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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江湖少了剑客,皇宫多了娘娘

    贞元十一年,春三月十五

    今天,破锣巷一处山脚下的破屋子门口坐满了人,有的找块砖头垫在屁股下坐着,有的直接找个干点有草的地方坐着,还有的站在小伙伴旁边,或者调皮直接坐在朋友大腿上,这边那人几句,那人几句,时不时喊上两嗓子老乞丐故事里的好的词句,还有两人为了认为自己的观点是对的争的面红耳赤,就差点打起来了。

    “什么死了,老乞丐说了,那侠客坠入悬崖生死不知,我认为肯定没死!”

    “那也不一定活着,那是万丈悬崖,石头下去直接成粉了,要不你去试试!”

    “恩咳咳~”老乞丐缓缓穿过人群,假装嗓子不舒服。

    只见争吵的双方都安静了下来,但很快就问着老乞丐对不对,那侠客到底死了没有。

    老乞丐走到长满青苔的门槛上,脱下那破了一个洞的棉鞋垫在门槛坐下,老乞丐小声嘀咕一句,没想到才一个月的时间,青苔都出来了。

    “老乞丐,你快说那侠客死了没有,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就是没死”说完拿着自家炒的花生从自己兜里拿出一把,然后用身体挡着,偷偷给了坐着的老乞丐。

    “李二牛,你这叫贿赂老乞丐”陈铁柱还是看见了,指着李二牛喊道。

    老乞丐一个弹指将一粒花生米打中陈铁柱的额头。

    “这叫交情,你个娃子懂个屁。”老乞丐说完,用眼神撇了一眼那粒花生米。

    李二牛心领神会的把那粒花生米捡了回来,一脸谄媚递给老乞丐。

    “不过那侠客死没死还真不好说”

    李二牛笑的很灿烂,但老乞丐接下来说了一句让李二牛很无奈。

    “应该死了”

    陈铁柱对着老乞丐竖起大拇指,说了一句老乞丐曾经故事里的一句话“公平给公平开门公平到家”

    “不过死没死,谁知道呢,也许挂在那个悬崖歪脖子树上呢!”

    李二牛一听这话仰起脸,眼睛不经意间瞥了在一旁的萧青枣,然后挺起胸膛走到陈铁柱旁坐下。拿出一些花生分给大家,陈铁柱也不接,直接坐下,李二牛也不恼,憨笑的坐在旁边。

    然后大家伙都催促老乞丐快点开始讲故事。

    老乞丐抹了抹嘴,不着痕迹看了看稍远的那棵桃树下坐着那名女子,又看了自己胡子,有些花生碎粘在胡子,捋了捋胡子便开始说了一句:“书接上回”

    只见那人一身红衣,随着月色,踏着清风缓缓落在竹子顶端一片竹叶之上,原来是位修了太清绝的小女娃,行走世间来寻求参悟太清绝最高境界——无情。

    今天她遇到了一名剑客,剑客遇到了不平事。

    遇到不平事,剑客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也不会不问缘由直接出手。

    只见两拨人都停了手,一边的蒙面刺客头领说“还请这位大侠不要插手此事,否则后果自负”

    另一边从马车下来一女子,这女子模样倒是长得周正,瞧一身打扮像是一位大家闺秀。

    剑客转头拉低斗笠前沿遮住面容,静待女子出声,女子向剑客施了一礼:“还请郎君救之”

    剑客对着黑衣人看去,三方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只见蒙面人将早已放在腰间刀柄的手缓缓提出,都死死盯着这孤身一人的剑客。

    剑客突然说道:你们知道剑客最基本的是什么吗?

    老乞丐顿了顿,看向众多小屁孩,还没吃下刚剥好的花生米就被催促了。

    等老乞丐吃完看着几个小刺头盯着,浑身难受。

    老乞丐受不了便接着讲。

    蒙面人都没有回答,但刀都已出鞘,为首一人迅速来到剑客身边还差一寸便可斩杀此人,当蒙面人看着刀已经砍中了此人的脖子时大局已定,结果没有鲜血,刀身穿过了剑客,这是那人的残影!接着就晕了过去

    月亮高挂,一阵清风,红衣女子随着竹叶轻轻晃动,就是掉不下来。

    下面的剑客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从刚刚站的位置已经到了最后一个蒙面人的后面。

    那剑客保持着一个拔剑的姿势说道“一步晕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

    这下众多小脑袋就开始嗡嗡的说着“好活,当赏”

    老乞丐摇了摇头,这些孩子倒是学的真快。

    红衣女子看完这些觉得无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就是不知那剑客与那女子浪迹天涯,还是就此别过。

    红衣女子继续前行……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老乞丐挥了挥手,示意赶紧滚蛋,此时骂声一片,老乞丐也不理睬,眯着眼睛假装睡觉。

