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托付
普罗米修斯向她解释了外城区的运作原理。地表需要一部分人来维持教国运转，这些名额人数是固定的，但对应着不需要是同一批人。因此，外城区实行的是“轮岗制”，即这两万人以三千到四千为一组，轮流在地面生活。根据制定好的运转方案，地下城日常只负责一组的维生，最多负责八千人左右。而她们所见的一万人，已经是超过极限了。
“通常降低他们体内祟的活性，只需要几天时间。但现在人数这么膨胀，对我而言就有些困难。然而这也只是其次。”
普罗米修斯摊开手。他最关心并不是有多少人，而是为何会有这么多人。
“你是说，内城区的教团有人在试图把这件事公开，然后关闭这个精神世界？”
陈虔礼观察了一下，普罗米修斯对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或者愤怒。也许他早就麻木了，这一百年里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反对他的决定，也不可能没有一人试图挑战这个秩序。
“我不可能一人永远藏着这种秘密。教团服务于我，他们中必然有人会接触到真相。想要改变的人每隔几年就会出来一批，但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不可能得逞。”
“毕竟你是精神世界的主人，你支配的领域无可撼动。”陈点点头，却又说：“这次也是一样吗？”
“……这次有些不同。不过，也没什么不同。”
他敲了敲地面，两人又被转换至教廷某处。
“最近十几年发生的几次，背后都是奥若波罗斯帝国在支持。他们的皇帝德思迪妮和我一样来自于上一纪元，但我们的理念大相径庭。德思迪妮崇尚争斗，她认为我的做法是虚伪，是自私，哈。”普罗米修斯笑了笑。“其实我并不否认这一点。”
“——但那也轮不到她来指教我。”然而他又出乎意料地倔犟。“我也挺看不上她的想法，卡伦韦尔虽然很小，教团却分散在全世界。我散播的信仰甚至踏足她的帝国，就算我是伪善，我也给了他们希望，而不是死亡和战争！”
……
普罗米修斯说到这个话题，连平时温柔的气势都变强了不少。
“我告诉你这些，并非是想要向你寻求帮助。我与德思迪妮的分歧，也不该由这些信徒来承担责任。”
“你准备怎么做？”陈虔礼问他。
“就像以前那么多的先例一样，我会让他们忘掉这一切。”
“……全部忘掉？真的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陈虔礼有些怀疑。“我猜，你要消除了可不止教国的人，还有帝国那些人吧。”
普罗米修斯突然看向她，似笑非笑。
“你猜，我为什么会被这个世界的人认可为神明？”
“……嘁。”陈虔礼撇撇嘴。“我明白了，原来对于这些人类看起来生死决断的大事，于你而言，其实也不过是一场游戏，对吗？”
普罗米修斯却说:“这不就是神明吗？”
她无话可说。
“那么，德思迪妮也能被你清除记忆吗？”
“那倒是不行。不过，除非她亲自提刀来打我，否则我总会有办法的。”
“真是自信啊。”
“说起来，从一开始我就在你的精神结界中？我为什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不是我拉你进来的。”普罗米修斯却如此说。“我感知到你得到了万物之声，之后的联系就突然被切断了，就连我也没能和你建立链接。但是，突然——”
他微微眉头紧蹙。
“突然，你就强制进入了我的精神结界。”
陈虔礼一愣。她完全不记得这其中发生的过程，只知道自己被触手团包裹。最后一点光消失后，她就发现自己站在了普罗米修斯的结界里。
“陈虔礼，虽然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很强，某种意义上，你的能力甚至超过我。”
普罗米修斯突然严肃起来。“你身体中的祟，我甚至无法尝试去感应。我对你经历过什么不了解，只是如果你这份力量被有心人所利用，恐怕……”
“我暂时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我知道。”
“所以，我该如何走出你的结界？还是说，只需要你关闭就好了？”
