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历史军事 > 战国第八雄中山国之武公初立 > 六十六,吉生登大宝认贼作父 文公含遗恨陨殁归天(更上)

六十六,吉生登大宝认贼作父 文公含遗恨陨殁归天(更上)

    中山文公的寝宫,静悄悄的,几个侍女手里托着应用之物,如同雕像一般“矗立”在大殿里,帷幔之中,龙榻之上,文公平静地仰卧着,大监仇庄侍立在旁边。

    君后魏倾刚刚来过,她每天都会同世子吉生临朝听政后,就会来到寝宫看望文公,虽然文公有时清醒有时迷糊,但是魏倾还是每天都会来,她把今天朝中的一些事情,挑挑捡捡的和文公说,尽管文公已经说不了话了,但是从文公的表情上看,他还是非常认真的听着,他非常想听到姬窟的消息,但是却从来没有听到过。

    中山国的战事是瞒不住任何人的,中人城里的各级官员都知道姬窟已经攻下了顾城,连那些市井百姓也都知道华阳君姬窟马上就要打到中人城了。当然,文公也知道了这些消息,那是因为每天晚上赵美姬都会陪在文公身边,她会把文公从魏倾那里听不到的关于姬窟的消息悄悄地说给文公,每次文公听了,眼睛里都会放出白天从来没有的光芒。

    文公前日突然又昏迷了,是因为赵姬并不知道文公和易未子的关系,所以她仍然是津津有味的像讲故事一样和文公说起姬窟身边有个叫易未的人被活活烧死在木笼子里,她万没想到,文公听了这个消息后,顿时不省人事了。

    今日文公又经过御医的诊治,勉勉强强的被喂了些药,昏昏沉沉地躺在龙榻上,大监仇庄见周围无人,便凑到跟前对文公小声说道:“君上,奴才听说,赤章丘回来了,好像朝中的大臣都怕得要死,据说赤章丘这次回来看见谁都像是仇人一般,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动作,又有谁要倒霉了…”

    文公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睛,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便又闭上了眼睛。

    仇庄不敢告诉文公,他听说明日就要举行禅位大典,世子吉生就要继位成为中山国君了。这个像炸雷的消息要是让文公知道了,非一命呜呼不可,所以他今天也嘱咐了赵美姬,不要和文公提起此事。

    赵美姬其实早知道此事,因为魏倾昨日就来到文公的榻前,悄悄地拿走了文公的湛卢剑,当时她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魏倾却始终没有找到湛卢剑的玉剑璏。

    天虽还没亮,但文公的寝宫被无数的庭寮照得明亮无比,中山国的各级官员皆着朝服,挤满了寝宫内外,他们都是来参加文公的禅位仪式的,这仪式本不应该在寝宫里举行,但是君后魏倾考虑到文公的身体情况,根本不能挪动,便主张在此举行。

    仪式开始,八音礼乐齐奏,世子吉生身穿国君礼服,腰悬湛卢宝剑,跪在龙榻前听大宗伯牛回宣读文公的禅位诏书:“孤自继中山君位以来,虽有上天符瑞,亦是为政以德,体悟天道,爱惜黎民…”

    赤章丘贼眼溜湫地巡视着群臣,尤其是看着右面的大司马尸道,只见尸道和其他众人一样低着头叉着手,聆听牛回宣读诏书。突然,就见他左面人群中一个黑影两步就冲到赤章丘的面前,见此人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毫不犹豫地刺向他,赤章丘本能的抬起袖子一挡,那把短剑就刺进了袖子,将赤章丘的左臂刺中,赤章丘喊了一声:“啊,不好!”随即往后退去,说时迟,那时快,那人持着短剑跟着又刺了过来,赤章丘急忙用双手抓住此人的手腕,那短剑距其胸膛只有寸厘。

    这时,赤章丘身后的赤章无丛一个箭步冲到跟前,用佩剑将此人的剑拨开,然后左右带甲护卫将此人就势打翻在地,按了个牢牢实实,就听此人破口大骂道:“赤章丘,尔个祸国殃民、十恶不赦的狗贼,国君尚在,尔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违天悖理之事,上演着禅位易主的闹剧,尔就不怕招天谴吗?吾今日未能杀贼,至死不甘,而尔却必将被世人唾骂遗臭万年的……”还没等他说完,嘴就被护卫堵上。

    赤章丘捂着左臂气急败坏地高喊道:“拖出去,把他给吾剁成肉泥…剁成肉泥…”军兵们将此人连拖带拽地拉了出去,众人一看,原来是内使上大夫肥方。

    御医赶忙给赤章丘包扎,赤章丘皱着眉头指着大宗伯说道:“念,继续念…”说着,又用眼瞄了一下大司马尸道,但见尸道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

    这时又看见大宗伯牛回双手颤抖着捧着诏书继续念着:“…今有世子吉生,天生睿智,赋有异禀,地平天成,三事允治,德行广运,宜承君位,望其能惟精惟一,道之以德,克己复礼,方有万民咸宁,承得天禄永昌…”

