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山河宴开
“用鲜血作力量，怎么听起来像是魔宗的功法？”
姬无邪露出疑惑表情。
师烟却一脸认真道：“这可是我水月宗的独门绝学，可不是那些嗜血好杀的魔宗功法可比。”
姬无邪又道：“既是你们宗门绝学，我若学了去，岂不是引火上身？”
师烟摇摇头：“修仙之途最重机缘，你我既然有缘，自当宝剑赠英雄。何况我水月宗向来没什么门户之见，只要你学了后，不传与他人即可。”
“可这混沌真气听起来如此厉害，想必学起来也很难吧，不知……”
姬无邪再三推辞，倒将师烟惹生气了。
小姑娘脸色一板，杏目圆瞪，怒道：“师兄你堂堂男子汉，怎么如此婆婆妈妈，之前要学的是你，现在扭捏的也是你！你要不学，就当我没说过。我以后也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姬无邪略有些尴尬，心中犯难，他原本以为能学个旁门左道的特殊功法，结果人家直接要教他水月宗绝学，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实在令人忍不住多想些什么，只是看眼下这情况，怕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了。
终于，他重重一锤手心，作出决定：“管它怎样，我学就是了，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回山！”
师烟小脸一扬，顿时喜笑颜开，得意道：“这还差不多，你要是不学，我这就去把我的押注要回来，我还指望你帮我大挣一笔呢！”
“……”
姬无邪摇头苦笑，心想这下可真跑不了。
……
……
此后数日，姬无邪白天在师烟那儿修行混沌功法，晚上在淿月手下接受拷打。
师烟平易近人、态度和蔼，教得非常仔细耐心，手把手地带学生入门，练习清浊二气融合之法，哪怕姬无邪学得很慢，也从不见她生气。
淿月暴躁易怒、态度恶劣，与师烟形成鲜明反差，但凡姬无邪有一点儿偷懒，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毒打。
在良师与严师的双重教导下，姬无邪一身剑术修为进步神速，隐隐已能和淿月斗上十来回合而不败，算是看到些翻身做主人的希望。
如此日复一日，直至山河宴正式开始。
……
……
这一日，昆仑派广邀天下正道同盟，万千修道者云集。
伏羲殿外云海蒸腾，天皇伏羲巨大的雕像伫立云端，宽阔广场仅留各大宗派师长坐席，更多的弟子则在云海中观礼聆听。
有形无质的云雾被玄妙仙法凝为实体，人行其中如入云海，虽自知安全无虞，仍有幼龄弟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脚踩空，就此掉落山去。
昆仑兰芷真人、太华青崖真人、蓬莱云波真人一同登坛设礼，宣讲大道精义。
兰芷真人持天人合一之道，清和真人持坐忘无我之道，云波真人持上善若水之道。
三真人娓娓而谈，声音恬淡自如、浩渺广阔，宛如天音降世，云中弟子无不细细领悟，望能从中悟得真言。
论道之始，天地便有异象频出，每到精妙处，万里云海便升起无数彩虹，成群仙鹤翱翔其间，耀眼金光自天穹落下，将伏羲神像染得璀璨夺目，俨然一片威严壮观的仙家盛景。
论道整整持续一日，临到傍晚时，各派长老终于入场，开始演练道法。
彼时落日西沉，明月未起，昆仑八宫同时升起万千明珠，诸峰间光华璀璨，亮如白昼，映着其间云海波澜，更添仙意。
代表昆仑出阵的是执剑长老商棋，九州诸派也早有各自人选。
落场之人无不是各宫各派德高望重者，座下弟子自幼仰视，如今终能一睹师长临阵英姿，无不兴致盎然。
商棋长老于三宫剑法剑法皆已修至圆满，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破绽。
