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家子
青州
城西一角
天刚蒙蒙亮，此时的人们正睡得香甜，突然响起了几声鸡鸣。吵醒了就在鸡埘旁边小木屋里熟睡两个少年。
“这该死的公鸡，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打鸣，搅了小爷的美梦，早晚宰了它。”说话的少年年约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破旧的土黄色单衣，正杀气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
眼见没人回应自己，一肚子怨气正无处发泄的他走向了屋子里的另一个角落，伸出右脚使劲踹了踹正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的同伴。
“别睡了，无痕，快起来，等会儿夫子可又要罚我们了。”
那里睡着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听闻此言睡意全无，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动作幅度太大，土黄色的破旧被褥又被扯开了一个大洞，看得自己心疼不已。
不过转瞬间就忙起了穿着，说是穿衣打扮，其实就是一件薄薄的上衣和一条显得有点短的麻裤，和催促自己起床的同伴无序一样，他们和衣而睡，要穿戴的唯一物件是双草鞋。
地上只垫了一层草席，半夜时分凉得缩成一团，根本睡不着，快要到了天明才疲倦不堪地睡了过去。
一个冬天，两人可都是紧挨着抱团取暖，只是没想到已经开春了天还这么冷。
二人前后用了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就忙活完了穿衣大事，连忙拿掉了木栓，开了木门就往院子里走去，外面是一圈黄泥夯砌的墙垣，高有三尺好几，整个院落的空间不大，只有一间土屋和一间鸡埘，这里是用来养鸡的小院。
忙不迭地将稻米清水端给了刚从鸡埘里放出来的鸡群，无痕才想起前面同伴说过的狠话：“无序，你真要宰了这只公鸡？它长得可真肥。”
这是玩笑，没有夫子的允许，谁敢打这些肉食的主意，就算宰杀也不是给两人准备的。
一旁的无序没有接这茬，回头扔给了无痕一把锄头，自己则提着另一把开了院门走了出去。
他的身子结实，个子高大，是个力气不俗的家伙。
小院的外边，一亩见方的土地全都种上了草药，这些都是夫子的家财。除草、松地、看护草药、喂养鸡群，作为药徒，开春时节两人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一直在田间忙到晌午，二人才停下来休息，坐到田埂边朝路口张望起来。周围良田千亩，阡陌纵横，往来这边的大多数都是平民，土黄色装扮，头上缠一块布巾，方便用来擦汗。
现在正是晌午，已经在田里忙碌了一个早上的农夫们此刻和他们一样，坐在田埂上，手里端着自家妻子送来的浆食，有说有笑。
跟着这群妇人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女子，她模样周正，圆脸白净，二八年华，浑身散发着青春女子特有的气息，名叫无瑕。一身褐色的衣裙干净得体。
和两名少年一样，三人都是夫子收养长大的孤儿，夫子以教书为生，有些学问，当年青州兵荒马乱，很多百姓流离失所，城郊多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三人就是那会儿被夫子带回来的，十岁的年纪，已经开始懂事。
他们两个男孩被派来看护药田，女孩就留在了夫子的身边，日常做些杂物，每日给两人送饭也是她的工作。几根野菜伴着一碗米粥，勉强可以果腹。
今时不同往日，吃过食物后无瑕说道，夫子叫我到学室一趟。
学室就是夫子教授附近小孩识字学医的木屋。设在一片竹林之中，等他赶到的时候，前面的空地上已经站立着一个老人，无痕急忙上前行礼道：“夫子，小子无痕拜见。”
夫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向了学室，无痕垂着脑袋，迈步跟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站在夫子的身旁，他都觉得心神宁静，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私下里和无序有过讨论，觉得夫子异于普通老者，浑身充满了神秘，平时无论心里有多大的仇怨愤恨，只要听到夫子平和的话语，有条不紊的说教，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叹道：这场热闹没了，夫子开口，诸事顺和。
周围的老农们有了纠纷，也会专门找夫子评理，来时双方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临走的时候又都有说有笑，相互吆喝着改天串门喝一两口。夫子“老好人”的名声是越传越远，一来二去大家更加佩服这位老神仙。
学室是一间半敞的竹屋，里面放着蒲团，短案，平日里学子们聚集在这里，夫子正襟危坐在正前方，教大家识字断句，讲解疑难，余下的时间又带领大家到学室后边开垦的药圃里摆弄药材，亲自动手栽种，而竹林是大家最喜欢的场所，打闹嬉戏，林中乘凉……
可今天的夫子显得有些沉默，好像有什么心事，难得的没有开口考较他最近是否用功，种药也需要学问。
放在往日，夫子定会狠狠地告诫几句，说什么“天道酬勤、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类的名语。
世道艰难，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苦，普通人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努力，早早起床，何尝不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来到平日里讲学的地方，无痕才发现今日并没有学子前来晨读，往常这个时候，这里一片朗朗读书声。而今天又叫他单独前来……
正觉得奇怪间，夫子开口了：“官府已经发了文书，每家每户只留一个男丁，多余子弟明日前往城外校场报到。”
看了一眼还没转过弯来的少年，夫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想到：“无瑕说的没错，无痕实在太木了，根本不适合继承自己的医术。”
有了决断，夫子直接把话挑明：“我这一户必须选出一男丁前往，今日叫你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的，明日一早你便随着城中其他人一起出城吧。”
