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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武林大会

    朝阳初升,云层被染成金黄,山林也开始有了色彩。

    今天是武林大会开幕的日子,襄阳城东,汉江水边,不知何时已经搭起了五座擂台。

    其中一座主擂台靠近江边,是最大的擂台,用料也比较好,都是整石砌筑,旁边另起四座木质擂台围绕主擂台扇形分布,是用大型原木打磨后拼接而成,虽不如石头结实,但也足够用了。

    在擂台的外部,架起了高台,供达官贵人观赏,平民则只能在擂台外的空地上观看。

    随着城门开启,不少百姓们已经提前来占个好位置。得益于官方的宣传,不仅是武林人士,这次还有很多不会武功的平头百姓,也想来体验这几十年来头一遭的武林盛事。

    襄阳的商贩们总能第一时间嗅到商机,从城里到会场的几里路上已经摆满了摊子,更有甚者,拿出不知道从哪里获得的武林秘籍出来叫卖。

    其中卖的最好的,应该是所谓天机阁内部流传出来的《南楚武林高手集录》,虽然有人出来辟谣,这本册子与天机阁无关,但还是有很多对此趋之若鹜的人争相购买。

    “你别说,这册子上该有的人还都有呢,每个人的介绍都还挺全面。”林木不知从哪里弄了本高手集录,一边翻着,一边对谢明玉说。

    谢明玉今天相当沉默,除了早上和林木打了声招呼,一直心事重重。听到林木说的,也只是回了句:“嗯,有我们吗?”

    林木看着谢明玉,没有立刻答复。谢明玉也没有注意,只是呆呆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谢明玉才发现旁边没有声音,转头看见林木正望着他。

    “小木,你……”谢明玉有些无奈,他知道林木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我知道你这几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你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也知道你现在不方便告诉我,只是希望你还记得你的梦想,记得我还是你最好的兄弟。”林木看着谢明玉,郑重的把这些天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看着林木清澈的眼神,谢明玉发现自己这发小其实从来就没变过,一直是最懂他,也最理解他的那个,甚至超过他的父亲。只不过啊,林木没变,自己却变了很多。

    “梦想啊……”谢明玉不敢再看林木的眼睛,只好抬头看着一直在变化的云彩,回想到当年在聊城郊外的小山坡上,他对着林木说‘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武林高手,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咱们一起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还要吃遍天下美食!哈哈!’。

    半晌,谢明玉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说道:“对不起啊,小木。我也希望我能像以前一样,什么都能毫无顾忌的对你倾诉。可是有些秘密现在真的不能告诉你,对不起……”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偶尔应该放弃。

    谢明玉心里很难受,但是还是在内心深处补了一句,“但是不管怎样,你一定是我最好的兄弟。”

    林木看着,知道多说无益了,谢明玉既然选择了独自承担,那一定有他的原因。

    “明兄!黄小哥!”沉默不久,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子声音,林木和谢明玉朝声音的方向一看,发现是前些天的江满月和陆夭夭,其他几人倒是不在身边。

    二女依旧蒙着面纱,陆夭夭一身淡紫长衫,依旧青春活泼,但江满月今日不似茶楼那日气息内敛,换上了一身红色劲装,露出练武之人完美的身段,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剑鞘也同衣服一般,像火焰一般的红色,英气逼人。

    “江姑娘,陆小姐,怎的今日不见柳兄他们同行?”林木向江满月问道,眼睛却不自觉的飘向陆夭夭,自那日面纱轻掀,露出那副俏皮可爱的容颜后,林木就再也忘不掉了。

    今日陆夭夭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紧张兮兮的望着四周,感觉在找什么人。

    “他们提前去主擂台了,据说今天百花楼艺榜第一的瑶琴姑娘会登台献艺。”江满月先是看了一眼陆夭夭,然后说道。

    “哼!都是色胚!我和江姐姐难道不好看吗!”陆夭夭听到此话倒是不再四处张望,对着林木和谢明玉略带生气的说道。

    “好看好看,你最好看。”江满月无奈的伸出食指轻点了下陆夭夭的额头,然后对林木二人说道,“两位,我们也去主擂台吧,武林大会应该快开始了。”

