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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听说!你听谁说?

    “你怎么会来可木尔?回漠西有直达的列车,总不会是你买错了车票?”温义减小电视音量,好奇的看着司无月说道。

    “长夜漫漫,想听故事就直说……”司无月摊在沙发上,语气慵懒的说道。

    ……

    习弶省滁阳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张珂宜睁开眼看见的是灰暗的天花板。触到的是纵横交错的蜘蛛网和冰凉的石床,闻到的是石壁上青苔裹着泥土的气味,周遭的一切充满着陌生感。

    张珂宜坐起身发现自己的肩头到胸口有一条丑陋的疤痕,她抚摸着坑洼的疤痕,瞬间关于之前的记忆狂涌入脑:将首司安定为保旁支对她出手,而司如旭现身替她抵挡了几次攻击,就在司安定要对司如旭痛下杀手时,她挡在了司如旭的面前……被灵打到居然没死。

    “醒了?”久闭的木门被人推开,天光泄入昏暗的屋内,张珂宜看到有人逆光站在门外。

    暗自握紧拳头,张珂宜警惕的看着来人:“你是谁?”

    “听起来中气十足,应该恢复得不错!”边发出愉悦的笑声,那人边走入屋内,“我应该叫你什么?太奶奶?太姑姑还是叫你的名字?”

    待那人走近了,张珂宜才看到她的真面目:短发是染过的橘黄色还有些微卷,脸型圆润颧骨略高,一双中等大小的眼睛藏在浅黄玻璃的方形眼镜后面,冒着精明狡黠的光芒,整体形象上让张珂宜感到别扭而不自在。

    在张珂宜心里司家女人都是清水出芙蓉,这种看上去像做过整形而且失败的面容,真的让她有些不忍直视。

    大概是知道张珂宜的疑虑,女人开始了自嘲:“我这脸呐遭老罪,年轻时不听劝搞了微整,做完后不满意又做了几次,结果越整越不像话,让你见笑了!”

    闻言张珂宜忍不住说道:“真不清楚你们这些年轻人在追求什么东西,明明原装就是最适配的,偏偏眼红别人拥有的却弄巧成拙!”

    女人讪笑道:“你说的是。”接着她叹口气说,“我们这代人活得太安逸,以至于忘记还身处危险中,就把保命的东西拱手送人,落得现在打不能还手的地步。”

    这句话算说回正题,张珂宜下床走近女人说道:“伤亡情况怎么样?其他人现在在哪里?”

    女人说道:“自发的敢死队有25人,活着回来的只有5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老人家没有活着的。现在大家都聚集在这边,谁都不敢轻易出去。”

    如今的司家人为数不多,这个数字对于张珂宜来说已经够惨痛了。

    “知道神树派的是谁吗?”本就没有放松的拳头握得更紧,张珂宜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们有什么对策?”

    女人摇摇头说道:“回来的人说没看到人就被袭击了,还不知道来者何人。对策嘛,你应该去问将首,我们这些小兵小将不敢妄言。”

    “司安定在哪里?”张珂宜冷眼瞄了一下女人,“他有空内斗,一定还有空制定对策吧?!”

    听出讽刺之意,女人干笑着不敢接话,她的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正是张珂宜嘴里说的司安定。

    “安白,你去休息,我来跟她说。”拍拍女人的肩,司安定温和的对她笑着说。

    女人应声离开,出去前关上了木门。

    之后司安定笑容尽失的面向张珂宜,语气变得不友善起来:“想问什么就问吧!”

    真是反了,属下给主人甩脸子!

    张珂宜冷哼一声,抱肘昂头无视司安定,心里盘算着要重拾主人的威风,等司安定自己向她“汇报工作。”

    不想司安定没打算惯着她,面色寒凉的说道:“若是没有想问的,就继续歇着,我有事先走了。”

    可恶!一点面子都不给!

    不得已张珂宜只能先松口:“关于神树的威胁,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她依旧抱肘昂首,拿鼻孔对着司安定。

    司安定微微一笑,用玩味的声音说道:“要我对你下手实在有难度,换成其他人又不能把你怎么样,思来想去只有一计……”

    张珂宜挑眉看着司安定问道:“哦?是哪一计?”

    司安定平静的说道:“那就是把你交给神树。”

    闻言张珂宜哈哈大笑:“你都不舍得杀我,怎么会舍得把我交出去?况且以你将首的对战经验来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神树的作派,这种低级错误你不可能犯。”

    司安定紧跟着也大笑起来:“不愧是家主,真是把老朽看得透彻。”

    笑过之后张珂宜问道:“所以你到底有什么对策?”

