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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义渠君结交华阳君 公孙焦怒激秦灵公(更上)

    渡过黄河,船家自去,秦西巴随姬窟等人前行。

    他们行进的速度要比以前慢了许多,因为有秦江宛跟着,姬窟把自己的马车给了秦江宛乘坐,并且还让公孙焦在蔺城临时买了两个侍女丫头来服侍秦江宛,所以一路上尽量要走平坦的路,免得那马车东摇西摆的让秦江宛总是说:“哎呦…都快把吾颠散架了!”因此这马队总是走走停停,迤逦前行。

    姬窟一路上总是和秦西巴并辔而行,两人不时地聊着什么。

    公孙焦也故意驱马紧跟在旁,他也想听听这个墨子徒孙的高论,就听见姬窟问秦西巴:“当今乱世,执政者以仁为治还是以刑为治,利也?”

    “主公,当初至圣先师有仁义礼智信之论,然天下失礼义而无道,丧仁信而失秩,是为穷途也,天下必乱。而有刑治于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让君臣上下贵贱皆从法,使得民有功而得爵,去除游宦之徒,巩固政权之根本,是利也。然主公应有别于其他诸侯,必须有德治之思想,以仁义安民意,以刑治固社稷,取民为重,以君为轻,才可以的治民而王也…”

    姬窟不时地点头,不过,神态却显出沉思,表情上掠过一丝忧虑。

    秦西巴看出姬窟对其言好像有疑问,便谨慎的说道:“主公,臣师从禽滑厘之墨论,然学致用于法论,因此,臣以为,言不置于政,亦不左于令。”

    姬窟脸上露出了笑容。

    与秦西巴的对话,让姬窟知道了秦西巴的确师从于墨家学派,并且其论之中还有管子之法家思想,这些都让姬窟对一些事物有了新的认识,武将出身的他好像是被灌输了一些新鲜的血液一样,不过,这些论述和易未子常和他说的:“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为无为,则无不治。”的论点是截然不同的,单就秦西巴尊崇的墨子的“民重君轻”之论,他是不愿意接受的,要是真如秦西巴所说的那样,那还得了!

    天高云淡,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使人忘却了前几天过黄河时的狂风大作。

    黄土地上果然人烟稀少,虽不时有几匹马,从远处的高坡上经过,但始终也没见到三三两两的行路之人,到处都是光秃秃的,真可谓是万径人踪灭,偶尔可见,高空之中有一苍鹰始终盘旋于上。

    走了几日,姬窟一度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

    公孙焦看穿了主公的心思,于是安慰道:“主公莫急,这里原是羌人之地,本就荒凉,其族人早被义渠人赶跑了,所以没见到人也是正常的,说不定再行一会儿过了这山岗就有人了,据臣估计,这里离高奴城不会太远了。”

    话音未落,突见前面山岗上尘土飞扬,有战马嘶鸣的声音,众人一惊,抬头观看,只见远处高坡上出现了一群战马,绵季急忙组织人员形成战斗队形,将姬窟和秦江宛的马车围在中间,其他护卫的士兵也都严阵以待。

    高坡上飞驰下来一匹快马,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从山上滚落一样,卷起一路飞尘。只见那马上之人,一身裘皮,腰系一兽皮扎带,上面挂着几个铜环,头顶兔皮绵帽子上插着几只鲜艳的羽毛,手上一把弯刀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这北风吹着一路烟尘,裹挟此人,劈头盖脸地奔到了眼前,来人勒住缰绳喝道:“哎…汝等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一句话,问了三个问题。

    公孙焦不慌不忙的驱马上前:“敢问,这里是什么所在,汝又是什么人呢?”一句话,反问了两个问题。

    “卬问汝呢,汝倒问起卬来,汝先回答卬的问题。”

    “好吧,公平起见,一人回答一个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高奴,该卬问了啊,汝等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从晋国来的,汝等是什么人呢?”

    “卬们是义渠人,汝等要往哪里去?”

