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禁古来稀
萄芊芊跟着李宣慷已有半月之久，除却赶路之外，学了不少道门知识，早晚课、太上感应篇、如今倒背如流。
她倒聪明，不说自己天赋高，而是一口一句夸师父教的好。李宣慷岂会不知她的意思，从赶路开始，她就一直唠叨着李宣慷送她一把五雷扇，听的是耳朵都起茧子的程度。
“戒骄戒躁。”
这已经是李宣慷不知多少次叮嘱她了，萄芊芊道：“你总说我好高骛远，可人呢，总归要有个目标才行吧？不然怎么积极向上！”
话罢，萄芊芊不禁打了个冷颤，刚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就感觉一阵阴凉，明明才入秋，微风一吹却总觉着背后有眼睛在盯自己。
“怎么了？”李宣慷一句话吓的萄芊芊汗毛直立，猛地跳起来嗷嗷叫唤，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更是如雷似鼓：“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大抵是见她五官乱飞，李宣慷将头别向一侧：“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我做什么了我？”萄芊芊抬手摸了摸鼻子，眼睛不再直视，开始瞥东瞥西。
李宣慷恨铁不成钢：“你还真是……前些日子在十字坡关帝庙，我让你跪香，你倒好，一块点心渣滓都不给老爷留。”
萄芊芊道：“这叫心到神知，供品我吃！”
李宣慷一个白眼翻上天，端正的五官险些也要乱飞，道：“让你去买供品的路上，是谁中饱私囊，一口气吃了五个拳头大的包子？”
萄芊芊道：“人是铁，饭是钢，我总不能饿着置办吧？更何况我又不是白吃你的，虽说我现在一穷二白，但你要知道，现在花在我萄芊芊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押注！虽然不能保证你赚，但绝对不会让你输得很惨！”
李宣慷黑脸道：“这是重点吗？”
萄芊芊不解，挠头道：“啊？那重点是啥？”
李宣慷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道：“你吃的包子——是、牛、肉、的。”
萄芊芊诧异道：“啊？是吗？我没吃出来啊！都怪那老板也没同我说！咱们修道之人，最敬重忠义贞孝，狗、牛、大雁、黑鱼，那是绝对不能吃的！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啊！”
萄芊芊一边说着，一边洋装扇自己巴掌，李宣慷头也不回地轻道：“罚你今日过午不食。”
无声村，古来稀。
“掌柜儿滴！给本幺儿来上一间客房！酒菜也要嘚！”
少女紫发黄眸，头上发饰与身携配饰均为软银打造而成，工艺程度极其精细。脚上竹鞋的编织手法较为奇特，倒是从未见过。一腔云贵高原调调，不像来过中原地区，底气却十足得很，相比之下，愣神的掌柜，才像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
说起那掌柜的，四十来岁瘦且黝黑，说是贼眉鼠眼，一点都不为过。少女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抬手将串子往柜台上狠狠一拍，扬声道：“看啥子看？本幺儿最不缺滴就客钱，全都要最最好嘞！”
老板定睛一看，立马喜笑颜开：“好的好的，我立马让小儿给您安排妥当！姑娘若是没有忌口，就给您上本店的特色菜了。”
少女点头默认，跟着带路的小二进入房间后，按照惯例开始检查各处的安全设施，整理好随身物品后，小二端着酒菜进来：“酒菜来喽！姑娘累坏了吧？这是咱家用粮食和槐花酿的米酒，味美甘甜不醉人，名叫乐逍遥。开水白菜，鲫鱼豆腐煲，秋葵山蘑蒸虾泥，蒜苗青椒回锅肉，都是咱家卖的最好的！”
“晓得了，你下客吧。”
见少女摆手，小二识趣地卖笑退下，待到门将将阖上，少女立马伸手去抓盘子里的菜肴开始大快朵颐：“这穷乡僻壤的，白天鸟不拉屎，但愿到了晚上，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古来稀？这客栈名字可真是新鲜。”萄芊芊看了看牌匾，又看了看李宣慷，接着道：“实在走不动了，今天都不能吃饭，不如找个地方歇脚打坐咋样？”
话罢，李宣慷想都没想便走了进去，好像即便萄芊芊不说，他也是同样的打算。
