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他收拾得很快,桌面清理干净后,又去阳台拿了扫帚把地面也清理干净了。

    他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他开始思考毕业后的去向问题。过去两年,他一直逃避思考以后,在他周围的同学都在积极地寻求自救,转专业或者考雅思托福的时候,他把自己封闭在网络游戏的世界里,拒绝直面那些他今时今日还难以接受的现实。

    在他读大学以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既有天分又足够努力的人,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把第二名远远地甩在身后。

    在他家斑驳发黑的墙壁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曾经,他坚定地相信,只要他一直努力,不管他想要什么,最终都可以靠自己去实现,所以年少时期的贫穷于他而言只是暂时的困境,他相信,未来的他必定能够飞黄腾达。

    因为过去十八年的经验就是这么告诉他的,只要自己努努力,奖学金,奖状,外界的认可,这些都可以轻松地得到。

    但来了北华以后,他发现,他的这点天分和努力在这个牛人遍地的地方,瞬间就显得暗淡无光了。

    无论他怎么努力,曾经那些专属于他的荣光注定是一去不复返了。

    他的周围倒也不是人人都拿奖学金,成绩比他差的也不是没有,比如说他的室友,成绩常年倒数,但人家心态好,家里条件也不错,父母都是985大学教授,早就帮他规划好了以后的道路,只需要把学分修够正常毕业就行了。

    不过齐思哲并不怪自己的原生家庭,他的爷爷奶奶为了把他拉扯大吃了不少苦,他只恨自己没那个本事,给不了爷爷奶奶一个体面的幸福的晚年。

    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齐思哲坐在椅子上,无力感又漫上了心头。

    倒不是无路可走,拿不到保研名额或许可以试试考研,正好也可以换一个就业前景好一点的专业。

    但是,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自己。他很早就发现自己的精神状况不太正常了,很难集中注意力,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落,每天一睡醒就感觉深深的疲惫感袭来,什么都不想做,尤其是跟学习相关的事情。

    他偷偷去校医院看过,医生说他有中度抑郁症,建议他休学一个学期调整调整状态。

    但他立即否定了这个建议,他不能回去,他不能让爷爷奶奶替他操心,也不能这么灰溜溜地回到老家那个小村庄,村里人的唾沫星子会淹死他,会把他当作读书无用论的的典型立起来来嘲笑,这无疑会使他的抑郁更加严重。

    但现在,不管怎么说,他都要去救赎自己,他不能任由自己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赵云柳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阴了下来,冬天的首都,夜晚降临得格外早。

    到了家,她立即脱掉了脚上的鞋子,她的双脚已经被雪水泡得发白,原本有冻疮的地方掉了一层皮,估计这次这么一冻,冻疮还会加重。

    她还有一双可以穿的鞋子,但比这双更不保暖,只有一层单薄的帆布。

    其实好点的衣服和鞋子她也不是买不起,她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衣服鞋子之类的都是消耗品,她不想浪费这个钱。

    但是,她今天突然意识到,好点的衣服鞋子也许可以让她不那么自卑,可以让她避免遇到今天那样的窘境。

    她拿出手机开了机,准备去网上买一件暖和一点的羽绒服和靴子。

    看了大概十分钟,赵母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赵云柳最终还是按了接听键,除非她和家里断绝关系,不然家里打来的电话她迟早都得接。

    “什么事?”

    赵母怒气冲冲地质问她,“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一天到晚都在搞些什么?!”

    “没什么,”赵云柳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有点工作要忙,你有什么事?”

    赵母怒气未消,明显不满意她的解释,“你昨天给风杨说了什么?你是不是不想管这个家里了?你长本事了是不是?没我哪来的你?你要是敢…”

    “闭上你的嘴,”赵云柳打断她,“我没说过不管你,但你儿子,他马上就是成年人了,他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赚学费生活费了,我给你说清楚,每个月两千块的生活费我会给你,但是供他读大学,不可能。”

    赵母一听,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怒火,立即又“腾”得冒了起来。

    赵母想说“你要是敢,你就别认我这个妈了”,但是话到嘴边,反而不敢说出来了。

    现在的赵云柳她已经控制不住了,说这种话不仅对她没什么用,可能还会适得其反,依照她现在这个性格来看,她指不定会回一句,“行啊,求之不得。”

    于是,她改了口,道,“可以,你可以不管风杨,但是以后你每个月给我打四千回来,我现在年纪大了迟早有干不动的一天,想攒点钱给自己养老,我生了你养了你,也到了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赵云柳冷笑了一声,她觉得悲哀,这母女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亲情可言呢?

    “那就等你老到完全动不了的那天再说四千的事情,我现在没什么钱,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公司辞退,算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就挂了吧。”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