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慈宁宫宫主
于皇极殿（今故宫太和殿）之南侧深墙内，仁智殿之后的那片花园，就是后宫嫔妃们嬉笑玩闹的地方。不过一向勤勉节俭的万历皇帝，通常情况下是不会修建这样的奢侈场所。
而之所以在万历六年，于紫禁城内，这座宫闱花园会拔地而起。主要原因大概是皇帝为了彰显儒家的孝道传统，与其说是供嫔妃们玩耍的地方，倒不如说是皇帝在千秋节献给继母李太后的生辰礼物。
自先皇帝朱载坖于隆庆六年宾天以后，皇后李彩凤便将自己的全部心血倾注在朱翊钧身上。以渴望他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帝国天子，至少不要像朱载坖那样，深陷后宫花蕊中无法自拔。
正是这样的尊尊教诲，让朱翊钧很早就懂得了诸如“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这一类儒家圣言。再有张居正的外朝支持，因此建造这样一座名为“慈宁花园”的皇家休闲胜地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样的“铺张浪费”在万历初年是很罕见的，要知道之前皇帝想要扩建一下西苑钓鱼台对面的紫光阁，都被张居正以“节省无益之费用”为理由无情拒绝。从这个方面来看，李太后和张居正的同盟关系不可谓不深。
“好……好……”坐于临溪馆之内，那尊红黑色凤鸾大位之上的李太后，听罢此曲拍着手连说了两个好字。
座台下那个手捧二胡的提调女乐得了太后的夸奖，面目是喜笑颜开。恰在此时，侍奉左右的小太监又轻声附会道：“小玉姑娘是宫里少有的出色女乐人，她手里的胡琴琴音，如骏马奔驰于千里草原；又如海底潜蛟，涉游于波涛万里。”
听了小宦官的这些夸奖话，李太后看眼前的小玉更加顺眼了。且是头上的那方黑色软幞唐巾，就已经为这个女宫人增添了不少才气，更何况身上又穿着一件金宝相花红罗圆领，恰如一个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唐朝贵人。
“禀太后，冯公公和张阁佬就在门外候着呢！”来报的小太监挽起双手，轻轻往上一抬，低着头说道。
在李太后的示意下，所有宫女和太监都退了出去。只等张居正和冯保先后入楼，才发现这里除了两张茶几以及一壶冒着热气的热茶，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物件了。毕竟，太后与这两个人谈话，自然不想让更多的人听见。
“嗯！太后这里果然有好茶啊！”张居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马上就尝出这是陕西，四川一带的黑茶。无论是品相还是口感，都不及宫里御用的双上绿芽。
冯保自然也是知道出处的，仅是放下了杯子后，就对张居正说：“这样的黑茶，在太祖成祖皇帝那个时候，就是一两两的黄金。开在雅州和丽江的茶马司，就是用这些黑茶换来了高原马匹，为我大明朝组建了一支所向匹敌的骑兵部队。”
“不过是想尝个鲜罢了，那些矫情的茶水喝多了，再喝这黑茶也别有一番风味。”李太后打趣的笑了笑，头顶的那副蓝黄色九龙四凤冠头上，用小珍珠串成的珠翠如意云也微摆起来。
而后又开门见山的直接说：“皇上想在大年初一祭拜天地，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是一件好事情，今天召见你们二位，就是想让你们帮衬着皇上把这件事办好。一个内相，一个外相，缺了谁都不行。”
此话一出，张居正和冯保都夹带笑意互相看了一眼。是有些仓促了，国家祭祀本就是法统大事，若是早半个月还好说。可见皇上想一出是一出的老毛病，到现在还没改掉。
或许李太后也知道他们的不容易，因此语言神情上尽量表现得婉转一些。又与张居正说来，“张大人贵为首辅大臣，文采之出众，就连先皇帝都赞不绝口。就劳烦大人在大年三十加个班，写好祭文如何？”