    “哦,汝等是义渠人啊,那就请汝领我们去见义渠君好吗?我们就是来拜义渠君的。”

    那人看看公孙焦,又看看绵季他们,说了声:“汝等着”,就又拨马向高坡上跑去。

    姬窟和公孙焦等人遥望着高坡上,只见那里一阵骚动,继而口哨声和号角声大作,呼啦啦满山坡涌出许多骑兵,不多时就一起冲了下来,像是洪水决堤一般倾泻而至。

    鼓郊和绵季立刻将兵器抄在手中,准备拼命,一场遭遇战一触即发…

    公孙焦见状迅速来到队前,使劲地挥动双手,秦西巴也与他一同来到队前。

    冲到眼前的义渠骑兵,即刻将姬窟他们包围,中间闪出一人,坐在马上俨然是个大猩猩,一脸的胡须简直都要和他戴着的皮毛帽子长在一起了,手里提着一个大号的铜环斧钺,瓮声瓮气地问道:“汝等是何许人,要见义渠君?”

    旁边的一群士兵一起起哄道:“快说,快说,不然就要了汝等的小命…”

    公孙焦上前深施一礼道:“各位将军莫要误会,我们是中山国的,这位是中山国的华阳君,特慕名来拜望义渠君,请各位将军行个方便,给我们引荐一下。”

    “汝等刚才还说是晋国的,如今又说是中山国的?汝等甚不老实,来呀,将他们拿下…”这“大猩猩”一声令下,众喽啰一起冲了上来。

    绵季大铁槊一挥,怒吼道:“尔等不要命的,只管往前。”

    鼓郊也将长矛举起,对着“大猩猩”准备下手。

    这“大猩猩”上下打量着绵季,见他们的服侍和自己的有几分相似,也便信了,说道:“好吧,汝等既是中山国的人,就跟着卬们一起走吧。”于是命令士兵让开道路,在两边护送着姬窟他们一行往西南而去。

    在这崎岖不平的山坳里又行了大半日,远远就听见有水声由远而近,拐过山口,就见前面有一条河,河水未结冻,水势很湍急,河边甚是平整,因此密布着许多绵帐篷,有许多马匹在河边饮水,并且还能听见有羊群的叫声,帐篷里不时有妇女和孩童出来,看来这里是义渠人的栖息之地了,姬窟他们想。

    “大猩猩”将姬窟他们安排在山口处,支起了几个帐篷,并派兵在四周警戒,他骑马前往河边去了。

    姬窟他们确实疲惫不堪,士兵们也都下马,有的取出干粮找个地方吃了起来,有的东倒西歪的抓紧时间睡上一觉。

    鼓郊和绵季却丝毫不敢懈怠,仍然手握兵器迎着山口吹来的硬风,警惕地望着河边的方向。

    一个时辰都过去了,也不见有人来见他们。

    姬窟来到秦江宛的车前,撩帘见秦江宛和两个侍女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就知道她们被吓坏了,于是冲他们笑了一下说道:“没事的。”然后又来找公孙焦,此时公孙焦正和秦西巴在聊着什么,他们见姬窟来到,公孙焦就对姬窟说道:“主公,事有凑巧,秦侍卫曾见过义渠君,不如让秦侍卫去见一下,您看如何?”

    “哦?!汝见过义渠君,说来听听…”姬窟很好奇。

    “禀主公,是这样的,每年春夏之际,义渠都会过黄河到蔺城来采购商品,而晋国的许多客商也在这时来蔺城和他们交易货物,尤其这两年义渠闹灾,听说草料都不够牛羊吃的,因此他们频繁来这里交易,有时换不到商品时,他们还在咱这里抢夺东西。就在去年夏天,义渠君从蔺城抢了东西想过河,但是那一阵子河水猛涨,他回不去了,还是臣和父亲冒险送他们回去的,因此臣见过他,臣想,他应该还记得臣的。”

    “甚善,汝就和公孙大人一起去,去见见这个义渠君,和他说明我们的来意,吾现在想,这个义渠君迟迟不见我们,恐怕是不知道咱们的来意。”

    “诺”两个人一同答应。

    傍晚,公孙焦和秦西巴回来,满脸春风地对姬窟说道:“主公,那义渠君果真像您所说的不知道咱们来此地是否是善意的,所以他们一直在商议,等见到我们后,认出了秦侍卫,才知道您的来意,他说,让您好生休息,明日他要见您。”