    “行啊,我们赶紧过去,晚了都没位置了。”林木说道。

    “哼!我看你们也是想去看那瑶琴大狐狸!”陆夭夭还是有些不忿,嘟囔着说道。

    众人只当是小姑娘好胜,也就笑笑没说话。

    “嚯,人真多啊,光数人头了。”到了那主擂台附近,陆夭夭看着数不尽的人头,拉着江满月边往里挤边说道,“江姐姐快来,到前边看得清楚!”

    江满月被拉着,也只好无奈的暗运功法,将挡住前面的人群悄然分开一条道,然后林木和谢明玉跟着一起挤到了人群最前方。

    “慕容大叔!”陆夭夭突然朝一个方向招手,几人朝那边看去,发现慕容谨正往人群里躲,好像一点也不想搭话。

    但是一旁的柳飞白等人可不管,抓着慕容谨就往外面推,还要大声回道:“你慕容大叔在这里!”

    “这……怎么几日不见,慕容兄变大叔了?”林木懵懵的问道。

    “你还说,不都是你的原因吗!”谢明玉心里想着。

    还没等着几人打招呼,就见一黄袍中年跃上主擂台,看了眼高台上,然后大喊道:“鼓起!”

    “嘭,嘭,嘭,嘭……”随着五座擂台外围传来一阵节奏鲜明的鼓声,场内的人们逐渐安静下来。

    “乐起!”黄袍中年气沉丹田,再次喊道,声浪竟是隐隐盖过了那鼓声。

    一阵金石丝竹之声从高台上传出,却不似平常青楼酒馆内的靡靡之声,更像是军中战歌,激得在场一众武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马提刀站上擂台。普通民众虽然听不出个所以然,但也觉得很有气势,对大会的热情更加高涨。

    “舞起!”黄袍中年第三次喊完便闪身下了擂台,正当众人不知何意时,只见高台上一位女子一手持扇,一手提剑,对那近十米的高度视若无物,纵身跃下,却十分轻巧的落在主擂台上。

    那女子转过身来,台下众人眼睛都看直了,只见她身着柳黄色丝绸广袖上衣,绣上火凤凌云花纹,纱衣上那些花纹用暗金线织就,点缀在凤羽上的那些不知名晶石随阳光闪烁,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透着一种近似皇家的贵气。

    女子虽带着半透明面纱,但那娇媚如丝的眼神,纤腰细骨的身段已经让在场的很多男人想入非非了。可更令人没想到的,是那女子竟是随着乐声舞起了剑。剑若寒霜,周身银辉四射,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丝毫不影响她媚骨天成的气质。回身,跃起,挑剑,一招一式刚柔并济,绫罗飘舞,剑花翻飞。

    众人沉醉在剑舞中,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女子俯身谢幕,玉足轻点,再次飞向高台,众人才回过神来。那黄袍中年又再次上台,大声说道:“感谢瑶琴姑娘为此次大会献上的舞蹈!也感谢九皇子殿下特地邀请瑶琴姑娘为此次武林盛世助兴!”

    台下的普通民众们纷纷叫好,对他们来说,这武林大会本就是个乐子,能看到平时难得一见的百花楼头牌一舞,还得谢谢九皇子,九皇子殿下这次也算是与民同乐了。

    一些资质普通的武林人士,虽然觉得瑶琴虽然舞得美,也让他们心潮澎湃,但毕竟也只是舞而已,他们今天得在九皇子面前表现出一心向武,不为粉黛干扰的精气神,这样才有机会被皇室看中,成为幕僚甚至将军,然后一飞冲天。

    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眼光奇佳的人,根本没有理会所谓的南楚九皇子,满脑子都在回忆瑶琴的剑舞,如柳飞白这等天纵之才的剑客甚至都要进入顿悟了。

