,确难得代王廷重用,高立目光黯然。鲍礼几番思忖,又告高立,如要得权,只有先从之功,高立不解,鲍礼告其,若从于太子千乘相里门下,早立殊功,或可博权。

    此确乃青云之道,然高立身出寒门,虽因家中遭祸,携弟求生,人情练达,敏于世故,却并无经世之才,因此恐难行此。

    所谓国本不可轻忽,太子府中能人异士,不知凡几,若高立之辈,又怎有立功之机?高立因此喟叹,鲍礼不忍见其消沉,又为其指出一路,随于太子身侧,虽不献计,然能讨得欢喜,得其信任,引为心腹,不失一条得权之路。

    自古以来,成大事者,智士豪勇献力献计,而心腹之人,则解后顾之忧,高立闻此,自然也为寻得去路而喜。

    欢喜片刻,见鲍礼皱眉而视,高立告罪,又复恭敬而立,鲍礼并未责其欢喜,反是长叹可惜。高立不解,敬问何故长叹,可惜何事,鲍礼告其曰:“吾有言先明,自古引为心腹者,不外于亲,幼,长三者,血脉同族谓之亲,总角之谊谓之幼,人情练达谓之长,而随侍之心腹,多以长为主,汝三者不占,恐难为也。”

    方才升起些许欢喜,片刻又化乌有,高立哂然,却又凛然问曰:“亲者乃血脉,幼者乃天时,皆非在下可效,我可效那长者,以玲珑之心而事主之娱,不知可否?”

    似乎未能想如此告诫之下,高立仍未放弃逐权,心道,此人意志坚定,心思玲珑,眼灵心亮,或许果能成事。遂仔细告高立,自古引岁长随侍者,一乃长者人情练达,行事稳重,二乃长者岁高,或为子孙谋利,然则可谓自授于柄,而无野望之志,三乃常有随侍岁轻,秽乱之忧。

    若按此说,长者为心腹,不仅因其知世,更在其岁长也,高立一时也是怔然,不过片刻,又复苦思,鲍礼见此,坐回案上,也不驱赶,自顾批注账目。

    过得许久,高立方才问道:“可否借大人佩剑一用?”鲍礼以为奇,抬首视之,只见高立面色肃然,遂取佩剑递上曰:“此剑乃吾弟定武之父佩剑,汝且仔细着。”

    得知此剑不凡,高立似乎不敢接剑,只告罪别寻他刃,敬辞而去。夜已深,鲍礼也不挽留,待其辞去不久,便熄灯回房。

    夏夜空高,众星捧月,寂寂中,或有蝉鸣和更声,间以风吹树成曲,算得是一佳夜。

    鼾声未出房门,虫鸣不扰清梦,正是万籁俱静之时,忽起一声惨呼,随后满府呼喝不止。鲍让于梦中惊醒,听得院中杂乱之声,蹙眉而起,披衣散发而出,唤来奔走小厮,问其何故喧声,乃告高氏兄弟客房传来惨呼,鲍让心中一凛,披衣随小厮往客房处去。

    及至房中,只见高立躺倒在地,身侧一把带血庖刀,汗如雨下,府中下人正在往其下身处洒药,其弟高合在一侧已是泪干嗓哑。见得房中乱象,鲍让三神狂跳,未想高立竟是自行净身,忙唤人将其止血,抬至医馆。

    宦臣净身,并非无人提出,然启尚在之时,人文天伦之派极力反对,遂才未实行此则,起码未曾听闻有人净身之事。高立此为,可谓世知第一人。

    许是听得鲍让传令,高立紧闭双眼微睁,颤声问曰:“如此,子嗣断绝,秽乱无忧,可为心腹乎?”

    鲍让心神狂震,不自觉道:“汝他日必握重权也。”

    得此复,高立微起嘴角,便疼晕过去。

    尚在暑间,鲍让却只觉风如冬夜,直至府中喧闹尽去,仍觉嗡声满耳,浑浑噩噩之中趟下,却未能入睡,良久,猛然坐起自语道:“此人逐权之志,竟强至此,净身之前,仍思虑我剑不凡而不污之,他日必为伴龙之人也。”

    又过数日,高立高烧退去,再半月,高立面色苍白归府,鲍让将二人唤至书房,谓二人曰:“两位他日必定不凡,不可无字,人行于世,信义为基,吾意高立为长,可字伯信,高合为弟,可字仲义,不知两位以为如何?”

    兄弟二人欣然从之,鲍让亲笔书信一封予高合,命其往东海郡投计修,命高立随于左右,相助查对账目,习字练文,与各色人等相处,待避暑行宫完备,一应成行,便荐于太子千乘相里门下。

    所谓鱼跃龙门,不过如此,兄弟二人大礼敬谢。

    长空使计诱新将,喻归战败退雄关。鲍让恻隐救二高,为弟净身求逐权。未知又过近月,烟谷关一战此时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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