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别

    就像刘备小时候在一群孩子里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非得指着自家院子里那棵夏季枝繁叶茂的桑树说自己将来是会当皇帝的,这让周围的小孩看不惯就是一顿好揍。

    虽说童言无忌,但这话却还是让好几个大人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而且这桑树,还是几乎每一户人家都会有一棵的看门树.......

    有这些前车之鉴赵氏也就没有把他这点小伤放在心上,这也让刘备松了一口气。

    但是,毕竟赵氏和张家有着数次的交易来往,刘备往妓院卖东西这件事的消息也就不胫而走了。

    那是刘备第一次看到散发着如地狱魔鬼般怒火的母亲,赵氏一进门,就抽起水缸上的竹鞭子,对着刘备身上就是一顿打。

    “娘把所有期望都放在你身上,你就是这么汇报为娘的?嗯?妓院那种地方也是你随便能去的吗?嗯?”

    “你可还记得,你是汉室正统?记得还往妓院跑?还好几年为娘都不知道!”

    “还替身子不舒服的妓女演出跳舞?还不止一次?”

    “你是不是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了?”

    刘备默默忍受着母亲的鞭打,没有任何言语。终于一个时辰过去了,赵氏也打累了,刘备也终于结束了这番煎熬。

    这一打,让刘备至少在床榻上趴了十来天。天气渐渐变热,身上也更容易出汗,刘备就索性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让背上的伤口更加干爽。

    看着这样的孩子,赵氏心里说不心疼绝对是假的,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书信,下了什么决心走了进来。

    “阿昭啊,有件事母亲想给你商量下。”赵氏在刘备床边坐了下来,“阿昭你也不小了,下个月就要满十五了吧。”

    “嗯。”刘备趴在床上安静地点点头。

    “阿昭也知道母亲嫁到扶桑村以前是从别的受灾的地方过来的吧,母亲最近终于和家人联络上了。”

    听到这里,刘备抬起了头,似乎在等待着母亲说什么,做母亲的赵氏又怎么看不懂孩子眼里的这份等待。

    “但是,阿昭,娘不能带你回去。”因为你是刘家的子孙,说着,赵氏眼里蓄起了泪水。

    “为什么?”刘备不解。

    “因为我们的阿昭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赵氏抚上了刘备的发顶。

    听了后面赵氏讲的书信内容,刘备这才知道,母亲不但联系上了失散多年的家人,还找到了还一直守候着她的青梅竹马。是啊,母亲还年轻,自己已经耽误她很多年了,不能再耽误她了。

    刘备自己都没发现的是,到了这里,自己也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原来自己还这么不能接受会没有母亲的生活。

    “阿昭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郎了,”赵氏眼里含着泪花,看着眼前的自己的孩子,这些年她一直以很不错的继承了丈夫俊俏的长相的刘备为骄傲。

    “娘把这些年攒下的钱都留下了,娘还托了阿昭的叔父写了封推荐信给卢植先生,卢植先生可是儒学大家。卢植先生慷慨仁德已经答应收阿昭做学生了。阿昭在卢植先生那里一定要好好学习,为自己和家门争口气知道吗?”

    “嗯。”刘备顺从地回应着,他知道他和母亲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过了十来天后,刘备身上的伤也彻底的好了,看着烈日当头,母亲赵氏坐上了雇来的牛车。赵氏坐着牛车,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扶桑村。

    刘备一直在牛车后面跟着,直到看着牛车驶出了村口,消失在了山野之中。

    刘备泪流满面,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伤心难过过。刘备不知道在村口站了多久,直到天色快暗了下来才回了家。回家的路上,就连平时爱找他搭话的姑娘来找他他都没理。

