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游玩

    曲悠槿吃过饭,徘徊了许久,最后还是披了件斗篷,带上凌霄,去了城西柴市。

    无论如何,还是看一眼罢。

    也让邓源瞑目了。

    两个小团子见她日日外出,也想跟着,但曲悠槿今日是去看砍头,无论他们怎么缠都不答应,不过好在最后她应允两个团子,过两日就带他们出去玩,才终于委委屈屈的乖乖在家。

    说起来,两个小家伙自从来了明城,一直都住在家中,他们平日活泼好动,确实是难为他们了。

    今日曲悠槿只带了白给与凌霄一同出门,想着等会儿会见到的画面,曲悠槿早上只喝了碗清粥。

    曲悠槿先是悠悠的晃到了衙门,这起案子是由一队负责,今日的行刑他们都会在,曲悠槿打算与大家一起去刑场。

    “凌霄,纪家是缘何被流放?”

    路上,曲悠槿偏头去看凌霄,这是买来小厮中年纪最大的,不过其实也才二十一二,却是所有下人中最为沉稳的,长得倒是不如何突出,很普通,却有一张弧线优美嫣红的嘴唇。

    这张嘴长在他普通的相貌下,其实很有些突兀,但架不住他平日里总是没有存在感,努力降低了这种突兀。

    “回夫人,因为贪污。”

    哦,对了,不如何爱说话也是他降低存在感的法子。

    “贪污?贪了多少?”

    凌霄低眉顺眼跟在曲悠槿身后一米位置,低声道:“小的不知。”

    不过想想贪到居家流放的程度,想来也是不少。

    曲悠槿不再关注这个了,又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席婶与你们说过的吧,隔壁这两天会有一位夫人来府上,你们都收拾好了吗?”

    小岚这两天地域反应有些明显,吃什么都反胃,没办法,徐一帆也只能先照看她,家里还专门请了女大夫,专门在小岚身边照顾。

    本来说好的搬过来,怕是也要耽误几天了。

    “都收拾好了。”

    “对了,这明城附近有什么出名的地界儿吗?”

    她可是答应了小团子,过两日带他们出去玩,曲悠槿想着,不如就后天吧,明天让她缓缓今日的杀头画面。

    “城西外有一座佑安寺,是皇家寺院,据说很灵,寺里有位得道高僧唤善无大师,听说大师八九月时最有可能在寺中,大家这个时候最爱去佑安寺祈福。”

    “佑安寺?”

    不过八九月人很多啊,她带着孩子还有白给怕是不合适,“还有别的地方吗?”

    “东城门外有一片桂树林,这个时节,桂花开的正好,但那边人不多。”

    桂花的味道太浓重了,对于闻惯了的明城人来说已经不如何喜爱了,倒是曲悠槿有了几分兴致。

    “行,后天我们就去那里郊游。”

    人少刚好符合曲悠槿的要求,反正她家里人多。

    凌霄应是,将此事记下了。

    “你们在府中可还适应?”

    这两日她忙着别的事,都没关注这几人的情况。

    “两个崽子没不听话吧?”

    凌霄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好说话的主子,愣了愣回神道:“府上一切都好,两位小公子也都很好相处。”

    曲悠槿笑笑不说话,她生的团子,是什么样儿她心里门儿清。

    小九不像她,安静好带,但对事情有一种谜之执着,遇到让他上心的事了,那是不吃不喝都要将之解惑才行,除非曲悠槿出面,不然是完全不理人;至于大九,倒是像极了曲悠槿。

    却又有些像过了,一天到晚小嘴叭叭叭的,根本停不下来,天马行空的想法无厘头又乱七八糟,与他交流需得有个庞大的脑容量,他还有些小脾气,若是一个没注意将他提过的事情忘记了,不高兴了就不理人,一个人找个角落去嘀咕。

    得等他将坏情绪自己消化了,他才会继续搭理你。

    初见时的好印象很快都会消散殆尽。

    ……

    衙门里还是如往常,来往的捕快见了曲悠槿都有些印象,这几日新入职的白小狼大家都有听说,不过说起来,这白小狼的名字倒是与最近在城中名气大噪的话本家白先生一模一样。

    但大家也没多想,自从白先生的话本流入了明城,悄悄取了与白先生相关的名字的人家大有人在,像什么白要白拿白来……

    乱七八糟的都有,曲悠槿虽然过分了些,直接将人家的名字搬来照用,但她这也是只白狼,大家只当她许是白先生的忠实书迷。

    待到了一队办事处,就见几人来往间神色匆匆,手里都拿着东西。

    “曲夫人来了。”

