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上见
“翟老师邵老师，下午两点半开考务会，记住啊！”
“嗯。”五一假期刚过，翟慬回归学校，正坐在桌边备课。
“这次考务会是关系期中考的吗？”
“想必是。”
……
下午四点开过会，翟慬和邵辰姩回到办公室。
“唉，一个期中考试还要安排全区抽考。”翟慬翻翻手边的书，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能让自己的学生考的更好。
“翟老师在吗？”上午来通知开会的年轻老师探进头，看见翟慬后走进来，“翟老师，今年咱们学校高中部的监考老师不够，刚刚又说随机从初中部抽了几位去高中部监考，抽到您了，但目前没商定出去哪所高中监，让我先过来问问您有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去监？您可以去吗？”
“行，”翟慬看见那个老师手里拿着的表格，“这个表格……是要我填吗？”
“不是，这个表是高中部考试时间，您在高中部监两场，这几个画了勾的场次就是您要监的，您注意下时间，我先回去给您问问您调到哪里监考。”
“嗯，谢了。”
“不客气。”
这个老师人还挺好……翟慬低头去看表格，看到画着勾的两场：一场是五月九号上午八点到九点半，这一个半小时考物理；另一场是五月九号上午十点到十一点半，这一个半小时考英语。
“想不到我也有给别人监考的一天！以前没接触过老师这职业，总是定性思维，以为自己永远都只能是被监考的那个。”翟慬笑了笑，看着考试时间表，在心里默默想着。
半个小时后……
“翟老师，您去监考的学校是绛舟四中，高中部，您记一下。”
“绛舟四中……嗯，我记住了。”翟慬在手边的一张纸上写下学校名字，叠好了夹到书里。“绛舟四中……绛舟四中……怎么什么熟悉的样子……”翟慬回忆着，突然想起来那天的学生：
“翟老师好……”
紧接着，她记起自己当时的想法：“……看这个校徽，上面依稀能看清四中两个字……外校的啊……”
莫非……那个函什么磊就是绛舟四中的？
“……有些四维物很厉害，凭着自己等级高，就想在别的比自己稍微低级些的四维空间里为所欲为，而且做出的事情空间主宰者是察觉不到的……”
镜子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翟慬突然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离危险更近了吗……
“完了，现在要是告诉人家不去监考也不合适啊……”翟慬叹气。
五月九号。
翟慬拿着装卷子的档案袋走进绛舟四中的考场，将卷子小心翼翼地拿出，开始数卷，最终将卷子分成五沓。听到下发试卷的指示性哨声响起，她将每沓卷子都递给第一排的考生，将卷子发下去后，看见副监考老师从后门走进来，然后问了一句：“都有试卷了没？有没有缺卷的？或者多卷的？”
考场内无人应答，这说明卷子分的很好，没人多没人少。
然后就该发答题卡了，翟慬更小心地把一大沓分成五小沓，生怕不经意的时候把某一张弄上折痕。答题卡发完，副监考老师问了刚才同样的问题，考场上依旧无人应答。
翟慬走到贴着考号的黑板前，叫一个前排的考生给从头到尾地读了一遍，以免有学生出现记不清考号涂错卡的情况。
“邵岩，23考场，考号：41030007……”
“顾颖绪，23考场，考号41030008……”
“周阳，23考场……”
“……”
“……”
“函逍磊，23考场，考号41118003……”
“？？？！”翟慬一下坐直了，环视考场一周，最后在最右边的那一列里发现了五月一号下午问她题的少年。
少年看到翟慬看他，一脸平静，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这也太……太不幸了吧……
翟慬警惕地盯着函逍磊，却发现看不出他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但翟慬非常确定，他这是装的，他肯定还记得自己。想到这里，翟慬不禁又脊背发凉。这可是高等的纯四维人啊……一个不高兴真能弄死我的……翟慬想起，那天自己讲题的时候那样没耐性，好歹这孩子没想着要把自己怎么样，如果真惹恼了，自己怕不是得真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翟慬坐在讲台上，久久不能平静。