只见他拔剑出鞘，一剑招引山风，一剑翻涌云海，天地万物皆随他剑锋流转，引得百千弟子惊叹失语。
太华、蓬莱诸派亦不遑多让，众长老前辈亲自试招，施展各派绝学，于浩瀚云巅呼风唤雨、招雷引电，天地之间奇象频出，万千神通眼花缭乱，宁人折服。
战至酣处，商棋长老凭一己之力对阵十大门派而不落下风，尽显昆仑神威，直至日后多年，仍为天下弟子津津乐道。
……
……
入夜，伏羲殿内亮起烛火。
此刻还能留在这里的，都是各大宗派的掌门首座。
山河宴除却论道奕剑，另有诸多要事等候商议，这些亦是惯例。
青丘一战过去十余年，余波仍在。
青丘封城大阵未能解开，万妖之城的真实面目也还掩藏在云雾里。
当初被救下的数百难民已在青丘脚下开始新的生活，这些年过去，有些年老体迈者逝去，幼童则渐渐长大成人。
村庄从建立之日起便一直受到妖兽侵袭，奉命护卫的各派弟子也多有伤亡。
原先的战利品全然变成了负担，如何将这些难民安置妥当，自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参与此事的诸多宗派都有各自的利益考量，微末小派希望能从这旋涡中彻底脱身，大派则想着如何能从中破局，早日获得收成。
兰芷真人有条不紊说出自己的想法，一些是商议，更多的则是布置与安排。
村庄与难民需要继续保护，因为那里是监视青丘城的前哨站。
伤亡弟子会得到昆仑派抚恤，轮换的守卫弟子亦有重赏。
青丘封城大阵会由三大派继续破解研究，山中妖族余孽也会派弟子清剿，至于流落在外的妖王白藏更需严密追查。
如此种种。
夜半时分，诸事议毕，人群渐渐散去，殿内唯留三位真人。
他们手中各有一张金色信笺，里间用红色朱砂写着数十个名字，从姓名、年龄、性别、宗派、境界、功法、婚配、子嗣……各类讯息事无巨细。
这些是申请进入隐峰修行的各宗派长老名录，待本届山河宴飞升之会后，他们将有机会补上隐峰空缺，成为下一批闭关苦修的幸运者。
兰芷真人似有心事，注意力并不在手中信笺上，目光望着窗外夜色，忽然开口问道：“关于妖王白藏的下落，二位真人可有更多的消息？”
云波真人年事已高，这一日论道议事片刻未歇，此时面上带着些疲态，缓缓喝了口茶水，方才开口：“十三年前，有弟子偶然在东海附近发现那妖狐踪迹，后来连番搜寻，没能找到更多线索。”
青崖真人捋着长须，精神仍自矍铄，淡淡道：“老道曾遣弟子以天机匣四处探查，九州内外皆无那妖狐气息，这些年听说连九尾狐族都不再盼它归来，想必那妖王早就死了。”
兰芷摇了摇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妖王白藏一日不除，终是天下祸害。”
云波真人猜到些什么，微微眯起眼睛，沉默下来。
青崖真人轻咳了声，故意将话题岔了开去：“近日所见，昆仑这一代年轻弟子中颇多奇才，想来本届山河宴我们也没什么机会了。”
兰芷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我昆仑弟子确实不错，二位前辈门下何尝不是英才尽出？”
云波真人抚须笑道：“看今年这般阵势，怕是要比三十年前还要精彩不少。”
青崖真人也道：“的确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兰芷察觉到他们言语中的欣慰感怀之意，心下一凛，没来由问道：“二位真人是准备飞升了？”
云波真人颔首，青崖真人亦正色道：“待此间事了，我二人打算重新封印沉璧渊与归墟的神魔之井，事后便携手飞升。”
兰芷当即起身，行了个晚辈之礼：“恭贺二位真人。”
青崖真人欣然受之，问道：“你呢，还准备在这人间待多久？”
兰芷面带遗憾道：“昆仑事务繁多，也不知何时得以成行。”
云波真人没有继续追问，转口叹道：“本届山河宴上，不知有多少前辈高人得以飞升？”
青崖真人同样好奇，目光望向兰芷，也想提前知道答案。
“无论飞升者多少，二位真人的隐峰名额都会固定不变。”
兰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少见地做了承诺。
