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再识

    “茗婳阁虽是以阁为名,却是一座巨大的画舫,一层是大堂,二层是大包间,上面的三层则是特别精致的小包间,茗婳阁每日戌时开放,至子时歇业,日日夜夜笙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是明城出了名儿的逍遥地。”

    曲悠槿没想到,这古代人这么会玩,“听着倒是有趣。”

    “还有什么地方吗?”

    看来明城果然文化博广,曲悠槿此刻倒是觉得不虚此行了。

    只这些长长见识的经历,就已经是极大的收获了。

    她本就不是偏居一隅的性子,想来也是迟早会转到明城的。

    “咱们南城门外十里地有一片桃树林,那地儿三月也美极了。”

    “桃林?”

    曲悠槿还未见过成片的桃林呢,想想从前电视上见过的桃林,心底有些期待。

    “城西那家百酿坊专门取了桃林的桃花做了阳春酿,也是明城的十大名酒之一。”

    “回去时凌霄跑一趟,买一壶回来试试。”

    曲悠槿叫她说的上了心,有些馋了。

    大家吃过点心,便收拾着东西准备返程了,两个小家伙玩累了,趴在白给身上抱着打瞌睡,曲悠槿见席溪他们在收拾东西,便站起身打算走动走动活动。

    顺着未被挖掘的路,曲悠槿却见前方有一个小廊亭,里面坐了一位背对着她但只背影便让人遐想的身影,这背影……有些眼熟。

    等曲悠槿走近,果不其然,是那日在衙门遇到的仿似仙人的男子,近些再看,却又觉得他长相过于精致了些,鼻梁偏右有一颗小痣,给这仙人多了些许世俗的性感。

    曲悠槿看的认真,这张脸太完美,眉眼山雾朦胧,绛红色的唇角如波涛,超越了性别的美,甚至连下颌的弧线曲悠槿都想用诗来形容。

    奈何文笔不足,何种语言都无法描绘出男子分毫。

    曲悠槿看够了,才终于心满意足的低头去看男子手上的东西,一颗黑色圆润通透的棋子,被一只修长细嫩的手捻在指尖,指尖上浅浅的粉色,让玉石棋子更加莹润光泽。

    曲悠槿挑起一边嘴角,笑这手——色气满满。

    傅明渊刚刚将棋盘放置好,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一点儿妇人的矜持都没有,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刚刚落了两颗棋子,后手无论如何都再落不下去了。

    不知为何,手背汗毛有些凉。

    曲悠槿看他落了子,又半天不动,猜测是否看的来人了,便默许她对弈。

    想了想也捏了一颗白子,放在了棋盘最中间。

    傅明渊额角跳了跳,这女人下棋怎么全无章法,虽然不解,但还是落了第二子。

    曲悠槿见他动了,了然,就是在等她落子,再拿白子时便心安理得了。

    不过,很快曲悠槿发现这人奇怪的很,她都三子连珠了,怎么还不堵她?

    只在边缘继续我行我素,不过曲悠槿没想那么多,很快的五子连珠,便收了手,刚好远远的地方传来了席溪的声音,曲悠槿便丢了子,留下一句:“你输了。”

    循着声音便远去了。

    傅明渊:……

    他看着面前的棋盘,眼底是深深的困惑,首先,他输在了哪里?其次,这女人到底会不会下棋?

    他刚刚将局势展开,本以为曲悠槿是对围棋有自己的见解,却只听到这样一句荒谬至极的话,他傅明渊……何时输过?

    对曲悠槿的印象又加了一个词——愚蠢。

    粗俗又愚蠢却驯服了狼的女人。

    傅明渊生平第一次不想再看一眼棋盘对下棋失了兴趣,他将手中捏着的棋子一丢,懒懒的靠在后方的软枕上,远远的看向桂花林,心底里以最深的恶意揣测着,或许是凶兽不吃会降智的垃圾食品。

    呵呵。

    ……

    “夫人,这样可以吗?”

    玉簪手里捏着眉笔,有些忐忑的去看曲悠槿,对于曲悠槿的特殊要求还是不能缓和。

    曲悠槿对着面前的铜镜勉勉强强的打量了两圈,“看不出了吧?”

    玉簪老实的点点头,“一点儿也看不出了,不过……”

    曲悠槿挑挑眉,“不过什么?”

