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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下依偎着的人啊

    有这样一个故事。

    曾经有片草原住着群狮子。有一天,一只公狮子领着它的儿子小狮子在池塘边散步,突然,水边的草垛里钻出一只面目可憎的疯狗,疯狗冲着它们俩汪汪大叫。

    公狮子没有理会,当即就领着儿子调头离去。

    走了一会儿,离开池塘,疯狗的声音渐渐绝迹。小狮子皱着眉头,似乎有所困惑,它一路吞吞吐吐最终疑惑地向大狮子问道,“父亲,您是草原的王,草食动物的主人,可为什么您要忌惮一只无能的疯狗呢?”

    “我并非忌惮,也绝非恐惧,”大狮子开口了,“杀死它轻而易举,但流血也在所难免,为了一只疯狗徒增一个伤口,这是不明智的决定。”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这故事蕴含的智慧。

    但有些情况它没有讲清楚。

    如果疯狗一路尾随呢?如果疯狗不依不饶呢?

    甚至,更直接一点的。

    如果,疯狗直接扑上来了!那么大狮子还能保持如此风度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但凡事都有个限度。

    迪恩.提图斯作为安全主管就犹如故事中的雄狮,只是非常不凑巧地,他刚好遇到了后种情况。

    一只异化犬面目狰狞,嘶吼着扑向迪恩,迪恩打着手电看好时机,飞起一脚,击中异犬腹部,异犬尖嚎一声被击飞,重重砸在墙上。

    迪恩喘着粗气,这是他进洞以来碰上的第三只异化犬了。

    这些洞穴异犬非比寻常,相较于地面那些,它们更强更壮,有着难以置信的嗜血欲与攻击欲,会使用基本的狩猎战术甚至会预判敌人的攻击。

    在洞穴这种资源恶劣的环境下竟然会存在如此危险的生物,真说不清它到底是自然进化,还是人为筛选。

    被踢到墙上的异化犬躺在地上哀嚎着,那一击似乎摔断了它的脊柱。迪恩不愿多想,走向倒地的怪物打算彻底了结它的性命。

    如果这真是人工培育的生物兵器,能做到这种地步,若是能大规模生产一定会颠覆整片亚夏大陆的现有格局。迪恩想着,显得忧心忡忡,他抬脚,把军靴放在犬只脖颈处准备直接踩断。

    但就在这时,异化犬在地上突然发力,翻身就地一滚,恢复身姿的同时张嘴径直咬向迪恩的小腿。

    “啊!”迪恩咆哮起来,他躲闪不及被一口咬住。异犬张牙舞爪还想爬起,但迪恩立刻单膝跪下用膝盖顶住其身,同时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刺向异犬那长满烂疮的脖子。

    异犬嚎啕一声,粘稠的紫色血液喷涌而出,迪恩握刀奋力一扭,怪物四肢猛地绷直,彻底没了动静。

    “真见了鬼了…”迪恩暗骂道,他把匕首拔出插到地上,接着用双手掰开狗嘴,坚硬的聚碳酸酯护具上一口牙印整整齐齐,这要是真被咬上一口怎么着得掉块肉下来。

    异化生物从不装死,这恐怕是第一只。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迪恩站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洞穴深处传来一片嘈杂,应该是刚才的动静吸引了更多类似的个体,

    万不可恋战,迪恩清楚,虽然凭着经验与技巧他暂时没有负伤,但究其原因,这更多算是侥幸,是运气,而非实力。

    每一次战斗都使它们变得更强,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是时候开跑了。

    迪恩拔出地上的匕首,用力一挥甩掉附着其上的血液,他把刀插回刀鞘,接着举起手电,扭头朝洞穴深处跑去。

    如果这怪物真是某项机密计划的产物,那么谁会有能力研究一个完成度如此之高,而且至今没有走漏风声的生化项目呢?迪恩回忆着刚才打斗,忍不住猜想道。

    可能是海嘉德吗?他们实力强劲资金雄厚,单论研究,给够时间确实可能,但这计划涉及原能异化,危险性太高而且有违道德,应该不会得到他们议会的批准。

    迪恩想着,闪身避开一根石柱,继续向前跑着。

    那会是克罗恩吗?第四区的研究一直很神秘,偶尔传出的只言片语对他们的描述大多也不是很好,但金先生看起来像个商人,生物兵器什么的似乎和他沾不上边,矿区和班吉斯的合作也一直没有断过,会是他们吗?