    “这大狐狸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功,真是气人。”陆夭夭撅起嘴巴,小声说道。

    “确实,没想到瑶琴姑娘的剑舞中居然含有一丝我武当的太极剑意,”不知何时,柳飞白等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刚刚说话的赵离尘继续说道,“而且看她那登台的轻功,至少也是一流高手的实力了。”

    “不过听说她这次不会参加比试,我们好歹也会少个劲敌。”慕容谨刚刚说完,那柳飞白立刻反驳道:“我等皆是各家才俊,怎会怕一青楼女子!”

    话音刚落,柳飞白就感觉两道杀人的目光向他看过来。

    “女子怎么了?”陆夭夭差点就要扬起拳头打过来了,一旁的江满月这次没有去拉住陆夭夭,皱眉在一旁看着。

    柳飞白被噎得脸涨成猪肝色,陆夭夭的拳头威胁暂且不谈,主要是江满月的态度才让他不敢吱声。

    别看江满月只比他们大几岁,似是和他们同辈交流,但作为南海剑派二把手,宗主代理,又岂是好随意调侃的。

    再说据他们摘星书院的院长许敬天说,这江满月不仅管理天赋一流,武学天赋也是绝佳,剑法尽得剑三真传,指不定哪天就要冲击武榜了。

    看到柳飞白还杵在那儿维持他的剑者风范,慕容谨走到几人中间,说道:“几位,没必要,没必要。”

    “是啊,柳兄,剑者应该是要遵循本心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难道你的剑道是死不认错?”林木也走过去,对柳飞白说道,嘴上一点也不客气,心里却想着,当年在鬼谷练剑的时候,自己就是被二师傅吕春秋这么教训的,现在完全就是照搬原话。

    柳飞白原本也只是不想在陆夭夭面前弱了气势,听到林木所说,先是一愣,然后郑重的对林木行了一个剑礼,说道:“黄兄弟,你说得对,剑者就是该遵循本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话掌门也对我说过,下山之后太浮躁了,忘得一干二净。”

    说完,又躬身对着陆夭夭和江满月说道:“两位,是在下失礼了。”

    其他人本来还准备劝架,突然听到林木这句话,都停下来用打量的眼光望着林木,这样的话语虽然简单,但也不应该从一个二十不到的毛头小子能说出来吧。

    江满月脸色还是稍微缓和了些,回道:“柳公子切记以后再莫要信口开河了。”

    陆夭夭却有些不依不挠,正准备继续反驳他,只听得林木拉着她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陆小姐,陆小姐,这里好歹是武林大会,你如果想揍他待会去擂台上揍呗。”

    “也是喔,那你可得小心点了白面鬼,但愿你别碰到我!哼!”陆夭夭挥了挥拳头,威胁着柳飞白。

    其他几人包括柳飞白都有些目瞪口呆,这小子还真是看人下菜啊,对柳飞白就像个人生导师谆谆教诲,对陆夭夭就像个地皮流氓撺掇自己的老大。

    谢明玉更是无语,这还是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林木吗?到底是谁变化更大啊?

    几人还在台下争论时,那黄袍中年已经开始介绍规则了。

    “乡亲百姓们,各位武林高手们,在下项龙,为九皇子之幕僚。本次武林大会乃当今陛下与众位大臣共同拟定,由九皇子殿下全权负责。大会,首先是为了让各位公平的争个强弱,其次是为我大楚选拔将军士官,也为上京城各官员招募护卫。第一名固然要争,但那毕竟是极少数人的战斗,所以如何在比斗中展现自己,才是你们大部分人需要考虑的了。”

    黄袍人顿了顿,让底下的人们消化了一下,继续说道,“本次大会共设置五座擂台,其中四座分年龄进行战斗,各位只能在对应的年龄段内进行比斗,分别是二十岁以下,二十至三十,三十至五十,五十岁以上。另外一座擂台,也就是我脚下的这座主擂台,是本次大会最残酷的擂台,只要你认为你有实力,都可以站上来,然后接受所有人的挑战。直至最终决出胜负。”说完,那项龙五指指向中间最高的那座高台之上,继续介绍道:“在观赛席上,朝廷、军方、各大门派都会有人在关注着你们,只要发挥好了,你们将不愁前路之光明!”