    收敛笑容后,司安定沉默良久。

    张珂宜会意的叹了口气:“如若不是到了绝境,你想来也不会找我——可是你要知道,现在的我并不完整,我需要找到力量分支重新聚合力量,并且回到本家使用名录的力量,让故去的人回来。”

    司安定闭上眼轻声叹息:“在和你交手后,我就知道现在的你不足以对抗神树。而我们深思熟虑后的对策,就是一定要保证你能回到漠西。”

    “……司如旭跟你们说过了?”张珂宜看着司安定说道,“早知道就不费那些口水了。”

    那司安定点点头接着说:“他同我讲了你们相遇发生的事,如字辈也难逃厄运,可怜他白发人送黑发人!换句话说,神树的力量恐怖如斯,连新生代都能搅动天地!”

    “搅动天地用得夸张,那个叶脉用了些诡计暗度陈仓,这才偷袭成功。”说起渔村一战让张珂宜气得牙痒痒,“还有那个叶淞!竟敢打到我头上来!”

    点头以示认同张珂宜的说法,司安定继续说道:“说来也怪,神树怎么做到比你先一步找到分支?她的预知能力精于此了吗?”

    “可能他们暴露了,或者神树耳目太多,我一时间也弄不清楚。”张珂宜甩甩脑袋,突然对司安定说道,“安定,我有一计。”

    “什么?”司安定半信半疑的看着张珂宜说道。

    ……

    时间如水流过,眨眼间夜色苍茫。

    扯下路边一棵不起眼的狗尾巴草,司安雪把它叼在嘴里,三下五除二的翻到洞口上方坐着。

    不等司安雪坐多一会儿,司如心的半个脑袋从旁边探了出来,她用幽幽的声音说道:“你的小名是不是叫铁头?”

    明白这句话意思的司安雪瞥着司如心说道:“你认为这种情况下出来是头铁?告诉你,放哨人还是很重要的!”

    在司安雪说话的间隙,灵活的司如心已经爬了上来,侧身坐在他的身边,她笑嘻嘻的看着司安雪说道:“我来陪陪你!”

    司安雪转头看向司如心说道:“喂,我看你才是头铁吧!就你这能力说不定还拖我后腿呢!”语气里充满不屑。

    本以为司如心至少会争执一句,没想到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就抬头看星星去了。

    司安雪忍不住转身看向司如心,只见晚风吹乱司如心的头发,她安静的背影添上几分孤独,莫名看得司安雪心里不太好受。

    “我话说重了,其实你挺厉害的。”想了想司安雪改口说道。

    司如心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从如旭大叔那里听说,你、你杀了……”在尴尬的环境下,司安雪总想整点话题。

    但是看见司如心的背影明显一颤,司安雪没敢说下去,他搔着鸡冠头说道:“啊哈,我其实想说,这里挺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可能是意识到不回话是不好的,司如心扭头说道:“嗯,看上去蛮隐蔽的。”

    见司如心有了回应,司安雪的胆子大了一些,他坐到距离司如心一米宽的旁边说道:“真是不打不相识,听安字辈的老人说如字辈是管文书的,算是司家里的文官,没想到你们这么能打!”

    司如心看着司安雪说道:“没听过武装押运啊?不会打怎么管文书!”说着她自己先笑了。

    看到女生的笑容,司安雪不自觉也绽开笑容说道:“哎,听说如字辈最先的领头人刚开始是乞丐,被祖奶奶看中才挑进司家的,是这样吗?”

    司如心眨着眼睛歪头说道:“不清楚,我也是小辈——倒是听二爷说过,他和大爷是亲兄弟,他们是落魄的少爷,争家产没成功被叔舅一伙人扫地出门,遇见家主时他俩都饿得皮包骨了,最后跟着家主回了司家。”

    “这样啊,我听我爸说,他是逃荒路上遇到我妈,跟我妈好上以后被她带去见了太爷爷,由太爷爷告诉祖奶奶,经过祖奶奶的考验才留下来的——如此说来,能把天南海北的人汇聚成一家人,这缘分真的不小!”司安雪惊喜的说道,“哎!你还记得以前的姓氏吗?我还记得!”

    那司如心摇头苦笑道:“大家因为各种各样的苦难才聚到一起,抛掉之前的一切重新开始,以前的姓氏还有什么重要呢?”