“翟老师，发条形码吧。”
翟慬点点头，把贴着条形码的纸从档案袋里拿出来，开始从临门口的那个考生那里挨个发。发到函逍磊那里的时候，翟慬看他一眼，但他并没有注意到，而是想其他考生一样，接过条形码，平淡地说了一句“谢谢老师”，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上次在咖啡厅见面时候的惊讶和激动。
难不成……系统把他的记忆清除了？翟慬发完条形码，坐回讲台。但是系统不是比他低级吗？不是不能清除他的记忆吗？
铃铃铃———
开始答卷。
翟慬不停地猜测，函逍磊为什么这么反常，那样子……真的是没见过自己吗？翟慬产生了自我怀疑：而且那次找系统去查这个人，系统说查不到，难不成……并不是他有很高的四维纯度，而是真的没有这个人？也就是说，上次看到他是自己的幻觉？看到他只是自己的虚构想法？
翟慬坐在讲台上很无趣，再加上不停地思考一个烧脑的问题，她感到有些烦闷，就走下讲台想转转。
坐在后面的副监考老师已经离开了这个考场，她好像是一个人监两场，在隔壁考场上，她也是副监考。
这学校这么缺监考老师的吗……
翟慬一边慢慢走，一边看看学生们的答题情况：考生的水平参差不齐。有的答卷很快，但正确率不高；有的大部分都正确，但答卷速度不高；有的已经写到大题，甚至就剩最后一道题了；有的还只停留在选择部分，速度很慢……
等会……翟慬低头一看手表，就剩最后十五分钟了，这怎么有个考生的卷子才写到选择第六道！翟慬细一看……
这特么怎么是函逍磊卷子……
翟慬抬起头，对别的考生喊了一句：“还剩十五分钟，没涂卡的考生抓紧时间涂卡，”她又低下头，针对函逍磊说了一句，“没写完的还差好多的考生赶紧写。”
函逍磊意识到翟慬在说自己，抬起头看看翟慬，然后把自己后半面卷子都翻开：“老师我从后往前写的。”
“？”翟慬看着函逍磊，这孩子…脑子有问题吧……谁没事干从后往前答卷……
为了不显得尴尬，翟慬皱着眉头喊了他一声：“赶紧写！”
函逍磊吓一跳，低下头去，没几分钟就把剩下的六道选择都做了。
翟慬就站在他旁边，一脸阴冷地盯着他答卷，等他答完卷子，翟慬翻过去，想确认一下他后面是不是都写了。
卷子“唰”一声被翻转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四道大题，答题区域写着工工整整的行楷。
但是翟慬越看越不高兴：别看写的干净漂亮，但是四道大题错了两道，还有一道过程写的不够细，除了电功的那道能得满分……诶不对，他不是物理学不懂吗？翟慬突然发现有点问题，上次在咖啡厅的时候，他的电功明明那么差，如果真是被消除了记忆，那他电功肯定还不会……虽说不能断定是因为自己给他讲了一遍他就会了，但那天自己确实讲懂他了，而且……函逍磊当时不是说他的物理老师没耐心而且还讲不懂他吗……
所以，得出结论，他记得咖啡厅里讲题的事，而且现在不认识自己是装的。
呵呵，露出破绽了吧。
函逍磊并没有着急地从翟慬手里把卷子拿回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翟慬，等着她把卷子放回来。
翟慬翻到正面一看：前十道选择错了将近一多半，后面多选要么选错要么漏选，反正是从头到尾没几个全对的。
这卷子答的……真让人难以恭维。
铃铃铃———
考试结束，开始收卷。
翟慬把自己考场的卷子整理好，确认考生填写的考号无误后，把卷子装进档案袋，交给了专门负责统一收卷的老师，然后又坐回了考场。
考场上刚才还坐稳答卷的考生，看到翟慬交了卷后立刻一哄而散，对题的对题，谈论的谈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还本本分分地坐在座位上，有复习的，也有发呆的，但从这一群考生中，翟慬发现，只有函逍磊在看刚才答卷的草稿纸，而且还在认真地写着什么，聚精会神。
翟慬想起他答的那卷子，径直走了过去。
管他什么四维人，作为一个老师，看见自己认识的学生把卷子答成那个德行，是真的忍不了。
翟慬走过去，发现函逍磊正在研究刚才他答的错题中的一道。
“老师？”函逍磊抬起头看看翟慬。
