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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义渠君结交华阳君 公孙焦怒激秦灵公(更下)

    义渠君率队一直送姬窟过洛水,然后才自去。

    姬窟通过这几日和义渠君的接触才知道,现在的义渠并不是以前他认为的游牧族之义渠了,现在他们也向中原人学习了农耕文明,成了半农半牧的民族。学会了耕作的义渠人,渐渐地抛弃了居无定所的生活,他们也筑造了许多坚固的城池,也有了自己的固定的家园,既会放牧,又会耕种,还会养家畜。

    然而,农耕的生活,是要祈祷上天赐予的风调雨顺才能活命。

    可是,这两年,陇东大旱,把义渠人又逼回到游牧的道路上来了。

    迫于生计,义渠君带领着义渠部落,又开始了东奔西跑的生活,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

    这次姬窟能在高奴河谷见到义渠君,也是事有凑巧,因为恰逢义渠君去巡防各部落,而临时在高奴河谷安营。

    其实,义渠君和姬窟说过,他们刚过黄河不久就已经被义渠人知晓,他们得到消息,有一小股兵马往义渠国纵深而来。

    这也正验证了,姬窟他们这一路见到高坡上,或者山梁上偶尔出现的一两个骑马之人的踪迹,原来是一直在人家的监视之中啊!果然现在的义渠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怪不得秦国和林胡频繁被它侵扰,又始终找不到义渠君之所在的原因,神出鬼没是义渠人的生存秘诀。

    秦灵公在泾阳宫听说中山国的流亡公子华阳君来拜访他,有些意外,虽然他也从祖父怀公那里多多少少对这个曾经护送其回国继位的华阳君有所耳闻,但毕竟没有亲身领教,因此,着实的有点困惑。

    虽然秦国与这位华阳君有些渊源,但要是让秦灵公说句感谢的话,却谈不上的,那毕竟是上一辈的事情了。

    不过,聪明的秦灵公也估计到了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华阳君来泾阳见他,多半是为了少梁城而来的。只不过,现在少梁在魏斯的手里,那么他来做什么呢?说客?让他不要和魏斯争夺少梁城了?亦或是来说服他连同河西之地一起拱手送给魏斯吧!哼!岂有此理,真要是那样,别看吾干不过魏斯,但是,在泾阳这块地盘上,吾还是说了算的,汝华阳君姬窟胆敢造次,那吾可不敬汝等,管汝是谁呢,惹恼了寡人,老子也是六亲不认的。

    因此,在还没有见到姬窟的时候,秦灵公赢肃的心中就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无名之火…

    赢肃又听说,此人刚从义渠境内经过,由义渠君亲自护送到秦国边境,这的确又让他不爽了,又让他的无名之火烧得更旺了。

    义渠与秦国的恩怨由来已久,它是秦国的死敌,尤其在近几年更是不断地骚扰秦国,掠夺大量物资,让秦国边境百姓闻义渠而色变。这个华阳君竟然与义渠君尚有交往,莫非他是要代表义渠君来与秦国谈判的?还是这位华阳君别有企图呢?看来这个华阳君,非同一般,他是不是一个搅屎棍,现在还不好说呢。

    越是这么想,在秦灵公赢肃心里越是对见一见这个中山国的流亡公子越是抵触,他此时不想见姬窟。

    秦庭内使大监南种递上来姬窟的礼单:东珠一颗,恒山老参一对,熊膰一对,鹿茸十只,中山罗绫百匹…也难为他大冬天的这么远带来,足见诚意满满,这让赢肃甚是犹豫,他左右摇摆了,是见还是不见呢?

    赢肃召集大臣议事,大庶长赢晁说,华阳君虽乃流亡公子,然其声名远播,远近驰名,既然来了,就先听听他怎么说吧,何况都知道他曾亲送怀公归国,乃怀公的忘年之交呢!拒之门外,非待客之道。

    一声“有请”,姬窟和公孙焦被一个小监引领着进入了这座重檐庑殿。

    姬窟本以为这赢肃会很高兴见到他,他曾憧憬着他与秦灵公赢肃会面时的场面有多么热闹,但今天这场面有点出乎预料,未免太过冷清,大殿里灯火通明,鸦雀无声,只有寥寥几人在场,显得这大殿异常的空旷和寒冷。

    姬窟向前施礼道:“中山国公子姬窟拜见秦公。”

    那秦灵公赢肃端坐在龙首方案后面,只是微微地欠了一下身,“嗯”了一声,就算是见礼了。

    姬窟虽满心失落,但想到身上的使命,也不好挑理,只是额眉微皱,一时间,尴尬地不知如何往下说些什么。

    公孙焦却觉得秦灵公这样怠慢姬窟是大不敬,于是,怒而说道:“臣闻,有一人家被恶邻将柴门踢破,却惧而不出,何故?胆怯也!今有故友抱有诚心远道而来,愿助其讨回公道,却被失礼怠慢,可见哀莫大于心死,合该被恶邻欺凌!”

