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漂流：可能的结局（三）

    注：本分支与第九点五章节的其他分支保持相对独立。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包括……我的生命。但是，请让我回去……”——题记

    [永冻纪元6年，向下]

    “李兄……”舰长又一次来到医务处看望李锦。在半球状的疗养舱中，李锦正在尝试举起一只手来打招呼，但他没有做到，只能尴尬地笑笑。舰长担心地问：“你……”“我很好。”舰长惊愕地转过头来，医务对他说：“我们为他准备了能够对外界输出的设备，能够直接读取他的脑电信号，并传导到效应装置中，只是耗能比较大。”舰长这才反应过来。

    “不用担心我，先去管别的事儿吧。”李锦微笑着说。“我反正也活不久了。”

    “？！？！”舰长一下懵了，“什么？你说什么？！”

    “没关系，我知道的。维持这样的状态，需要消耗极大的能量。我们船上，这样的专用能量也不够了吧。”李锦苦涩地微微挑了挑眉，“为了我一个人而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没关系啊，”舰长的泪水夺眶而出，“船上不还有能量转化器吗，可以吸收宇宙辐射的能量啊！没关系，都没关系，你一定要撑住……”

    “那机子我研究得比你透彻，”李锦这时仍不忘调侃舰长，“你一介浮人，怎么会了解啊。就我所知，那种机器现在还不稳定，可能会导致能量的巨幅消耗。鉴于我们现在的能量储备，嗯……还能维持个五六十年吧。但是，供养我一天的正常生理活动就需要船上一般消耗水平的一二十倍，这种巨额的下跌，想必再有经验的你，也没法控制吧。

    我早就听医生说过了，我的病现在能治好的希望极其渺茫，现在治下去也只会浪费资源而已。所以，如果你真心想帮我，那就请帮我结束这一份为了资源而担忧的痛苦，让我结束这种生活吧。”

    “不，我是读过《太空舰艇上的高级船员》*的，我有最基本的素养。不放弃每一个船员，是我的根本原则。我不会因为你的主观意识而改变我的信仰。”舰长坚决地说。

    （《太空舰艇上的高级船员》*：一本趋能纪元52年所出版的书，作者是当时联合宇航部的副部长，曾有27年“空中”生涯。书中介绍了一位高级船员的故事，体现了人类无私的奉献精神、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和不畏死亡的勇气。本书一经出世便反响强烈，对此书的评论是清一色的好评，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本书就是“一个敢于突破太阳系限制向外探索的勇士的辉煌故事”，这或许与当时对于宇航事业的不重视有关。相关部门对此高度重视，大力发展航空航天业，高级“太空族”们更是把它奉为真理。）

    “呵，那书里不也写了么，‘对于任何一个人类而言，这一个人类的正当权益都应该尽量尊重、保护和加以满足’。如果我现在执意地要保护船上的能源，你不也应该尊重我的意见吗。”李锦反驳道，“再说，为了我，这真的值吗？”

    “唉……”舰长无力地摇了摇头，最后只得同意了他的想法。“希望你，能够安详地离开吧。”

    “谢谢你了，安铭先生……”

    ……

    [永冻纪元72年，一封寄回地球的信]

    永冻层终于被打破了，但太阳系的人们尚未重新启动探索太阳系外的计划，一个奇怪的物体就进入了人们的监视范围。

    那是一束丘脑信号，被发射到了地球上。

    人们很奇怪，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更奇怪的是，它竟然完全能够读取出来。

    读取完毕之后，映在人们眼前的是一段意识体。人们将它植入了虚拟大脑中，发现了下面的东西。

    李锦的面容冷不丁地跳了出来，接着张开口，说：

    “你们好，我是坍缩纪元末期搭载‘极冰’号去往外太阳系（即太阳系外的0.73光年）的船员李锦。我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我的肉体早就在永冻时期7年死去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在看这一段文字，但我只想问问，如果你们身边有一个叫茗的女孩或是她的后代，请告诉他/她（们），我从来没有离他们而去，我一直在他/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守护着他/她（们）……”

    ……

    为了不让你的样子从我的心上流走，我拼命地按着生命的快门。那张陈旧的底片上，早已经刻满了你的名字。即使那底片被岁月洗刷得失去了颜色，却仍然能从中读出感情。我没能陪你一生，但我们从来不曾远去。不管在空间上离得再远，我们的心都以5厘米的速度接近着。

    独在此地久徘徊，斯人已去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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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流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