“你那卷子怎么答的？我就扫了两眼，就看到你那卷子上有一堆一堆的错题。还有，人家都是先答正面，再答背面，你怎么倒着答呢？倒着答题容易漏题啊！”翟慬拿起他桌子上的几张草稿纸，卷成一个纸棒，在他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而且还装不认识我，你以为你装的像我就真不认识你了？就不会因为你答的一塌糊涂的卷子骂你了？”
函逍磊委屈地揉揉头：“我这不是怕别人说您认识我偏袒我吗，我怕有人找您麻烦……翟老师你怎么这样呢……”
“……”翟慬看着眼前这个北影不要就浪费了的人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且老师，我先做后面是因为看见有一道电功的题，我想着上次您教会我了，想试一试，然后就从大题开始做了……”函逍磊抬起头，眨眨眼睛，“老师我那道题做的对不对？”
翟慬想了想，觉得监考老师不应该告诉考生答的卷的正误，所以没有告诉他，只是说：“等试卷发下来你自己看。”
函逍磊却猜到了，笑嘻嘻地问：“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是做对了，是不是老师？”
“都说了自己看去，”翟慬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就算你这道题对了又怎么样，你前面有几道是对的？”
“老师我不适合学物理，”函逍磊喝口水，“况且我以后想去的是企业，太高的文凭或许也没用……”
“怎么没用了？”翟慬听见这么“三观不正”的话，有些不高兴，“人家有些大董事长高考的时候理科还能考六百九十多呢！你呢？一句不适合学物理就放弃了？去了企业里边你以为只是凭技术吗？孩子，投简历的时候上面也是要填学历的，你要是高中都没毕业你觉得哪个企业会要你？”
“呃……”函逍磊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闪，“那……老师……既然我物理这么差，要不……您给我补习一下？”
“中小学老师禁止在外办补习班。”
“不是办补习班，就是一对一辅导的那种，无偿的那种……”函逍磊突然觉得说出这话以后，翟慬的拳头都握紧了，“呃……那啥，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让我教你还想白嫖？你这什么态度！”翟慬“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纸棒拍到他头上。
“那您也说了，我物理不能这么差啊……”函逍磊撇着嘴，委屈巴巴地捂住头，“您自己说，怎么办吧……”
“你自己报个班学不行吗？”翟慬想起上次给他讲题差点没把自己气死的经历……还是远离为好。
“要是报班有用的话，或许我也就不至于被补课班老师劝退了吧……”
“……”
“老师您亲自教我好不好……”
“……”
“上次您教我不是教的挺好的嘛！我这次考试都答对电功的题了呢！”
“……”
“翟老师教教我嘛……教教我教教我……我好像就能听懂翟老师讲课……”
“……”
“老师老师……”
“闭嘴！”
“！”
“我回去想想，有时间的话我就教你，没时间就算了。”
“好的老师！”函逍磊笑了，“老师，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补课的话方便联系。”
翟慬犹豫了一下，把手机号写在了草稿纸上。
考试预备铃响了，翟慬回到讲台上。
这孩子……虽然说是的高等四维人，但好像没什么坏心思……那他到底为什么要潜入比他低级很多的系统里呢？
发过试卷，翟慬在椅子上坐下，侧倚着讲桌，望着黑板上的考号发呆，不禁对考号起了兴趣。翟慬站起身，走到考号前，心想：一般考号不都是按班排吗？而且一般一个学校的考生前几位应该都一样，写的这么乱能记住吗？经过翟慬一番研究，她看懂考号的编排当时了：每个学生考号前面都有一个数字“4”，而这应该就是代表绛舟四中；后面的七位则跟考生生日有关，前四位是出生月份和号数，后三位是同天生日的学生编号，假设说现在有三个人的生日都是一月一日，那这三个人的后三位的号码就分别是001、002和003，而这个编号，应该是随机的，找不出任何规律。
所以……函逍磊的生日就是十一月十八号？翟慬笑笑，心想：我记这些干什么。但她确实很好奇，她想找函逍磊确认一下，自己分析出来的考号顺序的编排是不是这样的。她回头望，发现函逍磊已经放了笔，似乎在检查。