    “夫人,您眼睛大,不要睁全了,对,就是这样,迷糊着更像了。”

    像极了留恋花丛后纵欲过度的老男人。

    也不知道为何,曲悠槿今日将玉簪唤来伺候着曲悠槿换了一身男装,随后指指点点的终于画出了一张尚算男人的脸来,玉簪全程操作的胆战心惊。

    曲悠槿听了玉簪的建议,稍稍将眼神收敛,剑眉下的杏眼半睁半阖,她嘴角带上一丝丝坏笑,邪气的伸出食指去勾玉簪的下巴,气息如兰贴着她的耳朵,“像什么?”

    玉簪不知为何,一向慵懒随和的夫人突然变得很有攻击性,明明手指上没有用几分力,却让她有一种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无力,耳朵悄悄的红了,说出口的话断断续续还有些干哑,“像……像男人……”

    曲悠槿见此,终于心满意足的收回手,顺手搀扶了一下已经腿软的小丫鬟,将语气也收敛了些许,“怎么样?没事吧?”

    站稳后玉簪赶紧退后一步,与曲悠槿保持距离,夫人太可怕了,不正经时就已经够勾人了,正经了之后却更有一种无形的诱惑。

    “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怎么突然还男装打扮了呢?

    而且刚刚曲悠槿的行为,总让玉簪的右眼皮直跳,心底里猜测了许多种曲悠槿能做得不够光明正大的事。

    “有些事,叫凌霄过来。”

    等凌霄来了,曲悠槿带着他晃晃悠悠的去了花街。

    凌霄本来没想多少,直到见到了街上许许多多的男人与楼上挥舞着手帕的女人,面色都变了。

    “夫人,这……这……”

    曲悠槿瞥他一眼,“叫老爷。”

    亏她还觉得凌霄用惯了,没眼力见儿。

    “呃,老爷,您这是……”

    曲悠槿踏入花楼,理直气壮道:“逛花楼啊!”

    这么明显,她都进来了。

    “官人,您可算来了,奴家等你许久了……”

    “官人,奴家也等候了您许久了,想的那是心也痛肝也疼,官人……要不要摸摸?安慰安慰人家?”

    “官人,来,奴家喂您吃颗果子,这果子可是奴家亲手剥的皮,您瞧瞧,手指都疼了呢?奴家不管,要官人吹吹奴家才能好……”

    甭管认不认识,来了就是家人。

    曲悠槿适应的更快,已经顺势左拥右抱了,“来,与爷到包房里,爷再好好看看你的心肝儿……只吹吹怎么会好?爷亲自给你捏捏,这才好得快……”

    凌霄本来见这些涌上来的女子一身油腻脂粉气,打算躲一躲,但曲悠槿还在这呢,便止住了步伐,随后又听这些女子熟络的话,心里五味杂陈还不等纾解,曲悠槿更加熟捻的言行让凌霄不由侧目。

    简直是开了眼了。

    但曲悠槿已经顺着那些女子的动作,跟着她们已经向着包房而去,作为小厮,凌霄只犹豫了两秒,还是举步跟上。

    一行人到了包房,倒是没有在外的肆意,其中有才艺的女子,已经主动坐到了乐器旁,边拨弦轻吟边对着曲悠槿飞媚眼。

    剩下只留了两位女子在一旁伺候着,一位小心的继续剥着水果仔细的喂着,一位已经跪在了地上,小心的给曲悠槿揉捏着腿。

    赚钱嘛,不磕碜。

    曲悠槿瞟了一眼凌霄,语出惊人道:“你要不要也叫两位?”

    她一假男人都这样懂得享受生活,凌霄这一真男人,想必更是火气旺盛才是。

    “谢过老爷好意,凌霄心领了。”

    他当年还在纪家当差时,府上的主子都是洁身自好,没有好这一口的,纪府制府也如是,下人丫鬟都是极规矩老实的人。

    若不是……遭遇横祸,纪府当是明城一股清流。

    没趣。

    曲悠槿收回目光,不看他了,生活啊,这就是生活,你不花钱,人家如何赚钱?

    小子还是太嫩了。

    包间的窗户正对楼下大堂,可以看到那里有着几位翩然起舞的女子,身上的衣物稍显轻盈暴漏了些,但以曲悠槿看来,也就是露了些胳膊腿儿与线条优美的腹部。

    穿的还很多啊!

    “你们这儿有没有一对儿姐妹?”