    谭文隽放下手里的毛笔,引着曲悠槿坐下,等他端了茶来,笑眯眯的说道:“劳烦夫人稍候片刻,我们马上出发。”

    曲悠槿不急,便静静的看他们办公,手里的卷轴一本本的翻得飞快。

    等许熠放下手里的笔后,他才注意到了曲悠槿的身影,将桌上的一封文书合起来后站起,“走吧,去刑场。”

    衙门有专属的马车,曲悠槿跟着坐了上去,但她毕竟是女眷,其余几人不好意思,只悄悄的跟在旁边,剩下凌霄与许熠驾车。

    等他们到了城西柴市,这一片地方已经被百姓包围,大家寻了个地儿栓好马,曲悠槿隔着远远的人群望去,邓源早已经被拉上了铡台跪着,只等时候到了。

    许熠偏头看了曲悠槿一眼,但见她神色平静瞧不出什么心情,也没在鼓动让曲悠槿凑近些,只让了申剑去将文书送去,大家都在这看着。

    文书交上去没一会儿,有衙役端了碗酒走上前,掰开邓源的嘴灌了下去。

    让死刑犯的走的痛快轻松些。

    喝了酒,邓源的头就被按在了铡上。

    那铡口暗红色一片,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

    曲悠槿看着那边闭上眼静静等候的邓源,耳边的杂声都似是在渐渐远去,待上首的监官一声令下,手起刀落,曲悠槿跟着快速的闭上了眼睛。

    却压不住周围的惊叫喊声,尖锐的让人头晕目眩,恶心反胃。

    手臂上突然多了一道力气,稳住曲悠槿摇晃的身体,她缓缓试探着抬眸,对上许熠冷静漠然的眼。

    许熠见曲悠槿稳定了些,便收回了手,稍稍退后了些,又恢复了那副不近人情冷冰冰的模样。

    曲悠槿也不再多看他,朝着铡台的方向快速的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招了招手让凌霄来扶着她,“我先回去了。”

    这人首分离确实让人心惊肉跳,她隔得远,都看清了那血淋淋的两道平面。

    曲悠槿上辈子献祭了自己却也没能看到最后的场面,如今也算是第一次见证了斩首,只怕这段时间,都吃饭不香了。

    ……

    “娘亲,快来。”

    大九跑出了一段距离,回头就看曲悠槿与他越来越远,又跑了回来到曲悠槿旁边拉着她的手,要带着她一起撒野。

    “大九,你去带着小九九玩嘛。”

    曲悠槿整个人恹恹的,只留一日看来也不能让她恢复元气,她还是高看了自己。

    前天晚上回来她就做了噩梦,梦中阴风阵阵,谢陈手举着自己的头,那颗被头发遮盖住的头上,五官扭曲狰狞的瞪着她,一脸阴狠怨毒的一个劲儿的追问她曲悠槿去哪了,为什么带着两个孩子跑了?为什么只留他一个人下地狱?

    最后他的头漂在空中,断面还滴答滴答的留着鲜血,无头的身体突然朝着曲悠槿扑来,吓得曲悠槿刷的一下清醒。

    三魂都要丢了七魄。

    看来有时间她最好还是去那什么佑安寺拜拜,去去晦气。

    “娘亲……娘亲……你出汗了,不舒服吗?”

    大九停下步伐,拉着曲悠槿蹲下,小小的手贴在了曲悠槿额头,但他哪里能看出什么,只是平日里总是见大人这样做,才也跟着学而已。

    手背没感受出什么,大九从随身的小兜兜里取出一张手帕,扶着曲悠槿的肩膀垫着脚尖给她擦汗。

    “大九,娘亲只是没休息好,你去与小九玩,娘亲歇歇就好了。”

    大九仔细的上下看过曲悠槿,确定她真的只是精神不好外,真的没有事了,便老气横秋的点点头,“好吧,那娘亲乖乖的坐着休息,我去带着小九,不打扰娘亲了。”

    “嗯,去吧。”

    大九便凑过来亲了一口曲悠槿脸颊,才哒哒哒的跑去牵着小九的手手,嘴上一本正经道:“小九九,娘亲不舒服,今天跟着哥哥玩。”

    小九呆呆地回头看一眼曲悠槿,对上她的笑颜,无奈叹口气,默默的任由大九拉着他到处跑。

    曲悠槿等凌霄玉簪将毯子铺好,披着斗篷坐下后,就手捧一杯热茶望着远方发起了呆。

    席溪挥挥手,让玉簪与凌霄去跟着大小九,自己则慢慢将食盒里准备的点心挨个放好,也坐在了旁边陪着曲悠槿。

    白给早就懒懒的挨着曲悠槿卧着了,大脑袋看她在走神,偷偷的蹭到了曲悠槿腿上,跟着也在走神。

    等曲悠槿察觉对腿已经麻了时,她低下头手就在白给的大脑袋上薅了起来。

    “给给,你知不知道你这颗头多重?”