这么快…就答完了？？？翟慬低头一看时间，还剩将近五十分钟呢，答的这么快？翟慬不敢相信，这孩子到底是因为太难然后放弃了，还是因为学的太好四十分钟就答完了。这不是英语吗……想当年我的英语都没答的这么快……翟慬想下去看看，但想起函逍磊刚才说的话：“……我这不是怕别人说您认识我偏袒我吗……”
的确，如果连续两场考试都下讲台看他的卷，想必真的会被别人误解。
翟慬叹口气，无聊地坐在讲桌前，一边打发时间，等待考试结束的铃声，一边思考着要不要答应他给他辅导。
铃铃铃———
考试结束，收卷的流程又开始了。
“终于考完了！我要回去吃饭！”翟慬听到铃声，立马站了起来，收拾好卷子和东西，准备交了卷子立刻就走。
“老师？”函逍磊跟过去，“您想好了吗？”
翟慬交了卷子，回过头：“等我回去看看课程表。对了，如果你要让我给你补习的话，有地方专门给你补课吗？”
“有地方，去年我爸准备过来陪读的时候，买了个空间不大的小屋，但是后来家里有点变故，我爸没时间陪读了，就把我送去住校，但是小屋的钥匙还留在我这里，我爸说要是学习的时候要用或者是放假时间短来不及回家的话，就让我在小屋先住着。如果翟老师能教我的话，去那里就可以，离学校不远。学费的话……您看多少就可以了？”
“我回去考虑一下，收不收钱再说，毕竟物理这东西我学……我教了这么多年了，无偿教你也不是不行，不耽误我拿工资。”
“这不行吧……无偿的事我只是随口一提，老师您不用在意。”
“不用，我的原则是尽量教会你，教不会不就等于没教吗？没教的话我还收什么费。”
函逍磊体会了一下翟慬的话，似乎品出哪里不对劲：“老师，你怎么这么确定教不会我呢……”
“……”翟慬心想：完了，说漏了。但她很淡定地转移话题，“放心吧孩子，教会教不会是一回事，我教不教是另一回事。还有，刚才你考英语怎么回事，还有五十分钟怎么就不写了？是不会写还是怎么样？”
函逍磊陪翟慬慢慢走到校门口。
“可能是因为题太简单，我做的快吧。”
“简单吗？我看别人都是临近考试结束几分钟才答完卷子。你就敢肯定你的答卷是正确的？”
“您要是想知道等发下卷子来自己看啊！”函逍磊眯起眼睛笑笑，“我回宿舍了，老师再见。”说完他冲翟慬挥挥手，跑向宿舍。
这孩子……偏科吗？
“嗯。”五一假期刚过，翟慬回归学校，正坐在桌边备课。
“这次考务会是关系期中考的吗？”
“想必是。”
……
下午四点开过会，翟慬和邵辰姩回到办公室。
“唉，一个期中考试还要安排全区抽考。”翟慬翻翻手边的书，似乎是在思考怎么能让自己的学生考的更好。
“翟老师在吗？”上午来通知开会的年轻老师探进头，看见翟慬后走进来，“翟老师，今年咱们学校高中部的监考老师不够，刚刚又说随机从初中部抽了几位去高中部监考，抽到您了，但目前没商定出去哪所高中监，让我先过来问问您有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去监？您可以去吗？”
“行，”翟慬看见那个老师手里拿着的表格，“这个表格……是要我填吗？”
“不是，这个表是高中部考试时间，您在高中部监两场，这几个画了勾的场次就是您要监的，您注意下时间，我先回去给您问问您调到哪里监考。”
“嗯，谢了。”
“不客气。”
这个老师人还挺好……翟慬低头去看表格，看到画着勾的两场：一场是五月九号上午八点到九点半，这一个半小时考物理；另一场是五月九号上午十点到十一点半，这一个半小时考英语。
“想不到我也有给别人监考的一天！以前没接触过老师这职业，总是定性思维，以为自己永远都只能是被监考的那个。”翟慬笑了笑，看着考试时间表，在心里默默想着。
半个小时后……
“翟老师，您去监考的学校是绛舟四中，高中部，您记一下。”
“绛舟四中……嗯，我记住了。”翟慬在手边的一张纸上写下学校名字，叠好了夹到书里。“绛舟四中……绛舟四中……怎么什么熟悉的样子……”翟慬回忆着，突然想起来那天的学生：
“翟老师好……”
紧接着，她记起自己当时的想法：“……看这个校徽，上面依稀能看清四中两个字……外校的啊……”
莫非……那个函什么磊就是绛舟四中的？
“……有些四维物很厉害，凭着自己等级高，就想在别的比自己稍微低级些的四维空间里为所欲为，而且做出的事情空间主宰者是察觉不到的……”
