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中元见鬼
“人、人呢？方才还在这里的！”萄芊芊心里犯嘀咕，还真是大白天撞见鬼了。
小二笑道：“您不用在意那些个，估计是史家那傻小子！他啊，小时候把脑袋摔了，成天疯疯癫癫的。”
羌灵问道：“他说夜禁，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二道：“您有所不知，我们无声村依山傍水，靠阴背阳，村里的人都有夜禁，晚上是不出门的，怕是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途径本村的客人，也要入乡随俗。更何况今天中元节，鬼门大开，所以这……小的就不能再往下说了！”
羌灵不屑道：“嗦话嗦一半，真是扫兴！”
二人回到客栈，羌灵拉着萄芊芊去了自己的客房，就方才的事聊了起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男娃娃，好像不是个人？”
萄芊芊问：“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啊……”
羌灵思索道：“不是活物应有滴气色，倒是有点像给死人烧滴祭品，好像是纸扎人哦！”
“不，不会吧……”萄芊芊被吓得汗毛直立，紧忙吞口水。羌灵笑道：“你怕啥子嘛，你嘞个师父不是道士？那你也是道士，都不会捉鬼滴嘛？”
萄芊芊一拍桌子，道：“谁说道士就一定是会捉鬼的！山、医、命、相、卜，各有分工好不好！”
“嘁，他要真滴厉害，可不就是全能？好咯好咯，不和你扯皮了！小后生，那小二说滴没有错，今天是鬼节，为了你滴安全考虑，可千万千万不要出门哦！”
看着羌灵一脸认真，萄芊芊又问：“夜禁可以理解，可现在才将将酉时，太阳刚落到半山腰，怎么就赶人了？”
羌灵眯眼笑道：“所以呀，这个村子，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嘞的秘密！”
“什么秘密？”
羌灵敲了敲萄芊芊的头：“好奇心不要那个太重，不好嘛！不过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今夜若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就大声喊本幺儿嘞名字就好！”
萄芊芊回自己客房前，先叫了一壶金银菊花饮，送到李宣慷那，推门却发现他尚在入定，但与往日却是有所不同。
她头次见李宣慷睁眼入定，双目无神的模样和方才路上的男童相差无几。
萄芊芊当即在李宣慷左右两侧，各点燃一支蜡烛，搬来椅子坐在他面前颂清静经。第七遍完毕，李宣慷轻微眼神波动，萄芊芊唤了几声，才换回他一句：“无碍。”
“清静经果然好用，给，师父！”萄芊芊倒了杯茶递到李宣慷面前：“近日上秋，我看你嗓子不是太好，喝了这个肯定有所缓解的！”
李宣慷接过那杯茶，眸子里透出的光色极其淡漠，沉默良久才道：“下午出去了？”
萄芊芊向来是个不提前打草稿，说谎铁定露馅的主。面对突如其来的“审讯”，除了频频点头再无其他。
李宣慷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长长舒了口气。见他没继续说教的意思，萄芊芊悬着的心重新落到肚子里。
“靠前几步来。”
李宣慷不知从哪得来的果子，萄芊芊接过一看，竟然是熟透的杏梅，忍不住笑道：“你不是说今日过午不食吗？师父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师父。”李宣慷语气清淡，眉间微蹙起来，萄芊芊道：“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资质是不能拜师的，但也可以提前当个记名弟子啊！等我耳濡目染学有所成，再拜师也不迟，毕竟现下资质平平……说你是我师父，也给你丢人不是？”
“没想到，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李宣慷一句话怼的萄芊芊哑口无言，转念又想趁着今夜多学些本事，毕竟一岁只有一次鬼节，错过了还要再熬一岁。
谁成想嘴还没张开，就被堵了回去：“这村子实在蹊跷，今夜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记得？”
萄芊芊嘴上答应的勤快，心里却想着到底能有什么事，羌灵那么说，李宣慷也这么说，一个两个都神秘兮兮的。
“呜呜呜……呜呜呜……”
夜间，萄芊芊被哭声吵醒，她夹着被子翻了几次身，哭声还是不见停的意思，无奈只好坐起开窗。这一开不要紧，阴凉的冷风嗖嗖窜进袖口，领口，冻得人一个激灵。
楼下不远处，站着个白衣白褂装扮的人，佝偻着身子，时不时抬手抹泪，听哭声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妇。
萄芊芊瞧的仔细，想都没想就下楼去了，到了楼下果然看见那老妇在哭，只是身后帽子过大，将脸挡的严实，看不清模貌。