“不行，现在我不能关闭。帝国的军队已经靠近了教国，如果现在我撤下结界，他们立刻就会上岛。在解决他们之前，恐怕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
陈虔礼没有反对。脱离身体的状态对她而言还有些新奇，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肉体现在在何处。
“在你的结界里，我也可以使用祟的力量。”
她将二人所在的场景转换到外城区某处居民住宅的楼顶。如果自己已经在精神世界中，那么现在她就相当于以精神状态回到了地表。
“我看到了，教团的军队正在整个外城区巡逻。你不去制止他们吗？”
“不。尽可能的话，我不想出手。”
陈眺望远处，海面上停着一只军舰，比载她来时的那只体积要大上两三倍。“那就是，帝国……”
突然，她在显眼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瑟琳娜？她旁边那位是谁？”
“那是卢卡，与伊丽莎白同为我的圣座。不过，他早就投诚帝国了，现在恐怕是想要说服瑟琳娜一起叛变吧。”
普罗米修斯看见陈虔礼握了握拳头，有些犹豫:“你想去救她？”
“她很强，应该不需要我去拯救才对。”
虽然这么说，陈虔礼依旧紧盯那个方向，似乎担心突生意外。“……如果帝国直接派军队打进来，你会直接出手，还是等着事态白热化？”
“我不会给他们进来的机会，这外城区还有活人。还记得我向你要的那个万物之声吗？”
“记得，你是担心这个东西落入帝国？”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的能力不需要万物之声就可以实现精神控制，但世界上也只有一个我。可是，万物之声一旦落入他人手中，就会造成混乱。”
陈虔礼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能亲自去取万物之声？”
对方摊手，笑了笑:“你可以理解为同性相斥。因为我们是同一种类的能力，所以彼此之间并不包容。我去的话，双方都会遭受反噬。”
“可是那样的话，你自己就不能留着……”
“是这样没错。”普罗米修斯叹气。“我本想转移一下位置，把这东西放在教廷下面。不过现在，看起来它有更好的归处了。”
他指了指陈虔礼。
“陈小姐，请允许我以个人的名义委托你，代我保管好万物之声。”
“通常降低他们体内祟的活性，只需要几天时间。但现在人数这么膨胀，对我而言就有些困难。然而这也只是其次。”
普罗米修斯摊开手。他最关心并不是有多少人，而是为何会有这么多人。
“你是说，内城区的教团有人在试图把这件事公开，然后关闭这个精神世界？”
陈虔礼观察了一下，普罗米修斯对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或者愤怒。也许他早就麻木了，这一百年里不可能没有一个人反对他的决定，也不可能没有一人试图挑战这个秩序。
“我不可能一人永远藏着这种秘密。教团服务于我，他们中必然有人会接触到真相。想要改变的人每隔几年就会出来一批，但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不可能得逞。”
“毕竟你是精神世界的主人，你支配的领域无可撼动。”陈点点头，却又说：“这次也是一样吗？”
“……这次有些不同。不过，也没什么不同。”
他敲了敲地面，两人又被转换至教廷某处。
“最近十几年发生的几次，背后都是奥若波罗斯帝国在支持。他们的皇帝德思迪妮和我一样来自于上一纪元，但我们的理念大相径庭。德思迪妮崇尚争斗，她认为我的做法是虚伪，是自私，哈。”普罗米修斯笑了笑。“其实我并不否认这一点。”
“——但那也轮不到她来指教我。”然而他又出乎意料地倔犟。“我也挺看不上她的想法，卡伦韦尔虽然很小，教团却分散在全世界。我散播的信仰甚至踏足她的帝国，就算我是伪善，我也给了他们希望，而不是死亡和战争！”
……
普罗米修斯说到这个话题，连平时温柔的气势都变强了不少。
“我告诉你这些，并非是想要向你寻求帮助。我与德思迪妮的分歧，也不该由这些信徒来承担责任。”
“你准备怎么做？”陈虔礼问他。