镜子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翟慬突然出了一身冷汗。这不是……离危险更近了吗……
“完了，现在要是告诉人家不去监考也不合适啊……”翟慬叹气。
五月九号。
翟慬拿着装卷子的档案袋走进绛舟四中的考场，将卷子小心翼翼地拿出，开始数卷，最终将卷子分成五沓。听到下发试卷的指示性哨声响起，她将每沓卷子都递给第一排的考生，将卷子发下去后，看见副监考老师从后门走进来，然后问了一句：“都有试卷了没？有没有缺卷的？或者多卷的？”
考场内无人应答，这说明卷子分的很好，没人多没人少。
然后就该发答题卡了，翟慬更小心地把一大沓分成五小沓，生怕不经意的时候把某一张弄上折痕。答题卡发完，副监考老师问了刚才同样的问题，考场上依旧无人应答。
翟慬走到贴着考号的黑板前，叫一个前排的考生给从头到尾地读了一遍，以免有学生出现记不清考号涂错卡的情况。
“邵岩，23考场，考号：41030007……”
“顾颖绪，23考场，考号41030008……”
“周阳，23考场……”
“……”
“……”
“函逍磊，23考场，考号41118003……”
“？？？！”翟慬一下坐直了，环视考场一周，最后在最右边的那一列里发现了五月一号下午问她题的少年。
少年看到翟慬看他，一脸平静，就像不认识她一样。
这也太……太不幸了吧……
翟慬警惕地盯着函逍磊，却发现看不出他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但翟慬非常确定，他这是装的，他肯定还记得自己。想到这里，翟慬不禁又脊背发凉。这可是高等的纯四维人啊……一个不高兴真能弄死我的……翟慬想起，那天自己讲题的时候那样没耐性，好歹这孩子没想着要把自己怎么样，如果真惹恼了，自己怕不是得真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翟慬坐在讲台上，久久不能平静。
“翟老师，发条形码吧。”
翟慬点点头，把贴着条形码的纸从档案袋里拿出来，开始从临门口的那个考生那里挨个发。发到函逍磊那里的时候，翟慬看他一眼，但他并没有注意到，而是想其他考生一样，接过条形码，平淡地说了一句“谢谢老师”，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上次在咖啡厅见面时候的惊讶和激动。
难不成……系统把他的记忆清除了？翟慬发完条形码，坐回讲台。但是系统不是比他低级吗？不是不能清除他的记忆吗？
铃铃铃———
开始答卷。
翟慬不停地猜测，函逍磊为什么这么反常，那样子……真的是没见过自己吗？翟慬产生了自我怀疑：而且那次找系统去查这个人，系统说查不到，难不成……并不是他有很高的四维纯度，而是真的没有这个人？也就是说，上次看到他是自己的幻觉？看到他只是自己的虚构想法？
翟慬坐在讲台上很无趣，再加上不停地思考一个烧脑的问题，她感到有些烦闷，就走下讲台想转转。
坐在后面的副监考老师已经离开了这个考场，她好像是一个人监两场，在隔壁考场上，她也是副监考。
这学校这么缺监考老师的吗……
翟慬一边慢慢走，一边看看学生们的答题情况：考生的水平参差不齐。有的答卷很快，但正确率不高；有的大部分都正确，但答卷速度不高；有的已经写到大题，甚至就剩最后一道题了；有的还只停留在选择部分，速度很慢……
等会……翟慬低头一看手表，就剩最后十五分钟了，这怎么有个考生的卷子才写到选择第六道！翟慬细一看……
这特么怎么是函逍磊卷子……
翟慬抬起头，对别的考生喊了一句：“还剩十五分钟，没涂卡的考生抓紧时间涂卡，”她又低下头，针对函逍磊说了一句，“没写完的还差好多的考生赶紧写。”
函逍磊意识到翟慬在说自己，抬起头看看翟慬，然后把自己后半面卷子都翻开：“老师我从后往前写的。”
“？”翟慬看着函逍磊，这孩子…脑子有问题吧……谁没事干从后往前答卷……
为了不显得尴尬，翟慬皱着眉头喊了他一声：“赶紧写！”
函逍磊吓一跳，低下头去，没几分钟就把剩下的六道选择都做了。
翟慬就站在他旁边，一脸阴冷地盯着他答卷，等他答完卷子，翟慬翻过去，想确认一下他后面是不是都写了。
卷子“唰”一声被翻转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四道大题，答题区域写着工工整整的行楷。