    “嗷呜……”

    白给低低的哼唧了一声,不愿意离开,大脑袋抗拒着曲悠槿的坏手,依旧牢牢的搭在曲悠槿腿上。

    “嘿,你还来劲儿了……”

    曲悠槿抓住它的两只朝天耳,揉啊揉,偏偏白给一点儿不在意这挠痒都称不上的力道,哼哼唧唧的嘤嘤嘤,就是无论如何都不退让。

    “好吧,你赢了。”

    曲悠槿放弃了,收回手转了转,白给没推动,还累的她自己够呛。

    不过这么一打岔,曲悠槿的坏情绪倒是散了许多,她从毯子上摸了块点心小口小口的吃着。

    远处孩子的笑声清脆干净,听着都觉得平心静气,万物悠扬。

    在席溪看不到的角落,曲悠槿手里快速的捏着什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再抬手时,手上多了一个插着桂花的花环。

    曲悠槿将花环戴在牢牢推不开的白给大脑袋上,将一对朝天的狼耳漏了出来,曲悠槿歪过头到正面去看它,随后就笑了,“席婶,将我的画本取来。”

    白给一身银白狼毫戴上这顶花环,别说还真有几分俊俏小狼君的模样,她要赶紧将之画下来。

    被曲悠槿无论如何折腾的白给还是不为所动,只是抬眼瞧了一眼曲悠槿目光就换了方向。

    曲悠槿便趴在它大脑袋上,时不时的偏头去瞧,最后将一副画放在了白给的面前,“给给,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曲悠槿画的只是素描,没有色彩也将一只懒散头戴花环的狼画的漂亮极了,却偏偏没有了威武,白给瞪了一眼画中的自己,悄悄的伸了爪甲,想将这有损它神威的画像偷偷损毁。

    曲悠槿却只是给它看一眼,很快的就收回了画本,翻过一页,又去画远方蹦蹦跳跳的两个团子。

    等画完了,席溪也凑过来,看曲悠槿翻着画册。

    这一本画册,是她在孩子们出生前在书局定做的,有百来页画纸用针线缝制而成,如今已经画了大半,都是两个孩子与家里人偶尔的时刻,她见着了,觉得此景甚美,便会留下一副画作为纪念。

    “夫人的画,何时看都让人仿佛亲临当日。”

    席溪最初是震惊的,第一次见画作还有这样的方式,将人的神态相貌完全的留在纸上,丝毫不差。

    “小岚当日真是美丽。”

    看到面前这张席小岚大婚时的画像,席溪目光温柔,将画看了又看,如何也不满足。

    “是小岚生的美。”

    曲悠槿也笑,又翻过一页。

    二人便静静的一边看画一边回想当时的场景,等两个团子玩累了回来,曲悠槿已经彻底不见坏情绪了,拉过两个团子,从玉簪手里接过帕子。

    “瞧瞧,这是谁家的小土球儿?”

    曲悠槿擦着边对旁边跟过来的凌霄示意,“坐下吧,你们也跑了许久。”

    二人看向席溪,等她也笑眯眯的给他们挪了位置才小心的坐在了旁边。

    一行人慢慢的吃着带来的点心,说着话。

    “这明城除了这片桂花林,还有什么有趣儿的地儿吗?”

    那日只聊了个大概,曲悠槿对明城还是很陌生。

    玉簪看一眼凌霄,回头吃吃的笑道:“这地儿是凌霄提的,这就是了,女子一般都少来这片。”

    “哦?这是为何?”

    曲悠槿在这待了半天,倒是觉得此处确实空气清新叫人心旷神怡。

    “桂花味重,女子不爱来此,而且这里地湿,容易脏了鞋袜,城中的贵女们多爱去茗婳阁游船,在船上看明城又是一番风景。”

    玉簪曾经是纪家的丫鬟,纪家位列侯爵,当年家中显赫时,也是常有机会跟着家中小姐一起游船玩耍。

    “茗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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