殿内笑意更盛，连烛光都隐约亮了几分。
……
……
众人尽皆散去。
兰芷独自在邀月亭中赏月。
一道剑光掠来，坤仪长老现出身形，在亭外躬身道：“禀掌门，有位水月宫弟子求见。”
“何事？”
“有关妖王白藏之事。”
“带过来。”
一位少女缓缓走到亭外，阵阵铃声在夜空响起，正是师烟。
兰芷真人转过身来，目光如剑，打量来人。
师烟微低着头，感受着前边无形剑意，不由心生惶恐，悄悄解下脚腕上的铃铛，不让它们胡乱作响。
兰芷真人冷冷道：“水月宫弟子竟敢上昆仑，希望你带来的消息足够有用。”
“真人放心。弟子此番造访乃受家师所托，前来汇报有关妖王白藏行踪一事。”
师烟从怀中取出一片黑布，恭恭敬敬送上前去。
兰芷真人素手一招，黑布飞入半空随风展开，里间空无一物，只有角落里藏有一片不易察觉的血迹。
淡淡妖气弥漫开来，兰芷真人双目微亮：“这是……九尾妖狐之血！你是在何处寻得？”
师烟答道：“东海之滨，老君山。”
“东海，老君山，嵊泗，归墟……”
兰芷真人注视着那片血迹，唇间念念有词，神色不停变幻，恍惚间想起十多年前妖狐夜袭昆仑那一战。
如今看来，那妖王白藏逃走后的确曾出现在东海附近，他身受重伤，没回青丘，而是去了海边，是打算出海远渡重洋，还是另有其他去处？
兰芷真人兀自思索了片刻，继续问道：“可有找到那妖狐具体所在？”
师烟答道：“东海方圆百余里，家师皆派人仔细探查过，没有发现其他踪迹。若是猜得不错，那位妖王应是出海而去，并不在九州。”
兰芷真人沉默了下来，大海何其宽广，要在海上寻那妖王，便真是大海捞针。若是他葬身大海，连尸骨恐怕也再难寻到。
“经楼收录的魔宗心法，你尽可择一带走。山河宴后本座会派人亲去东海探寻，届时你需随行指引。”
师烟再次行礼：“谢过真人，水月宗上下全听真人调遣。”
兰芷真人摆了摆手：“下去吧。”
师烟很快退下，兰芷真人看向亭外坤仪，问道：“淿月这几日在何处？”
“每晚都在玉英宫教姬无邪练剑。”
“很好。”
兰芷真人抬头望向明月，一只手紧紧抓着那块黑布，唇间少有地露出笑意。
姬无邪露出疑惑表情。
师烟却一脸认真道：“这可是我水月宗的独门绝学，可不是那些嗜血好杀的魔宗功法可比。”
姬无邪又道：“既是你们宗门绝学，我若学了去，岂不是引火上身？”
师烟摇摇头：“修仙之途最重机缘，你我既然有缘，自当宝剑赠英雄。何况我水月宗向来没什么门户之见，只要你学了后，不传与他人即可。”
“可这混沌真气听起来如此厉害，想必学起来也很难吧，不知……”
姬无邪再三推辞，倒将师烟惹生气了。
小姑娘脸色一板，杏目圆瞪，怒道：“师兄你堂堂男子汉，怎么如此婆婆妈妈，之前要学的是你，现在扭捏的也是你！你要不学，就当我没说过。我以后也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姬无邪略有些尴尬，心中犯难，他原本以为能学个旁门左道的特殊功法，结果人家直接要教他水月宗绝学，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实在令人忍不住多想些什么，只是看眼下这情况，怕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了。
终于，他重重一锤手心，作出决定：“管它怎样，我学就是了，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就回山！”
师烟小脸一扬，顿时喜笑颜开，得意道：“这还差不多，你要是不学，我这就去把我的押注要回来，我还指望你帮我大挣一笔呢！”
“……”
姬无邪摇头苦笑，心想这下可真跑不了。
……
……
此后数日，姬无邪白天在师烟那儿修行混沌功法，晚上在淿月手下接受拷打。
师烟平易近人、态度和蔼，教得非常仔细耐心，手把手地带学生入门，练习清浊二气融合之法，哪怕姬无邪学得很慢，也从不见她生气。