两人到了各自的客房，萄芊芊整个人贴在墙上，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确认李宣慷入定，翻窗跳了出去。可转悠了好几圈，都没发现能支摊子的一亩三分地。
“哎，整个村子死气沉沉的，最有人气儿的估计只有客栈了……”
“小妹妹，难道……你还想要赚死人滴钱不成？”
“死人？哪有死人！这青天白日的，你可别吓我！”萄芊芊连忙后退几步，定睛看着面前的少女，瞧着比自己年龄还小，心下倒是卸了几分防备：“你是谁？看着不像我们中原人。”
“本幺儿是苗疆滴，你叫额羌灵就行！羌笛滴羌，灵气滴灵！那你嘞？”
“我叫萄芊芊，葡萄的萄，草字头的芊。”
羌灵闻言所有所思，抬手掐住自己的下巴开始上下打量萄芊芊：“虽说我不是你们中原滴，可也不是那样好骗嘞……你们中原姓氏，貌似没有葡萄的萄吧？”
“是吗？”萄芊芊反问：“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个孤女，自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我就说嘛！我这样聪明，咋个会不晓得！”羌灵笑自己猜对，自顾自地鼓起掌来。萄芊芊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来，逗的羌灵笑地更欢，她从腰间的布袋翻出三四节白色半根状的植物，看起来像是某种药材：“喏，拿客吃嘛！”
萄芊芊接过来，一把如数扔到嘴里咀嚼，浓重的腥味掺杂着土坷垃味，瞬间弥漫到整个口腔，这味道简直比腐烂的死鱼还要难吃！
“呸！呸呸呸！！！”萄芊芊心里咒骂，嘴上也很诚实地吐了出来：“这什么啊！也太难吃了吧！”
羌灵咋舌道：“你猜猜客这是啥嘛！我给你下毒啊！”
萄芊芊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问道：“下毒？！你我无冤无仇的，你！”
羌灵笑道：“谁让你看起来这么没有戒心，吓吓你而已，没想到真滴这样好骗！你也太好耍了嘛！”
萄芊芊又吐了几口，气哄哄道：“哪有你这样骗人的，亏我还信了！”
羌灵眯眼笑道：“不逗你喽不逗你喽，我没有下毒！这叫鱼腥草，也是折耳根！在我滴老家，可是好东西，土、人、参、当地人天天吃嘞！”
“难怪吃起来一股子鱼腥味！”萄芊芊说着，不禁又干呕起来。见她红着眼圈，羌灵上前拍背劝慰道：“莫得事莫得事！凡事总要有个过程！”
萄芊芊诧异道：“啥，我可不会再吃第二次了，这鬼东西，我还不如直接饿死！说到饿死……我突然发现，我师父说的没错！”
羌灵问：“你师父？说啥了嘛？”
萄芊芊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羌灵挠头道：“啥子意思嘛，文绉绉嘞。”
“你不用懂！”萄芊芊摆摆手：“反正我现在是明白了，饿其体肤！我确实应该饿着，难怪他罚我今日过午不食，原来是这个意思。说不准是早就算到有这一劫，但又因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才……”
“你嘀嘀咕咕啥子嘛！”羌灵话音刚落，一个稚嫩的男童便出现二人身后：“无声村夜禁了，外地人快回去。”
萄芊芊与羌灵一道回头，看见那男童后，着实被吓了个激灵。明明是七八岁的年纪，却面瘦肌黄，并非因地方贫困和饮食短缺所导致的，这一点，从小饥一顿饱一顿的萄芊芊心知肚明。
男童下巴丁点肉都没有，像是被刀削尖的骨头，只包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皮。颧骨严重凹陷，太阳穴与眼眶严重凹陷，独有眼球凸出，双目死气无神，像是随时要滚出来似的。
萄芊芊打着牙颤不敢说话，羌灵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小娃娃，你说滴是啥意思嘛？”
男童像前跳了几步，本就大的眼球瞪大后变得更为狰狞：“无声村夜禁了，外地人快回去！无声村夜禁了，外地人快回去！无声村夜禁了，外地人快回去！”
萄芊芊被男童喊的心里发毛，羌灵瞪了他一眼，低头在腰间翻找着什么。
“哎呦，两位姑娘怎么来这了，天就要黑了，两位且随小的回客栈吧！”
小二从不远处跑过来，看起来很是着急，萄芊芊瞬间松了口气，羌灵倒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抓住小二衣领质问：“我花钱住你嘞客栈，还要被你约束？啥子道理嘛！还有嫩个小娃娃！莫礼貌滴很！”