对于李太后的要求，张居正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又与冯保说道：“关于祭祀的贡品物件以及其它事项，我已经提前跟神宫监打了招呼，至于内廷里的其它衙门……还要让冯公公多操劳一些。”
“太后交代的事，冯保就是跑断腿也要办到。”冯保慢慢起身，回话了李太后。
见他们如此精诚合作，李太后当然是开心的。这个问题就这样解决了，至于下个问题，可能就要沉重一些。
亲自给两人倒上茶水，李太后的这些举动让张居正和冯保受宠若惊。又等他们坐定，李太后才开口，“还有一件事，这次山东的事情办得还算不错。皇上有意对下面的人封赏，我想听听二位的意见是什么。”
冯保首先坦言道，“都是锦衣卫的差事办得好，东厂只是跟着沾了光而已。前去办差的三个人里，听说有一个是定国公徐老太爷的后代，一个是皇后娘娘的亲人，还有一个是跟着戚继光戍边的老兵。如此三人办事，谁会不放心呢？”
“哦？”李太后来了兴趣，所谓徐老太爷，自然是成祖皇帝时期受封的徐达之孙徐景昌，因在“靖难”有功，才特意给了这么个爵位。作为仁孝皇后的至亲，他们家在京城里是仅次于皇家的存在。
“封赏之事，以朝廷来说，无非就是升官或者予财两类。呃……朝廷之外的赏赐，多以御用之物，或者干脆以赐服代替。仅此四样，别无他法。”张居正娓娓道来由头。
这倒是让李太后有些犯难，该赏赐他们些什么才好呢？就凭他们两人的出生，金银肯定是不缺的。赏的少了，人家嘴里不说，心里是会有芥蒂的，那以后谁还会替皇上出生入死的卖命？
沉默了一会儿，冯保倒是有个主意，“何不分层赏赐？徐老太爷的后代除了官升一级，再派个人问问他要什么，只要不过分就尽量满足；那个皇后的亲人，大可也升一级官，给坐蟒赐服一套，宫中行走之特权，至于那个老兵嘛……听说是戚继光从义乌召来的寻常农夫，给个一二十两白银就成。”
李太后觉得此方法甚好，若是给皇后亲人一个宫中行走的权利，那皇后也能在这皇宫里随时见到自己的亲人，以此消除皇后心里的思乡之情，可谓一举两得。
“张大人认为冯保的话怎么样？”李太后又问。
张居正起身再拜，“此方法可行！”
而之所以在万历六年，于紫禁城内，这座宫闱花园会拔地而起。主要原因大概是皇帝为了彰显儒家的孝道传统，与其说是供嫔妃们玩耍的地方，倒不如说是皇帝在千秋节献给继母李太后的生辰礼物。
自先皇帝朱载坖于隆庆六年宾天以后，皇后李彩凤便将自己的全部心血倾注在朱翊钧身上。以渴望他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帝国天子，至少不要像朱载坖那样，深陷后宫花蕊中无法自拔。
正是这样的尊尊教诲，让朱翊钧很早就懂得了诸如“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这一类儒家圣言。再有张居正的外朝支持，因此建造这样一座名为“慈宁花园”的皇家休闲胜地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样的“铺张浪费”在万历初年是很罕见的，要知道之前皇帝想要扩建一下西苑钓鱼台对面的紫光阁，都被张居正以“节省无益之费用”为理由无情拒绝。从这个方面来看，李太后和张居正的同盟关系不可谓不深。
“好……好……”坐于临溪馆之内，那尊红黑色凤鸾大位之上的李太后，听罢此曲拍着手连说了两个好字。
座台下那个手捧二胡的提调女乐得了太后的夸奖，面目是喜笑颜开。恰在此时，侍奉左右的小太监又轻声附会道：“小玉姑娘是宫里少有的出色女乐人，她手里的胡琴琴音，如骏马奔驰于千里草原；又如海底潜蛟，涉游于波涛万里。”
听了小宦官的这些夸奖话，李太后看眼前的小玉更加顺眼了。且是头上的那方黑色软幞唐巾，就已经为这个女宫人增添了不少才气，更何况身上又穿着一件金宝相花红罗圆领，恰如一个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唐朝贵人。
“禀太后，冯公公和张阁佬就在门外候着呢！”来报的小太监挽起双手，轻轻往上一抬，低着头说道。