    迪恩想着,绕过一个拐角,他继续飞奔着,不过速度较于刚才略有加快,身体的重心提醒他,这是条下坡。

    那还有谁,掠夺者?鬣狗帮?感觉不大可能,虽然他们没有道德上的顾忌,但他们组织涣散,实力较低,就连武器都是七拼八凑出来的,想要完成这种研究几乎不可能。但是…如果他们运气够好,碰巧撞上了某个旧联邦遗迹…那就没人说得准了。

    下坡的势头更大了,迪恩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每一步都必须比上一步要迈的使劲,他不得不停止猜想,而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脚下的道路上。

    这条路会通向何方?迪恩不知道,他也不是很想知道,控制思考,少想多做一直都是他的金玉良言。眼下这里就一条路,身后还有狗在追,除了狂奔他别无选择。

    身后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狂奔的远不止他一个,单听声音,感觉至少有三到四只和刚才类似的异化犬在对他穷追猛打,这么多如果一拥而上,双拳难敌四…嘴,他绝对没胜算。

    该死,迪恩感觉自己就如同处在狮群围攻下的羚羊,抱头鼠窜毫无办法。但羚羊也有羚羊的生存之道,如果利用得当,利用这条弯弯曲曲的隧道也许可以甩开它们。

    下坡还在持续,双方的速度越来越快,嘈杂声加剧,迪恩微微回头,他瞥见一只异化犬加快速度向他冲来,那异犬不吵不叫好似刻意保持安静一般绕到他身后。

    接着它猛的一个冲刺,张嘴就对着他的脚脖子咬去。

    迪恩早有防备,他侧过身先是一抬脚令其咬了个空,随后又向下猛地一踢,那畜生头部受击,下巴着地,又借着向前的惯性,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最终失去平衡,整条狗翻滚着摔在地上。

    哀嚎声从身后传来,其余的见状一时也不再敢上前。

    这拖不了它们太久,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重新组织进攻,迪恩心知肚明,即便那时他依然可以防住,还有下次,下下次,而只要他被扑倒,只要有一次攻击奏效,他就难逃一死。

    这么永无止境地跑下去不是个主意,而且下坡的幅度还在加大,前进的速度几乎要赶上他迈腿的速度,如果继续下去,过不了多久,即使没有狗他可能也会因速度过快而自己摔倒。

    剧烈的运动使他呼吸急促,手电的光在隧道中晃着,意图找到一处意料之外的机遇。

    身后异犬们摆开架势准备再度攻击,两只异犬加速,左右各只与迪恩并排,看样子这次它们准备团队行动。

    左边那只率先进攻,它咆哮着向迪恩冲来,迪恩没有留情,莽足了劲回敬一脚,这一脚不知踢到哪里,怪物尖嚎着倒下,右边那条紧随其后,猛地一跳张牙舞爪向他扑来,迪恩忙弯下腰躲避,怪物从他的头顶飞跃,虽没有直接命中,但锋利的爪子依然划破了他的背,血涌如注,血腥味一下子弥漫开来。

    血腥刺激着怪物,它们变得越发兴奋,胆量也越来越大,迪恩暗叫不好,他看向前方,隧道黑洞洞,依然不见其尽头。

    一只异化犬嚎叫着直接从后方跃上了迪恩的背,它的两条前肢搭在迪恩肩上,张嘴企图直接咬断迪恩的喉咙。

    迪恩怎会允许,他暴怒起来,双手紧握那搭在肩上的两只前肢,随后用力一扯,血花飞溅,狗爪掺杂着布料与血肉离开他的肩,迪恩抡圆胳膊,抓着狗爪,好似过肩摔一般,将整条异化犬从背后径直摔向前方。

    异化犬惊恐地叫着,它的狗爪依然握在迪恩手上没有放开,但身子却已完全离地悬空,失去了控制。

    又一只不怕死的从侧面袭来,迪恩把手中的异犬好似流星锤一般挥着,对准袭来的那只狗猛砸过去,狗与狗在空中相撞,它们尖叫着双双坠地。

    它们来,它们流血,它们死。

    但是暗箭难防,一条异犬趁着迪恩大杀四方,不动声色蹿到到他脚旁,随后侧着头张嘴,对着迪恩的小腿猛地啃下。

    这一击自然是打在了护具上,但脚边突然增加的负担却令迪恩一瞬间失去重心,就好像突然绊倒了什么东西一样,他向前猛地扑去,然后轰然倒地。

    犬群欢呼起来,它们嘶哑诡异的叫音此起彼伏在山洞间回荡,失去重心的迪恩向前不断翻滚并没停下。下坡还在持续,他的速度早已超过了能够安全停下的极限阈值,借着向前的惯性以及下坡的重力势能,迪恩横着身,不受控制地向下滚去。

    迪恩只觉得天旋地转,黑暗与光明彼此交融,他抱着头蜷缩起来,看见手电的光在隧道间打转。

    犬群依然在追踪,但它们现在已不再急于进攻,这是因为地形原因。

    待到下坡结束,到了平地,没了翻滚坠落的担心,一个已经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人类,绝不成问题。

    迪恩感觉自己跳起又跌落,他总是未雨绸缪,这次也不例外。外套下,贴身的探险装甲替他吸收了不少冲击,夹层中藏着的医疗物资也能够为他做些应急处理,手臂外的景色天旋地转,如果死在这里他应该会很不甘心的。

    光明如块琉璃在黑暗中碎成了千块,黑暗与黑暗交融,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是他胸前的手电筒受不住冲击坏了吗?