“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家，你住在哪里？我送您回去？”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以和我说，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萄芊芊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老妇一直在不停地哭，直到最后一句，老妇突然停止抽泣，点了点头，转身带路，示意萄芊芊跟上。
或许……真的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萄芊芊心里这么想着，却对李宣慷的话略有顾虑，毕竟中元节的确不宜夜间出门，黄历上也是写的明明白白。但自己没做亏心事，干嘛要怕野鬼找上来？
如果因自己没跟上来，导致老人家遇到危险，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作孽，那入道以来的早晚课不是都白读了？
萄芊芊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回过神后，却发现已经跟着那位老人家走了很久很久。抬头仔细一看，周围都是半人高的石房子，很多很多的石房子，不知道用来干嘛的。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十分不好，有点像坟圈，但又好像不是……
子时将近，冷气逼人。
周围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哭声，这哭声凄凄惨惨，冷冷清清，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上了年纪。
哭声是从石房子里传出来的，这一点萄芊芊很确定，毕竟她的眼睛，在黑夜中总是容易看不清东西，每每此刻，听力都会变得格外敏感。
断断续续的哭声吵的萄芊芊头痛，她一边冷的直打哆嗦，一边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紧接着，便有越来越多穿着白衣白褂的老年人围过来，他们都很瘦很瘦，像方才客栈下引路的老妇一般，看不清脸，骨瘦如柴，好像下一刻就要飞到天上去似的。
等等，飞到天上？！
萄芊芊心中一惊，眯眼看了一圈，心险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这些人根本没有脚！从始至终都是飘着的！也就是说——他们全部……都！是！鬼！
此时萄芊芊慌得不行，但还是强行让自己镇定，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地去想李宣慷曾说过的话。
“如果真的遇到想害自己的鬼，应该怎么打回去呢？不如防患未然，就教我五雷掌吧！”
“无冤无仇，为何害你？即便遇到，也不能害怕，你越是怕，体内的阳气便越弱，鬼就会一直跟着你。道者传业解惑，视为众生平等，帮他们解决问题才是根本，只一味想着去打鬼，这是不对的。”
对，还是解决问题最重要！莫说自己现在没有法脉传承，就算有，打这些耄耋之众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不光彩。萄芊芊摇了摇头，学着白天羌灵和史家男童对峙的模样，铮铮道：“你们有，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
“我们死的太惨了，儿女不孝，家门不幸啊……”
“哎，是啊是啊……命数本不该如此啊。”
“好孩子，你是个心善的人……呜呜呜你就下来陪陪我们这些孤苦伶仃的老人家吧……”
第一次和鬼正面交流，没想到竟然真有回应！可这话萄芊芊听着越来越不对劲，为什么心地善良就要跟着一起死啊？
不等她问，为首的老妇猝不及防握住萄芊芊的手腕。那并非人的温度和触感，像是冬日里的玉冰凉刺骨，看似无形无物，却死死扣住，牵着、拖着她一路前行。
萄芊芊开始奋力挣扎，脚下踩着地一路乱蹬，想叫又叫不出声。是的，根本叫不出声，萄芊芊嘴张的老大，却连一声啊都唤不出口。反而她越是反抗，手腕上的受力就越大，即便勒的不过血，也感觉不到痛。许是恐惧掩盖了疼痛，只觉得手腕紧的发胀，血管筋脉像是要随时断裂崩开似的。
眼看石房子越来越近，萄芊芊依旧没有放弃，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她根本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还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等自己真成了鬼，说什么也要大干一场，把这里翻个底朝天，让这些不安分的老鬼们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仅差最后半步距离，一块带着火星的石头打在石房子上，滚落下来的时候，上面的火星不仅没有灭，反而还在地面上燃烧起来。
计划被打断，所有白衣鬼魂纷纷回头，向着萄芊芊身后看去。也就是在这一刻，萄芊芊突然能开口说话了，她喊出羌灵名字的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到多大声，随即便听到刺耳的回应：“哎呦！你可吓死老子喽！什么鬼东西轮得到你这样叫人家起床哦！”