    秦灵公被公孙焦这一说,弄得上不来下不去的甚窘不已,涨红满脸。

    左庶长甘御冷笑地回话:“哼哼!天下哪个见渔翁不期盼鹬蚌之争呢?汝等自诩为秦之故友,其实不过是一流亡公子,今来吾国觐见吾主,安敢如此狂妄,咆哮朝廷,汝想将头留在这里吗?”

    公孙焦哈哈大笑道:“此头给尔,自不足惜,只是吾之头可换少梁城乎?哼,怪不得秦国会被恶邻欺凌,原来是自己把自己当成蚌,如此看扁自己,也是情有可原啊!”

    “放肆…汝安敢小看吾大秦…”秦灵公站起身来,手指公孙焦说道。他本来就对魏斯占领少梁城怒火中烧而无处发泄,没想到,却被别国的公子奚落,这使他更加感到没有面子,他那无名之火终于被点燃了。

    公孙焦并不惧怕,他抬头对赢肃说道:“吾主华阳君,曾受赵襄子之托,亲送怀公归国,怀公亲口对吾主华阳君说,此挚友之情,终身莫忘,彼此有事,鼎力相帮,故此,吾主华阳君才为秦失少梁城之事,跋涉千里,来泾阳相助,只为当年与怀公之誓。”

    “汝等自诩为挚友,不过是想从中得利吧!”大庶长赢晁讥笑道。

    当年秦国内乱,赢晁力主怀公归国,在黄河边,他是见过姬窟的。秦怀公赢封继位后四年,他又逼死怀公,今日在秦国的朝堂上,又见到姬窟,他不知怎么,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所以,他也站出来为难姬窟。

    “秦公,请不要误解我们来贵国的诚意,我们的确是想帮秦出谋划策,收复少梁城的,还望秦公明鉴…但是,公一定要曲解我们的诚意,吾也无话可说…”姬窟有些词穷,他看着秦灵公说道。

    姬窟的确没想到,在秦庭之上,秦国重臣竟都是这般的执拗,他对秦灵公和秦臣如此怠慢自己虽有一股怒火在心里燃烧,不过,在这里,在此时,他不能发作,他要忍耐,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

    姬窟的话,似乎没有多大份量,所以没有得到回应。他看着赢肃的表情,再环顾一下赢晁和甘御等人,他忽然觉得这大殿里的秦国人就像一群脖长嘴硬的鹅。

    “吾看,这满朝堂之上,尽是糊涂之人,既然大庶长说我们有利可图,在下以为,吾家主公真是枉费了跋涉千里之苦心,与秦谋划河西之地之善意。如今魏斯已夺了少梁城,其必有纳河西之地之奢图,然此与吾主华阳君何干,谁又予吾利焉?呵呵,我们何不躲在暗处偷着乐,何必来此自找不痛快!”公孙焦仍然心直口快不依不饶。

    “好一个偷着乐啊!”甘御自知说不过公孙焦,于是气急败坏的吼道:“这就是汝等之善意?在吾看来,汝等不过是中山之狼耳!”

    这一句话,可触动了姬窟的神经,点燃了他的怒火,他浓眉倒竖,怒斥道:“岂有此理,尽是不可理喻之人,公孙大人,我们走…”说完,甩袖走出大殿。

    此时,天空阴云密布,下起了雪。

    回到馆驿,姬窟仍然是余怒未消,见鼓郊将酒菜摆了上来,他突然从靴子中拔出短刃,猛得插在了案几上,惊得鼓郊目瞪口呆。

    绵季见状急忙说道:“主公何必和这等人生气,今晚吾就和鼓侍卫一把火烧了他奶奶的大殿,看他还嚣张否?”

    公孙焦用手拍了拍绵季道:“绵将军,咱不出馊主意行吗?汝还以为这是在浊鹿?”