说罢挥手让还没回过神来的少年出去。
城西一角
天刚蒙蒙亮，此时的人们正睡得香甜，突然响起了几声鸡鸣。吵醒了就在鸡埘旁边小木屋里熟睡两个少年。
“这该死的公鸡，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打鸣，搅了小爷的美梦，早晚宰了它。”说话的少年年约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破旧的土黄色单衣，正杀气腾腾地从地上爬起来。
眼见没人回应自己，一肚子怨气正无处发泄的他走向了屋子里的另一个角落，伸出右脚使劲踹了踹正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的同伴。
“别睡了，无痕，快起来，等会儿夫子可又要罚我们了。”
那里睡着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听闻此言睡意全无，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动作幅度太大，土黄色的破旧被褥又被扯开了一个大洞，看得自己心疼不已。
不过转瞬间就忙起了穿着，说是穿衣打扮，其实就是一件薄薄的上衣和一条显得有点短的麻裤，和催促自己起床的同伴无序一样，他们和衣而睡，要穿戴的唯一物件是双草鞋。
地上只垫了一层草席，半夜时分凉得缩成一团，根本睡不着，快要到了天明才疲倦不堪地睡了过去。
一个冬天，两人可都是紧挨着抱团取暖，只是没想到已经开春了天还这么冷。
二人前后用了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就忙活完了穿衣大事，连忙拿掉了木栓，开了木门就往院子里走去，外面是一圈黄泥夯砌的墙垣，高有三尺好几，整个院落的空间不大，只有一间土屋和一间鸡埘，这里是用来养鸡的小院。
忙不迭地将稻米清水端给了刚从鸡埘里放出来的鸡群，无痕才想起前面同伴说过的狠话：“无序，你真要宰了这只公鸡？它长得可真肥。”
这是玩笑，没有夫子的允许，谁敢打这些肉食的主意，就算宰杀也不是给两人准备的。
一旁的无序没有接这茬，回头扔给了无痕一把锄头，自己则提着另一把开了院门走了出去。
他的身子结实，个子高大，是个力气不俗的家伙。
小院的外边，一亩见方的土地全都种上了草药，这些都是夫子的家财。除草、松地、看护草药、喂养鸡群，作为药徒，开春时节两人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一直在田间忙到晌午，二人才停下来休息，坐到田埂边朝路口张望起来。周围良田千亩，阡陌纵横，往来这边的大多数都是平民，土黄色装扮，头上缠一块布巾，方便用来擦汗。
现在正是晌午，已经在田里忙碌了一个早上的农夫们此刻和他们一样，坐在田埂上，手里端着自家妻子送来的浆食，有说有笑。
跟着这群妇人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女子，她模样周正，圆脸白净，二八年华，浑身散发着青春女子特有的气息，名叫无瑕。一身褐色的衣裙干净得体。
和两名少年一样，三人都是夫子收养长大的孤儿，夫子以教书为生，有些学问，当年青州兵荒马乱，很多百姓流离失所，城郊多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三人就是那会儿被夫子带回来的，十岁的年纪，已经开始懂事。
他们两个男孩被派来看护药田，女孩就留在了夫子的身边，日常做些杂物，每日给两人送饭也是她的工作。几根野菜伴着一碗米粥，勉强可以果腹。
今时不同往日，吃过食物后无瑕说道，夫子叫我到学室一趟。
学室就是夫子教授附近小孩识字学医的木屋。设在一片竹林之中，等他赶到的时候，前面的空地上已经站立着一个老人，无痕急忙上前行礼道：“夫子，小子无痕拜见。”
夫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向了学室，无痕垂着脑袋，迈步跟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站在夫子的身旁，他都觉得心神宁静，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私下里和无序有过讨论，觉得夫子异于普通老者，浑身充满了神秘，平时无论心里有多大的仇怨愤恨，只要听到夫子平和的话语，有条不紊的说教，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叹道：这场热闹没了，夫子开口，诸事顺和。
周围的老农们有了纠纷，也会专门找夫子评理，来时双方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临走的时候又都有说有笑，相互吆喝着改天串门喝一两口。夫子“老好人”的名声是越传越远，一来二去大家更加佩服这位老神仙。
学室是一间半敞的竹屋，里面放着蒲团，短案，平日里学子们聚集在这里，夫子正襟危坐在正前方，教大家识字断句，讲解疑难，余下的时间又带领大家到学室后边开垦的药圃里摆弄药材，亲自动手栽种，而竹林是大家最喜欢的场所，打闹嬉戏，林中乘凉……
可今天的夫子显得有些沉默，好像有什么心事，难得的没有开口考较他最近是否用功，种药也需要学问。
放在往日，夫子定会狠狠地告诫几句，说什么“天道酬勤、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类的名语。
世道艰难，大家的日子都过得很苦，普通人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努力，早早起床，何尝不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来到平日里讲学的地方，无痕才发现今日并没有学子前来晨读，往常这个时候，这里一片朗朗读书声。而今天又叫他单独前来……
正觉得奇怪间，夫子开口了：“官府已经发了文书，每家每户只留一个男丁，多余子弟明日前往城外校场报到。”
看了一眼还没转过弯来的少年，夫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想到：“无瑕说的没错，无痕实在太木了，根本不适合继承自己的医术。”
有了决断，夫子直接把话挑明：“我这一户必须选出一男丁前往，今日叫你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的，明日一早你便随着城中其他人一起出城吧。”
说罢挥手让还没回过神来的少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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