    姬窟听后也满心欢喜。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大家都早早起来,埋锅造饭。辰时末就听见号角连天,人声鼎沸,义渠君派人来迎接姬窟。

    姬窟带着公孙焦和鼓郊以及绵季一同来见义渠君,留范安和秦西巴带领几十个军兵,在“大本营”保护秦江宛等人的安全。

    姬窟盘算着义渠君这个人是不是好接触呢,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的,在他看来,义渠其实和他们中山国的先人们是一样的都是被中原人称之为戎狄人的,只不过一个是北狄,一个是西戎,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在前日见到义渠人的那一刻,他也感到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连看着那头上同样的羽毛也有一种亲切的味道,他暗想,如果义渠君也这么认为,那就太好了。

    越来越近,鼓声和号角声就越发的震耳欲聋,想必这就是义渠人迎接贵客最隆重的仪式了吧,姬窟这么想。

    到了跟前,就见八面大鼓排成两列,八位大汉在这冬日的劲风中裸露着上身有节奏地挥动着鼓锤,在他们身上都能看到有许多伤痕,这是要向姬窟展示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

    一位褐袍巫师,头戴银箍,左手擎一根铁杵,右手持一面鼗鼓,脑后还挂着一个獠牙鬼面具,但见他,三步一跳,两步一摇,左右摆和,上下窜蹦,一步一驱,在前面引领着姬窟几人往里面走。

    “霍…哈…”随着一声吆喝,里面的人齐刷刷地站成了一圈,姬窟他们自然是在圈子中间,刚一愣神,圈子又闪向一边,眼前赫然出现一个高大的宝顶红盖大帐,姬窟猛然看到一苍鹰立于宝顶之上,这苍鹰如此眼熟,他想起来了,自从进入义渠境内,就有这苍鹰一路跟随,原来我们的行踪人家早就知晓。

    姬窟正浮想联翩,只见一群士兵簇拥着一只“熊”走了出来,准确的说是披着熊皮的人,此人和姬窟身高差不多,都不属于高大的范畴,但很是结实。但见此人,一对粗眉就像两个毛毛虫趴在大泡眼上,宽鼻阔嘴,突颧骨,下巴有一绺长髯,两只眼睛如铜铃般,显得炯炯有神。

    公孙焦忙低声对姬窟说道:“主公,此人正是义渠君。”

    姬窟紧走两步上前,正预施礼,那义渠君已经张开双臂,咧开大嘴,露出板牙,哈哈大笑着将姬窟熊抱起来。

    姬窟和义渠君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都觉得对方是当世的英雄,因为姬窟是“隔着门缝吹喇叭名声在外”的人,所以义渠君格外的热情,再加上姬窟一出手就是黄金五百镒,珠宝一锦盒,也着实让义渠君以及他周围的一切将领感到沉甸甸的诚意。

    姬窟也觉得义渠君是个豪爽之人,是一个大说大笑豁达不羁的人,不想外界所传是很难琢磨的人。

    棉帐之中,拢着火,烤着肉,一股呛人的味道,义渠君摆宴款待姬窟,席间,义渠君聊以尽兴,非要与姬窟比试武艺不可,绵季出来阻挠说道:“何必请吾家主公出来呢,大王先胜了吾再说吧。”

    一句话惹恼了坐在义渠君旁边的那个“大猩猩”:“汝也配和卬主子伸手…”说着跳在帐中,怒目而视地盯着绵季。

    鼓郊下意识的握紧了佩剑,姬窟笑着按下鼓郊的手。

    那义渠君也哈哈大笑:“戈里昂,汝就和这位将军切磋切磋,点到为止,不可伤人。”

    “得令”,那“大猩猩”出帐上马,在兵器架上将他的大号斧钺提在手中。

    绵季也不示弱,快步来到自己的马前,翻身上马,手擎着铁槊,抖擞精神来战戈里昂。

    这两个人的打斗甚是好看,一匹红鬃马,一匹白标马,奔腾似电,滴溜乱转;一个大斧钺,一个大铁槊,舞动如飞,呼呼挂风;一个力劈华山,一个海底捞月,万夫不当,舍你其谁;一个横扫千军,一个排山倒海,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两人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怕谁,只看得义渠君和华阳君出帐叫好,众士兵齐声高呼。