在李太后的示意下，所有宫女和太监都退了出去。只等张居正和冯保先后入楼，才发现这里除了两张茶几以及一壶冒着热气的热茶，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物件了。毕竟，太后与这两个人谈话，自然不想让更多的人听见。
“嗯！太后这里果然有好茶啊！”张居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马上就尝出这是陕西，四川一带的黑茶。无论是品相还是口感，都不及宫里御用的双上绿芽。
冯保自然也是知道出处的，仅是放下了杯子后，就对张居正说：“这样的黑茶，在太祖成祖皇帝那个时候，就是一两两的黄金。开在雅州和丽江的茶马司，就是用这些黑茶换来了高原马匹，为我大明朝组建了一支所向匹敌的骑兵部队。”
“不过是想尝个鲜罢了，那些矫情的茶水喝多了，再喝这黑茶也别有一番风味。”李太后打趣的笑了笑，头顶的那副蓝黄色九龙四凤冠头上，用小珍珠串成的珠翠如意云也微摆起来。
而后又开门见山的直接说：“皇上想在大年初一祭拜天地，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是一件好事情，今天召见你们二位，就是想让你们帮衬着皇上把这件事办好。一个内相，一个外相，缺了谁都不行。”
此话一出，张居正和冯保都夹带笑意互相看了一眼。是有些仓促了，国家祭祀本就是法统大事，若是早半个月还好说。可见皇上想一出是一出的老毛病，到现在还没改掉。
或许李太后也知道他们的不容易，因此语言神情上尽量表现得婉转一些。又与张居正说来，“张大人贵为首辅大臣，文采之出众，就连先皇帝都赞不绝口。就劳烦大人在大年三十加个班，写好祭文如何？”
对于李太后的要求，张居正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又与冯保说道：“关于祭祀的贡品物件以及其它事项，我已经提前跟神宫监打了招呼，至于内廷里的其它衙门……还要让冯公公多操劳一些。”
“太后交代的事，冯保就是跑断腿也要办到。”冯保慢慢起身，回话了李太后。
见他们如此精诚合作，李太后当然是开心的。这个问题就这样解决了，至于下个问题，可能就要沉重一些。
亲自给两人倒上茶水，李太后的这些举动让张居正和冯保受宠若惊。又等他们坐定，李太后才开口，“还有一件事，这次山东的事情办得还算不错。皇上有意对下面的人封赏，我想听听二位的意见是什么。”
冯保首先坦言道，“都是锦衣卫的差事办得好，东厂只是跟着沾了光而已。前去办差的三个人里，听说有一个是定国公徐老太爷的后代，一个是皇后娘娘的亲人，还有一个是跟着戚继光戍边的老兵。如此三人办事，谁会不放心呢？”
“哦？”李太后来了兴趣，所谓徐老太爷，自然是成祖皇帝时期受封的徐达之孙徐景昌，因在“靖难”有功，才特意给了这么个爵位。作为仁孝皇后的至亲，他们家在京城里是仅次于皇家的存在。
“封赏之事，以朝廷来说，无非就是升官或者予财两类。呃……朝廷之外的赏赐，多以御用之物，或者干脆以赐服代替。仅此四样，别无他法。”张居正娓娓道来由头。
这倒是让李太后有些犯难，该赏赐他们些什么才好呢？就凭他们两人的出生，金银肯定是不缺的。赏的少了，人家嘴里不说，心里是会有芥蒂的，那以后谁还会替皇上出生入死的卖命？
沉默了一会儿，冯保倒是有个主意，“何不分层赏赐？徐老太爷的后代除了官升一级，再派个人问问他要什么，只要不过分就尽量满足；那个皇后的亲人，大可也升一级官，给坐蟒赐服一套，宫中行走之特权，至于那个老兵嘛……听说是戚继光从义乌召来的寻常农夫，给个一二十两白银就成。”
李太后觉得此方法甚好，若是给皇后亲人一个宫中行走的权利，那皇后也能在这皇宫里随时见到自己的亲人，以此消除皇后心里的思乡之情，可谓一举两得。
“张大人认为冯保的话怎么样？”李太后又问。
张居正起身再拜，“此方法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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