但是翟慬越看越不高兴：别看写的干净漂亮，但是四道大题错了两道，还有一道过程写的不够细，除了电功的那道能得满分……诶不对，他不是物理学不懂吗？翟慬突然发现有点问题，上次在咖啡厅的时候，他的电功明明那么差，如果真是被消除了记忆，那他电功肯定还不会……虽说不能断定是因为自己给他讲了一遍他就会了，但那天自己确实讲懂他了，而且……函逍磊当时不是说他的物理老师没耐心而且还讲不懂他吗……
所以，得出结论，他记得咖啡厅里讲题的事，而且现在不认识自己是装的。
呵呵，露出破绽了吧。
函逍磊并没有着急地从翟慬手里把卷子拿回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翟慬，等着她把卷子放回来。
翟慬翻到正面一看：前十道选择错了将近一多半，后面多选要么选错要么漏选，反正是从头到尾没几个全对的。
这卷子答的……真让人难以恭维。
铃铃铃———
考试结束，开始收卷。
翟慬把自己考场的卷子整理好，确认考生填写的考号无误后，把卷子装进档案袋，交给了专门负责统一收卷的老师，然后又坐回了考场。
考场上刚才还坐稳答卷的考生，看到翟慬交了卷后立刻一哄而散，对题的对题，谈论的谈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学生还本本分分地坐在座位上，有复习的，也有发呆的，但从这一群考生中，翟慬发现，只有函逍磊在看刚才答卷的草稿纸，而且还在认真地写着什么，聚精会神。
翟慬想起他答的那卷子，径直走了过去。
管他什么四维人，作为一个老师，看见自己认识的学生把卷子答成那个德行，是真的忍不了。
翟慬走过去，发现函逍磊正在研究刚才他答的错题中的一道。
“老师？”函逍磊抬起头看看翟慬。
“你那卷子怎么答的？我就扫了两眼，就看到你那卷子上有一堆一堆的错题。还有，人家都是先答正面，再答背面，你怎么倒着答呢？倒着答题容易漏题啊！”翟慬拿起他桌子上的几张草稿纸，卷成一个纸棒，在他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而且还装不认识我，你以为你装的像我就真不认识你了？就不会因为你答的一塌糊涂的卷子骂你了？”
函逍磊委屈地揉揉头：“我这不是怕别人说您认识我偏袒我吗，我怕有人找您麻烦……翟老师你怎么这样呢……”
“……”翟慬看着眼前这个北影不要就浪费了的人才，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而且老师，我先做后面是因为看见有一道电功的题，我想着上次您教会我了，想试一试，然后就从大题开始做了……”函逍磊抬起头，眨眨眼睛，“老师我那道题做的对不对？”
翟慬想了想，觉得监考老师不应该告诉考生答的卷的正误，所以没有告诉他，只是说：“等试卷发下来你自己看。”
函逍磊却猜到了，笑嘻嘻地问：“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是做对了，是不是老师？”
“都说了自己看去，”翟慬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就算你这道题对了又怎么样，你前面有几道是对的？”
“老师我不适合学物理，”函逍磊喝口水，“况且我以后想去的是企业，太高的文凭或许也没用……”
“怎么没用了？”翟慬听见这么“三观不正”的话，有些不高兴，“人家有些大董事长高考的时候理科还能考六百九十多呢！你呢？一句不适合学物理就放弃了？去了企业里边你以为只是凭技术吗？孩子，投简历的时候上面也是要填学历的，你要是高中都没毕业你觉得哪个企业会要你？”
“呃……”函逍磊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闪，“那……老师……既然我物理这么差，要不……您给我补习一下？”
“中小学老师禁止在外办补习班。”
“不是办补习班，就是一对一辅导的那种，无偿的那种……”函逍磊突然觉得说出这话以后，翟慬的拳头都握紧了，“呃……那啥，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让我教你还想白嫖？你这什么态度！”翟慬“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纸棒拍到他头上。