    “那大人说怎么办?咱们好心好意来了,却被他们小看了,岂不窝火…”绵季索性气呼呼地坐下来。

    秦西巴刚安顿好秦江宛和两个女涓,听闻姬窟和公孙焦在秦庭碰了一鼻子灰,便也过来见姬窟,想安慰一番。

    鼓郊拢好炭火,又将绵门帘拉紧,见秦西巴进来,便悄悄示意他围坐过来,然后,他又将酒菜重新摆了一番,转身给姬窟满斟了一尊酒,此时就听姬窟说道:“赢肃此人,傲慢无礼,乃鼠目寸光之辈,半点没有其祖父赢封之德,秦有此主,丢失河西之地,属情理之中也。”

    公孙焦点头附和道:“主公言之有理,不过,臣以为,赢肃受朝臣之左右,甚过怀公。”

    秦西巴有不同的看法,他说道:“主公,臣觉得,秦灵公赢肃这人,是个有想法的君主,就冲他摒弃夷族神明,而祭祀中原人文始祖炎黄二帝这事,就可以看出,他是要将秦国文化融入到中原文明当中来的,这种具有远见卓识的眼光,充分暴露了秦国绝不会甘居人下之野心,此民族万不可小视。”

    绵季笑道:“有野心也罢,不甘于人下也罢,如今他的少梁城已是魏斯的盘中餐了,那河西之地,早晚也是魏斯的囊中之物,吾看,秦少侍不识赢肃也。”

    姬窟心情稍微平复了些,他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唉!早听仲父和公孙大人的话,也不至于受此气…”。

    “主公何必自责,臣也有错,要是臣执意让您先去见赢田将军,也不会有这些事。”公孙焦说道。

    原来,姬窟他们一行从浊鹿出发时,易未子就嘱咐公孙焦他们到了泾阳后,先不要见秦灵公,而是要先去见原来在晋阳城南“晋孟客栈”见到的那个秦怀公的侍卫赢田,因为姬窟一路护送秦怀公回秦国时,和这个侍卫很有交情。因此,易未子觉得,此次姬窟到泾阳见秦灵公赢肃,让赢田做为中间人,比较妥当,避免节外生枝。

    当初,前左庶长赢晁迎秦怀公归国后,不到四年,就带兵围攻秦怀公赢封,逼其交权。赢田舍命保护秦怀公,却中了赢晁的调虎离山之计,才使秦灵公的祖父秦怀公被逼自杀。

    赢田知秦怀公亡故后,痛不欲生,不过,为了防止赢晁再杀宗亲,赢田便又带兵护卫住秦悼子的府邸。

    秦怀公之子公子昭早亡,于是,秦悼子与时任五大夫的甘御联合众大臣推公子昭之子赢肃继位,为秦灵公。灵公上台后,升赢晁之爵,但却将左庶长之位授予了甘御,从而架空了赢晁。

    而赢田却因秦怀公自杀,不但被罢免了官职,还差点丢了性命,原因是赢晁一党硬将秦怀公被逼自杀归罪于赢田玩忽职守,非要拿他顶罪不可。

    秦悼子和甘御知赢晁想洗清自己的罪责,嫁祸赢田,所以出面力保,这样才使赢田留住性命。

    虽然赢田被罢免了官职,赋闲在家,但是他在秦国的朝中仍然有许多故友,可以影响到秦灵公的决策。

    只不过,现在的秦灵公过于依赖左庶长甘御,而甘御又刚愎自用,毫无韬略,且听不进旁人的建议,所以才有秦国在河西之败。

    鉴于这种情况,易未子才嘱咐姬窟,到了泾阳后,最好是先找关系之人沟通一下,而此人正是赢田。

    可是,姬窟却没有听公孙焦的建议去见赢田,主要是他觉得囊中羞涩没有见面礼了。从浊鹿带的黄金和白银,都花得差不多了,所以当初在蔺城给秦老伯黄金两百镒时,公孙焦就不同意,可是没办法,主子见了美人不舍离去,谁敢阻拦呢。这后来又给了义渠君五百镒,再加上一路上这几十号的人吃马喂的,还要留一些在回家的路上用啊,所以就捉襟见肘了,以至于姬窟觉得没有钱应酬赢田的事了,索性干脆直接去见秦灵公,他是觉得直接和秦灵公聊明白了不就省事儿吗?万没想到,事与愿违,把事情搞得狼狈不堪。如今想一想,还是易未子说的对,非找赢田不可。

    姬窟想,吾拿什么去见人家呢,总不能两手空空就去吧…

    他猛然想起了义渠君送给他的那把刀,这刀比匕首长,比剑短,刀刃透着寒光,刀身扁直而刀头尖翘,刀柄裹金錾有云纹,柄端是金钮虎头,犀牛皮的刀鞘镶嵌着多颗蓝红宝石,显得格外夺目,这绝对是独一无二之宝。他觉得,用这把弯刀做为礼物应该拿得出手吧…