几人回头一看，方才还在这叫嚣的男童，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倒聪明，不说自己天赋高，而是一口一句夸师父教的好。李宣慷岂会不知她的意思，从赶路开始，她就一直唠叨着李宣慷送她一把五雷扇，听的是耳朵都起茧子的程度。
“戒骄戒躁。”
这已经是李宣慷不知多少次叮嘱她了，萄芊芊道：“你总说我好高骛远，可人呢，总归要有个目标才行吧？不然怎么积极向上！”
话罢，萄芊芊不禁打了个冷颤，刚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就感觉一阵阴凉，明明才入秋，微风一吹却总觉着背后有眼睛在盯自己。
“怎么了？”李宣慷一句话吓的萄芊芊汗毛直立，猛地跳起来嗷嗷叫唤，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更是如雷似鼓：“你怎么神神叨叨的！”
大抵是见她五官乱飞，李宣慷将头别向一侧：“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我做什么了我？”萄芊芊抬手摸了摸鼻子，眼睛不再直视，开始瞥东瞥西。
李宣慷恨铁不成钢：“你还真是……前些日子在十字坡关帝庙，我让你跪香，你倒好，一块点心渣滓都不给老爷留。”
萄芊芊道：“这叫心到神知，供品我吃！”
李宣慷一个白眼翻上天，端正的五官险些也要乱飞，道：“让你去买供品的路上，是谁中饱私囊，一口气吃了五个拳头大的包子？”
萄芊芊道：“人是铁，饭是钢，我总不能饿着置办吧？更何况我又不是白吃你的，虽说我现在一穷二白，但你要知道，现在花在我萄芊芊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押注！虽然不能保证你赚，但绝对不会让你输得很惨！”
李宣慷黑脸道：“这是重点吗？”
萄芊芊不解，挠头道：“啊？那重点是啥？”
李宣慷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道：“你吃的包子——是、牛、肉、的。”
萄芊芊诧异道：“啊？是吗？我没吃出来啊！都怪那老板也没同我说！咱们修道之人，最敬重忠义贞孝，狗、牛、大雁、黑鱼，那是绝对不能吃的！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啊！”
萄芊芊一边说着，一边洋装扇自己巴掌，李宣慷头也不回地轻道：“罚你今日过午不食。”
无声村，古来稀。
“掌柜儿滴！给本幺儿来上一间客房！酒菜也要嘚！”
少女紫发黄眸，头上发饰与身携配饰均为软银打造而成，工艺程度极其精细。脚上竹鞋的编织手法较为奇特，倒是从未见过。一腔云贵高原调调，不像来过中原地区，底气却十足得很，相比之下，愣神的掌柜，才像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
说起那掌柜的，四十来岁瘦且黝黑，说是贼眉鼠眼，一点都不为过。少女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抬手将串子往柜台上狠狠一拍，扬声道：“看啥子看？本幺儿最不缺滴就客钱，全都要最最好嘞！”
老板定睛一看，立马喜笑颜开：“好的好的，我立马让小儿给您安排妥当！姑娘若是没有忌口，就给您上本店的特色菜了。”
少女点头默认，跟着带路的小二进入房间后，按照惯例开始检查各处的安全设施，整理好随身物品后，小二端着酒菜进来：“酒菜来喽！姑娘累坏了吧？这是咱家用粮食和槐花酿的米酒，味美甘甜不醉人，名叫乐逍遥。开水白菜，鲫鱼豆腐煲，秋葵山蘑蒸虾泥，蒜苗青椒回锅肉，都是咱家卖的最好的！”
“晓得了，你下客吧。”
见少女摆手，小二识趣地卖笑退下，待到门将将阖上，少女立马伸手去抓盘子里的菜肴开始大快朵颐：“这穷乡僻壤的，白天鸟不拉屎，但愿到了晚上，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古来稀？这客栈名字可真是新鲜。”萄芊芊看了看牌匾，又看了看李宣慷，接着道：“实在走不动了，今天都不能吃饭，不如找个地方歇脚打坐咋样？”
话罢，李宣慷想都没想便走了进去，好像即便萄芊芊不说，他也是同样的打算。