淿月暴躁易怒、态度恶劣，与师烟形成鲜明反差，但凡姬无邪有一点儿偷懒，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毒打。
在良师与严师的双重教导下，姬无邪一身剑术修为进步神速，隐隐已能和淿月斗上十来回合而不败，算是看到些翻身做主人的希望。
如此日复一日，直至山河宴正式开始。
……
……
这一日，昆仑派广邀天下正道同盟，万千修道者云集。
伏羲殿外云海蒸腾，天皇伏羲巨大的雕像伫立云端，宽阔广场仅留各大宗派师长坐席，更多的弟子则在云海中观礼聆听。
有形无质的云雾被玄妙仙法凝为实体，人行其中如入云海，虽自知安全无虞，仍有幼龄弟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脚踩空，就此掉落山去。
昆仑兰芷真人、太华青崖真人、蓬莱云波真人一同登坛设礼，宣讲大道精义。
兰芷真人持天人合一之道，清和真人持坐忘无我之道，云波真人持上善若水之道。
三真人娓娓而谈，声音恬淡自如、浩渺广阔，宛如天音降世，云中弟子无不细细领悟，望能从中悟得真言。
论道之始，天地便有异象频出，每到精妙处，万里云海便升起无数彩虹，成群仙鹤翱翔其间，耀眼金光自天穹落下，将伏羲神像染得璀璨夺目，俨然一片威严壮观的仙家盛景。
论道整整持续一日，临到傍晚时，各派长老终于入场，开始演练道法。
彼时落日西沉，明月未起，昆仑八宫同时升起万千明珠，诸峰间光华璀璨，亮如白昼，映着其间云海波澜，更添仙意。
代表昆仑出阵的是执剑长老商棋，九州诸派也早有各自人选。
落场之人无不是各宫各派德高望重者，座下弟子自幼仰视，如今终能一睹师长临阵英姿，无不兴致盎然。
商棋长老于三宫剑法剑法皆已修至圆满，一招一式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破绽。
只见他拔剑出鞘，一剑招引山风，一剑翻涌云海，天地万物皆随他剑锋流转，引得百千弟子惊叹失语。
太华、蓬莱诸派亦不遑多让，众长老前辈亲自试招，施展各派绝学，于浩瀚云巅呼风唤雨、招雷引电，天地之间奇象频出，万千神通眼花缭乱，宁人折服。
战至酣处，商棋长老凭一己之力对阵十大门派而不落下风，尽显昆仑神威，直至日后多年，仍为天下弟子津津乐道。
……
……
入夜，伏羲殿内亮起烛火。
此刻还能留在这里的，都是各大宗派的掌门首座。
山河宴除却论道奕剑，另有诸多要事等候商议，这些亦是惯例。
青丘一战过去十余年，余波仍在。
青丘封城大阵未能解开，万妖之城的真实面目也还掩藏在云雾里。
当初被救下的数百难民已在青丘脚下开始新的生活，这些年过去，有些年老体迈者逝去，幼童则渐渐长大成人。
村庄从建立之日起便一直受到妖兽侵袭，奉命护卫的各派弟子也多有伤亡。
原先的战利品全然变成了负担，如何将这些难民安置妥当，自是急需解决的问题。
参与此事的诸多宗派都有各自的利益考量，微末小派希望能从这旋涡中彻底脱身，大派则想着如何能从中破局，早日获得收成。
兰芷真人有条不紊说出自己的想法，一些是商议，更多的则是布置与安排。
村庄与难民需要继续保护，因为那里是监视青丘城的前哨站。
伤亡弟子会得到昆仑派抚恤，轮换的守卫弟子亦有重赏。
青丘封城大阵会由三大派继续破解研究，山中妖族余孽也会派弟子清剿，至于流落在外的妖王白藏更需严密追查。
如此种种。
夜半时分，诸事议毕，人群渐渐散去，殿内唯留三位真人。
他们手中各有一张金色信笺，里间用红色朱砂写着数十个名字，从姓名、年龄、性别、宗派、境界、功法、婚配、子嗣……各类讯息事无巨细。
这些是申请进入隐峰修行的各宗派长老名录，待本届山河宴飞升之会后，他们将有机会补上隐峰空缺，成为下一批闭关苦修的幸运者。
兰芷真人似有心事，注意力并不在手中信笺上，目光望着窗外夜色，忽然开口问道：“关于妖王白藏的下落，二位真人可有更多的消息？”
云波真人年事已高，这一日论道议事片刻未歇，此时面上带着些疲态，缓缓喝了口茶水，方才开口：“十三年前，有弟子偶然在东海附近发现那妖狐踪迹，后来连番搜寻，没能找到更多线索。”