    吉生叩拜,太史令于旁边记录,同时派特使即刻出发去洛邑报与周天子知晓。

    文公躺在龙榻上,微睁双眼,口中发出低声的“咕噜…”声,这声音早被喧闹的礼乐之声所掩盖,唯有跪在龙榻旁的仇庄能听见。文公此时虽心里明白,但却于事无补,因为这禅位之事,也是今晨才由夫人魏倾和他说的,而那诏书是赤章丘等人篡写的。

    世子吉生拜天祭地后,被宝辇抬到前面的恒安殿,升坐宝位,接受百官朝贺。朝贺后,新国君吉生又将赤章丘推上宝座,群臣皆惊,不知是何就理,朝堂上一片哗然,此时就听吉生对百官说道:“今孤得位于中山国君,皆众卿之…之功也…然…然尤以国相赤章丘之功最大,孤今定要拜国相赤章丘为仲…仲父,仲父丘即为孤之父,就乃为群臣之…之父,故此百官同孤一起拜仲父丘!”于是重新整理衣冠率领百官倒身下拜,众臣于左右看见皆是手持兵刃的禁卫将军杜流的军兵,便惧怕赤章一族之淫威,皆拜于地,独大司马尸道未拜,赤章丘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杜流手按宝剑欲上前擒拿,被赤章丘用眼神制止,他只轻蔑地一笑。

    仪式已闭,众臣散去。大宗伯牛回,凑到赤章丘的面前,满脸堆笑着说道:“国相为群臣之仲父,实至名归,微臣也早有此意,只是未敢贸然奏议。”

    赤章丘微微点头。

    牛回又说:“现今反叛姬窟如此猖獗,攻城掠地,步步紧逼,臣虽为文官,也知唯死战方可御敌,因此臣早就时刻准备上阵杀敌…”

    赤章丘不知道牛回到底要说什么,所以他仍然是微微点头看着牛回。牛回见赤章丘停下脚步专心致志的听着他说话,便激动的满脸殷勤地说道:“微臣虽不及武将可战死沙场,但臣却有一计,想献于国相…”

    赤章丘还是没有说话,他认真的听着牛回讲完关于秘遣“董燕娥”刺杀姬窟的事,才问道:“此事都谁知晓?”

    “郑将军、杜将军、大司寇。”牛回答道。

    “既然汝等觉得此事可行,那汝等就将细节仔细筹划一番,务必做到严守秘密。”赤章丘嘱咐牛回。

    牛回领命而去,他此时心潮澎湃,如同手里拿着尚方宝剑一般的神气,所以他马上召集那三人来商量此事。那三人知道牛回是得到赤章丘首肯的,便不敢怠慢都聚到牛回的府上认真研究如何将“董燕娥”密派到姬窟身边,然后才各自回去准备去了。

    而文公的寝宫已经恢复了平静,赵美姬也被允许来到了寝宫。赵美姬虽然提前知晓了禅位的事,但是她不敢告诉文公。今晨,宫中又被赤章无丛的禁军把守的水泄不通,她也被强制要求在自己的宫内不许出宫,所以等到一切恢复正常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来文公的寝宫看望文公。此时宫女和小监正忙活着传早膳呢,但是所有人都没心思吃,只有仇庄勉强给文公喂了一点参汤和稀粥。

    傍晚时分,忙活了一天的魏倾来到寝宫看望文公,仇庄带着周围的侍女都退了出去。魏倾坐在龙榻边,手牵着文公的手,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她不忍心告诉文公她和新君吉生就要走了,但是却又不得不对文公坦白,毕竟夫妻这么多年,相濡以沫,患难而来,她不能瞒着他。于是她喃喃细语地将她们计划明日去往燕国暂避一时的事,与文公交了底,她虽万般不舍,但却无可奈何,因为姬窟的兵马已经快到中人城了,她希望当她们回来时,文公还在。魏倾看着面无表情的文公,却感觉到文公的手突然握紧了她的手,她此时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哇…”的哭出声来。

    这时,赵美姬进了寝宫,见此情景,便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着,过了许久,魏倾起身要走,赵美姬送出寝宫,到宫门处,赵美姬问魏倾:“姐姐这就要走吗?”

    魏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回望了寝宫一眼,对赵美姬说道:“君上这里,就请妹妹费心了。”说着魏倾倒身大拜于赵美姬,慌的赵美姬马上用手相搀。

    魏倾接着说:“哀家就是去燕国看看桂儿,她马上要生了,前些时日一直来信催吾去,国君这样让吾怎忍心离开…”魏倾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不过,妹妹放心,倘国内有事,哀家就派人接妹妹,汝只管安心于此。”

    赵美姬苦笑一下,对魏倾说道:“就不劳君后费心了,妹妹不会走的,妹妹会一直陪在君上左右,姐姐就一路顺风吧!”说完深施一礼后,转身便走。

    赵美姬和仇庄来到文公身边,但见文公此时满脸泪痕,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仇庄见事不好,忙传了御医。御医诊治后,略见好转,文公又沉沉地睡去。

    翌日清早,仇庄给文公喂了米粥,文公此时出奇的有精神,只见他双目有神,微抬手,示意让旁人退下,然后,伸手从绢枕内掏出自己的玉剑璏,递给仇庄,又攒足了力气说道:“按上面的名字,找他们…让他们里应外合,扶窟儿上…上…上…位”,文公话没有说完,声息渐无,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宫外,眼神由明变暗,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头一歪,身一挺,撒手人寰了。

    仇庄含泪将文公平放在龙榻上,派人给君后魏倾和国相赤章丘送信,没过多久,赵美姬就来到寝宫,见到文公,扑拜在榻前,涕不成声。

    仇庄问道:“可通知了君后否?”