    底下又是一阵叫好,很多人就是冲着这个来的,甚至有些普通人都在考虑是不是把自家孩子送去学武,这武林大会就像科考一样,也是一条出人头地的路子。

    项龙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说道:“本次武林大会,分为三个阶段,海选、擂台比试、最终大比。海选即是最简单的环节,外面四个擂台前都会有三对不同重量的石锁,凡能举起一对者,皆可进入下一轮。根据举起的不同重量,会发给各位甲乙丙三类身份令牌,届时将会在按丙、乙、甲的顺序先后进行擂台战。”

    “也就是说甲等将会靠后比试,体力保存较好,会有优势。”谢明玉分析道。

    “考较力量确实能快速筛选掉一部分人,不过这对一些本就不太注重力量修练的门派会不会不太公平。”慕容谨说道。

    “他们千机门确实不咋需要力量。”一旁的陆夭夭悄悄对江满月说,对慕容谨,她还是没那么放肆,谁知道哪天一根钢针就戳到她身上了。

    江满月顿了顿,不想搭话,这陆夭夭整天净说大实话。

    “不,对一般的武者,力量已经能很好的判断强弱了。但你忘了,还有一座主擂台。”一旁的张希声用拂尘指了指那最大的擂台提醒道,众人闻言明白了,对自己实力有自信的,不需要排位,直接去那座主擂台即可。

    “在外面四座擂台决出胜负之后,朝廷会给予一块白银优胜令牌。得此令牌者,视为朝廷七品官员,食七品俸禄。”项龙平静的说道,台下的人却是要疯狂了,居然还能获得朝廷俸禄!

    “主擂台的战斗方式不太一样,人人皆可上台,可以自由选择对手,台下之人也可以自由挑战,分出胜负后,会由天机阁的梦机阁主、千机门的副门主慕容枫,还有少林净思大师综合所有场次,共同进行裁定,决出前十名。”

    “好你个慕容谨!一脸与世无争的老实样子,原来是父亲去当裁判了!”陆夭夭朝慕容谨喊道。

    慕容谨尴尬的站在那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还是江满月出来解围:“慕容副门主是江湖上有名的死脑筋了,只认对错,不认关系的,你放心吧夭夭。”

    慕容谨这会儿更尴尬了,其他人都在一旁偷笑,也不知道江满月是在帮他讲话还是在损他爹。

    “外部四个擂台的优胜者,将获得一次挑战主擂台前十的机会,胜之则获得被挑战之人的名次,其余人顺延。最终的四至十名,将会获得一块黄金优胜令牌,食五品官员俸禄。前三名在此之上,还会获得由天机阁、少林寺、千机门准备的丰厚奖励。”看着台下众人期待的眼神,都想知道这奖励是什么,项龙却不再继续,笑道:“容在下卖个关子,最后的奖励要放在最后揭晓喔!”

    这一手不知从哪里学的,将观众与参赛者的兴致都挑起来了。

    “喂!慕容大叔,你知道你爹爹准备了什么奖励吗?”陆夭夭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父亲从未提起过。”慕容谨答道。

    “确实是慕容副门主的性格,这大概也是九皇子邀请他来的原因吧。”赵离尘在一旁看着场地内都在互相猜测奖励的人们说道。

    “各位!一会儿便开始海选,直到日落时结束,各位请记得通过后向相关人员领取身份令牌。另外主擂台将在明日开放,有兴趣的可以今日好好休息,明日痛快一战。”说完,项龙便离开了主擂台。

    接着,在一阵阵大鼓声中,武林大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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