青崖真人捋着长须，精神仍自矍铄，淡淡道：“老道曾遣弟子以天机匣四处探查，九州内外皆无那妖狐气息，这些年听说连九尾狐族都不再盼它归来，想必那妖王早就死了。”
兰芷摇了摇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妖王白藏一日不除，终是天下祸害。”
云波真人猜到些什么，微微眯起眼睛，沉默下来。
青崖真人轻咳了声，故意将话题岔了开去：“近日所见，昆仑这一代年轻弟子中颇多奇才，想来本届山河宴我们也没什么机会了。”
兰芷道：“江山代有人才出。我昆仑弟子确实不错，二位前辈门下何尝不是英才尽出？”
云波真人抚须笑道：“看今年这般阵势，怕是要比三十年前还要精彩不少。”
青崖真人也道：“的确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兰芷察觉到他们言语中的欣慰感怀之意，心下一凛，没来由问道：“二位真人是准备飞升了？”
云波真人颔首，青崖真人亦正色道：“待此间事了，我二人打算重新封印沉璧渊与归墟的神魔之井，事后便携手飞升。”
兰芷当即起身，行了个晚辈之礼：“恭贺二位真人。”
青崖真人欣然受之，问道：“你呢，还准备在这人间待多久？”
兰芷面带遗憾道：“昆仑事务繁多，也不知何时得以成行。”
云波真人没有继续追问，转口叹道：“本届山河宴上，不知有多少前辈高人得以飞升？”
青崖真人同样好奇，目光望向兰芷，也想提前知道答案。
“无论飞升者多少，二位真人的隐峰名额都会固定不变。”
兰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少见地做了承诺。
殿内笑意更盛，连烛光都隐约亮了几分。
……
……
众人尽皆散去。
兰芷独自在邀月亭中赏月。
一道剑光掠来，坤仪长老现出身形，在亭外躬身道：“禀掌门，有位水月宫弟子求见。”
“何事？”
“有关妖王白藏之事。”
“带过来。”
一位少女缓缓走到亭外，阵阵铃声在夜空响起，正是师烟。
兰芷真人转过身来，目光如剑，打量来人。
师烟微低着头，感受着前边无形剑意，不由心生惶恐，悄悄解下脚腕上的铃铛，不让它们胡乱作响。
兰芷真人冷冷道：“水月宫弟子竟敢上昆仑，希望你带来的消息足够有用。”
“真人放心。弟子此番造访乃受家师所托，前来汇报有关妖王白藏行踪一事。”
师烟从怀中取出一片黑布，恭恭敬敬送上前去。
兰芷真人素手一招，黑布飞入半空随风展开，里间空无一物，只有角落里藏有一片不易察觉的血迹。
淡淡妖气弥漫开来，兰芷真人双目微亮：“这是……九尾妖狐之血！你是在何处寻得？”
师烟答道：“东海之滨，老君山。”
“东海，老君山，嵊泗，归墟……”
兰芷真人注视着那片血迹，唇间念念有词，神色不停变幻，恍惚间想起十多年前妖狐夜袭昆仑那一战。
如今看来，那妖王白藏逃走后的确曾出现在东海附近，他身受重伤，没回青丘，而是去了海边，是打算出海远渡重洋，还是另有其他去处？
兰芷真人兀自思索了片刻，继续问道：“可有找到那妖狐具体所在？”
师烟答道：“东海方圆百余里，家师皆派人仔细探查过，没有发现其他踪迹。若是猜得不错，那位妖王应是出海而去，并不在九州。”
兰芷真人沉默了下来，大海何其宽广，要在海上寻那妖王，便真是大海捞针。若是他葬身大海，连尸骨恐怕也再难寻到。
“经楼收录的魔宗心法，你尽可择一带走。山河宴后本座会派人亲去东海探寻，届时你需随行指引。”
师烟再次行礼：“谢过真人，水月宗上下全听真人调遣。”
兰芷真人摆了摆手：“下去吧。”
师烟很快退下，兰芷真人看向亭外坤仪，问道：“淿月这几日在何处？”
“每晚都在玉英宫教姬无邪练剑。”
“很好。”
兰芷真人抬头望向明月，一只手紧紧抓着那块黑布，唇间少有地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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