    赵美姬冷笑一声:“走了,卯时不到,带着新君,就出宫了,由左将军郑雷亲自带兵护送。”

    正在这时,赤章无丛带领着几个军兵来到寝宫,看了看文公,对仇庄和赵美姬说道:“国相现在正在议事,没空来此,汝等先不要声张,等国相发话后再说,谁往外传递消息格杀勿论,都明白吗?”说完,留下几个士兵在此看守,他便转身出了宫门。

    一个小监凑过来对仇庄悄悄地说道:“大监,听前面人说,晋国来了个段大夫,国相他们正在议事,估计今日都不准来这里了。”

    “没有良心、没有人性的一群畜牲!”仇庄骂着。

    的确,赤章丘正在接见段干木大夫,两人寒暄几句,便入正题,段干木问道:“闻新君业已继位,可喜可贺啊!但不知老君现在怎样?”

    赤章丘明知文公已经薨了,但他仍然回答:“一切安好,勿用惦念了。”

    “吾此来,带吾主口信,让中山新君和国太去往燕国,什么时候可成行呢?”段干木关切的问着。

    “已经出城了,估计一两天就可到达燕国,段相尽可放心。”

    “国相运筹得当,在下实在佩服!”段干木一块石头落地,心想,回去可以向主公魏斯交差了。

    这时,有值日官进来递给赤章丘一份战报,赤章丘展开看了一眼,便放在桌案上。

    段干木又说道:“来时的路上,见姬窟之兵已抵近滱水河,要是过了滱水河,离中人城可就咫尺之遥了,国相可有退敌之策?”

    “仰仗着别人的救兵,的确乃痴思妄想啊!”赤章丘暗讽着魏斯,“只有靠自己才行!”

    段干木尴尬一笑,也不接话。

    赤章丘接着说道:“哼!姬窟不过是逞一时之强罢了,现今的中人城可谓铜墙铁壁,非其它城池可比,吾中山国的精锐之师也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到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段干木恭维几句,便起身告辞回到驿馆,从人们便问:“段大人,咱们还要在此住几日?”

    段干木笑着问:“怎么,害怕了?”

    那从人说:“的确有点,这中人城要不了几日,恐怕就要成为战场了,小的们是怕大人到时想走都走不了了。”

    段干木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姬窟的军队只要过了滱水河就可杀到中人城了,他现在也知道公子倾已经带着中山国的新君去往了燕国,他此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确实没有必要在此逗留下去了,他更不愿意看着赤章丘那张顽固不化的驴脸,于是,他对从人们说道:“嗯,也该收拾收拾了,我们明日一早就走。”

    “诺。”从人们痛快地答应着下去准备。

    段干木刚刚坐定,便转念一想,既然公子倾她们刚走不久,吾何不就此追上,并护送其一起到燕国,或者索性带着她们绕道回魏,如果能将公子倾和中山新君吉生一起安全地带回安邑,吾家主公手里握着中山国的君主,那中山国的命运岂不是任我们掌控了吗?于是,他又吩咐从人不要耽搁,赶紧收拾,马上就出发。

    赤章丘派人送段干木回驿馆,便拿起桌案上的战报,只见上面写到:“左人令许期与姬窟内外勾结,致使左人城失陷,左人将军宫长野阵亡,副将阴单和参将唐毛退守滱水河一线,集结待命。”

    赤章丘面色凝重,来回踱步,他后悔在左人城时怎么就没有识破许期呢?现在想起许期当时求他饶恕参与暴动的那些百姓,看来他们恐怕早就串通一气了,否则不会在他从顾城逃跑时,堵住顾城北门,险些要了自己的命!可恶啊!现在谁也不可信了!这许期一定是尸道一伙的人,看来尸道早就将中山国各个城邑的军政要员瓦解的所剩无几了,否则怎么会他在顾城连发多少命令调动周边的城邑出兵来救,却到了今日他都进了中人城也没看见一路兵马来到呢?难道只有赤章牤他们这些本族的人,才可以信赖吗?左将军郑雷可以信赖吗?他让左将军郑雷护送国君他们去燕国,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想到这,他急忙命令将赤章牤唤来,他要派赤章牤带兵去拦截公子倾和新君,将她们带回中人城,因为他改变主意了,他不想让公子倾和新君脱离他的掌控了,他要拿她们做筹码,与姬窟血拼到底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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