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暗算灭迹

    （十八）暗算灭迹

    六个外乡人围着一张四方桌，南北各一人，东西各两人，坐成了一张乌龟席。所有的人都双唇紧闭，愁眉不展，双手叠放在腰腹之间。

    “事已至此，我们百口难辨。”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这也不是我们想要的，更不想杀人。本想涨潮时把几个放着地图的漂流瓶送出去，没想到有两小孩半夜起床到墙根撒尿，刚好被他们撞见。他们怀疑我们两人偷东西，一定要搜身。所以就产生了冲突，不得已下了杀手。”

    “还有一个人呢？”

    “两个小孩倒在地上之后，我们也怕了。又听到一个出来撒尿，我们就躲在暗处观察动静。后来我就用竹筒吹针，射穿他的喉咙。不过没想到他还能活着。”

    “杀死了人，还说得这么简单。最后一个人，有看见你们吗？而且你为什么带刀、钢针这些武器？”

    “不要吵了。学武之人，黑夜出行带武器也是正常。而且无凭无据，能拿我们怎么样？”

    “很快就不是无凭无据了。”说话的人很无奈，但很淡定。

    “先说说你们今晚的进展。”

    “晚上去事发地点，已经被吓得只剩半条命了。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慢慢移动脚步，勾到了一具尸体。我明明看见有人抬着尸体去官署的。我躲在角落不敢动，连大气了不敢喘。后来又进来两个人，把他抬走了。我看没有人了，就赶紧离开。”

    “我也没有什么收获。我去医馆的时候，有三个女人围着那个病人，外面还有几个卫兵，我也下不了手。后来还有两个男人抬着一个人进来，我就更没有机会了。”

    “虽然没有得手，但也应该问题不大。当天晚上，我们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如果有，那也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人。”

    “你能确定他不会写字？即使不会写字，他也可以动作比划。”

    “那怎么办？”

    “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一旦他们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会立刻杀了我们。即使没有任何证据，只要他们怀疑我们，就可以把我们赶走。那时候，我们在他们的监视下，什么也不能带走，包括刀枪。”

    “我们怎么走？东边是一座山，山的那边又是海，无边无际，我们没有船；西边、北边是连绵不断的山，要走出群山谈何容易。”

    “既然昨天有飞机飞过，那么明天谁能说没有呢？马上就要天亮了，我们分头行动。两人再去山顶，用石头摆一个大大的停机标志和国旗标志。两人去前面的那栋房子，去表示邻里之间的遗憾与慰问。再两人留守这里，看好刀枪等一些武术。”

    坐在桌子北首的男子布置了最后的任务，然后带着坐在南首的人一起朝着徐天海家走去。

    徐天海的房子坐落吴家湾中间偏西方向，坐北朝南。门前不远处有一条石板路环绕着整个村庄，与石板路平行的是一条狭长的河。河面上架着一座石拱桥，据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还有几座简易的石板桥、独木桥，方便人们过河。河的对面就是成片的稻谷，在秋天的清晨里笼着一层薄薄的雾水。多么美好的吴家湾。

    天色渐亮，行人渐多。两个外乡人走在吴家湾前面的石板路上，人少的时候很有礼貌地点头，人多的时候就停下脚步弓着腰让他人先过。就这样走走停停，来到了徐天海家门口，用手拍了拍柴门，没有人应答。于是就小步慢走，来到了大门前，门没有关，他们轻轻地敲着铜环，清脆的声音在清晨显得格外响。屋内无人回应。其中一人很熟练地推开大门，留出一人进出的缝隙，侧身而进。他们来到了前天晚上的事发场地，一边说着“你好，你好”,一边仔细查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除了一根被砍断的扫帚柄之外，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怀疑。他们拿着扫帚柄像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退出家门，再捆好柴门，慢慢地离开了。路上碰到人，脸上充满了歉意，然后又是一阵点头弯腰。

    回到后山的住处，其他两个人已经收拾停当。在山泉涌出的凹陷处，用撬棍再挖深了水井，两米多深。把随身带来的刀、枪、头盔等一并包好了放在水下，再铺上石头，蓄满了山水。水面上还漂着一层刚拔过来的水草。两个人满意地坐在桌子旁边微笑。

    “我们漂流到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他们接纳了我们，允许我们住在这里，允许我们买他们的粮食，允许我们到他们的海域捞海鲜。他们这么善良平和，而我们却杀害了他们四个人，……。”领头的那个人充满了歉意，难过得说不出话。

    “现在我们没有吃的了，还得靠他们提供。希望未来不要再伤害这些善良的人们。”

    “我们的使命决定着我们的行为，我们的身份不允许我们被看破。能不能伤害他们恐怕也不是由我们决定。”

    “他们是无辜的。”

    他们各自忏悔，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沉默中他们能听见水井里溢出水的声音，还有秋草上蚂蚱奋力一跳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