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漂流（3）

    [永冻纪元5年，登陆]

    “已经几千天了，应准备开始执行下一步计划。”李锦信步走入舰长室，保持笔挺的站立姿势，向舰长汇报道。除开处于休眠状态中的时间，李锦在太空中生活了将近十个月的时间后，在趋能纪元时期当了四年太空军的经验刺激着李锦，激发了高强度的专业化行动举措。

    舰长正好相反，完全适应了太空生活后更加随和了，依着内舱壁上悬挂的舒适的座椅，像老友一样招呼李锦在自己对面坐下。

    李锦这才略微放松下来，踱步到一旁的座位，缓缓就座。舰长唤醒全息屏幕，让李锦能够与自己一道看目前的执行方案。李操控自己的意识，让没有得到好好休息的大脑勉强处理眼睛所传递的信息。舰长则是相当有耐心地等待着李锦，直到李锦完全看完一页，舰长才翻到下一页。

    大约二十分钟，李锦已经阅读完毕，舰长才发问：“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李锦相当沉默，最后略微颔首，表示同意。“早就和另外那个家伙说过了。如果可以，大概一个星期之后就要执行了。”舰长满面笑容。李忧虑地说，“不，你没有把一些必要的客观因素考虑进去。”

    “噗哈哈哈哈，你所关注的点在这里？我倒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会去想这个计划所需要的条件。”舰长一副挑衅的样子，让李锦一下萌生出“信不信我一下给你打死”这样的想法。“得，为什么我专门把你叫过来，你应该知道。还不是因为我已经和人家讲过一次没跟你讲，啊哈哈哈哈……老李你这种就是典型的自我暗示，这事要你现在才想着，那我还跟那组长谈个什么，我还写个什么计划，干脆给你来作这计划得了。哎，为啥我就不担心呢，你想啊，咱们这计划的目的是准备找个地儿补充点资源对吧，毕竟咱这燃料之类的也不多了。诶你想啊，要是咱们这舰上的船员们要造反啥的，那他们最后要面临的，还不是要想办法去补充燃料？那这不就是我们也想去做的吗？再说，咱们这方法算是最方便的了，你说这资源哪来的？还不是在行星上边整来的。要说别的啊，什么陨石、小行星袭击啊，飞船故障啊，这些反而都是可以想法儿处理的。只有你没法去处理这事儿了，那才真是需要想办法避免的。好了不提了，马上想想，然后自己回去睡觉，已经……哦，已经到第二班了。拜。”（太空中的工作分为四个班次，第一班自地球时间14时开始）

    李将手拧成一个∞形环抱在胸前，走出了舰长室，身后的门恢复完成，发出轻微的“叮”一声。

    两个月之后，李锦在自己的舱室里收听到了舰长的消息：“快看舱外！”李腾的一下起身，透过已经自然地变成半透明状态的舱外壁，发现下方正是一个行星，自己似乎想起，但又一下无法知道。“比邻星B！好家伙，真有你的！”李锦笑着把这么一句发了过去。

    [永冻纪元6年，无尽的空虚]

    如果按照上古时期中国遗留下来的历法来计算，现在应该是春节了。太阳系的家人们又该是怎么一副欢庆景象，李锦都无从得知。如果他们知道此时的李锦正孤独地待在工作岗位上，把他们唯一的一张合影调到舰上数据的前面，透明度调至100以观看着——这对于李锦来说也算是难得的休息了。虽然这一天李只用打打酱油、好好休息，但他心里仍有莫名的失落和空虚感。物质上的满足无法填补内心的空缺，他本该是应和家人一道在“家”中一道庆祝春节。

    “啊，在这想啥呢，李同志？”一旁的伊万诺夫一下拍打李锦的肩膀，不由让李惊地回头。“我哪像你们啊，年轻真好，哎。”李苦笑一阵。“‘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啊，真羡慕你们这群年轻人呐，在这么年少气盛的时候，可以为我们这个小社会作出什么贡献；不像我，在太阳系将自己绝大多数的能量燃烧至尽，也没有为你们做事。”李说着转过头去，许久才继续说道：“哎，咱们这舰上有你们这样的新血就是一种幸运啊，不然我们没过几年就得全体殉职了。”

    “不可能的好吧，凭着你们这样的精神，要真像你说那样啊，我直接把这个自动定位仪吃下去。”伊万这么坚定地说。李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平添出一种自信感。

    连“何当共剪西窗烛”的李姓诗人都得以一封家书表露自己对妻子的爱，而李的后半生，只得在这盈尺之地对望兴叹，空留下“君问归期未有期”的遗憾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