“那您也说了，我物理不能这么差啊……”函逍磊撇着嘴，委屈巴巴地捂住头，“您自己说，怎么办吧……”
“你自己报个班学不行吗？”翟慬想起上次给他讲题差点没把自己气死的经历……还是远离为好。
“要是报班有用的话，或许我也就不至于被补课班老师劝退了吧……”
“……”
“老师您亲自教我好不好……”
“……”
“上次您教我不是教的挺好的嘛！我这次考试都答对电功的题了呢！”
“……”
“翟老师教教我嘛……教教我教教我……我好像就能听懂翟老师讲课……”
“……”
“老师老师……”
“闭嘴！”
“！”
“我回去想想，有时间的话我就教你，没时间就算了。”
“好的老师！”函逍磊笑了，“老师，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以后补课的话方便联系。”
翟慬犹豫了一下，把手机号写在了草稿纸上。
考试预备铃响了，翟慬回到讲台上。
这孩子……虽然说是的高等四维人，但好像没什么坏心思……那他到底为什么要潜入比他低级很多的系统里呢？
发过试卷，翟慬在椅子上坐下，侧倚着讲桌，望着黑板上的考号发呆，不禁对考号起了兴趣。翟慬站起身，走到考号前，心想：一般考号不都是按班排吗？而且一般一个学校的考生前几位应该都一样，写的这么乱能记住吗？经过翟慬一番研究，她看懂考号的编排当时了：每个学生考号前面都有一个数字“4”，而这应该就是代表绛舟四中；后面的七位则跟考生生日有关，前四位是出生月份和号数，后三位是同天生日的学生编号，假设说现在有三个人的生日都是一月一日，那这三个人的后三位的号码就分别是001、002和003，而这个编号，应该是随机的，找不出任何规律。
所以……函逍磊的生日就是十一月十八号？翟慬笑笑，心想：我记这些干什么。但她确实很好奇，她想找函逍磊确认一下，自己分析出来的考号顺序的编排是不是这样的。她回头望，发现函逍磊已经放了笔，似乎在检查。
这么快…就答完了？？？翟慬低头一看时间，还剩将近五十分钟呢，答的这么快？翟慬不敢相信，这孩子到底是因为太难然后放弃了，还是因为学的太好四十分钟就答完了。这不是英语吗……想当年我的英语都没答的这么快……翟慬想下去看看，但想起函逍磊刚才说的话：“……我这不是怕别人说您认识我偏袒我吗……”
的确，如果连续两场考试都下讲台看他的卷，想必真的会被别人误解。
翟慬叹口气，无聊地坐在讲桌前，一边打发时间，等待考试结束的铃声，一边思考着要不要答应他给他辅导。
铃铃铃———
考试结束，收卷的流程又开始了。
“终于考完了！我要回去吃饭！”翟慬听到铃声，立马站了起来，收拾好卷子和东西，准备交了卷子立刻就走。
“老师？”函逍磊跟过去，“您想好了吗？”
翟慬交了卷子，回过头：“等我回去看看课程表。对了，如果你要让我给你补习的话，有地方专门给你补课吗？”
“有地方，去年我爸准备过来陪读的时候，买了个空间不大的小屋，但是后来家里有点变故，我爸没时间陪读了，就把我送去住校，但是小屋的钥匙还留在我这里，我爸说要是学习的时候要用或者是放假时间短来不及回家的话，就让我在小屋先住着。如果翟老师能教我的话，去那里就可以，离学校不远。学费的话……您看多少就可以了？”
“我回去考虑一下，收不收钱再说，毕竟物理这东西我学……我教了这么多年了，无偿教你也不是不行，不耽误我拿工资。”
“这不行吧……无偿的事我只是随口一提，老师您不用在意。”
“不用，我的原则是尽量教会你，教不会不就等于没教吗？没教的话我还收什么费。”
函逍磊体会了一下翟慬的话，似乎品出哪里不对劲：“老师，你怎么这么确定教不会我呢……”
“……”翟慬心想：完了，说漏了。但她很淡定地转移话题，“放心吧孩子，教会教不会是一回事，我教不教是另一回事。还有，刚才你考英语怎么回事，还有五十分钟怎么就不写了？是不会写还是怎么样？”
函逍磊陪翟慬慢慢走到校门口。
“可能是因为题太简单，我做的快吧。”
“简单吗？我看别人都是临近考试结束几分钟才答完卷子。你就敢肯定你的答卷是正确的？”
“您要是想知道等发下卷子来自己看啊！”函逍磊眯起眼睛笑笑，“我回宿舍了，老师再见。”说完他冲翟慬挥挥手，跑向宿舍。
这孩子……偏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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