    李二牛拿出几枚解渴的野果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给老乞丐,老乞丐接过尝了一个还不错,边抹了抹嘴,上下抿了抿嘴唇摇着头。

    李二牛忍痛把藏的最后两个给了老乞丐,老乞丐接过藏在怀里,点了点头。

    李二牛小声说了一句,我要听那剑客和女子后面的的故事,结局好点的那种。

    随后李二牛喊了一下,安静,然后对着同龄孩子说“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把老乞丐劝服了,再讲些”顿时骂声也没有了,全都安静的听着故事。

    倒是不远处那棵树下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故事还有一会。

    老乞丐再次润了润嗓子讲道。

    自上次与那女子一别的剑客,孤身一人去往未知的地方。

    剑客在路上行走。他吟着诗歌喝着酒,剑懒散地横在腰间,人也懒散着似乎也不知去向何方。可剑客的诗却不懒散,合着东边刚刚出来的太阳,嘹亮地唱着:

    “日出东兮人早行,剑散人悠兮如风影!长歌乱兮酒未酣,佳人何在兮路遥逸!”

    道路两旁的麦田在晨光下慢慢地变化为金黄色,剑客走在路上,周围唯有风声和蝉鸣。剑客边走边取下腰间的酒壶,喝起酒来。

    本就是早起,迷迷糊糊的剑客再喝了些酒更显醉态,不一会便在路边坐了下来,剑随意放在地上,依在行道树上小憩。

    阳光渐渐变得刺目,悬在正上空,透过树荫中射下一束光,照到剑客脸上。这还是午时,一条僻静的乡间小路上,却赶来一群骑马的人,目标好像是这剑客。

    马蹄狂乱,声音由远及近,不是那么响亮却拥有自己独特的音色,本是昏睡的剑客陡然睁开了眼睛,用脚把剑踢到道旁的麦田里,自己也翻身跃入麦田里。剑客的眼里不是那群骑马的人,而是太阳。

    剑客的剑在剑鞘里震动,随时脱鞘而出;剑客的灰袍无风却驰动,似欲飞舞,他的双眼不再迷离,而是变得如狼一般锐利!

    人,不会总窝在一个地方,剑不会总收在剑鞘之中。因为剑被煅出来是为了出鞘挥舞的,人生下来就是要去做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剑客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他的剑也为此而出鞘!

    十几匹马,十几个人,奔袭而来,从剑客面前飞驰而过。

    讲到这里,老乞丐还学着骑马人一句“吁~”

    剑客拔剑,跃出金色的麦田,追上最后一匹马。剑到处,那一人便被剑背抽打下马去;再看剑客只是一霎,却已经跃至了马背上。

    剑客勒马,拉住缰绳想反道而行,谁知一支冷箭从麦田里飞出,直直刺入剑客后背,从左肩穿出。剑客闷哼一声,眼前一黑,便落下了马。那群骑马的人也都回过神来了,勒马回头寻这剑客。

    这时李二牛和陈铁柱都听的入神了,仿佛身临其境一般,甚至头上都开始微微冒汗。

    老乞丐也不拖沓

    剑客落地后,一个翻身拔剑,为了行动方便,使右手在背后倒挥一剑,斩断了箭羽。可是坠马时的撞击感却无法使剑客立刻站起身来,这时那群骑马的人已将剑客围住。为首的人下马,提着刀来到剑客面前,剑客挣扎着起身,与之对峙,那人问道:“我问你两个问题。”

    老乞丐伸出两根手指,在这里开始放慢了语调,沉声道

    “一,你为什么要救她?”

    “二,我们是敌人还是师兄?”

    剑客缓缓爬起来,左手已然无法用力,直直地垂下,右手持剑而立,笑了起来,反问道:“有酒吗?我口干的很。”

    刀客问道:“有酒你会说吗?”

    “有酒我就说!”剑客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土,箭伤让他呲了呲牙,说道。

    “好,”刀客也算豪爽,让人拿酒。

    剑客拿起酒便饮了起来,对着伤口上吐了一口,剩余的一皮囊的高粱酒几口便喝完了,刀客见剑客喝完酒,问道:“可以回答问题了吗?”

    剑客用手背擦了擦嘴,说道:“没有原因,非要说原因,那就是我想帮她而已。”

    “师弟,你以为你的本事很厉害吗?”刀客忍不住了,抽出了刀。

    “以为我在骗你?”剑客大笑。

    其他人可是真忍不住了,个个抽出刀剑,拥了上去。

    “我虽是剑客,可不会用剑啊!”剑客忍着伤口之痛,说笑一句。

    剑也随之出鞘。

    剑很快,快的剑客自己都看不见,所以剑客索性闭上眼睛,剑如山崩,所到之处,剑背扫人,剑锋破刃,不一会冲上来的人都被击昏了过去。刀剑兵器都断了,唯唯只剩下剑客和他的师兄。

    刀客拔刀便是一式,杀气扑面。剑客横放长剑,实实的接了刀客一刀。

    刀客的刀夹杂着他的怒,震飞剑客,剑客倒退五步,却含笑。

    老乞丐大声道“笑个屁!”