    一个士兵跑到战鼓前擂鼓助阵,鼓郊见状,一个箭步过去,一把将此士兵推出一丈多远,自己手里拿过鼓锤,擂鼓为绵季助阵。

    义渠的一群士兵见自己人吃亏,一拥而上要和鼓郊玩命,义渠君忙喝退他们,姬窟也高声让绵季收式回来。

    义渠君和姬窟揽腕进帐,复又重新满酒,互敬对方。不多时,两位将军卸甲来到帐中,义渠君高兴,命在下手处单设两桌,请二位将军饮酒吃肉。

    义渠君知道了强将手下无弱兵,也知道了外面对姬窟的传闻不假,果然是一位英雄,因此更有心心相惜的感觉。

    酒逢知己千杯少,姬窟和义渠君喝的尽兴,公孙焦怕酒醉误了大事,便起身给义渠君施礼,便详细地说了此次的来意:“义渠君容禀,前不久,秦与魏氏争夺河西之地,秦弱而魏强,因此,魏斯占领了少梁城,并筑城以固之。少梁城战略意义非常重要,它是秦之臂腕,也是义渠之腹下,丢之不利也。”

    义渠君放下酒樽,听公孙焦谈到少梁城,他很感兴趣。

    公孙焦见义渠君的确在用心听他言,便接着说道:“魏氏占据少梁城,其目的是整个河西之地,如其得逞,势必垂涎义渠和秦国之肉也,此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倘若义渠君愿出兵繁庞,和秦公赢肃南北夹击,魏斯必惧,秦就可收复少梁城,而义渠君即可得繁庞之利,又可去腹下之忧。那秦灵公收复少梁城后,必感激义渠君之德,定会资助义渠,使义渠渡过灾荒之年,此名利双收之美,事半功倍之事也!”

    义渠君听后,觉得也的确是有利于义渠人的,这是一个不赔本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已经收下了姬窟的诚意,并且姬窟还承诺,要说服秦灵公给义渠人以资助,那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只不过是让他们义渠人出兵占领繁庞城,对魏军形成南北夹击之势,以配合秦灵公夺取少梁城而已,这对义渠并不难,义渠君也是见利必得之人,因此对姬窟的建议欣然接受。

    不过,义渠君很是疑惑,这里似乎没有华阳君的丁点好处呀,那这位华阳君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就为了帮助秦国收复少梁城,或者是来帮助义渠人渡过难关?有这样的好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人会为了别人的好事,积极奔忙,所以,义渠君甚是不解问道:“华阳君真乃仁德之人,帮助赢肃夺少梁,又帮助义渠渡饥荒,而不求半分回报?何故也?还请华阳君明示。”

    姬窟刚要回答,就见公孙焦起身答道:“义渠君问的是,吾家主公也并非隐瞒。如今秦与魏之争,义渠可得利,而魏氏乃三晋之正卿,如果能将他的一部分势力牵于河西之地,则赵氏亦可得利,因为,魏斯近几年已经将手伸到了赵氏的眼皮底下,所以吾家主公受赵浣之托而有此行。”这是公孙焦临出发时易未子对他的嘱托,因为易未子已经料到必有此问,所以借赵与魏之争而隐去他们的真实意图。

    义渠君对公孙焦此说很是认同,因为他们早闻姬窟和赵浣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姬窟出面为赵浣谋事也在情理之中。

    酒席散后,义渠君亲送姬窟回河谷安寨,自己回来后,便召集亲信商议此事,众人皆说,这次就和几百年前申侯借戎兵进攻镐京一样,说不定也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义渠君大喜。

    义渠君强留姬窟几日,并每日设宴款待姬窟,每每都喝得尽兴,两人有意歃血结盟,便学中原结盟的方式,筑高台,摆香案,杀牲发愿,结了联盟,并约为:“如有事,必出力”。

    姬窟遂将腰上狄族的鸟型回首玉佩赠予义渠君,义渠君也将他身上的金虎头钮犀牛皮鞘镶宝石短弯刀赠予姬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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