    一块石头突出一角嵌在隧道中央,迪恩下坠的轨迹刚好与其重合,探险装甲“铛”的一声几乎变形,迪恩被高高抛弃,随后又重重落下。

    这样的石头后面还有很多,迪恩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间,透过手臂间的缝隙,一片浩瀚苍穹的星海突然浮现,好像飞船的舷窗一样,整片星海随着他的滚动一道翻滚。

    点点繁星在夜空中闪耀,密密麻麻遍布天穹…

    有这样唯美的幻觉,感觉也不错。

    只是…这幻觉的真实感未免太强?

    迪恩猛地惊醒,意识迅速恢复。他注意到身旁的狗群惊恐地尖叫着,借着微弱的星光,迪恩看到它们撑起前肢竭尽全力想要减速。

    但它们的速度太快而且又是下坡,一只异化犬刹车过猛,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到,整条狗瞬间飞起,翻滚着超过迪恩跌向前方。

    其叫声之凄惨就好像几个亲娘一起死了。

    怎么回事?!迪恩调整姿势,勉强向前一瞥。

    星光的照耀下,一条万丈深渊横立于前方。

    天哪!迪恩汗毛倒竖,他大喊一声,张开双臂手忙脚乱企图抓到些什么,但下坡的速度实在太快,就凭这些小石子他根本停不下来。

    随机应变,迪恩急中生智把腿一伸,果然,那条异犬坚持不懈还咬着他,迪恩任由它咬,企图借其的重量进一步减速。

    但无济于事,下落速度丝毫不见降低,几条较快的异化犬已经抢先一步,哀嚎着飞下了悬崖,再这样下去迪恩也必定要步其后尘。

    迪恩浑身紧绷,爆出一声咆哮,双臂贴着地面猛然发力,粗糙的石地摩的他手皮开肉绽,他咆哮着,身体总算不再翻滚。

    但速度不减,连续的撞击甚至使得迪恩脚边的那条异犬都无法承受,它松口翻滚,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掉下了悬崖。

    穷途末路了,迪恩抓着地面,惨叫着紧随其后也摔了下去。

    没有异化犬成功停下,刚才叫的有多欢现在叫的就多惨,它们接二连三,如下饺子般,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姿态坠下悬崖。

    嚎叫过后,峭壁上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点点星光在夜空中一闪一闪,声调不一的哀嚎声惨叫声渐渐淡去,随着几声咚咚的闷响,一切都归于寂静。

    峭壁上,各色的血渍诉说着刚才的一切。

    无人身还。

    这就是迪恩的终点…

    或者…不是?

    有规律的擦擦声在峭壁边缘响起,是迪恩,他悬在半空,紧握着一把匕首,匕首尖端深深扎入峭壁内。

    看来在最后关头,他的随机应变拯救了他。

    嗯!迪恩发力,一只手搭上边缘,另一只手拔出匕首,整个人趴在峭壁边,挣扎着向上挪去。

    看起来…老天还不想收我…迪恩想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使他不禁笑出声来。

    他趴在边缘,抬头看天,星空一闪一闪似乎与往日不同。

    我这是回到地表了吗?迪恩困惑不已,他摇摇头,屏住呼吸准备发力爬上。

    但是,就在这时,隧道那,突然传来一阵怪响。

    怎么?

    这怪响相当诡异,一阵一阵犹如一头猛兽狂奔时的喘息。

    是什么东西?

    怪响毫不停歇奔袭而来,迪恩顿时紧张,着急忙慌地往上爬去。

    那是…

    怪响越来越近,迪恩一边爬着一边眯起眼睛看向哪儿,借着点点星光,他…

    看清了。

    那是一只完全失去控制,犹如轮胎一般向他滚来的异化犬,那怪响正是异化犬翻滚时的哀鸣。

    迪恩大惊失色,他此时刚好半个身子爬上边缘,躲躲不开下又下不去。

    啊,啊!

    最后一声啊,是拖长音的。

    异化犬毫不停歇,轨道不偏不倚,正中迪恩面门。

    迪恩哀嚎一声,一人一狗向下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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