    把娃娃们吓的一惊。

    刀客一步到位,直接到了剑客面前,一个弯腰,腰马合一,一个翻手腕的动作,用刀柄顶飞了剑客,剑客飞出七八丈外,鲜血在空中飞舞。

    “老乞丐,为什么是同门师兄会打架?”李二牛还是没忍住问道

    老乞丐笑呵呵的说了一个比喻,比如你和陈铁柱喜欢了同一个女娃娃,是不是就得打架,赢得那个就有资格和那个女娃在一起。

    陈铁柱和李二牛同声说道“我绝对不会和他喜欢同一个人”

    然后两人就开始争了起来,刚刚谁先说的出的那句话,好在萧青枣出声不要闹了,说等老乞丐讲完。

    其他小孩也同意,让老乞丐讲完故事再吵。纷纷看向老乞丐。

    老乞丐嗓子眼都快冒烟了,但看着这些娃的目光又硬着头皮接着讲道。

    那剑客原来和刀客是同门师兄弟,但因为同时爱上了一个女子,两人都约定等学成之后一较高下,比试前一晚那剑客收到了女子的示爱,但剑客认为还是要跟自己的师哥一较高低,结果剑客输了,那女子也自此消失不见。

    剑客和刀客离开师门,剑客开始流浪,刀客做起了除暴安良的好劫匪,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老乞丐叹声道

    好巧不巧,刀客得到了女子的消息,便过来寻她,又好巧不巧让剑客碰上了。

    剑客当时认出了这名女子,但不想相认,便帮了这一忙,可没想到的是,这些蒙面人都是自己师哥的人。

    剑客躺在地上看着这蔚蓝的天空,想起了自己初次拜师,初次与师哥偷偷下山……

    “师弟,我们师傅死了”

    剑客那漆黑的瞳孔渐渐缩小

    “就是你救下的她”

    剑客隐隐猜到了,但还是没敢相信,剑客闭目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想结束这一切,师哥你帮帮我吧!”

    众人听到这里有几个女娃纷纷眼含泪水,老乞丐一看,就这,果然小娃娃就是小娃娃。

    “你的命属于你自己,好自为之,从今天起,你我师兄情义已经到此为止,无论你我今后如何,都不相往来,告辞”刀客说完就命手下带人离开,随着马蹄声渐远,倒在地上的剑客泣不成声,蜷缩成一团。

    这时麦田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剑客之前救的那名女子,原来她就藏在这片麦田里,刚刚的那一暗箭就是此女射出,手里还有着弓弩。

    这里小屁孩们都吵开了锅,像一滴水进入了油锅一般热闹。但过了一会,还是有人出声制止,说让老乞丐快点继续讲。

    远处的女子倒是嘴角有些笑意,她也想知道后面如何。

    老乞丐抠抠鼻子,接着讲

    那女子没有杀了剑客,剑客也没有杀了女子,剑客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剑,也再没有什么流浪的剑客,有的只是一个乞讨的邋遢汉子,而京城里多了一个娘娘。故事结束!

    “哎呀!你们别急啊”老乞丐开始忽悠了。

    李二牛都要跳起来就是要踢几脚老乞丐,说好的好结局,结果是这样不清不楚的结局。

    “其实,每一个故事都不一定有好的结局,但不好的结局才是最好的结束。”

    萧青枣都快要哭了,李二牛横眉冷对老乞丐,连忙安慰萧青枣,还说着下次再也不来了,随后大家都附和着李二牛,连同不对眼的陈铁柱都发声了。

    老乞丐倒是无所谓,只说了一句“下次讲讲,李二牛仙人,如何降服妖兽,又如何在狐妖的美色下死里逃生的小故事”

    李二牛一听这故事主角竟是自己,眼睛一亮。

    那其他人呢?

    “下次谁带的好吃就把谁说进故事里”

    男娃娃学着老乞丐捏的剑诀嘿嘿哈哈的,同窗好友被逗得乐呵呵的,或者也捏起其他法诀,你一招我一式的追赶,至于女娃娃就是偷偷说老乞丐之前的故事书生如何如何,还有长大了也要涂一涂那胭脂水粉打扮一下等等诸如此类的闺房之言。

    很快大家伙都被老乞丐哄得开开心心回家。

    老乞丐笑吟吟的看着那个坐在桃花树下丢了魂的女子,还是闭上眼睛等晚上那个姓余的官老爷送酒来。

    日落而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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