    “额,其实是我爸偶然说过……咳咳,你说得对,人要向前看嘛!”司安雪总能做到把话头适时调整,“我们说点别的,比如……”

    后面司安雪巴拉巴拉讲了很多,讲到激动时还手舞足蹈,有趣的样子把司如心逗得笑了很久。

    或许是星光与微风的滤镜,或许是司如心笑起来真的有几分姿色,司安雪看着她的笑容春心萌动,下意识的脸变得发热,他不好意思的扭过头。

    “怎么了?”司如心疑惑的说道。

    “那个,你谈过恋爱吗?”司安雪压低声音含糊不清的问道。

    “啊?”听不清楚的司如心掏了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害羞的司安雪感到心跳加速,他胡乱摇摇头跳到地面,背对着司如心说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司安雪的脸烫到能把鸡蛋煎糊,他心说我怎么会对她动心!

    ……

    待司安雪回到安排好的住所,敷着面膜泥的司安白正好拿着水杯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儿子的脸红的像京剧脸谱,她不免担心的凑过去摸了摸额头。

    司安雪推开司安白的手说:“妈,我没生病!”

    “那你这个脸?”司安白好奇的盯着司安雪的脸说道,“好像电视剧那些暗恋者哦。”

    提到“恋”这个字,司安雪又羞又恼,他瞪了司安白一眼赶紧绕过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起夜的司安邦推开房门,睡眼惺忪的看着儿子仓惶的背影说道:“偷谁东西了啊?”

    司安白拍了司安邦一下娇声说道:“是儿子被偷心啦!”

    “啊?神树干的?!”司安邦惊醒般瞪大眼叫起来。

    “嘶!行了,你睡去吧!”司安白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说道。

    ……

    另一边司如心也回到安排好的住所外,迎面撞上了在外坐着乘凉的司如旭,那司如旭说道:“看你和司安雪聊了很久,感觉这小子怎么样?”

    司如心摸摸脑袋说道:“还好,他不毒舌的话,还是很有趣的。”

    司如旭点点头又说道:“他帮家主劝说了安字辈的人,我觉得他这个人还能处,家主也说能力上他是这里年轻一辈比较好的。”

    听出有弦外之音,司如心走近了些低声说道:“二爷,家主是有什么指示吗?”

    司如旭起身贴紧司如心的耳朵说道:“这是家主和将首商量好的,如果非要选些人保存安字辈的实力,这司安雪便是其中之一,他可以跟我们走。”

    直起身后司如旭接着说道:“本来还怕你和他不对付,需要做你的思想工作,但是从刚才看来,你们两个的关系也不糟糕。”

    听到这个消息,司如心微妙的松了口气,她的小动作被司如旭捕捉到眼里:如心对这个小子的感情不简单。

    眼珠子骨碌一转,司如旭笑着对司如心说道:“这些话别对其他人说,司安雪本人也不行,一旦泄露他恐怕就不能跟我们走了。”

    闻言司如心连连点头。

    这之后司如心抬脚走向屋里,无意间发现屋顶上立着张珂宜,而张珂宜看着她的目光一如之前没什么温度,她见怪不怪的朝张珂宜点点头进了屋。

    接着张珂宜跳下屋顶,来到司如旭的身边说道:“你看出来了吧。”

    司如旭点头回应:“如心好像对司安雪有超乎朋友的好感。”

    张珂宜冷声道:“无用的情感,怎么一个个全招惹上!”

    司如旭想反驳这句话,但又不愿顶撞张珂宜,站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是彻底闭上了嘴。

    ……

    “请速到旧祠堂开会!”

    或在熟睡或在夜话的安字辈众人突然收到开会通知,还是司安定隔空传音的,这说明会议很重要,男女老少都必须到场。

    于是就有了听到通知的老婆边揉眼睛边推醒旁边的老公,披上外衣的妇女抱上还在熟睡的孩子,身体尚可的老人互相搀扶,所有人从四面八方行军一般赶往旧祠堂的画面。

    旧祠堂的容积不大,但参加会议的人多到能排到外围。

    每个人都井然有序,不吵不闹的等候司安定出现进行发言,他们都害怕巨大的动静会引来神树的攻击。

    令大家没想到的是,司安定和张珂宜共同出现在了旧祠堂的主位上,这免不了让下面的人哗然四起:

    “定爷!你和司无月现在是一条战线吗?”

    “这个女人可信吗?”

    “安定大哥,她能帮到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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