“就像以前那么多的先例一样，我会让他们忘掉这一切。”
“……全部忘掉？真的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陈虔礼有些怀疑。“我猜，你要消除了可不止教国的人，还有帝国那些人吧。”
普罗米修斯突然看向她，似笑非笑。
“你猜，我为什么会被这个世界的人认可为神明？”
“……嘁。”陈虔礼撇撇嘴。“我明白了，原来对于这些人类看起来生死决断的大事，于你而言，其实也不过是一场游戏，对吗？”
普罗米修斯却说:“这不就是神明吗？”
她无话可说。
“那么，德思迪妮也能被你清除记忆吗？”
“那倒是不行。不过，除非她亲自提刀来打我，否则我总会有办法的。”
“真是自信啊。”
“说起来，从一开始我就在你的精神结界中？我为什么会突然到这里来……”
“不是我拉你进来的。”普罗米修斯却如此说。“我感知到你得到了万物之声，之后的联系就突然被切断了，就连我也没能和你建立链接。但是，突然——”
他微微眉头紧蹙。
“突然，你就强制进入了我的精神结界。”
陈虔礼一愣。她完全不记得这其中发生的过程，只知道自己被触手团包裹。最后一点光消失后，她就发现自己站在了普罗米修斯的结界里。
“陈虔礼，虽然你自己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很强，某种意义上，你的能力甚至超过我。”
普罗米修斯突然严肃起来。“你身体中的祟，我甚至无法尝试去感应。我对你经历过什么不了解，只是如果你这份力量被有心人所利用，恐怕……”
“我暂时没有那方面的兴趣。”
“……我知道。”
“所以，我该如何走出你的结界？还是说，只需要你关闭就好了？”
“不行，现在我不能关闭。帝国的军队已经靠近了教国，如果现在我撤下结界，他们立刻就会上岛。在解决他们之前，恐怕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
陈虔礼没有反对。脱离身体的状态对她而言还有些新奇，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肉体现在在何处。
“在你的结界里，我也可以使用祟的力量。”
她将二人所在的场景转换到外城区某处居民住宅的楼顶。如果自己已经在精神世界中，那么现在她就相当于以精神状态回到了地表。
“我看到了，教团的军队正在整个外城区巡逻。你不去制止他们吗？”
“不。尽可能的话，我不想出手。”
陈眺望远处，海面上停着一只军舰，比载她来时的那只体积要大上两三倍。“那就是，帝国……”
突然，她在显眼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瑟琳娜？她旁边那位是谁？”
“那是卢卡，与伊丽莎白同为我的圣座。不过，他早就投诚帝国了，现在恐怕是想要说服瑟琳娜一起叛变吧。”
普罗米修斯看见陈虔礼握了握拳头，有些犹豫:“你想去救她？”
“她很强，应该不需要我去拯救才对。”
虽然这么说，陈虔礼依旧紧盯那个方向，似乎担心突生意外。“……如果帝国直接派军队打进来，你会直接出手，还是等着事态白热化？”
“我不会给他们进来的机会，这外城区还有活人。还记得我向你要的那个万物之声吗？”
“记得，你是担心这个东西落入帝国？”
“你可以这么理解。我的能力不需要万物之声就可以实现精神控制，但世界上也只有一个我。可是，万物之声一旦落入他人手中，就会造成混乱。”
陈虔礼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不能亲自去取万物之声？”
对方摊手，笑了笑:“你可以理解为同性相斥。因为我们是同一种类的能力，所以彼此之间并不包容。我去的话，双方都会遭受反噬。”
“可是那样的话，你自己就不能留着……”
“是这样没错。”普罗米修斯叹气。“我本想转移一下位置，把这东西放在教廷下面。不过现在，看起来它有更好的归处了。”
他指了指陈虔礼。
“陈小姐，请允许我以个人的名义委托你，代我保管好万物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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