    这个姑娘看了看刘备失魂落魄的背影也没说什么,她就是当初赵氏和刘备还在刘府生活的时候,对面那户人家的比刘备早出生三个月的小丫头。

    看着这样的刘备,她的心里也莫名其妙的不好受,本想安慰点什么,可是奈何天色已晚,她只好提着灯笼回家去了。

    刘备既没心思读书也没心思练武了,就在家中闲躺了几日,直到叔父来接自己。

    刘元起把刘备接到了自己的家中,并招呼妻子福氏做饭招待自己的这个侄子。

    福氏不高兴地看了眼刘备便去了厨房忙活了。

    “来,德然。”刘元起招呼来自己的儿子,“贤侄,这就是德然,他年长你一岁,是你的表兄。今后去了洛阳,你们要相互照顾才是。”

    “哼,”刘德然倒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就是当年说自己要当皇帝做白日梦的那个傻子吧,幸会幸会。当年表兄我还是打你的其中一人,还记我吗?”

    刘元起捅了刘德然一胳膊肘,“你这孩子,说啥话呢。”

    “当时子敬表叔不是还训斥惹祸不是?”

    “贤侄别在意啊,你婶子马上就把饭菜做好了,今日特意嘱咐的好菜,你婶子做饭可好了.......”

    第二天,刘备就和刘德然背上了包袱踏上了前往洛阳的道路。

    有个小插曲就是,刘备走的时候,张飞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奔走出城相送的。

    “大哥一定要回来可别忘了俺啊。”

    “知道了,别哭了,大哥会回来的。”

    这也是刘备张这么大第一次迈出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小圈子,经过了数月的路程,终于到达了大汉帝都洛阳。

    洛阳毕竟是帝都,哪里是涿州那样的小县城能比的。两人到达洛阳的时候已是傍晚,在涿州人们早就开始收摊准备匆匆赶路回家了,可是洛阳大街上,却是灯红酒绿,有叫卖的,有卖杂耍的,非常容易让人眼花缭乱。

    刘备那天也累了,没有太过于留意这些繁华,倒是刘德然看得津津有味。

    按照叔父刘子敬给的地址,两人终于赶在宵禁之前来到了卢植先生的宅院。书童给二人开了门,先生早就嘱咐过书童,所以很容易的书童就安排两人来到了他们的寝室歇息,明天便开始和已经到达了的学生们一起习课。

    因为刘备是和刘德然一起来的,所以他们就理所应当安排在同一个寝室里了。

    刘德然倒是精力十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屋里转悠。刘备倒是安静地坐在属于自己床榻的那一角,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收着收着,刘备就看到了母亲留下来的银钱中,有根银嵌黑檀木的剑簪。他小时候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根簪子,据说是他的父亲娶了母亲后送的第一个物件。当时母亲还宝贝得不行,没曾想最后母亲也没带走它。

    这根剑簪的做工极其精细,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是保护得依旧很好,几乎看不到任何刮痕。镶嵌的银饰上还有珍珠的点缀,可以说是十里县城都难得一见这么好的女子饰品了。

    拔出剑簪,露出里面细小而又不失威力的剑刃,虽然刘备看不出来这是哪种钢铁,以这么多年没有管理的情况下,都还能如此锃亮来看,这钢铁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剑刃上刻着非常小的四个字:昭至建章。

    刘备看得迷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剑簪收起,继续整理着剩下的东西。

    一旁的刘德然也不是没有发现刘备看了那支簪子好久,刘备的母亲的事也经常听到自己的母亲说过,不由嗤笑道,“贤弟啊,不是表哥说你,你也不小了,该断奶了。”

    听到这样的话,刘备虽然心里很窝火,可是也没打算理他,“今天赶路也累了,表兄还是早些歇息吧。”

    “哼。”刘德然也懒得再搭理,熄了灯,倒下便睡了。

    只有刘备,在无穷无尽的黑夜中,和月光作伴呆坐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清晨,远处的鸡已经叫了两遍了,因为今天是第一天见卢植先生,所以刘备早早的就穿好了衣裳。在尝试叫醒自己的表哥刘德然两次都以失败而告终了之后,刘备只好自己先去了讲课的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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