    喂果子的女子闻言,吃吃地笑道:“爷这话说的,楼里大家都是姐妹。”

    曲悠槿轻佻的搂了一下小腰,“爷说的,是亲姐妹。”

    面前的姑娘俏脸一红,手里的果子看着就要拿不住,曲悠槿另一手飞快的却接了过来,白皙柔嫩的手指捻着一颗渗着紫红色汁液的葡萄,徐徐的凑向女子的嘴唇,嘴角早已经翘起,“来,也让爷伺候伺候你。”

    女子面红如妖,眉眼尤为艳丽,轻轻启了樱唇将曲悠槿手里的葡萄含下,灵巧的舌尖若有似无的扫过曲悠槿的指尖。

    “爷,奴家要脸红了。”

    羞涩的扭过头,不敢再看一眼曲悠槿。

    曲悠槿手指在细腰上轻轻点了两下,怀中女子身体敏感的颤了颤,曲悠槿见玩的有些过分了,才收了手,对着凌霄食指抬了抬,他便走近,从身上的荷包中取了一颗银锭子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曲悠槿取过锤腿女子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后,当着女子的面将手帕别在了腰上,又问了一遍,“爷说的亲生姐妹,楼里有吗?”

    许是看出曲悠槿可能不行,被她撩拨的两个女子有些遗憾的将心思压下,看着桌上的银锭,又打起笑容,“楼里亲姐妹也不少,不知爷寻得是哪对儿?”

    这浑身都好似孔雀开屏的男人不行,简直让人失望透顶。

    但曲悠槿又对一对姐妹有兴趣,大家想想,若是能共度春宵,便是不行也是一桩美事。

    “姓邓,前几日死的杀人魔的亲人。”

    曲悠槿说的云淡风轻,却将身边的两位小姐姐吓得够呛,这可是杀人魔,他寻谁不好,要找杀人魔的亲人,不怕也有疯病喜欢杀人吗?

    不过面前这位爷若是不行,倒是也很有可能想要寻求刺激。

    就是有些可惜了。

    “她们倒是在,但……”

    曲悠槿坐正了些身子,“怎么了?”

    邓源才死几日,难道就已经有人上门来寻麻烦了?

    “她们这些日子被安排做苦力去了,很晚才回来。”

    女子说着话,又有些同情那对姐妹,有着一个杀人魔弟弟,本来全家流放被贬入花楼就已经够可怜了,还要背负弟弟的罪责赔偿,如今……下了工,却还有这样有着变态需求的客人等着。

    听说……不行的男人……玩的都很残忍。

    做苦力?

    这个曲悠槿倒是知道,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爷,您看,那就是您要寻的邓家姐妹。”

    女子本来正飘忽的目光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翘了兰花的指尖点向楼下门口,曲悠槿见了也跟着看去,穿着一身灰褐色麻布衣的两位瘦小的女子,其中一位曲悠槿还有些印象。

    那日白给曾经带着他们闯入过这女子的房间。

    不过,此刻看去,二人的神态精神都有些不对劲,木楞无神的双眼,脸上遍布灰迹与红痕,曲悠槿能可看到的手腕脚踝上也充斥了着深刻的血色痕迹。

    这看着……可一点不像是去做苦力,倒像是去受刑了。

    曲悠槿蹙了眉头,她可是答应了邓源会照顾他的姐姐的,可看这二人如今状况,随时都有想不开一了百了的可能。

    曲悠槿站起身,正准备下楼去,楼下又传来了响动。

    “啪……”

    清脆的巴掌声,甚至还有回响儿。

    可见甩巴掌的人是用足了十成十的力道。

    曲悠槿又转过了身去看,就见楼下刚刚回来的邓家姐妹,还飘忽的神思尚未回还,人已经被这一巴掌打到在地。

    木然到愣愣的去看挥巴掌的人,似乎也感受不到迅速红肿起来的脸。

    这俩人当着曲悠槿的面被打,这可还行?

    她彻底坐不住了,示意凌霄留下银子,人已经在往楼下跑了。

    等距离近了,曲悠槿听到挥巴掌的人恶狠狠的道:“荡妇,怎敢勾引我男人?”

    这种事对于花楼来说多了去了,但……今儿寻仇的有些奇怪,打的这两位……如何看,也不像能勾引男人的妖艳贱货啊?

    尤其是这打人的女子与二人对比着看过后,得是什么样瞎眼的男人才能弃牡丹而嚼杂草?

    曲悠槿跑进,将被打倒在地的邓家姐妹扶起,看向那女子,心底里也是这样想,长成这样了,还会被人抢男人?

    “你确定是她们勾引的你……男人?”

    其实这女子梳着少女发髻,曲悠槿这话说的小心翼翼。

    傅明妍对这突然出来的男人看都不看一眼,继续瞪着旁边的邓家姐妹,“他亲口承认,是花楼的一对亲姐妹。”

    呃,曲悠槿头大,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花楼……亲姐妹很多。”

    而且邓家姐妹这些日子都不在花楼,到底要怎么才能分身去勾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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