两人到了各自的客房，萄芊芊整个人贴在墙上，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确认李宣慷入定，翻窗跳了出去。可转悠了好几圈，都没发现能支摊子的一亩三分地。
“哎，整个村子死气沉沉的，最有人气儿的估计只有客栈了……”
“小妹妹，难道……你还想要赚死人滴钱不成？”
“死人？哪有死人！这青天白日的，你可别吓我！”萄芊芊连忙后退几步，定睛看着面前的少女，瞧着比自己年龄还小，心下倒是卸了几分防备：“你是谁？看着不像我们中原人。”
“本幺儿是苗疆滴，你叫额羌灵就行！羌笛滴羌，灵气滴灵！那你嘞？”
“我叫萄芊芊，葡萄的萄，草字头的芊。”
羌灵闻言所有所思，抬手掐住自己的下巴开始上下打量萄芊芊：“虽说我不是你们中原滴，可也不是那样好骗嘞……你们中原姓氏，貌似没有葡萄的萄吧？”
“是吗？”萄芊芊反问：“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个孤女，自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我就说嘛！我这样聪明，咋个会不晓得！”羌灵笑自己猜对，自顾自地鼓起掌来。萄芊芊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来，逗的羌灵笑地更欢，她从腰间的布袋翻出三四节白色半根状的植物，看起来像是某种药材：“喏，拿客吃嘛！”
萄芊芊接过来，一把如数扔到嘴里咀嚼，浓重的腥味掺杂着土坷垃味，瞬间弥漫到整个口腔，这味道简直比腐烂的死鱼还要难吃！
“呸！呸呸呸！！！”萄芊芊心里咒骂，嘴上也很诚实地吐了出来：“这什么啊！也太难吃了吧！”
羌灵咋舌道：“你猜猜客这是啥嘛！我给你下毒啊！”
萄芊芊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问道：“下毒？！你我无冤无仇的，你！”
羌灵笑道：“谁让你看起来这么没有戒心，吓吓你而已，没想到真滴这样好骗！你也太好耍了嘛！”
萄芊芊又吐了几口，气哄哄道：“哪有你这样骗人的，亏我还信了！”
羌灵眯眼笑道：“不逗你喽不逗你喽，我没有下毒！这叫鱼腥草，也是折耳根！在我滴老家，可是好东西，土、人、参、当地人天天吃嘞！”
“难怪吃起来一股子鱼腥味！”萄芊芊说着，不禁又干呕起来。见她红着眼圈，羌灵上前拍背劝慰道：“莫得事莫得事！凡事总要有个过程！”
萄芊芊诧异道：“啥，我可不会再吃第二次了，这鬼东西，我还不如直接饿死！说到饿死……我突然发现，我师父说的没错！”
羌灵问：“你师父？说啥了嘛？”
萄芊芊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羌灵挠头道：“啥子意思嘛，文绉绉嘞。”
“你不用懂！”萄芊芊摆摆手：“反正我现在是明白了，饿其体肤！我确实应该饿着，难怪他罚我今日过午不食，原来是这个意思。说不准是早就算到有这一劫，但又因天机不可泄露，所以才……”
“你嘀嘀咕咕啥子嘛！”羌灵话音刚落，一个稚嫩的男童便出现二人身后：“无声村夜禁了，外地人快回去。”
萄芊芊与羌灵一道回头，看见那男童后，着实被吓了个激灵。明明是七八岁的年纪，却面瘦肌黄，并非因地方贫困和饮食短缺所导致的，这一点，从小饥一顿饱一顿的萄芊芊心知肚明。
男童下巴丁点肉都没有，像是被刀削尖的骨头，只包了一层薄如蝉翼的皮。颧骨严重凹陷，太阳穴与眼眶严重凹陷，独有眼球凸出，双目死气无神，像是随时要滚出来似的。
萄芊芊打着牙颤不敢说话，羌灵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小娃娃，你说滴是啥意思嘛？”
男童像前跳了几步，本就大的眼球瞪大后变得更为狰狞：“无声村夜禁了，外地人快回去！无声村夜禁了，外地人快回去！无声村夜禁了，外地人快回去！”
萄芊芊被男童喊的心里发毛，羌灵瞪了他一眼，低头在腰间翻找着什么。
“哎呦，两位姑娘怎么来这了，天就要黑了，两位且随小的回客栈吧！”
小二从不远处跑过来，看起来很是着急，萄芊芊瞬间松了口气，羌灵倒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抓住小二衣领质问：“我花钱住你嘞客栈，还要被你约束？啥子道理嘛！还有嫩个小娃娃！莫礼貌滴很！”
几人回头一看，方才还在这叫嚣的男童，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