小二笑道：“您不用在意那些个，估计是史家那傻小子！他啊，小时候把脑袋摔了，成天疯疯癫癫的。”
羌灵问道：“他说夜禁，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二道：“您有所不知，我们无声村依山傍水，靠阴背阳，村里的人都有夜禁，晚上是不出门的，怕是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途径本村的客人，也要入乡随俗。更何况今天中元节，鬼门大开，所以这……小的就不能再往下说了！”
羌灵不屑道：“嗦话嗦一半，真是扫兴！”
二人回到客栈，羌灵拉着萄芊芊去了自己的客房，就方才的事聊了起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男娃娃，好像不是个人？”
萄芊芊问：“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啊……”
羌灵思索道：“不是活物应有滴气色，倒是有点像给死人烧滴祭品，好像是纸扎人哦！”
“不，不会吧……”萄芊芊被吓得汗毛直立，紧忙吞口水。羌灵笑道：“你怕啥子嘛，你嘞个师父不是道士？那你也是道士，都不会捉鬼滴嘛？”
萄芊芊一拍桌子，道：“谁说道士就一定是会捉鬼的！山、医、命、相、卜，各有分工好不好！”
“嘁，他要真滴厉害，可不就是全能？好咯好咯，不和你扯皮了！小后生，那小二说滴没有错，今天是鬼节，为了你滴安全考虑，可千万千万不要出门哦！”
看着羌灵一脸认真，萄芊芊又问：“夜禁可以理解，可现在才将将酉时，太阳刚落到半山腰，怎么就赶人了？”
羌灵眯眼笑道：“所以呀，这个村子，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嘞的秘密！”
“什么秘密？”
羌灵敲了敲萄芊芊的头：“好奇心不要那个太重，不好嘛！不过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今夜若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就大声喊本幺儿嘞名字就好！”
萄芊芊回自己客房前，先叫了一壶金银菊花饮，送到李宣慷那，推门却发现他尚在入定，但与往日却是有所不同。
她头次见李宣慷睁眼入定，双目无神的模样和方才路上的男童相差无几。
萄芊芊当即在李宣慷左右两侧，各点燃一支蜡烛，搬来椅子坐在他面前颂清静经。第七遍完毕，李宣慷轻微眼神波动，萄芊芊唤了几声，才换回他一句：“无碍。”
“清静经果然好用，给，师父！”萄芊芊倒了杯茶递到李宣慷面前：“近日上秋，我看你嗓子不是太好，喝了这个肯定有所缓解的！”
李宣慷接过那杯茶，眸子里透出的光色极其淡漠，沉默良久才道：“下午出去了？”
萄芊芊向来是个不提前打草稿，说谎铁定露馅的主。面对突如其来的“审讯”，除了频频点头再无其他。
李宣慷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长长舒了口气。见他没继续说教的意思，萄芊芊悬着的心重新落到肚子里。
“靠前几步来。”
李宣慷不知从哪得来的果子，萄芊芊接过一看，竟然是熟透的杏梅，忍不住笑道：“你不是说今日过午不食吗？师父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
“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师父。”李宣慷语气清淡，眉间微蹙起来，萄芊芊道：“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资质是不能拜师的，但也可以提前当个记名弟子啊！等我耳濡目染学有所成，再拜师也不迟，毕竟现下资质平平……说你是我师父，也给你丢人不是？”
“没想到，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李宣慷一句话怼的萄芊芊哑口无言，转念又想趁着今夜多学些本事，毕竟一岁只有一次鬼节，错过了还要再熬一岁。
谁成想嘴还没张开，就被堵了回去：“这村子实在蹊跷，今夜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记得？”
萄芊芊嘴上答应的勤快，心里却想着到底能有什么事，羌灵那么说，李宣慷也这么说，一个两个都神秘兮兮的。
“呜呜呜……呜呜呜……”
夜间，萄芊芊被哭声吵醒，她夹着被子翻了几次身，哭声还是不见停的意思，无奈只好坐起开窗。这一开不要紧，阴凉的冷风嗖嗖窜进袖口，领口，冻得人一个激灵。
楼下不远处，站着个白衣白褂装扮的人，佝偻着身子，时不时抬手抹泪，听哭声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妇。
萄芊芊瞧的仔细，想都没想就下楼去了，到了楼下果然看见那老妇在哭，只是身后帽子过大，将脸挡的严实，看不清模貌。
“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人家，你住在哪里？我送您回去？”
