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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润笔录 38

    续录《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部分感同言语:

    生命哲学,把宇宙过程看作川流不息的生命(生命意志、强力意志、生命力、生命之流),并认为它是人的精神生活的真正源泉。

    以奔流不止的宇宙生命为源泉的人的精神生活,实质上是一种内在的活力、创造力,是无意识、非理性,是内在的绵延,是直觉。

    世界的本体是什么?就是永恒的生成,或者说,永不耗竭的生命意志。

    世界犹如一件自我生成的艺术品。

    人间的艺术家只是世界本体这位原始艺术家的模仿者。

    一些人模仿日神冲动,用颜料、大理石、文字编织梦的形象,成为造型艺术家与史诗诗人。

    另一些人模仿酒神冲动,用节奏与旋律传达醉的情绪,成为音乐家与抒情诗人。

    他们都是世界本体的代言人,从存在的深渊发出呼唤。

    艺术是生命形而上的活动,是对自然现实形而上的补充。

    一旦用艺术的眼光去看世界,无意义的生成变化过程突然有了一种意义,那就是审美的意义。

    我们的最高尊严在艺术活动的价值之中,因为只有作为审美现象,人生与世界才永远有充足理由。

    "倘若人不是诗人、解谜者和偶然的拯救者,我如何能忍受做一个人!"

    尼采把诗融进哲学,把哲学诗化了。哲学探讨人生,他给人生一个审美的解释;哲学追问世界本体,他对世界本体做出艺术化的说明;哲学沉思万物,他使这澄明的思考闪耀着诗的光华。

    那些在哲学中寻找严密逻辑体系的人一定会对尼采哲学感到失望,就像尼采也对以往哲学体系感到失望一样。

    尼采把欢笑、美、幻梦、谜渗入哲学,使它如诗一样闪耀奇异的光彩,使人可以在其中自由逍遥、流连忘返。

    "我的心被无形地拨动了,悄悄弹奏一支船曲,战栗在绚丽的欢乐前,可有谁听见?"

    "星星的碎片,我用这些碎片建造一个世界。"

    尼采是个哲学家,更是个诗人,说不定也是个音乐家,他确实留下若干音乐作品,音乐几乎是他的本能,他的灵魂就是️一支飘逸的乐曲。

    他在诗歌中寻找本能的升华,在哲学中寻找灵魂的超越。

    当我们读他的哲学时,我们仍然像在听音乐。这位力的讴歌者却有着一颗纤巧精致的心灵。

    贝多芬用五线谱写哲学,尼采用哲理谱写音乐,殊途同归。

    音乐是最纯粹的醉境,它是世界的心声,太一的摹本,是从世界心灵中直泻出来的原始旋律。

    文化是人类的心灵播种、开花、结果的园地,是人类心灵的展现,是人道实现的场所。

    要体会高贵的温柔的情感,现代人的心是过于孱弱又过于坚硬了。

    古希腊是尼采心中的圣地,他为自己与人类设计的通向未来的航线,其实也是他向古希腊朝圣的路线。

    古希腊人是健康、优美、坚强、乐生的民族,他们懂得单纯朴素的伟大,现代人的灵魂却像一座复杂的迷宫。

    浮生若梦,应该热爱这梦,精神饱满地把这梦做下去。

    正因为已经看到了人生的真相,才懂得用艺术拯救人生的必要。

    若要不走向出世的颓废或玩世不恭的轻浮,就必须向艺术求归宿。

    生命的本质在于不断自我超越。

    自爱者才能爱人,富裕者才能馈赠。

    最大的勇气与最大的自由是,独立于一切往日与今日,任自己的性情走向自己的目标。

    道德的使命并非给人生以枷锁,而是要顺应生命之自然,为人生探寻与创造一种理想生活的意义。

    道德不是从外面加于人生的戒条,而是人生智慧的结晶。

    尼采一生不倦讴歌生命的强健和精神的高贵,而他之所以恼恨现代文明正是因为:第一、生命本能的衰退一颓废;第二、精神生活的贫乏一鄙俗。

    诚实的哲学家投身人生的激流,珍惜自己的闪耀着浪花之美的真实感受,其中交织着他的爱与恨、欢乐与伤感。

    一个真正的哲学家本质上必然也是一个诗人。

    哲学家与诗人是息息相通的,他们都是不实际、不世故的,进入他们视野的是人生、世界,他们为同一个谜所吸引,寻找着同一个梦境。

    诗意的思,是真情实感的思,哲学家如同诗人一样,全部哲思从心底流泻,在闪光思绪中袭取存在之真理。

    返诸自身,追求一种审美的内心状态。

    散步之中,思想如风迎面扑来,妙手偶得。

    被灵感的一闪光照亮的存在,若要见诸文字,却有不可克服的困难,于是尼采把象征引进哲学。整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一篇象征主义的哲理诗。

    尼采著书的典型风格是格言与警句。他说格言与警句是永恒之形式。

    格言的凝练表现出力,格言的精致表现出美。写格言的人必须有"最纤美的手指与最勇猛的拳头。"

    在传统价值逐渐崩溃的时代,人如何重新确立生活的意义?尼采给予的答案:

    一、解除理性与道德对生命本能的压抑,使生命本能健康发展;

    二、发扬人的超越性,做精神文化价值的创造者;

    三、靠艺术来拯救人生,赋予生命一种审美的意义,以审美的人生态度取代科学与伦理的人生态度。

    在旷野、在海滨、在寂静的山谷……,在大自然的自由殿堂里,尼采找到了最真实的快乐。

    备注:此篇整理于二0二二年十二月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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