    当晚,姬窟就派秦西巴打听到了赢田的府邸。

    姬窟和公孙焦决定连夜拜访,鼓郊也随同前往。

    其实,赢田的府邸并不在泾阳,而是在旧都雍城。但巧的是,赢田是泾阳人,所以现在赋闲在泾阳老宅,这一切都是易未子提前就都知道的,这说明易未子他们的间报工作的确做到家了。

    姬窟一行连夜造访,着实把赢田吓了一跳,他急忙禀退旁人,请姬窟进内室说话。

    姬窟当然是寒暄几句,述说一别之情,并奉上礼物。

    赢田先是感谢,不过他收起笑容对姬窟说道:“今日已闻,公子大闹朝堂,朝野振愤啊!”赢田看着姬窟,摇摇头又说道:“恕老朽直言,公子此举不明智呀!虽不至于带来杀身之祸,但公子此行的目的恐怕办不成了。”

    “哎!的确有些唐突,本来是想先来见大人的,但一时心急,就乱了方寸,直接去见了秦公…”

    公孙焦接过话来,对赢田说道:“大人,其实此次来泾阳也的确是为了秦国能一举收复少梁城,只是,秦公可能是听进了谗言,根本就没容我们说明来意。”

    “嗯…现在吾家主公事事都听甘御的,那甘御心胸狭窄又嫉贤妒能,朝堂之上尽是他的爪牙,他能左右吾家主公的决策呀!他不认为你们是有诚意的,所以主公也就会认为你们是魏斯的说客。”赢田说。

    “因此,还要仰仗大人把我们的来意和秦公说明才是,就算是最终没能促成合作,也不能冤枉了我们。”姬窟充满期望地对赢田说道,他觉得,如果赢田都没办法说服秦灵公,那么他们的这次泾阳之行也就只能以失败而告终了,也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赢田详细地了解了姬窟他们的构想,他认为此事可行,这既对秦国有利,也对赵浣有利,同时他也隐约感觉到此事绝非如此地简单,这里面绝对暗藏着对中山国的莫大的好处,只不过,这个华阳君没有说出这层意思。赢田坚定地觉得,这里如果没有中山国的利益,姬窟绝对不会费力不讨好的跑这里来的,况且既然是对赵氏有利的事,怎么不见赵浣派人同行呢?哼!事有蹊跷呀!但是,他又权衡了一下,觉得不管怎么说,此事对秦国绝对是有利的,至于给义渠一些好处,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毕竟能够收复少梁城啊,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在这个计谋中,赵氏和中山国也得到了利益,比起秦国收复少梁城,那就不值一提了,至少中山国的利益和秦国的利益是没有冲突的。

    赢田对姬窟说道:“要想让吾家主公同意此事,非得大监南种出马不可呀,此人在吾家主公小的时候就一直服侍在左右,所以,他说的话,吾家主公还是能够听进去的,如果他肯帮忙和主公说明此事,胜算就很大了…”

    果然没过几天,赢田就给姬窟他们带来了好消息,秦灵公准备出兵收复少梁城,同时也派人和义渠君联络共同出兵的事宜,并且承诺收复少梁城后必定给义渠以资助。

    姬窟听见这个消息,非常高兴,说明他们此行的任务圆满的完成了,他期待着和秦公的会面,不过,赢田话锋一转说道:“吾家主公不见公子了,委托在下好生款待公子,并在适当的时候送公子出境,既然事已办妥,公子也可心安了。”

    姬窟虽听此说,有了些许安慰,但秦灵公赢肃不见他,让他万分尴尬。

    正在这时,就见有秦灵公的使者到馆驿对姬窟说道:“奉吾家主公旨意——中山国公子姬窟乃秦国之世友,宅心仁厚,诚信有佳,不辞劳苦为秦国的事情往来奔走,寡人感念公子之诚意,特赠中山国公子姬窟,黄金五百镒,秦女两名,宝马戎车一乘,望公子牢记两家之情谊,永结同好,祝一路顺风!”姬窟谢绝了美女和戎车,只收下了黄金五百镒,并再三感谢秦公的赏赐。

    姬窟心里明白,秦灵公这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了,不管怎样,终究这秦灵公总算是明白了他的诚意,也就没有枉费他的苦心。虽然不愿意见他,恐怕又是那个甘御从中作梗,也罢,不见就不见吧,免得都很尴尬!

    姬窟没有带走黄金,而是将它转赠给了赢田和大监南种,然后辞别赢田,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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