“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以和我说，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萄芊芊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老妇一直在不停地哭，直到最后一句，老妇突然停止抽泣，点了点头，转身带路，示意萄芊芊跟上。
或许……真的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萄芊芊心里这么想着，却对李宣慷的话略有顾虑，毕竟中元节的确不宜夜间出门，黄历上也是写的明明白白。但自己没做亏心事，干嘛要怕野鬼找上来？
如果因自己没跟上来，导致老人家遇到危险，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作孽，那入道以来的早晚课不是都白读了？
萄芊芊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回过神后，却发现已经跟着那位老人家走了很久很久。抬头仔细一看，周围都是半人高的石房子，很多很多的石房子，不知道用来干嘛的。但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十分不好，有点像坟圈，但又好像不是……
子时将近，冷气逼人。
周围回荡着此起彼伏的哭声，这哭声凄凄惨惨，冷冷清清，有男有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上了年纪。
哭声是从石房子里传出来的，这一点萄芊芊很确定，毕竟她的眼睛，在黑夜中总是容易看不清东西，每每此刻，听力都会变得格外敏感。
断断续续的哭声吵的萄芊芊头痛，她一边冷的直打哆嗦，一边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紧接着，便有越来越多穿着白衣白褂的老年人围过来，他们都很瘦很瘦，像方才客栈下引路的老妇一般，看不清脸，骨瘦如柴，好像下一刻就要飞到天上去似的。
等等，飞到天上？！
萄芊芊心中一惊，眯眼看了一圈，心险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这些人根本没有脚！从始至终都是飘着的！也就是说——他们全部……都！是！鬼！
此时萄芊芊慌得不行，但还是强行让自己镇定，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地去想李宣慷曾说过的话。
“如果真的遇到想害自己的鬼，应该怎么打回去呢？不如防患未然，就教我五雷掌吧！”
“无冤无仇，为何害你？即便遇到，也不能害怕，你越是怕，体内的阳气便越弱，鬼就会一直跟着你。道者传业解惑，视为众生平等，帮他们解决问题才是根本，只一味想着去打鬼，这是不对的。”
对，还是解决问题最重要！莫说自己现在没有法脉传承，就算有，打这些耄耋之众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不光彩。萄芊芊摇了摇头，学着白天羌灵和史家男童对峙的模样，铮铮道：“你们有，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
“我们死的太惨了，儿女不孝，家门不幸啊……”
“哎，是啊是啊……命数本不该如此啊。”
“好孩子，你是个心善的人……呜呜呜你就下来陪陪我们这些孤苦伶仃的老人家吧……”
第一次和鬼正面交流，没想到竟然真有回应！可这话萄芊芊听着越来越不对劲，为什么心地善良就要跟着一起死啊？
不等她问，为首的老妇猝不及防握住萄芊芊的手腕。那并非人的温度和触感，像是冬日里的玉冰凉刺骨，看似无形无物，却死死扣住，牵着、拖着她一路前行。
萄芊芊开始奋力挣扎，脚下踩着地一路乱蹬，想叫又叫不出声。是的，根本叫不出声，萄芊芊嘴张的老大，却连一声啊都唤不出口。反而她越是反抗，手腕上的受力就越大，即便勒的不过血，也感觉不到痛。许是恐惧掩盖了疼痛，只觉得手腕紧的发胀，血管筋脉像是要随时断裂崩开似的。
眼看石房子越来越近，萄芊芊依旧没有放弃，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她根本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还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等自己真成了鬼，说什么也要大干一场，把这里翻个底朝天，让这些不安分的老鬼们后悔自己做的决定！
仅差最后半步距离，一块带着火星的石头打在石房子上，滚落下来的时候，上面的火星不仅没有灭，反而还在地面上燃烧起来。
计划被打断，所有白衣鬼魂纷纷回头，向着萄芊芊身后看去。也就是在这一刻，萄芊芊突然能开口说话了，她喊出羌灵名字的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到多大声，随即便听到刺耳的回应：“哎呦！你可吓死老子喽！什么鬼东西轮得到你这样叫人家起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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